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节
作者:做男人挺好的      更新:2021-02-19 06:04      字数:4938
  百名精兵强将。设计方案及图纸全都如期完成了;到了该破土动工的时候传来消息说;国家经费有限;目前不能上马了。不仅如此;连解放军大剧院也给拉下马了。整个北京十大建筑;别的都不拉;偏偏把李道增主持的两个项目全给拉了下来;而且;这三百人所精心配合完成的;堆得像小山似的图纸;在“十年浩劫”中;被造反派一把火烧个精光……谁也闹不懂;这是怎么回事。
  粉碎“四人帮”后的1990年;建造国家大剧院的项目又被提出来了;又把李道增和他的同事们的胃口大大地调动了一番;国家计委下了文件;同意这个项目的可行性报告和技术经济论证;国务院文化部专门组成了国家大剧院筹建办公室;又组织大队人马连夜上马;由清华大学、北京建筑设计院、建设部设计院共同“会攻”;李道增代表清华参加其中一个方案的设计……然而这又是一个巨大的空心汤团;再次让李道增饱尝了希望和失望之苦!
  1997年;国家大剧院要动真格的了;李道增在1991年的方案基础上;两个月就拿出了模型。可是这次是国际招标;最后送到中央首长办公桌上的共有三个方案;其中就有李道增的一个方案。接下来是一个漫长的论证和等待期;等待的结果是;最终选中了法国人设计的那个要花几十个亿的、把剧场全部沉入地下的、上面盖一个“大馒头”的古怪方案;只在某些具体的部分;参照了李道增的方案…… 不知李道增教授有没有后悔过;他当初为什么要选择这个“倒霉”的专业方向呢? 大概这就是“屡败屡战”吧! 当笔者小心翼翼地跟他提起国家大剧院的话题时;年过古稀的李道增教授仍是那么一往情深;那么情不自禁———那毕竟是他洒下了几十年汗水的园地啊!
  第47节 屡败屡战(2)
  福建铁路的开创人李道
  李道 是李鸿章的玄孙,李玉良(家瑾)家的老二;是李氏家族“道”字辈中的又一杰出的科技人才。他是福建省铁路事业的开创人;福建铁路局的总工程师。近五十年来;他主持和参加了多项铁路干线的主体设计;如鹰厦铁路的勘测和设计、郑州铁路枢纽站的设计、福建铁路坑边站的设计、厦门国际港口车渡港区铁路配套的总体设计、外福线和鹰厦铁路的咽喉要冲来舟编组站的设计……这些设计有的达到了国际先进水平;有的为国家节约了数千万元资金;有力地促进了当地的现代化开发和建设。他的一生;留下了太多的50年代知识分子的特殊印记。
  和许多中国知识分子一样;李道的设计工作一度是在一种“政治高压”下进行的;时不时地要在“运动”中摸爬滚打;反右运动中被下放过;“文革”中挨批挨斗;“扫四旧”时被抄家抄得片纸不留……他是解放初1953年大学毕业后参加工作的年青人;历史清楚;白纸一张;按说任何问题都没有;问题就出在出身上;就因他是李鸿章的玄孙! 他毕业于上海同济大学土木工程系;原本应该1954年毕业;可是新生的共和国急需建设人才;决定让他们这一届学生提前毕业;所以他1953年秋天就来到了武汉;在铁道部第四设计院工作。
  那时正是实施第一个五年计划时期;国家的重点投资都在内地;如河南、江西、湖南、湖北等地;福建因处在与台湾一水之隔的沿海前线;时时要准备打仗;大规模的建设项目排不上号;但因战备的需要;解放台湾的需要;急需要上马一条简便的军用铁路。李道一到任;就赶上了鹰厦军用铁路的勘测任务。那时专业技术人员很少;大都是从大学刚毕业的小伙子;但李道洪是同济大学毕业的学生;自然成了骨干。 福建西南部的群山处于一片蜿蜒起伏、“难于上青天”的原始生态环境。李道洪和他的同事们一手拿着老百姓上山砍柴的砍刀;一肩扛着测量标杆;在荒无人烟的大山里餐风露宿;爬山越岭;一边开路一边上山。这毕竟是一条将近一千公里的穿梭在荒山野岭里的铁路线;地质条件非常复杂;沿途遇山要钻洞;遇水要架桥;要打数十条隧道;勘测和施工均非常困难。那时海峡两岸的政治形势非常紧张;大家都感到解放台湾的战役随时都可能打响;所以上级对这条铁路的技术要求不高;但时间要求则很高;一切都要快、快、快!李道和他的同事们像上甘岭的战士一样;背着炒面袋;饿了抓一把炒面;渴了捧一把泉水;夜以继日地工作;终于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了勘测设计任务。
