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5 节
作者:炒作      更新:2021-02-19 07:04      字数:4885
  展回来,只道此事与那小喽兵有关。
  孟明霞道:“那个小喽兵就是杨婉。”
  屠凤也是大为惊愕,说道:“真的吗?可真是意想不到!”
  孟明霞说了事情的经过,说道:“所以现在我要向你辞行了。山寨里有石师哥和宋铁轮
  夫妇等辅助你,少我一个人料想也是无关紧要。”
  屠凤不觉又是一愕,说道:“你要去找杨婉?”孟明霞点了点头,说道:“只有如此,
  才能使得他们夫妻破镜重圆。”
  屠凤道:“霞姐,你……唉,事情虽然是应该这样做,但这可难为你了。”
  孟明霞柳眉微蹙,忽地苦笑道:“你也像石璞一样,以为我是爱上了李思南?”
  屠凤对她说道:“大家都以为杨婉已经死了,你就是爱上了李思南,那也不能怪你
  的。”
  孟明霞叹了口气,说道:“你我相知多年,连你也对我有所误会,那就当真是怪不得杨
  婉了。”
  屠凤知道孟明霞从来不说谎话,不觉有点奇怪,说道:“对不住,我以为你和李思南性
  情相投,你会喜欢他的。”
  孟明霞道:“不错,我也曾自己问过自己:我是不是喜欢李思南?我是喜欢他的。但这
  个‘喜欢’却和你喜欢石璞的那种‘喜欢’不同,我是把他当作一个好朋友看待的,你明白
  吗?”
  孟明霞是个性格爽朗的女子,她所说的也的确是由衷之言。她对李思南很有好感,假如
  没有杨婉,说不定他们的感情会发展成为爱侣,但在目前,却还只是停留在知己的阶段。
  屠凤笑道:“好,那我就放心了。”又道:“这位场姑娘也是有点小心眼儿,何必躲着
  咱们呢?其实只要她肯露面,即使有什么误会,那也是很快就可以弄得清楚的。”
  孟明霞笑道:“这可怪不得杨婉,她的出身和咱们不同,想法怎会一样?她是名门闺
  秀,自是难免有点矜持。像咱们这样想说就说想做就做的草莽红妆。只怕在杨婉眼中看来,
  才当真是不像个女孩儿家呢!”
  屠凤笑道:“话说得不错,可我就是讨厌一般女孩儿家这股扭扭捏捏的味儿。”
  孟明霞又道:“不过,杨婉也是实在可怜,她劫后余生,早已是无依无靠,唯一的亲
  人,就只有一个李思南了,这也难怪她患得患失,多疑善妒了。”
  屠凤道:“霞姐,我最佩服你的就是这一点,你处处都能够为别人着想。好吧,山寨之
  事你不必挂心,但愿你找到那位杨大小姐。”
  第二日一早,孟明霞便即下山,她对杨婉的心思摸得很透,料想她无处可去,一定是暗
  中跟踪李思南。于是孟明霞径自前往飞龙山,一路上打听有没有那么一个相貌丑陋的“小喽
  兵”经过。
  这一日,到了一个县城,天色已晚,孟明霞就进城中投宿。
  不料找了几家客店,都说没有房间。孟明霞好生奇怪,在这兵荒马乱的年头,来往的客
  商极少,这个县城又不是个交通要道,哪有间间客店都是客满的道理?孟明霞心想:“难道
  因为我是个年轻女子,他们不敢收留我么?”可是北方金国治下的风俗和南方不同,北方的
  女子和男子并无太大的分别,独自出门的女子虽不如男子之多,却也是司空见惯的。
  孟明霞找到最后一间客店,明明看见店中冷冷清清,伙计都在闲着没事情做,在帐房里
  赌钱玩儿,但那掌柜的仍然是板着脸孔道:“没房间!”
  孟明霞不由得生气道:“你是怕我没房钱给你呢,还是怕我来历不明?你的店子分明没
  有客人,为什么不肯租给我住?我可以先交房钱给你,有什么麻烦,也由我独自承担就
  是。”
  那掌柜的说道:“多少房钱也不租,来历清白也不租!”孟明霞忍着了气道:“为什
  么?”那掌柜的道:“不为什么,是女的就不租!”
  孟明霞几乎忍不住就要发作,但转念一想:“何必和小人一般见识?”再想:“我一路
  来,也曾投宿过几家客店,何以唯独这个县城的客店不肯收容女客,想必其中走有缘故。看
  来他们乃是顾忌什么,不肯对我说。”
  孟明霞好奇心起,离开了那家客店之后,暗自想道:“客店不肯收容,我且先吃饱了肚
  子再说。酒店闲人众多,说不定可以打听到其中缘故。”
  不料上了一家酒楼,那掌柜的也道:“对不住,我们这儿不招待女客!”
