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节
作者:管他三七二十一      更新:2021-02-19 06:07      字数:4851
  凌云裳痴痴地立在这面墙前,想起心事,久久出神。
  “《圣无忧》却是满腔忧,凌姑娘可是心有所感?”一个轻柔的声音惊醒了沉思中的凌云裳,一转头,一个身着男装的绝美少女已是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她的身后。
  凌云裳面色如常,微微颌首,镇静开口道:“江姑娘?”
  江洛儿点了下头,心中叫声好,面前这女子眉若黛、发如云,一身月牙白色的衣裙,将她优雅不俗的气质衬托得更为突出。
  “凌姑娘与洛儿素昧平生,不知何故四处寻访洛儿呢?”江洛儿开门见山地问道。
  凌云裳的眼中下免透露出几分倾慕之色,忍不住感叹道:“人人都说江姑娘美若仙子,云裳早就盼望一睹芳容,今日一见果真是名不虚传!”
  江洛儿嫣然一笑,淡淡说道:“凌姑娘过奖了,洛儿早就听闻凌姑娘花容月貌、慧质兰心,今日得见,果不其然,难怪我义兄当年因姑娘而蒙受不白之冤,普天之下却是没有几个人相信他的辩解之词。”
  这番话话中有话,凌云裳哪有听不出来的道理,她原本白皙的面颊瞬时涨得绯红,半晌才恢复如常,轻声说道:“江姑娘,这正是云裳谋求今日一见的原因,你可愿意听我一言?”
  江洛儿不语,晶莹的目光闪动几下,默默地点了点头。
  “江姑娘,云裳自知对不起岳兄,但云裳却是从无害他之意,”凌云裳神色真诚地说道,“事实上,当日在平江,我与岳兄相见甚欢,云裳心中……”说到此处,凌云裳的头不自觉地微垂下去,似是心意难表,她终是没有将话说完。半晌,才抬起头来继续道:“谁知此事被我身边的好友偷偷告之了我的父亲,我父一向对名门正派心存不满,当即便派人将我悄悄押送至偏远深谷中的姨娘家,着人严密看管,云裳无从得知一场轩然大波就此因我而起,更不知岳兄也险些因我……”她难过得再也说不下去,微微侧头,不欲让面前的江洛儿看到自己眼中的点点水色。
  江洛儿心中暗叹,语气轻缓许多,安慰她道:“凌姑娘,那事虽然因你而起,却也怪不得你,我事后也已查访情楚,有人假你父你友之手,存心陷害我义兄,意图借此破坏南宋武林的团结。”
  凌云裳猛然抬头,“江姑娘,你早就查明真相了?”
  江洛儿叹道:“我曾偶遇你那‘好友’,从她口中听闻缘由,只是苦于无法找到你本人,为我义兄洗清冤情。”
  “我,我也想为他洗冤,可他根本连见都不肯见我!”凌云裳痛苦地低声叫道。
  “你去见过我义兄?”江洛儿惊奇地追问道。
  “不错,”凌云裳面颊再度绯红,“数月前,我终于得知了武当大会一事,便趁我姨娘出谷之际,设计逃了出来,原本想到武当面见岳兄,说清原委,怎想路途上就听闻他受伤之后一蹶不振,自困于武当后山的石屋!”
  “哎!”江洛儿长长叹口气,复又摇摇头,“不止如此,他还折剑立誓,此生再不习武、永不下山!岳掌门受不住如此打击,索性闭关绝客,武当大会后没人再见过他父子!”
  凌云裳泪流满面道:“武当的道士均恨我入骨,无论我如何苦求,都不肯放我上山去见他,我只好趁雨夜攀上武当后山,千辛万苦寻到那竹林中的石屋,可是他,他就是不肯出来见我,任我在雨中苦苦哀求,”凌云裳的声音开始哽咽,“他本是那般温雅之人,见我衣薄都会担心我染上风寒……”
  江洛儿心中暗道:人家原本一个大好青年,平白因你蒙冤,前途尽毁,身心遭残,你还想他怎样对你!
  良久,凌云裳转头凝视墙上词句,“怎成想平江一别后,良人竟已成陌路,云裳自此再也不是无忧之人……”
  江洛儿神情复杂,沉吟道:“凌姑娘,你找洛儿可是想我助你一臂之力?”
  “正是,”凌云裳回过头来,神情凄然道“江姑娘,我知道你与岳青峰亲如兄妹,又倾力救回他一命,如今我是再也找下出其他人可以帮我,我只想向他解释清楚,还他一个清白,求他不要再因我而消沉下去!”
  “凌姑娘,这话说着容易,做起来可没有那么简单!”江洛儿斩钉截铁地说道,“我那义兄是个极重气节之人,若想令他心中的死灰复燃,仅仅向他解释清楚是不够的,需要将事实真相和盘托出,昭告天下,这样一来,也就必要会背叛你自己的父亲,你可以做到吗?”
