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节
作者:淋雨      更新:2021-02-19 04:41      字数:4768
  上官玲道:“哼,亏你好意思说这是辛辛苦苦赚来的,辛苦的是你的老婆,要不是靠着你的老婆在绳子上买弄风情。你会有大块银子吗?充其量不过是几个零碎的小破铜钱而已!”
  几天相处,上官玲跟他的关系倒是拉近了不少,晚上同居一室,古如萍就在床前打了地铺。
  半夜里上官玲还会替古如萍加床被子,拍他着凉,但两个人睁着眼睛相处时,上官玲总是要挖苦他,油腔滑调,冷嘲热讽。
  古如萍知道上官玲是在报复他,为了第一次见面时,他那种玩世不恭的态度生气,所以也不作理会。
  他笑笑道:“这我不承认,瞧热闹的里面有不少堂堂姑娘家,她们不但真棒场,而且出手也很大方,丢下来的都是银块子,她们可不是为了欣赏你的风情吧!”
  上官玲忽地一笑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那几个丫头仆妇可能是冲着你来捧场的呢!每一个都盯着你看,你一开口,必定是满堂采。”
  古如萍红着脸道:“没有的事,你别胡说!”
  上官玲道:“我胡说,有位三十来岁的大奶奶长得不错,刚才不是赏了你一锭五两重的小元宝。而且,在散了场子后。
  那位大奶奶还拖住了你,直追问你住在哪儿,八成是已经瞧上你了!”
  古如萍一急正待辩,但是看见上官玲那得意的样子,心中一动,干脆笑笑道:“好啊!
  你出头把我卖进鹰王府里去好了,反正咱们的目的就是想办法打进去,谁先准后都一样。”
  上官玲果然没有他那么好的涵养,啐了一口道:“要卖你自己卖进去,为什么要我把你卖掉!
  你又不真是我什么人,真是不害臊,浪子,我问你,我们已经拉了两天场子,却一点动静都没有,难道咱们就一直这么混下去?”
  古如萍笑道:“别急!别急,我想是快有消息了,今天不是已经有人打听我们的落脚处了吗?”
  上官玲道:“你所说的是那个小老妈子儿?那算什么,人家是瞧上你这个小白脸,想偷空儿悄悄地来跟你约会!”
  古如萍道:“噢!那可说不定,不过那个小老妈子,看来也非等闲之辈,瞧旁边观看的人。若看见她走过来,使都让开了,有人还向她弯腰陪着笑脸打招呼,可知道她的身份很重要!”
  上官玲道:“再强些也是个下人。”
  古如萍道:“你别瞧不起下人,一个王府得力的奴才,比官儿还神气呢!一二品的大官儿们还得看他们的脸色。”
  “这我知道,就算她是一等管事的大奶奶吧!又能怎么样呢?看她跟你说话时贼眉贼眼的,准没安什么好心眼儿,你被她看中了,难道还能把你带进去,养在她屋子里面不成吗?”
  上官玲竟是在存心抬杠挑眼儿了,古如萍知道女人一犯到这个毛病时,就是到了不可理喻的时候。
  所以古如萍也没再与她抬下去,只是笑笑道:“你别忘了,我们只是两个不入流的江湖卖艺者!
  鹰王府即使要雇用我们,也不会由鹰王亲自下帖子来聘请的!
  多半是派个下人来知会一声就行,你若是真心想打入鹰王府,就不能得罪这种二等主子了。”
  上官玲自然承认这个道理,因此道:“到那个时候我自然会敷衍的,但现在总不要奉承她们吧?”
  “干吗呀?这种事还要预先排练一番。”
  “有些固然不必,有些台词却不能忘记,记得我叫谷平,是宛平县,大王村的人,家中是个地主。”
  “我记这种干什么?”
  “马上就用得到了,至于你目已,最好不必要籍贯,就说从小就在四海流浪,因为人家可能会去查的。”
  上官玲还要问,却听见门外已响起了脚步声,接着是店家的声音:“古爷,快开门,有贵客来了。”
  上官玲暗叫惭愧,看来古如萍的耳目是比她灵敏。
  这间屋子在店堂的最后面,跟前面有好长一段距离,前面的动静,他居然能听得清清楚楚。
  古如萍朝她笑笑,像是已经猜到上官玲心中所想的。
  他低声道:“我的能耐不会比你高,只不过有人替我留心,把关于我的消息,用暗号递过来而已。”
  “谁?什么暗号,我怎么没有听见呢?”
  “既然是暗号,你怎么听得懂呢?”
