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1 节
作者:披荆斩棘      更新:2021-02-19 06:06      字数:4795
  “万一,我是说万一家里就是不允许走呢?”
  “你看我爸妈还可能在我坚持走的情况下阻拦成功吗?除非我爸来硬的动关系,护照上做文章,签证上老外的事我爸也管不着。而护照上背后做点什么,肯定会伤了我们父子感情,我爸不会这样做。
  最主要我现在经济独立了,就等于获得了自身的独立。我父母,”施言有点无奈:“我哪里愿意放开父母,但是我更加放不下他。在分开的那一段我不是没有想过,这样也好,我也不至于做个孽子。然后你也看见了,我天天都出来混,你知道吗?我如果不出来混,我怕自己都疯了。可是出来混,我没疯却死了。”
  “什么意思?”
  “简单,行尸走肉。我每天要提醒自己我还有父母,我还有自己的责任,我做为儿子最起码的良知不可以让父母白发送黑发,所以我要活着,无论多痛苦都去活着。但是除了这一条理由,我根本找不到我活着的意义,别说什么人生的高尚追求咱们打小就没有,而所谓的事业的欲望,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成就事业?
  我想努力赚钱,因为我想给他好的物质条件;我想有机会向上爬爬,因为我想一辈子让他想靠就靠,有能力做这个依靠。我就是这么俗气,我的动力来自于我想俩个人幸福,在一起的幸福。”
  “三哥,现在是他回头了你们又一起了,要是他一直坚持不肯回头,你难道也这么做个活死人?”
  “我不清楚是否一辈子丢了心,我可以准确回答的是一辈子不会再有完整的一颗心,就好像心脏病人一样,不死不活的混吧。”
  “为什么一定要是他呢?逼得你们要背井离乡,你有没有想过其实咱们已经一生是朋友了,将来也可以有机会相见,或者他回到这里,还是可以经常出来坐坐、聊聊,有时间一起喝喝小酒、弄点烧烤,还是知心知己,何必要走上那条崎岖路?”
  施言蹙眉盯着阿松看几秒,然后微微而笑:“如果他不是最早就钟情在我身上,如果他肯接受你,你会不会放弃这段感情?”
  这话有点尖锐,阿松连灌几口酒才说:“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如果自己为了父母而放弃他,我的人生中将会有一个永远不可说的后悔。”勉强笑笑,难掩失意:“这样说来,其实他没有爱上我,还是我的幸运。”
  “屁话,他不爱你是我的幸运,是你的损失。”
  “三哥,这你就不地道了,你们两情相悦,美得冒泡,我找借口安慰自己你都不放过。”阿松做捧心状:“你再这样刺激我,我这个情场失意人会得忧郁症,会自杀的。”
  “滚,”施言干脆的一个字:“你他妈的猴精,全世界为情自杀你也会存活,否则他能直接就把你淘汰了吗?”
  “你就不精?”阿松大声陈诉冤情:“你不精怎么抓到他的?他这是赤裸裸地偏袒,情人眼里出西施,他怎么就看不出你?”
  “他不管看穿我多少,他知道一点你和我的不同,也是你没戏的理由吧。”
  “哦?说说,要我知道自己死哪上了?”
  “我怕他。”
  “啊!”阿松很傻地再问:“啥?你说啥?”
  “我、怕、他。”施言说得很清晰。
  “你怕他什么?”阿松看见三哥眼睛里都是笑容,那笑得真叫一个幸福,让他看了真想抽掉他那份得意。
  “我怕他会皱眉,我怕他会生气,我怕他有不痛快不发泄……我最怕自己是让他皱眉的人。你没有那种感觉,他一生气,我慌得走路都会迈错步子。所以,我不敢对他说谎,我一旦撒谎自己都不知道眼睛处于游离状态,怎么都不肯和他对视。”施言自嘲地撇撇嘴:“你知道这是谁告诉我的吗?”