  “这,”凌云裳神色犹豫,半晌才轻启朱唇道,“我只想对他解释清楚,那件事儿我一点都不知情,请求他不要怪罪我,至于我父亲,我也不清楚他是不是听信了别人的谗言,才会那般冤枉岳兄……”
  江洛儿中冷哼了一声,暗道:好个凌云裳,可真是有心计,既想取得岳青峰的谅解,又不愿指责自己父亲的不是!
  凌云裳看出江洛儿目光中流露出的不满,不禁急道:“江姑娘,请替云裳想一想,一方是生我养我的慈父,一方是我……”
  江洛儿柳眉一挑,不动声色地继续问道:“那么,请问凌姑娘打算如何在世人面前为我那义兄洗去冤屈呢?”
  凌云裳垂头,沉默半晌开口道:“云裳愿出面澄清,岳兄从未对云裳行过非分之举,是那玉老虎巧言蒙骗我父,借机污我名节,冤枉岳兄。”
  江洛儿摇了摇头,声音冷淡道:“若是这样,洛儿怕是帮不了凌姑娘!”
  “江姑娘,云裳这样做已是有违父意,还不知我父将如何怪罪于我!”
  “凌姑娘,你不坦诚真相,整件事仍是漏洞百出,恐怕难以为我义兄洗冤啊!”江洛儿坦诚道。
  凌云裳再次垂头不语。
  江洛儿心中叹气,“凌姑娘,请你考虑清楚,我江洛儿今日可以对你许下诺言,你将事实公之于世之日,洛儿亲上武当替你在我义兄面前求情,你看如何?”
  “江姑娘?”凌云裳神色复杂之极地唤道。
  江洛儿轻轻摆了摆手,淡然道:“凌姑娘,今后不必再多方打探洛儿的下落,洛儿的话儿已是说得再清楚不过,就此别过吧!”
  江洛儿离开小楼,隐身暗处,从怀中小心地掏出面皮,熟练地重新戴好,扯了两下衣衫,待到大摇大摆走出来时,已化身成为一个清秀少年,悄然混入寻常人的行列。
  天色已晚,临安街头大小店铺大多上板关张,只有零星几家还点着昏黄烛火,招揽着生意。江洛儿放心大胆地向住处行去,有怪医与杨萧在暗中跟随,还怕被人跟踪,暴露了行踪不成!
  只是走了没多久,她的心中隐隐升起一股焦躁之意,不知为何,总感觉似有意外之事儿即将发生,她知道自己的异能在随着时间不断增长,因此并不敢大意,索性不再辨别方向,全凭感觉行去……
  第三十一章 意外横生
  夜黑,风起,西子湖畔的柳林。
  月光朦胧若妖气懵生,树影婆娑似鬼影晃动,江洛儿清楚记得自己曾到过此地,静寂依旧、清冷如昔,只是风中夹带着的那几丝血腥之气由何而来?
  她定了定神,使劲吸了几下鼻子,毫不犹豫地踏进了林中。
  这可急坏了她身后不远处一前一后跟来的两人,杨萧暗叫了声〃糟糕!〃,再顾不得江洛儿不准他现身的叮嘱,跃身追赶上在前的怪医,焦急地压低声道:〃前辈,洛儿这是去哪里?〃怪医神色异样,顿足道:〃她这是寻着血气去了!〃怪医精通医道,自然对血腥之气也更为敏感。〃妹子她胆子也太大了!这地方怎么看怎么不对劲!〃杨萧听完,二话不说,抽身就向林中奔去,怪医不满地低叫一声〃也不等等我老人家!〃,紧跟其后也追了上去。
  林中,江洛儿俯身查看一倒地男子,待看清他的面容后,不由大惊,〃是你!〃一身锦衣华服,俊美可比女子的青年书生!
  只是此时,他身上的华服已污浊不堪,俊美的脸颊苍白无一丝血色。前胸处,一个狰狞的伤口触目惊心!
