第 29 节
作者:插翅难飞      更新:2021-02-17 00:11      字数:4794
  春桃娇笑一声道:“公子爷说的,固然有理,但事实上,你这位吴叔叔,不但年纪、身裁与栗天鹏近似,而且,连面目也有七成以上的近似,有着这些条件,那还不容易混过去么!”
  杜少彬呆了呆道:“有这种事,我那位吴爷爷的行事,也真够神秘的了。”
  春桃笑了笑道:“好了,我们的谈话,到此为止,公子爷请早点安歇吧!”
  第二天清晨,三小姐一大早就赶了来,向着杜少彬神秘地一笑道:“杜公子,昨宵,睡得还舒服么?”
  杜少彬含笑接道:“多谢三小姐……小可睡得很舒服。”
  三小姐嗔目向春桃一扫道:“春桃这丫头,是否还算可人心意?”
  春桃抢先白了杜少彬一眼道:“三小姐还说哩!昨宵,杜公子一定要赶我出去,不知费了多少唇舌,才勉强准许我在旁边搭个地铺。”
  三小姐抿唇媚笑道:“是么!我倒是第一次听到,有这样傻得可笑的男人。”
  杜少彬蹙了蹙眉峰道:“三小姐,太上是否已经起来了?”
  三小姐道:“早就起来了,我就是前来邀请你,前往一同用早点哩!”
  杜少彬“啊”了一声道:“那我们快点走吧!”
  在三小姐的陪同下,沿着环湖大道,绕了半圈之后,即进入一幢临湖的精致静楼之中。
  小花厅中,已摆好了精美的早点,杜少彬刚刚入座,又不得不立即站起来,因为,在一阵环佩“叮当”声中,一位雍容华贵的紫衣美妇,已莲步姗姗地,走了进来。
  这位紫衣美妇,外表看来,最多也不过三旬左右,美艳中,却特具一般神圣不可侵犯的凛然神态。
  她一进入小花厅中,三小姐立即向杜少彬低声介绍道:“杜公子,这就是我娘。”
  杜少彬连忙躬身施礼道:“小可杜少彬,拜见太上!”
  紫衣妇人微微点首道:“杜公子免礼。”
  话声中,已迳自坐入主位,并摆了摆手道:“杜公子请坐!”
  杜少彬含笑接道:“多谢太上!”
  当他毕恭毕敬地,坐下之后,紫衣妇人却美目深注地笑了笑道:“放轻松一点,可以随便用点早点,咱们边吃边谈。”
  说着,她自己首先端起一碗银耳羹,浅浅地饮了一口。
  杜少彬也喝了一口银耳羹,并吃了一块糕饼之后,紫衣妇人才注目问道:“杜公子,据说你手中有半块玉佩?”
  杜少彬点点头道:“是的。”
  紫衣妇人接问道:“是有人托你送给我的?”
  杜少彬又点点头:“是的……”
  说着,并探怀取出那根金链,和半块玉佩,双手递了过去。
  紫衣妇人接过玉佩,首先向三小姐低声道:“丫头到门外去,记着:任何人不许进来,如果是太上护法前来,先招呼我一声。”
  “是!”
  三小姐娇应着,匆匆向大门外走去。
  紫衣妇人这才将那半块玉佩,放在自己掌心中,反覆地察看着,她那本来就是凛然不可侵犯的俏脸上,此刻是更加冷漠了。
  但冷漠尽管冷漠,却没法掩饰她内心中的激动。
  由于她美目中掠过的异彩,眼角肌肉的抽搐,以及口中的喃喃自语……等,在在都显示着,这半块玉佩中,有着太多的秘密。
  半晌之后,紫衣妇人才恢复常态,对那金链和玉佩,徐徐纳入了怀中,并轻轻一叹道:“杜公子,请将那位落拓文士,送你这些东西时的前后经过情形,再说给我听听。”
  杜少彬恭应道:“好的……”
  当杜少彬将在高平城中,与那落拓文士的交往经过,巨细无遗地,复述一遍之后,紫衣妇人才发出一声幽幽长叹道:“孽……这是孽……”
  室内沉寂了半响之后,紫衣妇人才笑了笑道:“我想,你心中一定有很多疑问?”
  杜少彬点头接道:“是的,但小可知道,问也徒然。”
  紫衣妇人道:“等我心情平静一点时,我会安排机会告诉你的,尤其是有关你们杜家过去的疑案。”
  杜少彬不由星目一亮道:“有关寒家过去的疑案,太上已经调查明白了?”
