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节
作者:没事找事      更新:2021-02-19 07:28      字数:5291
  真是麻烦,连想清静一下也不行吗?
  他侧身避过砍来的一把生锈的刀子,一拳打在那家夥的腹部。
  手上一阵发痒,他觉得有什麽东西从那件脏得分不清颜色的衣服上面爬到了自己的手上,连忙又把拳头收了回来,拉起衣袖拼命擦拭。
  就在这个时候,又一把刀从他的侧面劈了过来,他狼狈地闪过,抢到那个人的面前,扬起的拳头因为看见一团油污漆黑而打不下去。
  手臂上一痛,还是被旁边涌过来的人划出了一道口子,这还得感谢那把刀子不够锋利。
  他低咒一声,不断推倒了身边晾著被单的竹架子,挡住他们,慢慢地推到了天台的边上。
  他朝下看了看,发现这两层楼的高度还是超出了自己的预料。
  这个时候,那群家夥已经从被单下面爬了出来,又挥著刀砍了过来。
  他眼角余光正好瞥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从车上走下来,急忙大声地叫:“高显庭,接著我!”
  再也没有犹豫,他手一撑,翻过了矮矮的围栏,就往楼下跳去。
  背上一痛,他知道自己又被砍中了一刀……
  高显庭刚从车里走出来,就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下意识地抬头看去,只看见阳光里,有一个黑影正朝自己扑下来,慌乱中准备伸手去接……
  韩子矜闭著眼睛,只觉得撞击到了一个稍有弹性的东西上面,然後又一起摔倒在了坚硬的地面上。
  手臂受伤的地方被紧紧地抓住了,让他倒抽了一口凉气。
  “子矜!这是怎麽了?”高显庭慌张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你为什麽要跳楼?”
  “放手!”他抬起了头,却看进了一双深沈的眼睛:“是你……”
  接住他的……居然是江楚天……
  韩子矜转过头,狠狠地瞪了一眼反应迟钝,还张著手站在旁边的高显庭。
  江楚天也发现自己手抓著的地方一片潮湿,急忙放开,看见雪白的衣服上一片鲜红的血渍,像是一下子呆住了。
  “你没事吧!”韩子矜看他一脸呆滞的表情,以为他接住自己的时候受了伤:“是不是撞到哪里了?”
  “子矜,你在流血!”高显庭的声音简直高了八度。
  “这我知道!”被他的声音震得有些晕眩,韩子矜生气地说:“你还不帮我起来。”
  高显庭急忙七手八脚地把他从江楚天身上扶了起来。
  “你没什麽事吧!”韩子矜看著江楚天,皱著眉问。
  江楚天的手下已经把他扶了起来,除了衣服有些脏以外,他看起来还好,但脸上的表情十分奇怪。
  “你……在流血……”江楚天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颤抖。
  “废话!”没想到这家夥居然会和高显庭一样说出这麽蠢的话来,韩子矜没好气地回答:“你不会是撞坏脑子了吧!”
  他才不信江楚天这样的人会因为看到一点血而大惊小怪的。
  “是谁?”江楚天的声音低沈了下来,隐隐带著一种狠历的味道。
  韩子矜抬起头,江楚天也跟著抬头。
  背著光,李宏久一片死灰的脸落进了他们的眼里。
  “真是麻烦。”韩子矜喃喃地说,身子微微晃了一晃,又引起了高显庭的一阵惊呼。
  “子矜,你怎麽样了?”高显庭想去扶他,却发现他背後全是鲜血,一时不敢下手:“我这就送你去医院。
  江楚天这才看见他的後背已经被鲜血浸透了,脸一下子刷得雪白。
  韩子矜一个晕眩,往地上倒去,被江楚天一下子搂到了怀里。
  赶往医院的途中,始终保持著清醒的韩子矜看见身边江楚天死白的脸色,总感觉有些奇怪。
  奇怪,他看上去没受什麽外伤啊!怎麽会一脸难受的模样?
  难道真的是撞到了哪里,受了内伤吗?
