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天下，我却说武当弟子仗势欺人，言不由衷，没有一个好人。”武清秀怒气勃发道：“你敢再说一句吗？”许芳悦哼了一声道：“莫说一句就是百句千句我也说过。若非他花言巧语哄我。说不定连武当真人张三丰也已被我骂过了。”他说这话时便往那史清缘身上一指。
  许芳悦现在说话无半分理智。实是她被史清缘伤得太深。自古有道人之为情所动，情之为人所生。既为人何为无情。许芳悦听之史清缘又受了重伤，虽然恨那些汉子对他无礼，但一想到史清缘性命垂危就忍不住来看。可看了又如何呢。史清缘那样绝情的话已然说出，她又怎么的了他呢。她想要把他留下其实并不知道要将他如何。史清缘若是伤好的话，许芳悦也难动他分毫。情之所至常常令人不知所措。
  武清秀道：“师父，非我有意逞强，实在是她辱及先列。我便得罪她，不然的话定叫别人耻笑了去。”云门已从刚才的那一招中看出了许芳悦武功远在武清秀之上，若然让他胡作非为的话，非要丢尽武当派的脸面不可当下道：“武儿，退下。”武清秀负气而出。
  “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史清缘迷迷糊糊中说了那样几句话出来。倒是令在场之人都是大惊失色。许芳悦小嘴一动似乎想说什么，但又止住。许道明也不知道他二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也不好多说什么。只道：“咱们旁事先放一边，先救人再说。”云门最疼最爱这个孩子见他痛楚之色大显，慈爱之情顿起。马上扶住史清缘助他动功疗伤。许芳悦看他模样知道大大有益于史清缘便不阻拦。恨虽大情却更大。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忍受自己心恋之人化肉成气，变骨为灰。
  但见史清缘的脸由黑转蓝，再由蓝转黑。众人看着阵阵心惊，只怕史清缘会突然间死掉。许芳悦更慎，手心里捏了一把冷汗出来。那种煎熬别提多难受了，要知道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心上人死去可不是一件十分快活的事情。突然哇的了声，史清缘又呕出一口血出来。众人尚未来得及大惊却又听哇的一声，那泉血柱却是从云门道长口里喷出来的。众人大惊失色，他们都是喜武行家都知运功疗伤之际节不可大意一旦稍有不慎便可误入此种局面。云门道长乃当世奇人，他内外兼修，定力武功已是相当厉害了。却没有想到他也会突然把持不住了。众人却不知道这全然是史清缘之故。虽然他没有一点力气使将出来。但他只要尚未死去，身子里若有外物入侵他体力的那股气自然而然的聚集起来去冲突外物。
  史清缘缓缓醒来，见到师父便起身跪地。许芳悦拦住他道：“身子还没好，别动。”她动作那么迅速，小雅和武清秀虽然也有此图却未及她灵敏。许芳悦本是恨他，现下见了他伤势果然重得异常，说不定还有性命之危。这种时候怎会再执拗下去。只道：“你快躺下。”史清缘见她和师父在一块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那些他本想跟许芳悦说的话却说不出口了。在他眼里师父便是道家的象征。
  云门道看他醒来也不知是喜是忧只道：“缘儿，为师的有句话要问你。”史清缘道：“师父旦有所讲。弟子绝不敢不答。”云门道：“好。那为师的问你。狄忠系何人所杀？”许芳悦知他心意抢先道：“我杀的。怎么你想替他报仇吗？要想报仇只管找我。”云门道：“我问的是缘儿，又非是你这姑娘。”史清缘回了回气道：“师父，我觉得那些已经不重要了。”刚说到此处两行清泪排下。
