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3 节
作者:这就是结局      更新:2021-02-19 05:10      字数:4752
  姓什么啊?”
  董恢正色道:“董恢已立誓效忠主公,自当遵从主臣之礼,岂可随意?”
  我摇摇头,心道:“你们都这么一本正经的,我可不喜欢,浑身上下都难受。”也顾不上再说什么,继续追问我关心的问题:“那位文长是谁啊?”
  伊籍道:“主公,文长姓魏,名延……”
  啊!真是他?那个一心追随刘备,为此不惜两次叛卖主人,后来屡遭孔明猜忌,倍受争议的蜀国中期第一名将魏延魏文长?我差点惊呼出声,好在想起现在少卖弄自己的先知本事最好,才勉强忍住。瞪了徐庶一眼,心想:“襄阳这帮人里,以这魏延最是拔尖,怎么你给我的名单里,却单单没有他?”
  徐庶歪歪嘴,心想:“一个小混混而已,这种人襄阳城里多的是。伊籍也忒多事,竟然拉了这样的无赖入伙,当我们是黑社会啊?”当日许都在我家里,大家一起谈论臧否人物之时,他对伊籍的眼光就不以为然,现在当然更加看低三分。
  可是我知道魏延的分量,立刻挺身而起:“董兄,我随你一道去见见他。”
  徐庶、伊籍俩人都是不大想去的,但见我起来,也只能跟着爬起来。董恢喜道:“主公礼贤下士,可比周公吐哺。不过,以后万不可称我为董兄,以免颠倒主从之序,理法不合也!”
  我忙道:“是,是,董大人请。”忽然想起屋里这俩人都还没封官许愿,心想:“要不要先封一下?”看看徐庶,徐庶摇头,意思是不到时候。
  我想想也对,等魏延来了一起封吧。
  董恢对我称他为董大人似乎也不满意,想想也没什么合适的,暂时就这样吧。耸耸肩,当先出去引路。
  进了东市门,门卒见市令长亲自引路,不知道我什么身份,一齐肃立,低头不敢乱动。
  我心中暗想:“这董恢治属,倒很不错。他精通律法,以后可以做我们的廷尉,现在该封他什么官呢?”廷尉是九卿之一,主管司法。我目下还没自建王朝,可不能这么乱封一气。
  我一边走,一边四下看看,道:“襄阳之市,真是盛况空前啊!”
  董恢摇头说道:“现在这都算不得什么。二十年前,我曾去过洛阳,那里的东西二市之繁荣,令我目为之眩。想那时的京都,船车贾贩,周于四方;废居积贮,满于都城;琦赂宝货,巨室不能容;马牛羊豕,山谷不能受。”他一边说着,一边眼望远方,极是憧憬怀念的模样。说到最后,忽然伤感痛恨起来:“可恨董卓恶贼,不但祸乱朝纲,荼毒百姓,还竟然一把火把这些全都烧毁!”
  伊籍也叹息道:“休绪就是思念昔日洛阳二市之盛,才专门要求来做这东市令长的。我大汉乱世十余年,各地均废,惟有襄阳之市独盛,甲于天下。董大人居功甚伟。其实以他学问,在此等小市,实在是委屈大才啊!”
  我心中明白,伊籍是告诉我,不要因为董恢担任这市场小令而小觑了他。严肃道:“商市和田地一样,乃国之命脉,岂能以‘小’称之?”心想:“再过几千年,农业早完蛋了,可商业却越发兴旺,这种事恐怕你们难以想象。”
  董恢脚步似乎忽然间轻快了些,笑道:“不知文长今日要输多少文钱呢!”
  伊籍道:“没把你才给他的那身布襦输掉就算不错了。”
  董恢苦笑一声:“我家也只有两件,老母体弱,这件文长要输了去,冬天我也没法管他了。”
  伊籍哼了一声:“你是他姑父,也该说说他了。这么大的人,别老这么胡天胡帝的。”
  董恢叹道:“他父母死得早,从小就是阿韵照顾他。要不是阿韵前年故去,文长也不能这样。”
  伊籍道:“你就是太念旧,才会这么惯坏他。”
  董恢苦笑着,不再说话。
  我心想:“原来你跟魏延有亲戚关系。不过襄阳之市如此之繁华,你却要把自己过冬的布襦给侄儿穿,也真够清廉的。”
  襦,是一种及于膝上的棉夹衣。一般朴素人家,冬天用布帛做襦穿。有钱人就用白色细绫做襦,称为绮襦。古代记载中,绮襦常和一个后世很常见的词联用,那就是“纨袴”,所谓绮襦纨袴。因为襦短仅至膝,下面必须著袴,即裤子。有钱人以纨做袴,故称纨袴。
  虽然汉时重农抑商,但董恢身为这目下最繁盛的襄阳之市的东市令长,真想要吃山珍海味,穿绮襦纨袴,其实也很容易。不用他动手动脚,自然会有人送上门去。他如此清贫,自是以廉洁自律的缘故。
  不多时来到杂肆。这里可算是市中最热闹的地方了,但却没有挤来挤去难以行走的感觉。民间百戏,各有所属。董恢带我们径直进入斗园,问市卒:“魏延在哪个场子?”