  紫衣妇人“唔”了一声道:“毋须经过调查,有关无极派过去的疑案,当代武林中,大概没有比我更为清楚的人了。”
  杜少彬不胜亟盼地接道:“太上能否先将……”
  紫衣妇人截口笑道:“你既然来了,迟早都会知道的,不必急在这节骨眼儿上。”
  接着,抬手一指杜少彬面前,那杯还剩下一半的银耳羹道:“先将这银耳羹喝下去,这一碗是特别为你调制的。”
  杜少彬笑问道:“小可可以知道原因么?”
  紫衣妇人沉思接道:“告诉你也不要紧了。”
  一顿话锋,才正容接道:“这儿,份子复杂,可能有人会暗中对你不利,我看得出来,武功方面,你已有很高的成就,不怕有人暗算,但如果有人暗中向你下毒,那就很难说了。”
  杜少彬若有所悟地道:“这银耳羹中,有解毒的灵药?”
  紫衣妇人点首接道:“不错。”
  杜少彬将那剩下的半碗银耳羹,一饮而尽,含笑说道:“多谢太上!但不知这银耳羹中的解毒灵药,对那‘千面鬼医’上官伦的‘无影之毒’,是否也有预防之效?”
  “当然!”紫衣妇人接问道:“对上官伦的事迹,你已知道多少?”
  杜少彬道:“小可只知道他老人家,好像已经遇害了。”
  这时,大门外传来三小姐的娇笑道:“太上,您老人家早!”
  这是三小姐在向乃母打招呼了。
  紫衣妇人低声说道:“杜公子,这些问题,不要再谈了。”
  这同时,门外却传来一个苍劲语声道:“丫头,太上在不在?”
  三小姐的语声道:“正在陪杜公子用早点。”
  那苍劲语声道:“好!快去吩咐厨房,给我也准备一份。”
  话声中,柳媚花娇的三小姐,已偕同那位猥琐得不成人形的太上护法,双双进入小花厅中。
  杜少彬尽管心头一肚子的讨厌,但却又不得不站起身来,躬身施礼道:“小可见过太上。”
  紫衣妇人却漠然地说道:“早点是现成的,不必另外准备了。”
  黑衣老人满脸堆笑道:“是、是,将就一点,将就一点。”
  说话间,人已蹲在椅子上,双手兼施地,据案大嚼起来,并向着杜少彬含含糊糊地说了一声:“娃儿,坐下来呀!”
  杜少彬只好重行坐下道:“多谢太上!”
  他口中说得好听,但心中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厌恶,也有着太多的困惑。
  是的,这位“望之不似人君”的太上护法,这一份坐相和蹲相,更是难看,因为,他不是坐,而是蹲着的,吃东西时,不用筷子,却用五指去抓,那情形可像一只大马猴。
  这情形,不由使杜少彬心头暗忖着:“像紫衣妇人这么美貌的女人,偏偏要下嫁这么一个三分不像人,七分倒像大马猴的糟老头是那为了甚呢?而且,由紫衣妇人的神态言谈之中对这个糟老头,还颇为忌惮似地,难道说,这糟老头的武功和实权,都高过这位太上城主不成……”
  他这里,心念转动之间,桌上的点心,已被黑衣老人风卷残云似地,一扫而空。
  黑衣老人吃完点心之后,似乎意犹未尽地,以自己的衣袖,抹了一把嘴,然后向三小姐说着:“三丫头,你陪这娃儿,外面走走去,我老人家同你娘有机密大事要商量。”
  紫衣妇人一蹙黛眉道:“甚么事?那么神秘的!”
  黑衣老人笑道:“我这事情,暂时还不想让第三者知道。”
  三小姐无可奈何地,向乃母说道:“娘,我同杜公子去湖滨走走也好。”
  紫衣妇人轻叹一声:“好!你们走吧!”
  三小姐偕同杜少彬离去之后,黑衣老人向紫衣妇人注目问道:“云娘,方才,你同杜家那孽子说了些甚么?”
  紫衣妇人木然地接道:“我只不过是问问他,一些学艺的经过。”
  黑衣老人接问道:“他,是否已说出他师傅的来历?”
  紫衣妇人摇摇头道:“没有。”
  黑衣老人脸色一沉道:“云娘,我特别提醒你,有关过去的一切,你不可在这娃儿面前说出。”
  紫衣妇人冷笑道:“说得真客气,为甚么不说是‘特别警告’呢?”
  黑衣老人沉脸如故地道:“你自己明白,那是再好不过。”
  紫衣妇人冷笑一声:“我也警告你,不许伤害这娃儿!”
