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节
作者:管他三七二十一      更新:2021-02-19 05:12      字数:4840
  用,才是我们的目的。老三,现在你可听明白我的主意吗?”
  三姨太望着心怀叵测的杨宇霆,心里顾虑重重,半晌没有说话。她在想是否可以实现丈夫的计划,想着想着她终于
  微微地笑了,只说:“试试看吧,谁知道谷瑞玉是不是可以利用的人呢?”
  北国仲秋,落叶萧萧。
  一辆小轿车沿着通往小河沿的马路疾疾驶来。那辆黑色的小轿车刚一驶进小河沿,附近就招来了许多行人的目光,
  因为熟悉官场的人都知道那辆轿车是大帅府里的官车。可是车里面坐着的却是仪态万方的谷瑞玉。
  坐在车里的谷瑞玉,心里有种胜券在握的自豪感。她感到自己经过多年的随军生活,历经千辛万苦之后,终于以她
  的真诚之心赢得了张学良对她感情投入的回报。她在沈阳虽然仍住在经三路小公馆里,但是,她现在无忧无虑,不但可
  以经常陪同张学良出入各种酒楼舞厅,而且也可以公开参加一些官方的应酬。她知道自己年轻漂亮,比长她几岁的于凤
  至更独具魅力。正是谷瑞玉有早年在梨园场上周旋应酬的经验,所以她在东北官场一旦出头露面,肯定会施展出她善于
  应酬的本事。谷瑞玉心里所以高兴,不仅仅因她正得宠于少帅,已经从张作霖为她所定的“约法三章”中彻底的解放了
  出来,同时,让谷瑞玉心里快活的是,她现已在东北官场上成了引人注目的角色。
  “瑞玉,就凭你这漂亮的脸蛋和八面玲珑的官场经验,汉卿他也不敢再把你打进冷宫了。”谷瑞玉一边透过车窗眺
  望远方浑河上一丛丛艳丽的荷花,一边想着她最近和杨宇霆三姨太越来越密切的关系。在暗自庆幸与杨夫人交往的同时,
  也在心里暗暗地发笑。
  谷瑞玉是在笑于凤至。她笑说:“于凤至啊,如今我再也不是从前的谷瑞玉了。从前我被困在经三路小楼上不得出
  门,可是现在呢,我却比你还要风光百倍。”她所以暗暗讥笑于凤至,是因为今天杨宇霆三夫人主动约她去小河沿杨宅
  作客。当然,聪明的谷瑞玉完全知道她到杨家作客的不同凡响。
  此前在和杨夫人的多次接触中,她都本能地感受到这位总参议夫人对自己的青睐。特别让谷瑞玉感动的是,杨宇霆
  毕竟是东三省军政两界最有人望的重要官员。尽管张学良已大权独揽,可是谷瑞玉早就知道在野的杨宇霆,在关内关外
  仍旧人缘浩浩,远非年轻资浅的张学良可比。而三姨太那么清高自傲,居然会主动驱车前往她经三路的小公馆里,和她
  打麻将、听戏和出席各种晚会,这就决不是件寻常的小事了。
  因为谷瑞玉十分清楚,就是这位三姨太,不久前曾将于凤至主动送上门去的一张庚帖无情地退了回去。谷瑞玉想起
  这桩事心里就暗笑个不止。她知道三姨太此举在客观上已为自己出了一口气。 谷瑞玉当然不会知道杨宇霆三姨太退于
  凤至庚帖的内中含意,但她能够通过这样一件小事,看出杨家三姨太决不是个寻常人能够轻意接触的人物。更让谷瑞玉
  感到自豪的是,对于凤至不加理睬的杨家三姨太,居然对她百般阿谀,甚至主动提出和她结拜干姐妹。这不能不让冷居
  多年的谷瑞玉受宠若惊。她忽然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身份,已经可以和于凤至比个高低了,她甚至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那是她多年来辛辛苦苦在困境中挣扎的必然结果。
  “啊哈,如夫人驾到了!”当谷瑞玉的汽车驶进小河沿揖门,她就从车窗里望见了杨宅那幢气势恢宏的小楼。杨家
  三姨太亲自到中门迎接她,更让谷瑞玉心里感动的是,当三姨太喜滋滋牵着谷瑞玉的手走进杨宅后院时,她忽然发现小
  楼客厅的门前居然迎迓着一位熟悉的官员身影,他就是从前在东北画报上常见的要人杨宇霆!