  小雅道：“小师弟，那为什么不重要。你要是真杀了那人，就可以替我武当派显显威风啦。”史清缘只有苦笑，过了半晌道：“若是我不久于人世，你们还觉得有这个必要吗？”许芳悦本是坐在床边。但听了他这句话后，心里一阵寒意，几欲晕倒。许芳悦道：“你……你……”云门道：“说什么傻话，我就算遍访名医也要救你性命。”史清缘道：“师恩如天大，我也只有来世再来报还了。师父一定是怀疑我这一身奇怪的武功是从何而来。其实也并不难那年我打碎了师父的如意花瓶，师父派我到后山静思。不知师父可还记得此事吗？”云门想起昔日的史清缘脸上微微露出了一些笑意。道：“为师的自然记得，那时你才八岁。我记得你走的时候还说如果你不回来的话就是死了。”史清缘也淡淡的笑了一笑道：“事情就发生在那一次。我知道师父每天都会去看我的，所以我不必担心会遇上什么危险。但是有一天我见到了一个怪人，那怪人便是传我武功的人。他说我是块练武的奇材，非要教我练武不成。于是我跟他说你是我师父，而他却说师父是小娃娃，不叫我跟你学武。他每天都来找我，想必师父是没有发现他的。再到后来他就跟我打赌，他说你不会来看我了。果然你没再来看我。我输给了他，所以我就必需听他的。我学了他的武功，但是他很爱护我。他说身为武当弟子若是不学武当功夫那便是欺师灭祖。所以我学了武当剑法，他很严厉。对我也很好。我学的有些功夫竟是师父师叔们都不会的。比如太极剑法，混元一气神功之类的。每次他教我练功的时候都告诫我说，江湖中人难免要与人动武。也难免要冤枉了好人。是以我在每次练功之前都要心念仁善。虽然他教了我的功夫，但是师父却教了我一些他没有教给我的东西。我知道终究会有一天被师父发现却没料到会来得这么早。更没想到的是，我命不久长。我不愿谁？只愿自己对这个江湖太不了解了。”
  云门道长垂首道：“若非是我总不教给你们人心难测这四个字，你焉能会有今天。你使的功夫便是那混元一气神功了吧？”史清缘道：“正是。”云门淡淡的笑了笑道：“一切都是天意。来之前我还跟自己说见到你以后一定要好好惩罚你。没想到……”史清缘道：“是老天代师父惩罚了我。我不怪师父。怪就怪我太逞能了。若是我不在华山显露武功那便没有人知道了。”
  许芳悦道：“我不想问你别的。我只问你，那天的话是不是你的真心话。若是真的我随你去死，若是假的我也随你去死。”她这话淡淡的说来很是平常，许道明一字一句的听着，真不知道这向来活泼的小女儿，性格竟是如此刚强。
  史清缘闭了口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他想唯有把她伤得更深些才能她忘了自己的。于是道：“你对我好我知道。但是姑娘好意我也只能心领了。师在再此我怎敢动此凡心。自小我便修道。除了师父我眼里没有任何东西。”
  许芳悦含泪道：“你不怕我死在这里吗？”史清缘叹了口气道：“我即使说我喜欢你可是我心里明明不喜欢你。那位高人教我武功的时候也曾跟我说，这世上有两件事我做不得。一是不非做歹，二便是碰女人。所以……”许芳悦怒道：“不用说了。”史清缘笑了笑道：“你死不死的我不管，反正是我还不想死。世上有多少人不想死，可你却一心想陪我而去。在我看来姑娘还不如珍惜眼前人的好吧。师父道法精深想必定会给这女子化解的法子吧。”云门道长听了史清缘的话淡淡的笑了笑。他忽然间明白了一件事情，史清缘已不是小孩子了。不知道在哪一瞬间他已幻化为大人了。而且他的话说得那么有力，就像从来没有做过小孩子似的。
  武清秀道：“师弟，原来你的功夫早就高过我们去了。”史清缘道：“不管我的功夫有多高，不管我有多大的能力，你始终是我师兄，而我也始终是你的师弟。这个道理，永远不会变。师父你说是吗？”云门道长会心一笑道：“对。没错。”就在这时许芳悦提起了剑，史清缘冷笑一声道：“请出去吧。我不愿看到血。黄泉路上我可不陪你了。”许芳悦全身一寒，呛啷一声长剑落地。许道明从未见过女儿受到这种气，若非云门道长就在此地，当场便要杀要打了。许芳悦忽然间觉得身前这个史清缘好似变了一个人，而且变得很快，快得简真让她无法相信那就是真的。
  19　绝迹