  黑衣老人笑道:“你放一千万个心,这是花钱都买不到的香饵,在鱼儿没上钩之前,我不会伤害他的。”
  一顿话锋,又正容接道:“可是,你必须遵守诺言,不许将过去的实情告诉他!”
  紫衣妇人哼了一声:“你能封住我的嘴,可是,你不能封住别人的嘴。”
  黑衣老人一怔道:“你说的是谁?”
  紫衣妇人冷笑一声道:“你自己想想看,知道过去那一椿公案的人,还有几个人呢?”
  黑衣老人道:“据我所知,除了你我之外,应该是找不出第三个人来的。”
  紫衣妇人淡淡地一笑道:“不见得吧!”
  黑衣老人脸色一变道:“难道……难道他还活着?”
  紫衣妇人冷笑一声:“你说说看,谁能证明他已经死了?”
  黑衣老人目光深注地道:“你这话是甚么意思?”
  紫衣妇人道:“我只不过是提醒你一声,他还活着,其中意思,你自己去揣摩吧!”
  黑衣老人注目问道:“他还活着?有何证据?”
  紫衣妇人取出那落拓文士请杜少彬所转交她的金链和半块玉佩,淡笑着问道:“你仔细瞧瞧看。”
  黑衣老人接过去,仔细地端详了一阵之后,禁不住脸色一变道:“这玩艺,是哪儿来的?”
  紫衣妇人漫应道:“是杜家那娃儿转给我的。”
  黑衣老人蹙眉说道:“难道说,杜家这孽子,就是他的徒弟?”
  “不对。”紫衣妇人接道:“杜家那娃儿,只不过是将这东西转交给我而已。”
  黑衣老人连忙接道:“详情是怎样的?快说。”
  “慌甚么!”紫衣妇人冷冷地一笑道:“如今,你羽翼已丰,还怕他一个孤佬么!”
  黑衣老人自我解嘲地一笑道:“对,对,那么,你就慢慢说吧!”
  ※ ※ ※
  初秋的早晨,是很可爱的。
  沿着湖滨的大道上,杜少彬与三小姐二人,沐着朝阳,在并肩漫步着。
  云淡风轻,清风拂动着湖滨的柳丝,拂动着三小姐鬓边的秀发,也使得水平如镜的湖面上,起了粼粼波纹。
  山岚水色,俪影双双,真有点儿诗情画意,也算得上是人在画图中。
  可是,眼前的这一对儿,也不知他们是陶醉在这大自然的美景之中?还是在各自想着心事,竟然都是在默然沉思着,谁也不曾开口。
  良久,良久之后,三小姐才首先打破沉寂,问了一句不着边际的话:“杜公子,这儿风景,你是否觉得很美?”
  杜少彬苦笑道:“可是,小可不是为了看风景而来。”
  三小姐也苦笑道:“杜公子,你得多多谅解,目前有些事情,我还不便告诉你。”
  杜少彬扭头注目问道:“那是为甚么?”
  三小姐正容说道:“在目前情况之下,你知道得太多了,有害无益。”
  杜少彬蹙眉接道:“那你方才说,以后,不论在任何场合,当我见到那位太上护法时,要特别提高警觉,那又是甚么意思呢?”
  三小姐禁不住娇笑道:“傻瓜,这意思,你都不懂么!”
  杜少彬索性在一株垂柳旁边停了下来,目注湖中那疏落的残荷,禁不住发出一声深长的叹息。
  三小姐一蹙秀眉道:“好端端地,又叹甚么气?”
  杜少彬答非所问地,反问道:“南唐中主有一阙很有名的秋思词,三小姐是否也记得?”
  三小姐笑了笑道:“很抱歉,对于南唐中主与后主两位皇帝大词人的作品,我都不欣赏。”
  杜少彬笑了笑道:“这也难怪,一位生长于顺境中的千金小姐对这种含有颓废色彩的诗词,那是必然不会欣赏的。”
  三小姐笑问道:“你忽然提起这些干吗?”
  杜少彬道:“我看到这湖中疏落的残荷,就禁不住使我想起那阙词的前半阙来。”
  三小姐接问道:“那是怎么说的?可以念给我听听么?”
  “自然可以。”
  杜少彬接着即低声漫吟着:
  菡萏香销翠叶残,
  西风愁起碧波间,
  还与容光共憔悴,
  不堪看……
  (菡萏即荷花)
  三小姐“唔”了一声道:“不错,这半阙词儿,倒委实是与眼前的情景,颇为近似。”
  杜少彬轻叹一声道:“小可此行,本来是为了解决心头的疑团而来,没想到,旧的疑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