  “总参议,您怎么可以给我这么高的礼遇?”谷瑞玉从来不敢奢想到杨家会见杨宇霆。她虽然不参政,可是谷瑞玉
  却早就从报上见到杨宇霆在官场上的各种新闻镜头。第二次直奉战以后,就是面前这位身穿黑绸马褂,手拎闪亮文明棍
  的官员,曾就任了江苏省的督军。那时的杨宇霆简直是威风八面,后来张作霖出任海陆空大元帅,杨宇霆也是北京政府
  里摇羽毛扇的人物。
  这样一位周旋在国内政界官场上的东北政治要人,居然也礼贤下士地等候在客厅的门前,迎接一位从前在东北唱过
  戏,后来又在沈阳经三路长期过隐居生活的如夫人。这对谷瑞玉来说简直是个意想不到的殊荣。她见到杨宇霆的时候,
  眼睛里真想落泪了,可是,她现在毕竟是张学良的如夫人,尽管对方礼仪隆重,她必须将自己的身份撑起来才行。
  “没什么,没什么。谷小姐,其实我们早就该认识了,”杨宇霆故作谦恭地向客厅里作出请让的手势,不失身份地
  对她笑笑:“只是,唉,怎么说呢?如果不是汉卿这么多年始终对你实行所谓的‘约法三章’,也许谷小姐早就是东北
  官场上一位非常活跃的女杰了。”
  “不敢当,不敢当!”谷瑞玉一边和杨宇霆拉着手,一边在他的谦让下坐在了客人的席位上。看着杨家有那么多女
  佣跑前跑后,为她恭敬的献茶端水果,谷瑞玉心里简直高兴得想哭了。因为她自嫁进张家以来还是头一次在外应酬,又
  是平生第一次受到如此隆重的接待。况且对她这般客气恭维的人,又是让张学良时时感受威胁的总参议和参议夫人。这
  就更加让谷瑞玉感激涕零了。
  “其实你也没什么不敢当的。谷小姐如此有教养,为什么长期过着隐居的生活?”三姨太见状不失时机地插上一句,
  致使会客的气氛更加热络。
  “就是嘛!”杨宇霆以官场老臣的语气说话,又将一只荔枝放在谷瑞玉面前瓷碟上,说:“今天你和老三要换帖子
  拜姐妹,这也正遂我的心意。因为你毕竟和于凤至不同,她是汉卿的结发,无法和你这随军夫人相比。因为在我们看来,
  能真正代表汉卿出面到外边交际的,不是别人,只能是你谷小姐呀。你才是张家的有功之人嘛!”
  谷瑞玉万没想到在沈阳官场资历甚老的杨宇霆,居然会对她如此评价,心里越加高兴。但她也想到如果继续这样捧
  她,心里也觉惴惴不安,就说:“总参议可千万不要这样说了,再这样说,可就真不敢当了。其实在大帅府的许多人眼
  里,我谷瑞玉只是个名不正言不顺的人啊!……”
  “什么叫名不正?什么叫言不顺?”杨宇霆正色地说:“你和张汉卿鞍马劳顿了多少年?哪一场大战之中,不见你
  谷小姐的影子!应该公正地评价一个人,坦率地说,你其实是张家最有功劳的人啊!” “总参议,这……可是……”
  谷瑞玉也觉得杨宇霆对自己的赞许过于偏激,于是她心里发慌,有些坐立不安了。
  “不要再叫我总参议,我的总参议早就随着大元帅的去世名存实亡了。”杨宇霆将手斯文的一弹,仿佛想挥去他心
  头的种种积怨与苦闷,他叹息说:“从今以后,你谷小姐应该叫我一声姐夫了。”
  谷瑞玉心里一惊。她没有想到大名鼎鼎的杨宇霆竟然如此平易近人,心里为他和三姨太对自己的尊重暗暗感动着,
  她说:“姐夫,我能和夫人拜姐妹,实在是有些高攀了。我听说连于凤至想拜这个姐妹都没能拜成,而我……”
  “不要再提别人。”机敏的杨宇霆担心言多语失,反而引起谷瑞玉更多的猜疑,忽将话题一转,说:“将来有一天
  我会对汉卿直说,在你们张家,应该把谷小姐扶正才对。为什么?就因为你随过军,打过仗,立过功劳啊!而别人谁上
  过前线呢?这不是众所周知的事实吗?”
  谷瑞玉见他说得那么仗义执言,心里就越加感动。三姨太见杨宇霆接见的时间已过,担心他的话太多,反而引起谷
  的怀疑,于是就亲昵地拉起了谷瑞玉的手说:“瑞玉,咱们马上就是换了帖的姐妹了,彼此之间无话不说。将来你真成
  了总司令的夫人,那我们也怕有事相求到你的门下呢。”
  谷瑞玉说:“大姐只管放心好了,汉卿就是我,我也就是汉卿。将来你们的事情,还不就是我的事情?”杨宇霆见
  她们两人谈得投机,索性中途退场。他对谷瑞玉说:“好,你们姐妹俩谈吧,我还有客呢。只是老三,千万不要忘了留
  饭呀!”