  许芳悦抽泣道：“告诉我，你这话不是真的。”史清缘不敢看她，冷冷的道：“可偏偏是真的。你放心好了，我在那边会活得更好的。”云门道长脸上挂着一丝丝愁絮，他向来知道这个小弟子的脾气，他每次撒谎的时候都会不敢正视人的眼睛这次也一样。云门道长知道自己弟子正在撒谎，他不知道谁这么残酷非要将他们两个拆散了。倘使她有什么力量可以使他再生的话，他倒宁愿史清缘娶了这女子作媳妇。可是那也只能是梦了。史清缘硬了硬心，抬起头来道：“许家妹子。你原本会有个很好的夫家的。现在武林上的好手云集，其中定会有你中意的人。你也许更应该对他们多注意一下。”许芳悦又一次被史清缘逼得掩面而出。史清缘很少说绝情的话，但是这绝情的话一出口却比任何人的话都要逼真。连云门道长都显些被他骗了。因为他这次说谎是看着许芳悦说的，但是云门道长肯定那一定是个谎言，也许他看到了史清缘的心在流泪了。
  云门道长、武清秀和小雅都看着史清缘似乎有很多的话想问他。但是他们同时也知道史清缘这个时候不想回答任何人的话，他的泪水终于淌了下来。顺着面颊滴在了衣服上面。他肮脏的面庞上被冲起了道道车痕。静静的谁也没有说话。只听哇的一声史清缘又呕出一大滩血来。云门道：“缘儿，你快别多想。不然的话，后果不堪设想。”史清缘淡淡的笑了笑道：“以前师父的每一句话我都听，可是现在我却不听。我若不想怕是没有机会再想了。师父你可知徒儿的苦楚吗？”两人抱作一团，真不知道该如何劝借这个徒儿。
  小雅和武清秀也只站在一旁抽泣。过了许久史清缘安静下来了，他睡着了。云门道长也只希望他是真的睡着了。他们三个走了出去，有些事情云门道长该向许道明解释一下，他不想自己的徒弟死了还蒙受着那不白之冤。他来到了许道明的房间，他说话开始有礼起来了。许道明却对他冷淡起来，甚至没有给他让坐。云门道：“小道得罪了庄主，庄主迁怒于我是应该的。只是小道有一事要向庄主说个明白。”许道明道：“不用说了。已然很明白了。你是武当门人我自然不敢对你怎么样，不过你若是把我逼急了，我可不管你是不是武当派的人。你带着你的徒弟还是快些离去吧。”云门道：“你相信小徒说的话吗？”许道明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难道还有假吗？只可惜悦儿对他一片痴心，就算他一点也不领情也不必说出那样绝情的话出来吧。老朽虽然称不上什么英雄可也不喜欢与你们武当派攀上什么亲。小女的婚事由我做主我就不信世上便没有比令徒武功还好的青年才俊。”云门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知子莫若父，知徒莫若师。若非我在这里，他当真要蒙受那不白之冤了。”说完那话一边摇头，一边向外走去。
  许道明听着他话中有话，忙道：“云门道长且慢。”云门道长并不回头只道：“事已至此我也没有什么好解释的了。人归黄土还有什么可说的呢？”许道明道：“云门道长。”他却已走得远了。云门道长本来是向他澄清事实的，刚一提起便想既然史清缘都不想让人知道，自己又何苦提及呢。人之将死，其言无论对与错都留给别人去评判吧。
  许道明纳奇道：“难道那小子另有企图？”此事一想便又到了史清缘的房中。但见他坐在床头，呆呆的出神。忽然间觉得他的眼神是那么的善良。想纵然他对女儿无情也绝对不会说出那样的话出来，那根本就不是他的作风。史清缘忽然轻声咳嗽了两声。他看得清楚，他咳的是鲜红鲜红的血液。他已活不了多久了。但是他为什么不让大家对他有一点好印象呢？也许他有他自己的想法。史清缘低下了头，艰难的支撑起了身子。他的步法，是那么凌乱，忽然间一个念想在许道明的眼里闪过。那步法分明就是悦儿的。怎生他却会用。史清缘不止一次看见许芳悦武这招子他自然会用。只是现在他身上一点许芳悦的东西都没有。现在也唯有用这法子来思念了。情之深，用什么方法去思去想都是一样的。许道明开始明白一些简易的道理了。只是这些道理他还不能够让许芳悦明白，也许她永不会明白。因为一开始史清缘就想着让她误会了。若非许芳悦用情也至真至深，以她的聪明才智何以参不透这其中玄机。无论多么聪明的女人在面对爱情的时候都会变得又呆又傻，这好像已经不需要什么验证的法子了。事实就是事实，没有许多人考虑他的根由。夜就这样来了，史清缘在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