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1 节
作者:      更新:2021-02-19 05:14      字数:4811
  少。
  小鱼儿远远便瞧见,“地灵庄”里灯火辉煌,人影幢幢,偌大的庭院里,几乎已挤满了
  各色各样的人物。
  庄门外,也停满了各色各样的车马,小鱼儿匆匆走过去,突又停下脚步,马群中有匹马
  嘶声分外响亮,竟像“小仙女”的胭脂马。
  “小仙女”张菁莫非也来了?!
  小鱼儿嘴角不禁泛起了微笑:“这两年来,她怎样了?是不是还像以前一样,穿着火红
  的衣服,骑着马到处跑来跑去?到处用鞭子打人?”
  他实在想瞧瞧那又刁蛮、又泼辣、又凶恶、又美丽的小女人,这两年来,她至少总该长
  大了些,却不知是否比以前懂事了些。
  但院子里的人实在太多,小鱼儿东张西望,非但没瞧见她的影子,简直连一个穿红衣服
  的姑娘都没瞧见。
  “她若来了,必定抢眼行很,我怎会瞧不见她?像她这种人在十万个人里也该被人一眼
  就瞧出来的。”
  小鱼儿暗中嘀咕,心里竟不禁有些失望。
  标题
  古龙《绝代双娇》
  第五十一章 假仁假义
  铁无双的棺木,就放在大厅中央,赵香灵哭丧着脸站在一旁,居然还为他披麻带孝,活
  脱脱一副孝子的模样。
  吊丧的客人,却都挤在院子里,叁五成群,交头接耳,指指点的也不知在谈论些什麽。
  突听庄院外一阵骚动,人声纷纷道:“江大侠竟也来了!”
  “江大侠行事素来仁义,我早就知道他会来的。”
  院子里的人立刻分立两旁,让出了条路,一个个打躬作揖,有几个直恨不得跪下去磕
  头。
  七、八条蓝衣大汉,已拥着江别鹤大步而入。
  只见他双眉深锁,面色沉重,笔直走到铁无双灵前,恭恭敬敬叩了叁个头,沉声道:
  “铁老英雄,你生前江某虽然与你为敌,但那也是为了江湖道义,情非得已,你英灵非遥,
  也该知道江某的一番苦心,而今以后,但望你在天英灵能助江某一臂之力,为武林维护正
  义,春秋四祀,江某也必定代表天下武林同道,到你灵然,祝你英魂安息。”
  这番话当真说得大仁大义,掷地成声,群豪听了,更不禁众人一声,称赞江别鹤的侠
  心。
  小鱼儿听了却不禁直犯恶心,冷笑暗道:“这才真的叫猫哭老鼠假慈悲”。。”
  一念尚未转过,突听一人大声冷笑道:“这才真叫猫哭老鼠假慈悲,杀了别人还来为人
  流泪。”
  语声又高又亮,竟似是女人购声音。
  众豪杰都不禁为之动容,向语声发出的方向瞧过去。只见说话的乃是个黑衣女子,头戴
  着马连坡大草帽,紧压着眉目,虽在夏夜中,却穿着长可及地的黑缎披风,这许多人瞪眼去
  瞧她,她也毫不在乎,也用那发亮的大眼睛去瞪别人。
  她身旁还有个长身玉立的华衣少年,神情却像是个大姑娘似的,别人瞧他一眼,他就臊
  得不敢抬头。
  小鱼儿一眼使瞧出这两人是谁了,心里不觉又惊又喜!“她果然来了,她居然还是那六
  亲不认的老脾气,一点儿也没变。”
  这时人丛中已有好几个涌了过去,指着那黑衣女子骂道:“你是何方来的女子,怎敢对
  江大侠如此无礼。”
  那黑衣女子冷冷道:“我高兴说什么就说什么,谁管得着我?”
  虬髯大汉喝道:“江大侠宽宏大量,老于今天却要替江大侠管教管教你!”
  喝声中他已伸出一双蒲扇般大小的巴掌抓了过去,黑夜女子冷笑着动也不动,她身旁那
  腼腆的少年却突然伸臂一格!
  这看来霸王般的大汉,竟被这少年轻轻一格,震得飞了出去,群豪耸然失声,又有几人
  怒喝着要扑上去!
  那少年双拳一引,摆了个架式,竟如山停岳峙,神充气足,他不出手时看来像是个羞羞
  答答的大姑娘,此刻乍出手,竟隐然有一代宗匠的气派,群豪中有识货的,已不禁为之骇然
  动容。
  那黑衣少女冷笑道:“你尽管替我打,出事了有我!”
  那少年看来倒真听话,左脚前踏半步,右拳已闪电般直击面出,当先一条大汉,又被震
  得飞了出去。
  突听—声轻叱,一人道:“且慢!住手!”