  江楚天侧头看著韩子矜额头的冷汗不断滑落,脸上渐渐失了血色,心里一阵绞痛。
  该死的,我怎麽会让他受这麽重的伤呢!
  仁爱医院
  高显庭不停地走来走去,江楚天则目不转睛地盯著手术室的大门。
  “天爷。”卫云轻无声无息地走了过来,恭敬地喊了一声。
  江楚天跟著他走到了另一头的转角。
  “办得怎麽样了?”他的声音沙哑冰冷,脸色阴沈。
  “李宏久已经被关进了警察局。”卫云轻顿了一顿:“他和张副局长好像是表亲。”
  “怎麽?以为躲到那里,我就动不了他了?”江楚天冷冷一笑:“去跟罗局长说,那是我要的人,是想和和气气还是撕破脸,让他自己权衡去吧!”
  “是!可是,天爷……”
  “怎麽?你有话说?”江楚天看了他一眼:“你觉得我这麽做有欠妥当?”
  “云轻不敢!”卫云轻稍稍低下了头。
  “那是他自找的,谁让他……”
  “天爷!”卫云轻抬起头,才发现江楚天已经急急忙忙走向了打开的手术室大门。
  那个叫韩子矜的男人,为什麽会让一向喜怒不形於色的天爷这麽大失常态?
  看著江楚天眉宇间那麽明显的紧张,卫云轻心里的不安愈发扩张了起来。
  “你怎麽样了?”江楚天问著刚被推出手术室的韩子矜。
  “还好。”韩子矜的脸上满是疲惫,有些虚弱地回答。
  “痛不痛?”江楚天一脸痛苦地看著他。
  “你还是检查一下比较好。”韩子矜对他说:“我觉得你比我严重多了,你是不是受了伤,怎麽比我还痛的样子?”
  江楚天突然怔在原地,脸上的表情霎时凝固住了。
  看著被推远的韩子矜,他发现了一件很严重的事情。
  自己为什麽这麽慌张?
  自己为什麽无法容忍他受到伤害?
  自己为什麽为了他不惜得罪那麽麻烦的人?
  为什麽看见他的鲜血,觉得……心都被拧痛了?
  你知道吗?我直到现在还是认为,这世上再没有人能够让我这样痛苦了。也许这一辈子,我就是为了把欠他的债还给他才来到这世上的,一直就是这样的,一直就是……
  你笑什麽?我没醉!怎麽会是胡说呢?你还是不相信吗?那我敢跟你打赌,只要你看见了他,就会知道我说的都是真的。只要你见过他,就知道我为什麽会说一辈子也忘不了他了。他是那麽干净,一点点尘埃都沾不上他……
  不过,你可不许把他抢走喔!他说过,这一辈子,他都只爱我一个人的,不论我们之间……
  真的?你真的答应了吗?这是你自己说的,可不许反悔喔!要是有一天你反悔了,我一定会用力取笑你的!
  因为,你抢不走他的!他说了,只爱我一个人……是一辈子呢……
  江楚天,你真可怜……
  我疯了吗?也许,我真的是疯了……子矜子矜,我的子矜……
  顾婉婉,你早就预料到了,是吗?
  你用你绝顶聪明的脑袋设了一个太过美丽的圈套,你现在是不是正躲在什麽地方嘲笑我的愚蠢呢?
  对,我很蠢,明知道不应该,可还是一步一步陷了进来……
  江楚天,你一定会和我一样的,因为你和我一样,身上沾满了洗不干净的灰尘。所以,我们永远没有办法拒绝他……
  江楚天,你听过吗?青青子矜,悠悠我心。只为君故,沈吟至今……他是子矜,那我,就是那“君”了吧!真好,真好……
  江楚天闭上了眼睛,狠狠一拳打到了墙上。
  鲜血涌出了皮肤,留在了雪白墙面上。
  不,这种疼痛,还远远不够……
  “……”
  断断续续的声音惊醒了躺在沙发里的江楚天。
  他急忙坐了起来,走到了床边。
  “婉晴……婉晴……”床上的韩子矜满头大汗:“不要……婉晴……”
  江楚天想要帮他擦掉额头的汗水,却被他抓住了手腕。
  “婉晴……”韩子矜平时黑白分明的眼睛里一片迷朦,没什麽焦距地紧盯著他。
  “你没事吧?”江楚天虽然知道他是神智不清,但心里还是一堵。
  “婉晴……他们说你死了……是假的对不对?我一点也不相信……”就著微弱的灯光,韩子矜的脸上一片不正常的红豔:“我来接你了,我们一起回去好不好?”