  上官玲很不服气,侧耳细听,耳中只有一丝隐约的琵琶声,从前面传来。大概这就是暗号了。
  因为她看见古如萍无意间还用手在桌上,轻轻地打节拍。
  她不禁又对古如萍要重新估计了,这个自称为无根浪子的家伙,似乎还有一种神秘的身份。
  他有着许多神秘的伙伴,在为他打探消息或是执行一些神秘的指令。
  不过她没有时间多作思索,因为古如萍已经把房门打开了,口中还问道:“是哪地方的贵客呀!我说掌柜的,你可别拿我开胃了,我已经穷得当街卖艺了,还会有什么贵客临门呢?”
  他说着话,抬头迎了出去,看见一个俏生生的小老妈儿。
  不过才三十上下,脸抹的红红的,头梳得亮光光,一身衣服穿得俏俏的,身上的气味香喷喷的。
  古如萍的睑一红,这正是他跟上官玲引起争论的那个小老妈儿,因此他先瞟了上官玲一眼。
  他唯恐上官玲犯起了性子,当时跟人撅了起来了。
  还好上官玲只是对他促狭地笑了笑,古如萍这才放心了,至少上官玲不会跟他闹性子了。
  因此,古如萍堆下了一脸的笑,道:“啊!原来是大姐呀!
  那可真是贵人了,快请屋里去!”
  那个俏老妈儿只站在门口,向里面扫了一眼,随即皱皱眉道:“这就是你们住的屋子?”
  道:“这就是你们住的屋子?”
  “是的,又脏又小,实在不像话,因为不知道大姐会光临,否则一定会先收拾收拾。家里的,你快收拾一下!”
  “算了,再收拾也不能把鸡棚收拾成洞房的,你也别忙了,这种屋子,咱们姨奶奶怎么也不能进来说话。
  好在我已经先开了一间上房,请姨奶奶去歇着了,你还是跟我到上房那儿去回话好了!”
  “怎么!姨奶奶来了?这找我有什么贵干呢?”
  那个小老妈儿一横眼道:“这自然是有好处挑给你,难道还会从你身上榨出油水来不成。”
  “是!是!我这就过去请安去,大姐,小的这女人……”
  那个小老妈撇了一下嘴道:“姨奶奶没吩咐叫她,请她先留在屋里,如果有必要再来叫她好了。”
  古如萍只有看看上官玲,跟着那小老妈走了,那个掌柜的则弯着腰在前面领着路,一付愁眉苦睑之状。
  鹰王府的十一姨太太,突然坐了车子,到他的店里,先要了一间上房,然后要找卖艺的谷平。
  那个漂亮的小老妈神秘兮兮的叫他不准声张,别让人知道。
  店家是老北京了,大宅院的姨太太在他店里约会小白睑也不是头一回了,可是鹰王府出来的却是头一回!
  这个主儿太难惹,闹出来很可能会送掉他的老命,但他又不能推拒,叫他怎么能不发愁呢?
  一路上还听见那个小老妈道:“我叫阿喜,是十一姨奶奶身边的人,我们十一姨奶奶在府里最得宠。
  王爷对她是言听计从,可就—样不妙,王爷太忙,没有多少功夫陪她,因此她很寂寞的!”
  古如萍装作懂事地应和道:“悔叫夫婿竟封侯嘛!这是难免,不过若是跟了没出息的主儿,就算终目厮守,缺米少柴的过穷日子,那也没意思。”
  “我们姨奶奶倒不嫌贫,也不怕苦。她说只要跟了个知情着意的郎君,哪怕终日种田打鱼也甘心的。”
  古如萍道:“那只是说说而且,真到那个时候,就没什么乐趣了,你想想,终日风吹雨淋太阳晒,不出几个月,就把—付花容月貌给糟踏了,那简直是暴殄天物!”
  “看来你倒是懂博得怜香惜玉的,不过我家姨奶奶也没有打算抛开富贵,找个究小子挨饿受穷去。
  她寂寞是没人陪着说话消遣,府里其他的姨奶奶也是一样,我刚好瞧了你们两天的把式,发现你们还真有些玩意儿。”
  “那是混饭吃,设奈何的行当,实在不堪一提。”
  “你别谦虚了,我可不是没见识过的,你的老婆那几手飞刀,还有她走绳索的身段步伐可不是一般走江湖卖艺的花拳绣腿,她该是下过真功夫的。”
  古如萍心中一动,觉得对方的眼光实在凶,他已经尽量地修改上官玲的那些正统武功基础了,仍然瞒不过她们。
  不过,幸好他的答案也早作准备了,道:“我的那个女人,她老子早先是保镖的,后来因为受了伤。才改行跑江湖。
  所以他教的功夫也不同于一般卖艺的,她的身手不错,真打起来,五六个大汉还能应付得了。”
  这个叫阿喜的仆妇却冷笑—声道:“这点本事在王府里边连个看门的都不如,所以没有人会看得上你的女人,姨奶奶看中的就是你……”
  “我,我更不行,比我那女人更差。”
  不是看上你的武功,姨奶奶不是要找个保镖,像你这种样儿的,二三十个也不够她一个小指头捏的!”