  叱声未了,江别鹤已笑吟吟挡在这少年面前,江别鹤捻须笑道:“若是在下双眼不盲,
  兄台想必就是‘玉面神拳’顾人玉顾二公子。”
  小鱼儿暗道:“这江别鹤当真生了一双好毒的眼睛。”
  只见顾人玉还未说话,那黑衣女子已拉着他的手,冷笑道,“咱们犯不着跟他攀交情,
  咱们走!”
  “走”字出口,两条人影已飞掠而起,自人丛上直飞出去,黑缎的斗篷迎风飞舞,露出
  了里面的一身火红的衣服。
  群豪中已有人失声道:“这莫非是小仙女!”
  但这时两人已掠出庄门,一声呼哨,蹄声骤响,一匹火红的胭脂马急驰而来,载着这两
  人飞也似的走了。
  江别鹤目送他两人身影远去,捻须叹道:“名家之子弟,身手果然是不同凡俗。”
  突见一条泥腿子,手里高挑着根竹竿,快步奔了进来。
  竹竿上高挂着副白布挽联,挽联上龙飞风舞地写着:“你活着,我难受。”
  “你死了,我伤心。”
  这十二个字写得墨迹淋漓,雄伟开阔,似是名家的手笔,但语句却是奇怪之极,不通之
  极。
  群豪又是惊奇,又是好笑,但瞧见挽联上写的上下款,脸色却都变了,再无一人笑得出
  来。只见那上款写的是——“老丈人千古。”
  下款赫然竟是:‘愚婿李大嘴敬挽。”
  小鱼儿吃一惊,仔细瞧瞧,这挽联写的竟真有些像李大嘴的笔迹,李大嘴莫非也已真的
  出了“恶人谷”?他几时出来的?此刻在哪里?
  江别鹤迎面挡住了那泥腿汉子,沉声道:“这挽联是谁叫你送来的?”
  那泥腿汉子眨着眼睛道:“黑夜中我也没有瞧清他是何模
  样,只觉他生得似乎甚是高大,相貌凶恶得很,有几分像是庙里的判官像。”
  江别鹤道,“他除了叫你送这挽联来,还说了什么话?”
  那泥腿汉子支支晤晤,终于道:“他还说,他老丈人虽要宰他,但别人宰了他老丈人,
  他还是气愤.他叫那宰了他老丈人的人快洗干净身子,我忍不住问他为什么要人家将身子洗
  干净,他刚开大嘴一笑,回头就走了。”
  江别鹤面色一变,再不说话,大踏步走了出去。
  那泥腿汉子却还在大声道:“你老爷予难道也不懂他说的什么意思么?你老爷子…”
  这时群豪已又骚动,淹没了他的语声,纷纷道:“‘十大恶人’已销声匿迹多年,此番
  这李大嘴一露脸,别的人说不定也要跟着出来了。”
  又有人道:“除了李大嘴外,还有个恶赌鬼,就算别的人不出来,只这两人已够受的
  了,这该怎么办呢?”
  惊叹议论间,谁也没有去留意那泥腿子,只有小鱼儿却跟定了他,只见他将那挽联送了
  上灵堂,一路东张西望走了出去,小鱼儿暗暗在后面跟着,两人一先一后,走了段路,那汉
  子突然回身笑道:“我身上刚得了三百两银子,你跟着我莫非想打闷棍么??
  小鱼儿也笑嘻嘻道:“你究竟是什麽人?假冒李大嘴的名送这挽联来,究竟安的是什麽
  心思?”
  那汉子脸色一变,眼睛里突然射出逼人的光,这眼光竟比江别鹤还深沉,比恶赌鬼还凌
  厉。
  但一瞬间他又阖起了眼廉,笑道:“人家我叁两银子,我就送挽联,别的事我可不知
  道。”
  小鱼儿笑道:“我跟在你後面,你怎会知道,你明明有一身武功,还想瞒我?”
  那汉子大笑道:“你说我有武功,找有武功早就做强盗去了,还会来干穷要饭的。”
  小鱼儿大声道:“你不承认,我也要叫你承认!”
  他一个箭步蹿过去,伸手就打,那知这汉子竟真的不会武功,小鱼儿一拳击出,他竟应
  声而倒。
  小鱼儿还怕他在使诈,等了半晌,这汉子躺在地上动也不动,伸手一摸,这汉子四肢冰
  冷,心没气,竟已活活被打死了。
  小鱼儿倒的确没想到这人竟如此禁不起打,他无缘无故伸手打死了人,心里也不免难受
  的很,呆了半晌,长叹道:“你莫怪找,我出手误伤你,少不得要好生殓葬於你,虽然好死
  不如歹活,我总也要你死得风光些。”
  他叹息着将这汉子的身扛了起来,走回城去,走了还不到盏茶时分,突觉脖子湿的还有
  臊味。
  小鱼儿一惊:“死人怎会撒尿?”