  那门卒道:“董大人你可来了,魏延在鸡栏第四个场子里,刚才听见他好大声的一声叫,似乎又输了大筹。”看来魏延常在这儿赌,赌品连他都知道。
  董恢大急,立即冲了进去。我们也只好加快步伐,鸭栏、鹅栏、鹌鹑栏、蟋蟀栏等都从眼前一闪而逝,伊籍边跑边给我们解释:“文长一旦大叫,必然是把身上的钱都输光了。”
  徐庶看着前面耳朵都红了的董恢,心想:“嗯,这下你送的布襦保不住了。”他本非如此刻薄之人,只是实在不喜欢魏延这种无聊闲汉,没事你去打架斗殴都可以啊,拿人家的钱跑这儿玩斗鸡,你以为你跟富贵子弟似的,钱多骚得慌啊?
  还没到鸡栏边上,就听里面一声大叫:“来啊,打啊,再打啊,往这儿打!爷就是没钱,怎么着,有种你就打死老爷我。”
  一个江南口音的汉子道:“算了,算了,别打了,这家伙皮厚,咱犯不着跟他生气。”
  另一个粗暴的声音道:“不行,给我打!这无赖,昨天就欠了咱们许多钱,原说今天带了还,没赌两下又被他耍骗了。给我往死里打。”
  前一个汉子道:“爷,咱们到这里是寻乐玩耍,可不是为了打这种无赖的。万一……”忽然放低了声音。
  徐庶一愣:“这两个声音都好耳熟啊!难道是他们?”
  董恢大叫:“里面的好汉别打,我替他还钱。”边喊就跑进栏去。
  伊籍也进去了。我正要跟上,徐庶忽然拉住我,低声说了几句,我一呆:“有这种事?”不由停下脚步。
  徐庶道:“主公你且在外面等等,我悄悄进去瞧瞧,也许能碰见,看看是不是。”
  我也想进去。徐庶道:“主公你现在进去,魏延那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样子让你瞧见了,还不得把他羞愧死?”
  我一想也是,那可是蜀国关羽之外最性高气傲的名将,不能这么见面,点点头:“好吧。”便不再坚持进去,留在外面等候。
  有董恢、伊籍他们俩在,既有钱又有权,当然一切都好搞定。对方显然也不想闹大,赔足了赌款也就妥当了。然后董恢开始修饰魏延的仪容。
  等再见着他们,已是两刻钟以后。
  看那魏延,除了眼睛青了老大一块之外,其他的和后世小说描述的也差不多,二十刚出头,身高八尺,面如红枣,不,重枣。虽然被狠揍了一顿,脸上却依然是一派大模大样,什么都不在乎的地痞流氓气。
  他身上的布襦,果然不见了。
  双方介绍认识,重回伊府。胡氏已经把饭菜都做好端了上来。
  过了好一会儿,徐庶才回来,落座之后,向我点一点头,面带笑容。
  我心中欢喜,这一趟果然不白来。
  酒桌上就我就劝魏延,大好男儿,别老去市舍鸡栏勾当,应该干些正经事了。
  魏延嬉笑着问我,做什么叫正经勾当?
  我耐着性子,讲述各种道理,列举前朝诸如韩信、樊哙、周勃、铫期、马武、吴汉等著名以布衣从军,终至王侯的例子,劝他先去军队里干干,积累些军事经验,在这乱世里,日后肯定大有用处。
  徐庶直拿眼瞟我,意思是我花这么大气力在这种人身上不值。不过对我列举的那些人倒很赞同,认为比喻恰当:“全是一帮无赖闲汉出身!”
  董恢和伊籍都很感动,觉得我这人不错。也在旁边帮腔。
  被我乱七八糟的一顿教训,魏延大概也晕了,最后居然接受了我的意见。董恢眉开眼笑,感激不已,伊籍则很诧异地看着我,对我竟有这种说客的天赋也是暗怀敬慕。
  其实我是看在历史上有这么块好料,不想他废掉,而且念着董恢抚养他的不易,才苦口婆心说上这么一大通,不然像魏延这种痞子个性,我早厌了。
  很奇怪啊,这种人最后是怎么成为一代名将的?
