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节
作者:披荆斩棘      更新:2021-02-19 06:05      字数:4746
  黑诺吐自己一口,拍拍身上灰尘。
  星期五,黑诺在早上拿衣服换的时候,不小心扯到了好像是几天前收起的小包。这个铁打的机器人短路了,可惜铁打的壳子里却是一具肉体凡身,谁能够做到无知无觉,无喜无悲?黑诺承认自己的修炼不够,只因为此时此刻,一个小包就已经把内腑震得七零八落,片片碎碎。
  星期六,黑诺凌晨惊醒,推开窗户迎接朝阳,墨蓝云层逐渐被镶嵌上金色蕾丝,到第一缕红光普照万物,红日一轮冉冉腾空,撒下万丈光芒洗去碧空所有墨色。“施言,对不起。”
  星期日,黑诺在早上向父母申请今天和同学一起研究功课,中午和晚饭就不回来吃了。七点半黑诺坐上以前曾经买过,昨天早上又买的票,去了那个大城市。12 点黑诺下车,拿出施言以前写给自己的信,在车站问讯处咨询去大学的路线、车次。距离其实很近,只坐了15分钟的公共汽车,就是黑诺的目的地了。
  进了校门,给黑诺的感觉就好像走错了地方,他只通过图片、电视见过国内几所名校的校园,所以感觉上落差悬殊,这所大学一眼就可以看尽全貌,第一评价应该是脏、乱。而且也远没有大学里充郁的书香求知的气氛,因为黑诺相信自己走过的一定是教学楼,却几乎不见人烟。黑诺猜出不远的地方两幢楼应该是宿舍,不需要打听就直接过去了。
  找到左边是自己要进的,黑诺去了信封上的号码房间,门锁着。走廊里有人走过来,是其他寝室的,看见黑诺站在门口,主动告诉他,他们寝室都在学校后门外的饭店里吃饭呢,自己走时他们也结帐了,估计马上就回来了。这帮都是睡了懒觉,早、午饭合二为一了,所以11就开始吃了。
  黑诺急忙下楼,因为他上楼也是想请人叫一下那寝室里自己要找的人,他并不想见到他们一帮。但是黑诺才出了宿舍楼,还没有走下那几级台阶呢,就和那一帮人遇个正着。他们好大一帮啊,有男有女,施言的胳膊当然也有所属,属于那位黑诺见到过的女性。
  众人惊讶一愣,王丰和邱林松先是高兴走上来:“你什么时候来的,也不先说,我们接你去啊。”
  “吃饭了吗?”
  “……”
  一下子五、六张嘴说话,黑诺都插不上回答。
  “这是我们朋友,施言的宝贝,黑诺。”还拉了黑诺给他们在大学里的新兄弟介绍呢,才有反应快的,发现这俩人还没有打招呼呢。
  黑诺大方和那不认识的二人打招呼:“你们好。”
  “早知道你,他们经常说。兄弟,想出去吃?还是我们买回来,在寝室吃?”对方也爽朗回答。
  “谢谢,不买回来了,太麻烦。邱林松,你陪我去吃饭,再吃一次没事吧?”
  众人皆愕,看见施言身上抓紧他的女人,也理解黑诺为什么找邱林松了,不过多少觉着黑诺没有必要,这样与施言太见外了。
  邱林松搭上黑诺肩膀:“那就舍命陪君子了。走吧。”对大家说着:“我们一会回来。”就拉黑诺走。黑诺和大家道再见,邱林松拽着很急:“有什么话,一会再说,先吃饭。”这话是对双方说的。
  走出学校,黑诺告诉邱林松不去吃饭了,自己有点事情想麻烦他。邱林松当然知道有事情,而能够让黑诺来到学校的事情一定与施言有关系。看情况比较严重,否则施言怎么可能知道黑诺没有吃饭,也不说一句话,施言是比黑诺还小心他身体的。本来打算要黑诺吃完饭以后,他们再开始这话题,没有想到黑诺先提了。
  黑诺拿出包里的一个信封,请邱林松转交给施言。接过这封信,邱林松就觉得轻松了不少,就算有什么矛盾,他们起了什么冲突,人家黑诺都亲自来送信解释了,就三哥对黑诺那在乎,估计看完信就满天乌云飘过,又巴巴地跑黑诺面前献殷勤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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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邱林松愉快地拉了黑诺往饭店走:“你和三哥为什么不高兴了?别担心,三哥看你来了,还有什么不高兴的,说不定,一会儿就跑来陪你吃呢。他刚才吃得不多,一直说没胃口呢。”
  黑诺还是挽拒了吃饭,因为要赶车回去。这个理由太充分了,邱林松才想起来黑诺今天还要返回去的,而回去的车下午只有2点一班。如果去吃饭,时间上就特别紧,可是不吃饭,就算黑诺早饭吃过,那也是等于饿一天,因为他7点多才到家了。灵机一动,邱林松非要乘出租车去送黑诺,那么他们到车站以后的时间就充裕了一点。
  黑诺等车,邱林松走开一趟,回来拎了面包、香肠、花生米和鱼片给他。黑诺不好意思去拿包,邱林松压住他手:“就三哥是你朋友,我们都不是?你再这样,我跟你急了。”刚才下车为了出租车费的几块钱,也让人家司机看了一出兄弟反目的戏码。他可不相信黑诺对三哥也算那么清。
  “你和三哥都没有说话就走了,三哥一会儿保证骂我。”
  “对不起。”
  邱林松就是玩笑,没有当真的意思,他才不要黑诺道歉呢。
  “哎,你和三哥为什么生气啊?我们都以为他和女朋友闹呢,可是刚才看他女朋友对他挺好的啊,原来是和你闹呢。说说,为什么?我帮你。”
  “他生气?”