  “他。”
  “嗯,他当时对我说,让我对着镜子说上几百次,可以眼睛对眼睛说熟练了,再来他面前说。”
  阿松哈哈大笑,这黑诺真是绝品啊。
  “所以那次你带他去找我,我真的吓坏了,比突然出现的是我父母还让我害怕。他什么都不用说。但他的眼泪比什么都沉痛,我再不敢做让他掉眼泪的事,因为那是我承受不住的重量,胜过我生命的重量――他的泪。”
  阿松沉默了,他不知道这些够不够施父明白。
  “所以,我哪里还敢喝那些东西?我哪里还会鬼混?他后来一直都没有再提这些,我知道他一点都没忘,憋在心里呢。我愿意自己陪他一起擦去那些污秽的记忆。其实,人说有爱才有恨,但是我想我们之间更多的是有爱才有怕,我大概要一辈子怕他了。”施言最后一句说得无奈,却笑开了花,分明是炫耀。
  阿松气哼哼地说:“你就做一辈子妻管严吧。”
  “错,”施言摇着手指:“XXXXXXXX。”
  “阿松,你不是一直想知道黑诺高中为什么复课了吗?”施言突然很严峻的表情。
  “三哥?”阿松早觉得这事情不单纯,估计是三哥的杰作,因为三哥一直避而不谈更证明心里有鬼,只是现在打算解惑了吗?
  “高考前三天是我第一次得到他,”施言点上一根烟:“武力得到他!”
  阿松曾经有过多种猜想,唯独不会有这想法。再好的涵养在得知真相的一瞬间也让他忍无可忍地暴跳:“你,操,我他妈,”阿松拿起酒杯手都不知道要做什么,又砸在桌面:“你他妈高!你他妈可真是爱他,爱死他了,你怎么不直接把他整死?”
  “我大概早就喜欢上他,但是又不知道,被于瑶刺激,那天或者下意识就是要他,要他属于我。”
  “你都下意识做了,后来怎么又丢了他自己落榜不管?”
  “我那时候真的很混蛋,我总有很好的理由为自己开脱,直到听说他落榜才慌了,但是你不知道,当我找到做临时工的他时,我,我,”施言哽住了。
  “三哥,我鄙视你。”
  “连我自己都鄙视自己,而且那只是我给他带来的第一场灾难……”施言决堤一样地回忆,带着阿松一路回首复课,大学。点点滴滴,施言回忆细致,阿松第一次了解真实的残酷。最后施言说:“近五年来,我由同情,怜爱,到佩服,被征服,他在我心中成为不可超越,无可替代。”
  阿松久久地低头,再抬起来尚无法由激动中平缓下来:“三哥,我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反正现在我说不出来支持你安慰你的话,因为我觉得自己很需要安慰。”
  阿松喊买单要走人,施言要阿松先走,自己还要坐一会,阿松愕然有点不安,施言点点头安抚,阿松离开。片刻施言走出来站在隔壁的帘子前,看着帘子后面的一双鞋,他相信里面的人也看见了帘外的一双腿。
  “对不起!”施言眼睛湿润了。帘里没有任何反应,施言含泪:“但是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否则我无法原谅。”
  一切还在平静下,但是波涛暗涌已经掀起,施言与阿松先后联系上黑诺,告知事情的首度曝光。黑诺在电话里还是平静,详细问了细节过程,安慰阿松不要担心,也建议施言暂时别轻举妄动。
  阿松不是傻子,在三哥要单独滞后时,他恍然大悟三哥为什么坦诚了多年的秘密。如果不是因为另有听众,三哥永远不会让他得知黑诺的被强暴。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这绝对不是简单的肉体伤害。三哥确实有掩盖自己年少罪行的目的,但是在那之后恐怕更重要的是保全黑诺的尊严。三哥这一席话对施父的意义不可谓不大,一片冰心保护黑诺啊。
  黑诺几乎是等着施言的父亲,这一天终于俩人面对面了。
  “我是施言的父亲。”简单一句话道明了来意与权威。
  “施叔,您好。”黑诺略微弯腰,有礼的问候化去几分压迫感。
  施父有了瞬间的失神,来之前充分的调查,充分的准备,没有以一个孩子去衡量谈判对手,因为施父知道一个优秀的学生会主席是不容轻视的。但是他偏偏漏了一项,他从来没有这孩子的照片。