  正是:
  遭人白眼缘何故,岂因生是女儿身?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
  黄金书屋 扫校  潇湘书院·梁羽生《瀚海雄风》——第二十七回 人间烟烟知何限 心底波涛或更深
  梁羽生《瀚海雄风》 第二十七回 人间烟烟知何限 心底波涛或更深   孟明霞不由得气上心头,冷笑说道:“这是哪门子的规矩?我走过的地方也不算少,从
  来没听说过开饭店的不许女客进!”
  掌柜的道:“别处没有这样的规矩,我们这儿就有!你不相信,尽可以到别家去!”
  酒楼上的两个客人做好做歹地劝道:“大姐,做买卖是两相情愿的事,他不愿意卖东西
  给你,那也是不能勉强他的。”
  另一个说得更干脆:“你看这酒楼上哪有女客人,你别在这儿惹事了!”看这情形,她
  如果不走的话,不待掌柜的开声,这伙客人就要替掌柜的下逐客令了。
  孟明霞不愿自讨没趣,只好走出这家酒家,越想越是奇怪:“惹事?他们怕我惹什么
  事?难道他们知道我是在绿林中厮混的女强盗不成?绝没有这个道理!哼,我一定要打听个
  清楚。”可是向谁打听呢,酒楼客店,对女客人都是避若蛇蝎,这真是孟明霞从所未有的
  “奇遇”,孟明霞心里想道:“倒霉,莫不成今晚竟要饿着肚皮过一晚么?”
  孟明霞正自低首思量今晚如何是好,忽听得有人低声说道:“姑娘,你别气恼。你在城
  中可有朋友么?”
  孟明霞回头一看,只见一个老汉走到她的身边,神色似乎有点慌张,但说话的口吻,却
  是十分同情她的。孟明霞认得这老人是刚才在那酒楼上的一个客人。
  孟明霞道:“我若是有亲友在此,也用不着上酒楼吃饭了。”
  那老汉道:“那么你何以单身一人到此?”
  孟明霞道:“我是前往灵武投亲,路经此地的。”灵武在飞龙山附近,孟明霞不惯说
  慌,急切间想不到别的合适地名,信口就说了出来。
  那老汉道:“唉,我劝你还是别往前走了。”孟明霞道:“为什么?”那老汉道:“这
  里不方便说话,你今晚大约还没有住处吧?”孟明霞道:“正是,客店都不肯收留我。”那
  老汉道:“可怜,可怜!这么晚了,你也不便出城去找地方求宿了。不如就到老汉的家里去
  吧。”
  孟明霞道:“客店不肯收留我,定有原因。你不怕我连累你吗?”那老汉道:“我只有
  一个老伴儿,都是一大把年纪了。”言下之意,即使受到连累,他也不在乎。
  孟明霞是爽直的脾气,说道:“好,你既然不怕,那我也就不客气打扰你了。”
  当下那老汉在前领路,穿过几条弯弯曲曲的小巷,把孟明霞带回他的家中。孟明霞心里
  想道:“这老头儿看似老态龙钟,步履倒是甚为矫捷。”
  那老汉关上大门,叫道:“老伴儿,有客人来啦。”一个老婆婆走了出来,见了孟明
  霞,不觉好生惊异,说道:“这位姑娘是——”
  那老汉道:“对啦,我还没有请教姑娘贵姓芳名。”孟明霞报了姓名,那老汉道:“这
  位孟姑娘是前往灵武投亲的,路经此地,无处可以投宿。”那老婆婆道:“这两日风声正
  紧,你把这样标致的姑娘带回家里,若是出了岔子,咱们可担当不起。”巴
  孟明霞道:“老丈一片好心,我是极为感激,但若连累了你们,我却过意不去。我往别
  处就是。”
  那老婆婆忙道:“姑娘,你误会了,我们不是不肯收留你,只是怕你出了事情,我们可
  对你不起。”
  孟明霞道:“若是这样,那你倒不用替我担心。但不知婆婆担心的是什么事情?”