  “他没说,大家又不瞎,一星期死人脸,晚上去厕所如果遇见他,保准以为见鬼,一脸青,不知道是不是便秘憋出来的。忘了他是回家以后就这样了,看见你才想起来,傻子都知道是你们生气了。”
  黑诺轻笑:“施言哪里有那么可怕,他生气就是张牙舞爪,但是雷声大、雨点小。”
  “怎么了,你说,我帮你在三哥面前美言。”邱林松拍拍衣兜:“我说话可比这好用。”(里面是信封)
  黑诺呵呵笑又不说话,邱林松也清楚他性格其实内向,应该是不愿意对别人说的,而且三哥可以生气一周之久,猜测这次真是黑诺理亏了。也不勉强他反倒安慰他:“没事,你都说三哥雷大雨小,过两天就好了。你亲自来了,他还计较个什么劲啊?”
  黑诺感激地道谢,似乎又有点为难,邱林松问他:“还有事?”
  “喔,也没有什么?算了。”
  “别算了啊,有什么就说。”
  “我还想麻烦你一件事,就是不知道你、”
  “什么事?”
  黑诺犹豫,邱林松搂过他肩膀:“是朋友,就痛快说。”
  到上车了,邱林松才知道黑诺中午到了才买回去的票,已经只有站票了。看着车上沙丁鱼罐头一样塞满,黑诺薄薄的身子夹在人缝中,尤其黑诺感激地对他微笑时,充满真挚的谢意,邱林松就下了决心,怎么也要帮他们和好。还记得高三一开学,三哥不知道为什么把黑诺视为陌路了一个月,结果还不是突然又好了,那以后对黑诺关心的有过之无不及。
  黑诺那人,干净纯粹,就算是真的做了什么得罪三哥的事,保证也不是有心的。而且邱林松多少也了解点黑诺的环境,来这么一次多不容易啊,可见黑诺是珍惜三哥的,而三哥呢,邱林松打死也不相信三哥就打算和黑诺掰了'1'。相反与三哥认识多年,他付出最多就在黑诺身上。反正早晚要和好的事,何必在这里较劲呢,人家黑诺马上快高考了,怎么也应该是三哥大度点。(P.S.'1'绝交的意思。)
  邱林松回去的时候,大家都在,他也就是说黑诺要赶车回去,所以直接送走了他,并没有立即拿出信件。因为他不愿意别人知道三哥和黑诺有矛盾了,就算大家都怀疑,他也不要当场拿出信,免得几个无公德心的家伙抢了看,以后要黑诺难堪。
  等这帮家伙消食消得差不多了,开始打扑克,他才走到只观战的施言身边,扯了他一边床上坐。拿出信封给施言,不用说,后者也知道信封哪里来的。施言收了信封翻看着无字,也没什么表情,随手塞进枕头下。
  “不看?”
  施言看他一眼,又要去看打牌。
  “到底怎么了?”邱林松拉住他:“黑诺刚才都没有吃饭就回去了,他挤长途车连个座位都没有。”
  施言脸色顿时难看了几分:“他就饿着?”