  后来解放军开来了八个师的工程兵部队;加上当地民工队和劳改队;终于在几年后建成通车。这在中外铁路建筑史上堪称奇迹;行家们说;这在解放以前是根本无法想像的。 当时的苏联专家认为;这条铁路只有军事价值而没有经济价值;所以一切只从军事需要方面考虑。尽管如此;这毕竟是福建省内的第一条铁路(原先虽然有一条建于1910年的仅二十八公路长的漳厦铁路;但在抗战时被拆掉了;所以解放初福建铁路建设仍是空白),意义就非同寻常。而且一旦火车开进了深山老林;沿海与内地之间有了这样一条大动脉;情形就大不一样了;其经济价值就明显地突现出来;当然问题也随之暴露了出来。从此;李道似与这条铁路结了缘;设计生涯中几乎有三分之一的光阴与它缠在一起。
  接下来他又参加了一个全国重点项目———郑州铁路枢纽站的设计工作;因那时全国的铁路网线还很不健全;郑州站处在东西南北线的交叉点上;过往车辆堵得厉害;车站很不适用。 中央指示;郑州是我国铁路网的心脏;一定要叫它跳动起来!当时铁道部长滕代远;副部长吕正操;下决心解决郑州的问题。他们请来了苏联专家;又集中了一批技术人员;在武汉搞技术攻关;李道也是攻关组成员之一。说是要这些青年人向苏联专家学习;但是在组织听苏联专家讲课时;却不让他去参加;某些领导把听苏联专家讲课当成了一种政治荣誉;专门挑选了一些党团员去听课;出身不好的人没有份。这对李道的自尊心是个极大的刺激;他憋着一口气;不相信比不过人家;他决心一定要干得比别人更好;一定要超过他们。他给父亲写信;倾吐了自己的苦闷;也表示了自己不甘“出局”;定要做出成绩的决心;在信中还写了一个大大的“哼”字;对那种“左派”的做法表示了强烈的抗议。
  他虽不能去听苏联专家的课;但可以在工作中向专家请教;专家是苏联基辅设计院的马克兰先生。马克兰还有一个助手;在实际工作中;他俩还是很讲究实际的;对有的领导提出“要无条件地服从苏联专家”的口号;他们就很有意见;他们说:“在设计上大家有什么意见和想法可以尽量提出来;因为我们没有到过现场;而你们去过现场;对实际需要更熟悉些;怎么能无条件服从我呢?”李道跟他们一起干了两年;的确受益匪浅。 事实证明;李道 是个强者。
  1957年铁道部在北京审批方案时;他提出了一个修改方案;把二期工程的整个图形改变了;引起与会人员的极大兴趣;两位苏联专家也很高兴;他们认为这个改动很有实际意义;所以二期工程的最后方案实际上是按照李道的意见实施的;使郑州铁路枢纽真正起到了“结构”全局的作用。 设计得到了铁道部专家组的认可;当然是件高兴的事;可是还没等他高兴完;“反右”运动铺天盖地地兴起来了。在“大鸣大放”的时候;他提了一个建议:对于一些人;不能歧视他们;而应一视同仁;他们有他们的特长;应当尽可能地放手叫他们干工作;而不应该压制他们;不让他们发挥特长。结果领导不高兴了;认为这是有问题的言论;一道命令下来———下放劳动去!他就只好卷起铺盖;来到河南一个叫江岸的小车站;去干“李玉和”的手艺———扳道!临行时关照他;要在那儿劳动锻炼三年。
  江岸小站的站长“觉悟不高”;并不歧视他;知道他有真本事;还叫他帮助搞些技术改造;注意发挥他的聪明才智;尽管每天要守十二个小时的铁轨;加上交接班,一天要工作十三个小时;但是在那个时候;大卖国贼的后代能在一个不受歧视的工作环境中工作;几乎也是一种奢望。何况干体力活儿还有粮食供应上的优势;能发给四十三斤粮票;而机关里的技术人员只有二十八斤定额口粮;那时是实行粮食计划供应。所以讲好要下放三年;李道 也认了。 但是“人怕出名猪怕壮”;李道活儿干得好;能耐大;来找的地方多;逐渐名声传出去了;周边哪个车站技术上出了问题都愿来找他解决。有一天郑州铁路局的领导来站上视察工作;看到他正在扳道岔;心疼得不得了;因为在搞郑州铁路枢纽设计时他们认识;而且相互很了解;于是决定把他借到郑州站帮助工作。这样在郑州干了半年;而武汉第四设计院领导不平衡了;说这是我们的人呀;为什么要为人家干活?不行!于是在这种情况下;再把他抽回去;提前结束了扳道岔的差事。