  那老婆婆道:“此事说来话长……”那老汉道:“这位孟姑娘还没有吃晚饭呢,你先给
  她弄点东西吃吧。这桩事情,我和她说好了。”
  那老婆婆道:“不怕孟姑娘见笑,家里只有几斤粗面,我给你打两只鸡蛋下碗面儿,你
  可别嫌简慢。”
  孟明霞向这对老夫妻重新见过礼,说道:“婆婆不要客气,我在这城望有钱也买不到东
  西吃,但求一饱,已是感恩不浅。”
  那老汉道:“我姓贺,排行第九,没儿没女,姑娘,请你恕我倚老卖老,你到了我的家
  里,我就把你当作孙女儿一样看待,我不客气,你也不必客气了。”
  那老婆婆进去之后,孟明霞道:“九公,客店酒楼,河以不肯招待女客?请你老人家明
  白见告。”
  贺九公道:“因为县里出了个采花贼。”
  此言一出倒是大出孟明霞意料之外,问道:“一个采花贼,怎的就闹得如此猖狂,人人
  都怕了他!连客店酒楼,都不敢做女客的生意了?”
  贺九公道:“唉,孟姑娘你不知道,这采花贼可是心很手辣,凶得很呀!据说他在别处
  已经做了许多案子,没人能够制服他,最近才闹到我们这个县里来的,姑娘,我只说我们县
  里的两个案子给你听吧。”
  贺九公喝了口茶,说道:“我们县里有个姓孙的大户,家财万贯,家中的护院就有八人
  之多,听说都是从各地重金聘请来的名武师。
  “孙大户有个独生的女儿,年方十八,已经许配人家,就要出嫁的了。邻县出现采花贼
  的风声,开始传来,一般老百姓还未知道,孙大户消息灵通,听得此事,当然是叫那些护院
  严密戒备,不在话下。
  “不料就在这位孙小姐出嫁的前三天晚上,那个采花贼来了,公然就在绣房中逼奸,声
  喧户外。八个护院闻声而至,那采花贼笑道:‘我本来不想抢人的,现在给你们败了我兴,
  我却偏要抢人了!’
  “据说还不到一盏茶的时刻,和这个采花贼动手的护院,八个人中就死了六个,另外两
  个也受了重伤,一个断了一条手臂,一个给斫掉一条大腿。
  “这采花贼当时是抱着孙大户的闺女,只用一只手就杀伤了那八个护院的,他伤人之
  后,抱着孙小姐从屋顶逃出去,听说他在瓦面行走如飞,连一片瓦也没踩碎。”
  孟明霞心里想道:“大户人家的护院,大多是相互标榜,彼此吹嘘,骗取钱财的二三流
  角色,未必有什么真实的本领。不过,这采花贼抱着一个人,在瓦面飞跑,没有踏碎一片
  瓦,如果是真的话,这份轻功,倒也是不容小觑。”
  贺九公继续说道:“第二件案子可就是前天晚上才发生的事情了。这次闹得更凶,闹到
  了城里守备老爷的官衙里。
  “守备老爷的媳妇不肯依从,大声叫喊,给那采花贼活生生的扼死!官衙里的卫兵说多
  不多,说少不少,他总有一百几十吧,都来围拢了那间房子。采花贼手舞双刀冲出去,乱箭
  雨下,却没一支箭射得着他,反而是有十多个卫兵,伤在他拔回来的利箭之下。那么多人,
  只好眼睁睁地看着他逃跑。”
  孟明霞道:“这来花贼是怎么样的一个人?既然有许多人和他对过相,想必你曾听人说
  过吧?”
  贺九公道:“听说大约是一个二十五六岁年纪的少年,身材高高的,眉心有颗黑痣。”
  孟明霞自幼跟随父亲在江湖上行走,有点名气的黑白两道人物,她没见过也听说过,她
  打听这个采花贼的年纪、相貌,就是希望可以找到一点线索。不料听了贺九公的描绘,却不
  由得她不大感意外。
  原来贺九公说的这个采花贼,很像说的就是褚云峰!孟明霞心里想道:“身材年纪或者
  还有相似,但眉心上的一颗黑痣,褚云峰也有。如果不是他,这就未免太巧合了。”
  孟明霞想了一想,问道:“孙大户家那件案子是哪一天的事情?”贺九公道:“是初五
  那天晚上发生的。”孟明霞道:“这么说距今也不过只有五天。”贺九公道,“是呀,五天
  之内,这采花贼就做了两件案子,而且所抢的人家又是非富即贵,你说焉能不令得人心惶
  惶!”
  孟明霞暗自寻思:“假定褚云峰那晚已经逃下山去,他也不过只是比我先走两天。守备
  衙门那件案子,或有可能是他做的,但孙大户家那件案子,就决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