  杨宇霆趁机上了楼,原来楼上的客厅里果真坐着一位客人,他就是常荫槐。此时他正坐在那里吱吱吸水烟,见杨宇
  霆进来,就笑笑说:“邻葛兄,你究竟唱的是哪一出戏?你如此屈尊,去和一个如夫人闲谈,而且又让三夫人去和小她
  一辈的谷瑞玉拜什么姐妹,到底是什么主意?”
  “你懂什么,这叫醉翁之意不在酒。我让老三紧紧拉住了谷瑞玉,也就等于把张学良系在我的裤带上了。”杨宇霆
  坐在太师椅上嘿嘿笑了起来,自负地说:“汉卿他少不更事,他现在当了总司令,有点盛气凌人了。他竟敢委任我这样
  资历的人,去任他的什么保安委员。笑话,简直就是笑话。当年张作霖在世的时候也不敢小看我,可他小六子竟然狗眼
  看人低。他为什么给我任个保安委员,可他居然当上了高高在上的保安总司令,这不是笑话又是什么?”
  常荫槐心里也正窝着一股怒气,现在他见杨宇霆冷笑,索性也趁机大发脾气,说:“他妈的,小六子真不识抬举。
  为了我想当黑龙江省长这件小事,没想到他竟百般掣肘,刚才我去了大帅府,还和他在大青楼里吵了一架,太不成话了!”
  “就是嘛,汉湘,为了你省长任职的事情,我昨天也和他吵了一架。可是,他就是不肯松口啊!”杨宇霆想起昨天
  在大青楼和张学良就常荫槐任黑龙江省长一事所发生的冲突,心里越加愤愤不已,说:“我早就想给他点颜色看看了,
  这叫以牙还牙。”
  常荫槐见杨宇霆气得咬牙切齿,也火上浇油地说:“对,应该打打他张学良的傲气了,可是,咱总得有个办法才行
  呀,不然的话,又如何打掉他身上的傲气?必要的时候,只好来个刀兵相见了。”
  “我自有办法。”杨宇霆手一摇说:“我现在想,要利用个机会,把丢失的大权从张学良手上夺回来。”常荫槐听
  了他的话,眼睛一亮,一拍即合地说:“好,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只是你尽管有千条妙计,张汉卿他却不肯上钩,
  你有什么高明的办法让他让位呢?”
  杨宇霆嘿嘿一声冷笑,指了指楼下说:“有了下面这条美人鱼,你还怕我引不来姜太公吗?”常荫槐忽然大彻大悟
  地“哦”了一声,随即翘起了大拇指,叫好说:“邻葛,你真不愧是东北军里有名的小诸葛啊!”两人都不约而同地仰
  面大笑起来。他们的笑声惊动了楼下谈得热火的一对干姐妹,只听三姨太在楼下叫着:“邻葛,瑞玉她说什么也不肯在
  这里吃饭,还不快下楼来挽留她?”
  杨宇霆和常荫槐相视一笑,就快步地向楼梯口走去了。
  张学良神色紧张地走进了大青楼,当他出现在三楼那十字走廊的时候,脚步忽然变得迟疑起来。
  因为他又看见了走廊深处那幽幽的灯火。他知道那是夫人于凤至的房间,自从他住进经三路28号公馆,已有一个多
  月时间没回到这里来了。现在他望着走廊里那些熟悉的房间,发现大多都已熄灭了灯火。
  张学良来到儿子的房间门前,悄悄谛听着,里面传来了香甜的鼾声。又来到女儿闾瑛的房间,窗上也是一片漆黑。
  他感到心头怅惘。刚才他在大和旅馆,秘密会见了蒋介石从南京派来的代表张群和何成俊。
  “汉卿,现在你必须要出来,做些有益东三省人民的事情了。”张作相对他的叮嘱,让他感到心里振奋。自从夏天
  的夜里,他在张作相家里受到这关东老将一番严厉训责后,张学良顿时头脑清醒了。他知道如果继续沉溺于酒色,后果
  不堪设想。不但自己将自毁自弃,而且父亲死前留下的基业,也将败在自己的手上。
  就是从那天开始,张学良拒绝再去经三路了。他也没有回到大南门的帅府里来,而是一个人躲进北陵别墅里闭门思
  过。在那里他命令副官长谭海和李小四拒绝任何人走进他的小楼。特别对谷瑞玉从经三路打给他的电话,他坚决不接。
  这期间只有张作相经常来到这座幽雅的小院落,他以老叔的身份不断和张学良倾心密谈,在这位老将军的开导之下,一
  度沉迷在声色中的张学良,终于大彻大悟了。
  “老叔,现在我想作的第一件大事,是必须让东三省尽快从日本人的控制下解脱出来。”有一天,他这样对来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