  其实李道洪心里还真有点舍不得那份扳道工的工作;毕竟四十三斤粮食能吃饱呀;他那时正是年轻力壮、能吃能干的时候;二十八斤粮吃不饱呀! 回到设计院已是1958年底;正是要成立福州铁路局;到处抽人的时候。而各单位为保存实力都不愿放人;逼得铁道部的总工程师到下面来挖人。有一天他在四院的走廊里碰到李道 ;问他在干什么;他说刚刚归队;没干什么。那么正好;顺手抓了个现成的;何况李道还参加过鹰厦铁路的勘测;熟悉福建情况;那就再好不过了;把总工乐得闭不拢嘴。从此李道洪在福州铁路局一干就是四十五年。
  1962年蒋介石叫嚣反攻大陆时;福建铁道部门又是首当其冲地紧急备战;要保证所有战备物资的运输。铁道部来人视察了全路;认为一要花大力气整治病态路基;二要进行技术改造;两项任务要同时进行。然而任务这么紧;又面临近一千公里的铁路线;而且要在保证日常运营的情况下搞路基和技术改造;任务太重;照理说应由铁道部派大的设计院来承担此任务;但那时全国都在紧急备战;非常紧张;抽不出人来;最后只能是福州铁路局自己来;设计任务就由李道 所在的设计所担任。 局长在一次会上着急地对着李道大声喊道:“李道 !就由你来上了!你要什么人;全省由你挑;我来给你调!这是重中之重的事情!天大的事情!我们要豁出命来上!”李道 成了项目的“总指挥”;调兵遣将;集中了一批基本素质好的、有拼搏精神的年轻人;由他带领;立马行动。结果第一次技术改造的设计一年多就完成了。铁道部来检查验收时;一位负责同志感慨地说:“一个小小的设计所;承担这样重大的任务;在全铁路系统是第一次!” 工作干得虽艰苦;但那个时代的人是以苦为乐、以苦为荣的;只要能为国家作贡献;留血流汗在所不惜。可是这样的日子也不太长久;1964年;“四清”运动又来了;
  1966年;十年“文革”又开始了。“文革”中他自然是被打成反动学术权威;被打倒在地;剥夺了工作的权利;整天开不完的批斗会;写不完的检查;还被隔离审查过;精神和身体都受到极大的摧残。但是后来一旦国家要上项目了;造反派傻眼了;只好让他出来主持技术工作。 1970年福建要建坑边站了;他刚刚被“解放”,恢复工作不久;担任了设计组的副组长;组长是军代表。为了方便使用和节约投资;他提出一个和军代表有很大不同的设计方案;当然遭到军代表的否定。别的技术人员刚刚恢复工作都是战战兢兢地过日子;对军宣队唯唯诺诺;而李道洪则不肯买什么人的面子;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于是引起某些人的嫉恨。好心的朋友们劝他不要坚持己见了;“识相”一点好。李道洪想:这样可不行;将来子孙后代会指着我们的脊梁骨骂的;会骂我们是败家子。他再次向军代表力陈利弊;他的方案最后终于获得通过;为国家节省了大量资金。 1975年的一天他突然接到一个电话;要他到厦门去开会。
  原来是周总理对厦门的港口建设说话了:“一定要把厦门港建好!”为了开展国际贸易;国家决定要把厦门原在解放前太古洋行造的一个小码头;扩建成一个国际港口;这就需要有与港口相配套的铁路设施;要设计一个路港联动的编组站。这是世界银行贷款的项目;上级的指示是:“只能接受任务;不能讨价还价;只能干好;不能干坏。”在这个综合工程中;他担任了总体设计组的负责人。 按常规;港区铁路应在陆地选线;这样既简单又省力;又无风险。但他考虑到;厦门将来还要大发展;陆地选线占地太多;这对于寸土寸金的海岛城市来说损失太大;何况还要占用一个已废弃的旧机场。经过科学的论证后;他大胆提出了在海滩软土上选线建站、向海滩要地的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