  江洛儿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倒吸一口凉气,突然想起自己怀里还揣着少林方丈赠送的丹药,忙掏了出来,倒出一颗欲往青年的嘴里塞去,没想到那原本气若游丝的青年缓缓张开了眼睛,艰难地蠕动干裂的嘴唇道:〃不,不必……〃江洛儿急道:〃这是少林金丹,你快服下,说不定还有救!〃青年本来暗淡失神的眼眸瞬时闪过一道亮光,〃小,小兄弟……〃他挣扎着试图抬起手臂,同时喘息道:〃灭口……,剑……〃,声音越来越轻,几近不可闻。
  江洛儿知道他已无法再撑下去,大急叫道:〃谁,是谁害你!快告诉我!〃只是她将耳朵凑到他的嘴前,也只隐约听到,〃逃……〃怪医与杨萧寻声而来,但见江洛儿蹲在一具尸身旁怔怔地流泪。
  〃洛儿,你这样很危险,知不知道!〃从来都不肯对江洛儿说一句重话的杨萧忍不住埋怨道。
  〃妹子,这人是谁?你认得?〃怪医则是好奇地问道。
  江洛儿眼中泪光点点,难过地摇头。
  怪医默默地蹲下身来,仔细查看青年的伤口,片刻后,已是讶然叫道:〃这是什么人干的,竟然如此恶毒!〃杨萧闻听也凑了过来,端详了半晌,不解道:〃这伤口看起来不像是兵器所致!〃怪医摇头叹道:〃这是有人用拳头硬生生击碎了他的胸骨!〃〃竟有如此拳法?〃杨萧也忍不住吃了一惊。
  〃不仅如此,那人还……〃怪医说到此处,竟也眉头紧锁,欲语还休。
  〃不仅如此,那人还从他身上取去了大量鲜血!〃江洛儿突然语气激动地接道。
  杨萧倒吸一口凉气,讶然盯住面色铁青的江洛儿。
  〃不错,你看他伤口虽深,流血却是不多,而且这一拳似是有意避开他的关键要害,令他不至立时毙命,而是因重伤失血慢慢死去,这不是成心折磨他嘛!〃怪医向杨萧解释道。
  〃我行医大半辈子,可还第一回见识到如此恶毒的出手!〃怪医不禁感慨道。
  杨萧也不忍地紧拧浓眉,侧头去问江洛儿,〃洛儿,这人可对你说了什么?告诉你凶手是何人了吗?〃江洛儿无声地摇了摇头,半晌才悲愤道:〃我来得太晚,他仅剩下最后一口气。〃怪医与杨萧互看一眼,还是怪医开口劝道:〃生死由命,再说我们也不知道他是谁,是好人还是坏人,你何故伤心呢!〃江洛儿垂头,望着那张痛苦不堪、死不瞑目的年轻脸庞,良久,才颤声说道:〃我虽不知他是何人,却知道他一定不是坏人,将死之际,还不忘向我示警,这样的人必是好人无疑!〃怪医奇道:〃他向你示警?可我老人家留意了半天,这林中再无其他人了呀!难不成他认为那对他下毒手之人还盘留在这附近?〃被怪医一说,杨萧的神色也紧张起来,右手不自觉地按住腰间宝剑。
  一阵冷风吹过,江洛儿缓缓站起身来,望向柳林深处,咬牙说道:〃凶手虽已离去,我却不愁找不到他!〃怪医与杨萧再次面面相觑,怪医不解道:〃你如何找到凶手?〃〃凭我这张''脸''!〃江洛儿沉声答道。
  入冬,峨眉半山腰以上已是银装素裹,冬韵十足。
  一辆简便马车小心翼翼地行进在山道上,刚过山腰,便被两个持剑女子拦了下来。
  〃站住!何人闯山?〃不待车夫答话,车帘轻轻一挑,一个男孩探出可爱的小脑袋来,声音清脆地答道:〃两位姐姐,婆婆得了怪病,想上山拜见掌门,求药治病!〃两个女子对视一眼,一女上前,拉开帘子向内望了望,随即叹了口气,侧头对另一女子微微点了下头,另一女子惋惜道:〃小弟弟,你们来得可是不巧,若是以往,掌门人必定会倾力救治你的婆婆,可是如今……〃男孩急道:〃怎么?难不成你们掌门见死不救?〃那一直没有出声的女子忍不住开口道:〃师姐,这老婆婆病得好像不轻,不如先放他们上山,掌门说不定精神大好,还能给她看上一看。〃〃师妹,掌门的情况你还不清楚吗?如今自顾不暇,哪还有精力为他人看病!〃另一女子应声责怪道。
  〃可是,掌门一向悲天悯人,最看不得老人孩童受苦,若是此事被她老人家得知,晓得我们不放人上山,她老人家必定会怪罪我们!〃〃……〃马车再次缓慢行驶起来,吱吱呀呀地驶在积雪之上,留下两道深深的辄痕,车内一个女声轻轻地叹了口气。
  一个朴素的小石屋孤立在雪中,屋门紧闭,四际安静无声,一个上了年纪的灰衣女子毕恭毕敬地叩门道:〃掌门,有位老妇人生了重病,远道赶来求见!〃〃请她进来吧!〃一个苍老慈祥的声音毫不迟疑地回应道。
  老婆婆被小心地搀扶下车,她看上去实在是很老了,鸡皮鹤发,皱纹横生,脸色土灰,眼帘低垂,没人怀疑她身负重病。
  小男孩正欲扶着老婆婆走进石门,却被那灰衣女子伸手拦住,只好眼睁睁看着老婆婆独自蹒跚地走进去,石门重又关合……
  石屋内。
  〃你?……〃〃婆婆,是我!〃伸手剥去脸上那层皮,江洛儿吹弹可破的一张脸呈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