  古如萍一缩肩膀,伸伸舌头:“这么厉害?”
  阿喜笑道:“你不信是不是,要不咱们试试,我只用一只手,瞧能不能摔你十七八个筋斗。”
  “这……我怎么敢,我有天大的胆子也不能得罪大姐。”
  阿喜哼了一声道:“姨奶奶们要找一个平时能陪着说话解闷的人,我听你一张嘴倒挺伶俐的。”
  “这倒行,不是我吹牛,我装了满肚子的鼓本唱词儿、胡琴、玄子、笙簧箫笛,我都来得两下子,要是陪那些阔太太们消遣,我倒是十八般武艺精通。”
  “倒瞧不出你是个全能的活宝。”
  古如萍委曲的道:“我在家里也是当少爷出身的,只因为好赌,才把一大片家业给输光了的。”
  “算了!你所谓的一大片家业,充其量也不过是几百亩荒田而且。”
  “没有那么多,不过一百多亩,可不是荒田,是上等的良田,每亩田一年可收成百来石麦子呢……”
  “哪怕你的田地里长的是金子,也不会比你在王府里的收入高,你只要好好地干,有你的好处呢?”
  古如萍听了似乎显得很兴奋,连忙问道:“真的?大姐,但不知要怎么样地报效姨奶奶。”
  这时,他们已经来到了上房的门口,停住脚步。
  阿喜挥挥手对掌柜道:“没你的事了,你可以走了!记住,这一带的上房咱们全都包了。
  掌柜的!可别让不相干的人过来,要是让别人知道我们来过这儿,我就挖了你这双眼珠。”说着她不经意伸出两根涂满了凤仙花汁的手指,轻轻地向廊旁的木柱一戮,就把掌柜吓绿了脸。他不明白那根白杨木的柱子,何以成了纸糊麦捏的,竟被那嫩葱似的手指戳出了两个洞。
  掌柜的哈着腰,喏喏连声地退走。他正待去警告店小二们别经过灾边来,忽然瞧见人影一闪,飘进了上房的隔屋。他大吃一惊,他连忙悄悄地过去,却看见那个卖艺的小媳妇,耳朵贴着墙,正在偷听着隔屋的谈话。
  他正待声张,却见那小媳妇一伸手,一支亮晃晃的匕首,贴着他的脖子,这意思很明显,他只要一出声,喉管非断不可。
  屋里,古如萍已经见到了那位姨奶奶,年纪比阿喜年轻一点,可是比她更美,美中带煞,姿态端庄。
  她不像是出来打野食的那种野女人,这使古如萍有点纳闷,但他乖巧地行了个礼道:
  “小的谷平叩见夫人!”
  王爷的夫人该称福晋,但这位不是正式的原配,叫姨奶奶又不够恭敬,倒是叫夫人适合些!
  果然这位夫人笑了笑道:“谷平,听见你这样称呼就知道你是个伶俐的人,你有念过书吗?”
  “回夫人的话,小的进过学,十四岁时还中了乡试,不过往后就没有再下苦功,磋砣了好多年。”
  夫人点点头道:“也没什么关系,聪明人死读书是浪费,十年寒窗,拼死命也不过巴个老虎县令干干,没多大出息,那些人连王府的门儿都进不了。
  谷平,阿喜说了,我们姐妹在府里太寂寞了!
  想要找一个说说话解闷的人,谷平你的口才很不错,大伙儿都中意了,让我来问问你!”
  “是,是!全仗夫人栽培。”
  “这么说,你是答应了?”“能够混个出身,小的自然是求之不得,不过小的还想知道的清楚一点,夫人们究竟要小的干什么?”
  阿喜道:“不是全跟你说明白了吗?”
  古如萍道:“假如只是要我弹禅唱唱,陪夫人们消遣的话,小的宁可带着女人闯荡江湖的好。”
  阿喜怒道:“你简直不识抬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