  儿子永远是自己的最好。施言今天在父亲心中也是最优秀的青年,但是每一个父母都曾经在孩子出生伊始就幻想了他们的将来,幻想了他们的成长。如果问施父当年对儿子的展望,今天的施言绝对不符合。然而这孩子身上的气质竟唤起自己当年的想象,儒雅沉静,温润若玉,又暗藏烁烁之华。
  我们都知道父母通常对子女最理想状态的假设就是子承父业,子承父息。一个男人如果听见这样的话:“你看这孩子多象你,一看就是你的儿子……”,通常都是无法自抑的自豪,自豪遗传的强势,骄傲衣钵的传承。
  谦谦君子的施父那时候当然不会想到自己有一个张狂霸气的儿子,他幻想的儿子气质当然和自己一样,这些曾经的想象居然落在了眼前这孩子身上,他的气息如此与己相似。施父看着黑诺,顿生片刻茫然。
  作者有话要说:P。S。阿松气哼哼地说:“你就做一辈子妻管严吧。”
  “错,”施言摇着手指:“XXXXXXXX。”
  第 75 章
  施父见黑诺是在一个包间里,俩人坐了很久都不曾说话。出于礼貌,黑诺在等待长辈的先发,他也在观察着施父,有好奇敬畏,也有防备。马上会有一场无法避免的没有硝烟的战争,黑诺提醒自己没有做逃兵的资格,他要为了自己和施言放手一搏。
  “你是出去读书?那么他呢?也读书?什么学校?中文授课吗?”最后一句的讽刺意味是不容忽视的。
  “施言不是学习的料,他的成绩不会出在学术上,不需要读个硕士博士。”
  “那他出去可以做什么?出租车司机?他甚至听不懂乘客要去哪里?还是他去做黑工,洗碗洗盘子?”
  “他不会去洗盘子。”
  “你不会告诉我,你可以养他?”施父难得会用这样口气和别人说话,他是多么不愿意去伤害面前这个一见就生好感亲切的男孩子:“似乎你自己的温饱尚有疑问。”
  “他是您的儿子,你不了解他吗?他不需要我养,同样我的温饱也不会成为他的负担。”
  “那你究竟要他放弃所长,一无所有的去做什么?他可以做什么?”
  “摔跤。”
  “什么?”施父脱口,他想到的是拳击,但是这根本莫名其妙。
  “我要他去,并不意味他就会扎根在那里,我只是要他去经历挫折,经历摔倒。”黑诺看一眼见施父没有露出不耐烦,继续说:“他出生就一帆风顺,现在又少年得志,浮夸难免。有人一生不经历风雨吗?自然界的规律他也不可避免,我要他现在就摔下,再站起来,好过将来他站在更高点直落三千尺!”
  施父闻之心中巨震,他要强压下迫切追问的激动欲,再一次以多年识人的经验审视眼前的青年,目光沉静清澈,既没有矫情的故作清高,也没有浮华的虚伪豪情。施父对自己即将带来的伤害已经提前感到心疼。
  他曾经假设了几种黑诺的答案,并且准备出逐一击破的方案。他以为黑诺会以感情为依据,论证情感真谛,因为一帘之隔的儿子陈述中,他听见了一段纯真的少年爱恋,听见了相识、相知、相恋,听见了伤害、原谅、包容。
  他也以为黑诺或者态度强硬,因为他听得出来是儿子更加放不开,是儿子的坚持换取了他们的再一次同路,那么黑诺等于获取了谈判最有利的一面。只要黑诺轻松推到儿子身上,石头就等于砸到了自己脚上。
  若干答案中,施父独独没有想到会得到这一种。那不是幼稚早恋的如胶似漆寸步不离,那不是热恋中忘我的卿卿我我,那是大爱无华的终极。这一个答案,令施父看到了这孩子对儿子的真心,对儿子的深情,对感情的领悟。这一个答案,令施父预感到了谈判的艰难,对结果产生未卜之心。
  几句交锋,动敌先机的敏锐就让施父清楚谈话不可以再深入进行下去,否则自己将会被对方感染,将会为对方动摇。为了掌握谈判的主动权,为了达到今天会见的目的,施父提前发动了攻击:“我儿子的身边会有陪他经历挫折的人,你不适合。而且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的亲兄弟将来在小言落难的时候也很有可能帮助他。”
  黑诺与施父眸光相接,没有任何屈服的意思而执着地保持着对视。俩个人都看得很深,似乎要穿透进去直接探取对方的思维。
  未几黑诺淡淡一笑:“叔,您对我哥的恩情我相信我哥不会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