  江楚天皱起了眉,想抽出手来,没有想到韩子矜的手劲很大,现在更是用尽了力气抓著他,一时也挣不脱。
  “婉晴……”韩子矜抓著他的手贴到自己的脸上,喃喃地说:“别这样了……我知道,是我的错,这都是我的错,你一点错也没有……这麽多年了,你对我的惩罚也够了吧!就算你还没有原谅我们,也不要一个人离开了,我不放心,我不放心……”
  “我不是顾婉晴。”江楚天沙哑地说著。
  “婉晴……你还记得吗?我们屋子後头的那片茶园……我们小时候,最喜欢躲在茶树下面,每次那些采茶的工人走过的时候,我们就在下面拽他们的脚,吓得他们直叫……”韩子矜恍恍惚惚地笑了:“还有,院子里的石榴树每年还是会结好多的石榴,只是你不在,我都不许他们去采……村口的桑树去年枯死了,真可惜,今年夏天就没有桑椹了呢……”
  “够了!”江楚天有些粗暴地打断了他:“别再说了!”
  “婉晴……”韩子矜怔怔地看著他,下一刻,眼睛里滑出了大颗大颗的眼泪:“你为什麽这麽凶?你还在生气对不对?你真的这麽恨我吗?我也没有办法啊!我也没有办法的啊!”
  江楚天没想到这个平时冷傲的人会在自己面前毫无防备地哭出来,还哭得这麽伤心,就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子一样,一下子就愣住了。
  “子矜?”这时,门被打开了,高显庭从外面走了进来,看见这个情况也是一愣。
  韩子矜抽抽噎噎地抓著江楚天,江楚天一脸的无措。
  “子矜。”高显庭凑了过来:“你怎麽了?”
  “高显庭?”韩子矜眨了半天眼睛,勉强认出了眼前这张有点熟又不太熟的脸。“你怎麽在这里?”
  “你受伤了,你不记得了吗?”高显庭小心翼翼地说著:“你是不是疼得厉害?要不,你先放开江先生,我这就去找医生过来好不好?”
  “什麽先生?”韩子矜面对高显庭说话的时候神态显得十分正常:“这是婉晴。”
  “这……”高显庭为难地看了一眼脸色不是很好的江楚天:“江先生,我看子矜他可能是烧糊涂了……”
  “婉晴……”韩子矜还是一个劲地拉著江楚天。
  “我不是顾婉晴。”江楚天的脸上一片深沈的神色,不知在想些什麽。
  “胡说!你就是婉晴!”韩子矜咬著牙,旋即却又放软了声调:“婉晴,不要和我生气了好不好?我受伤了,好痛好痛呢!”
  江楚天反手带上了门。
  站在走廊上的高显庭回过头来看著他。
  “他睡著了。”江楚天淡淡地说。
  “你别看他平时那麽冷酷,像是什麽也不放在眼睛里,其实那是因为他的骨子里太单纯固执了。所以,婉晴的死对他的伤害才会这麽严重。”高显庭推开窗户,看著远处慢慢升起的旭日:“他们两个人都太好强了,明知道只要退一步就不会两败俱伤,可就是没有人愿意先说出第一句。我真不明白,他们上辈子是不是仇敌?也许他们生来就是为了让对方痛苦的。”
  江楚天走到窗边,从口袋里拿出了细雪茄,放进嘴里却又拿了出来。
  “我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