  他又又怒,手去擦,“死”就掉了下去,他飞一脚去,那“死”突然平白飞了起来,大
  笑道:“我今天请你喝尿,下次可要请你吃屎了。”
  笑声中一个斛竟翻出数丈,再一晃就不见了。
  这人轻功之高,竟不在江别鹤等人之下,等到小鱼儿去追时,风次草动,那里还有他的
  影子。
  小鱼儿从小到大,几时吃过这麽大的哑吧亏?当真差点儿活活被气死,他连这人究竟是
  谁都不知道,这气自然更没法出。
  小鱼儿气得呆了半晌,又突然大笑道:“幸好他只是恶作剧,方才他若想杀我,我那里
  还能活到现在,我本该高兴才是,还生什麽鸟气。”
  他大笑着往前走,竟像是一点也不生气了,对无可奈何的事,他倒真是想得开。
  街上灯火辉煌,正是晚最热闹的时侯。
  小鱼儿又买了套衣服换上,正在东游西逛的磨时间,突然一辆大车急驰而过,几乎撞在
  他身上。小鱼儿也不觉多瞧了两眼。
  只见这大车骤然停在一家门面很大的客栈前,过了半晌,几个衣帽光鲜的家丁,从客栈
  里走出来,拉开车门,垂手侍立在一旁,似乎连大气都不敢喘。
  又过了半晌,两个人自客栈中款步而出,四面前呼後拥的跟着一群人,弯腰的弯腰,提
  灯的提灯。灯光下,只见左面的一人,面色苍白…身材瘦弱,看来像似弱不禁风,但气度从
  容,叫人看了说不出的舒服,身上穿的虽然颜色素,线条简单,但一巾一带莫不配合得恰到
  好处,从头到脚找不出丝毫瑕疵。
  右面的一人,身材较高大、神采较飞扬,目光顾盼之间,咄咄逼人,竟有一种令人不可
  仰视之感。
  这人的衣服穿得也较随便,但一套随随便便的普通衣服穿在他身上,竟也变得不普通不
  随便了。
  两人一前一後走上了大车,既没有摆姿势,也没有拿架子,但看来就彷佛和别人有些不
  同,彷佛生来就该被人前呼後拥,生来就该坐这样的车子。
  直到车子走了,小鱼儿还站在那里,喃喃道:“这两人又不知是谁?竟有这样的气
  派……”
  要知这样的气派,正是装也装不出、学也学不会的。
  这安庆城中,此刻竟是侠踪频现,小鱼儿在这一夜之中,所见的竟无一不是出类拔萃、
  不同凡俗的人物。
  小鱼儿叹道:“只可惜我到现在为止,还不知道这些人究竟是谁,也不知担克鞘俏?br />
  麽来的,但无论如何,这皖北一带,从此必定要热闹起来了。”
  小鱼儿逛了半天,不知不觉间又走回罗九那屋子。
  此刻夜虽已歇,但距离夜行人活动的时候还是太早,小鱼儿想了想,终於还是走了进
  去。
  在楼下坐了半天,小鱼儿站起来刚想往外走,突然见罗九,罗叁从外面奔进来。
  罗九,罗叁瞧见他俱一,後退两步,盯着他瞧了几眼,罗九终於释怀而笑,抱拳道:
  “兄台好精妙的易容术,看来只怕可算得上是海内第一了。”
  小鱼儿笑嘻嘻道:“两位到那里去了?回来得倒真早。”
  罗九笑道:“今日有贵客降临,江别鹤设宴为他们接风,我兄弟也忝陪未座,所以竟不
  觉回来迟了。”
  罗叁道:“有劳兄台久候,恕罪恕罪。”
  小鱼儿,笑问道:“贵客!是谁?”
  罗九道:“这两人说来倒当真颇有名气,两人俱是‘大秀庄’慕容家的姑爷,一位是
  ‘南宫世家’的传人南宫柳,一位是江湖中的才子,也是两广武林的盟主秦剑。”
  小鱼儿眼睛亮了,道:“慕容家的姑爷!妙极妙极。”
  罗叁道:“能娶到慕容家姑娘的人,当真是人人艳羡,这些人本身条件,也委实不差,
  就说那南宫柳,虽然礼弱多病,但看来也令人不敢轻视。”
  罗九道:“听兄台说话,莫非认得他们?”
  小鱼儿道:“我虽不认得他们,方才却瞧见了他们……这两人可是一个睑色苍白…衣服
  考究,另一个得意扬扬,像是刚捡着叁百两银子似的。”
  罗九笑道:“不错,正是这两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