  下午,魏延跟着董恢刚走,阿西带着阿昌找来了。
  我看着阿西阴沉的脸面和阿昌红肿的腮帮和嘴巴,知道阿西没对自己失职的兄弟客气。
  徐庶见到阿西很高兴,把他俩拉出去好一顿说话,再回来时,阿西已经喜笑颜开,阿昌也咧开肿胀的嘴巴直乐,俩人匆匆忙忙吃了点饭,就又出去了。接着徐庶就和伊籍一阵嘀咕,伊籍也很高兴地笑了。
  第二天一早,徐庶就督促我起床,说将有贵客要来拜访。
  我一看,主人伊籍已经不见人影了。
  果然,刚吃过饭,门外就有客人来访。
  居然是襄阳著名谋略家。
  蒯良蒯子柔。
  啊,这可是我早已私心仰慕的高人。
  “元直果然军师之才。”
  看着旁边不动声色的徐庶,我暗暗想道。
  现在,在这熟悉的一片天地里,完全恢复自信的徐庶终于有了施展才华的机会。
  我伸了个懒腰,觉得真舒服。
  以后,也许会更舒服吧。
  十二月十九日晨。
  晴冷。
  因为我和蒯良的一个赌,导致我只能留在襄阳。
  到现在,已经整整二十天了。
  为了这个赌,徐庶很不高兴。
  他是希望我尽快赶去长沙。
  他是对的!
  可是我却不能走。徐庶后来也察觉到,我留下来的决定也是对的。
  因为如果蒯良打定主意不放我走,我就走不了。
  接下来这几天我也没耽搁,拜会了很多人,也有很多人来悄悄拜会我,其中包括徐庶、伊籍介绍来的一些名流。算下来,百杰图上的贤才,至少见了十之六七,不过结果并不令人振奋,甚至有点沮丧,愿意现在就跟着我干的,寥寥无几。
  当然也有开心的时候,首先是搞定了医圣张机。想想看,这种当代医道数一数二的大贤,那比凤毛麟角还少见啊!
  不过一开始并不顺利。我们去他家拜候,尽管伊籍说得天花乱坠,张机却是兴趣缺缺,只是毫无诚意地表示,有了时间,一定会去长沙看看飞侯和徐先生。徐庶见情况不妙,对方这是要逐客了啊!眼珠一转,随口提起那天和他吵架的王粲,问张机此后是否又见过他。张机怔了半晌,终于恍然大悟,抓住我和徐庶的手好一阵摇晃,说原来是你们啊,真要谢谢你们呢!那天晚上王粲巴巴跑到他家去,又是赔礼又是道歉,最后又要了好几副药去。赔礼道歉也就罢了,最要紧的是王粲愿意吃他的药,这活人的功德,实在是无可估量啊!嗯,没说的,日后飞帅若有用得老朽之事,尽管开口。
  有时侯难关就那么一层纸。张机的这一张,就被王粲给捅破了。
  其二是魏延的事,因为蒯良在军中强大的影响力,非常顺利,初入军营就做了都伯,手下管着100人。当了头,人老实多了,天天带着兄弟们练功习技,偶尔还来向我请教武学之道和管理经验,勤奋着呢。
  最后是与武陵帮结盟。那天魏延挨打的时候,徐庶就听出里面打人的俩人口音十分耳熟,进去一看,果然不错,正是武陵帮的军师司马芝和首席长老冯千均。徐庶不愿当众相认,伤害董恢的面子。便待董、伊带魏延出去之后才上去招呼,司马芝和冯千均没想到会见到他,都是多年没见的老朋友,意外相见,都是十分高兴。徐庶把我的事一说,俩人更是兴奋非常,说久仰飞帅英名了,想不到他能来江南发展,一定要给我们介绍认识。
  约好了时辰,第二天晚间,我与他们相会。大家都是义气中人,自然一见如故。冯千均是冯喜的哥哥,但武功之强,却不是兄弟能望其项背的,在帮中只有副帮主沙摩柯能与他一较短长。最让我想不到的是司马芝。按说军师这种职业起码算一伪白领,圈里混的应该都是文明人才对。可是司马芝却脾气暴躁,出言粗俗,比蛮夷还蛮夷,一开始让我好不习惯。说了几句我猛然听出来口音,原来那对魏延要打要杀的,并不是我一直以为的冯千均,而是司马芝。
  司马芝听到我对他的评价很是佩服,粗声大笑几声之后说,飞帅眼光如炬,这“比蛮夷还蛮夷”六字,正是他能在武陵帮稳居军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