  邱林松心下偷笑,越是故意说:“那怎么办?时间那么紧,我们也是打车才勉强赶上的,他还和我争车费呢。”手无意识地插进外衣兜里,触到……伸出来的手上多了两张五元钱。看着这十元,邱林松干笑一下:“得,还是他付的。”其实打车只有六元,黑诺这是把那点吃的也买单了。
  施言怔怔看着邱林松手上的钱,突然抓了信封出去,快得邱林松都没反应,人就不见了。
  “黑诺是不是给施言来道歉的?”秦明旭嘿嘿笑着。
  “道什么歉?他们有什么好道歉的。”邱林松反驳。
  “还装,施言刚才连话都不和他说一句,回来还把贝戈戈(刚才抓着他的女人)打发走了,不是生气是什么?”
  “你这家伙高兴什么?他们又不是没有闹翻过,哪一次不是更好?”王丰觉得秦明旭幸灾乐祸,不仗义。
  站在走廊尽头的施言一手拿着空信封,一手拿着一摞钱。真他妈的狠,只字不留。这一周过得是昏昏噩噩,白天施言都感觉空荡荡游魂,幸亏晚上可以寻得安慰。刚才见到黑诺,如果不是戈戈抓牢了自己,他恐怕大庭广众之下就抱紧他,拆骨扒皮也要在自己怀里。而邱林松搂走了他,无视喷火的灼灼视线,搂了他。
  黑诺是斩断了一切联系啊。虽然说可以做朋友,施言自己也知道由于做不到,朋友只是空话。以为都习惯、麻木的心再次有了知觉,剜心挫骨地疼起来。施言笑起来,低低带着泣音而笑:若论够狠、够绝,黑诺认了第二,谁能当第一?
  施言回去的时候,邱林松瞅瞅他还正常,就凑上来:“看完了?”
  “嗯。”
  “不怪他了?”
  “没有必要。”
  “就是,兄弟间闹什么,他又快考试了,我看他压力挺大的,三哥就大度点吧。看黑诺刚才那样,心里不舒服。”
  “?”
  邱林松找不出恰当的词,口拙地蹦出二字:“心疼。”又感觉词不达意,所以干脆地笑笑:“反正他虽然笑,我就是心里特别不舒坦。他学习那么紧张,都专程来找你,三哥就别计较了,回头黑诺再病了,还不是咱们急。”
  施言几乎要冷笑,好一个专程,专程割袍断义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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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诺逛荡了一路到家才吃了邱林松给买的东西,当然不是不饿,在车里转身都困难的情况下,要拿出面包大块朵颐,有送到别人嘴里的概率,所以只有坚持到家了,照旧不忘服下太阳神和蜂王浆。施言的私房钱送还回去了,但是他早前拿来的这些营养品,黑诺还是照常的吃着。施言倒是从来没有给他断过。
  这过去的一星期,黑诺实际上心力焦悴,他精神上力图稳定住自己,但是身体不由人,真怕自己会尿血症发作,没有想到身体居然很争气,没有拖后腿。看样子施言的营养品是发挥作用了。
  星期一中午下课,施言他们回寝室、打饭的分头行动。他们不像其他学生在食堂吃完饭,再回宿舍,而是每天都3、4个人去打所有人的饭,然后一起坐在宿舍里边吃边聊,因为几乎每人都有父母送来的额外的真空食品做为加菜。
  路过宿舍一楼传达室,习惯的取信。传达室的大爷会把当天信件按宿舍门号分好,由中午回来的学生带回去自己分。王风顺手拿了他们寝室的,就两封,所以他手一错看见下一封的落款地址就喊:“三哥。你的。”
  施言走过来要接,王丰把信拿出递他,伸出的手在看见信封中央的名字以后又快速缩了回去:“是阿松的(邱林松)!黑诺给阿松写信?!”
  王丰惊疑,虽然他们这一圈子的朋友和黑诺都可以,尤其他和邱林松因为黑诺输液那一段接触比较多点,但是说到写信的交情?好像还差着点,主要黑诺那性子也不是主动人啊。与黑诺交朋友,不是单方面你对他好就可以了,黑诺看着柔和无邪的样子,实际上他设下结界在周围,如果他自己不打开那层保护膜接纳,谁也走不进去的。
  施言看了一眼信封上那熟悉的字,就确信无疑这信是黑诺写来的。因为黑诺的字,不仅仅自己认识,几乎所有朋友都认识,当年也差不多同年级的人都认识。温良如玉的人一手雄霸天下的字。多少当年的毕业生要黑诺帮助誉写毕业留言册的卷首语,就是因为他的字太适合一个即将入大学的学生心情:“纵横四海、鹰击长空。”
  曾经施言也好奇,没有经过练习怎么会这样写字?而且怎么这字与人半分不符,完全不似黑诺性格。还记得黑诺是这样回答施言:“字不随形,而随心。”解释给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