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节
作者:巴乔的中场      更新:2021-02-19 04:23      字数:4848
  “……”楚持并不知道原委,疑惑地看着对方。
  叶裳的语气又恢复了动听的低缓声调:“不论怎么说,他们都已经知道了,从开封到应天至少也要十天半个月。时间尴尬,你和孩子都不能有事,持儿,想想孩子,想想那个关度宇……你为他们能死,那为何不能为他们而活下去呢?”
  闻言虚弱地软下了身子,抵御着心悸,泪水不知道为何毫无预兆地决堤而出。
  第31-34章
  31)
  “走水啦!走水啦!”
  房瓦间透露出跃动的火光,寂静的深夜被急促的警报声打破,人们从睡眠中苏醒,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火苗竟已在不知不觉中扩大了开来,顿时间一片手忙脚乱。寻叶裳会主的人找不到人,局面只得交给了阮飞千。
  普济会在应天的分舵是一片闲置的楼宇,坐落于偏僻的山林之地,虽然如此,火光冲天也难免引人瞩目,同样措手不及的阮飞千还来不及细想,马上下命速速救火,务必保护住存压着的大量火药,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另一处安谧的地下室中,最深处的牢房内,听不到外面的动静,一人正在床上辗转反侧。已经近九个月身孕,这几天楚持的腰腹就开始格外酸胀,硕大滚圆的肚子隐隐有下坠之感偶尔还会抽痛。就在刚才,肚中的孩子一阵捣乱,扯得腰间的酸疼愈加剧烈。叶裳处理接应关度宇的事,几天没有来了,楚持为自己把脉,也大概知道了,孩子已经快要出生了。完全没有经验的人,此时心中也是忐忑不安。
  半躺着身体,楚持疲惫地闭着眼,宽大的手来回安抚躁动的胎儿,就在这时,他听见一连串急凑的脚步声渐渐走进,接着是牢门打开的声音。
  “持儿!”竟是叶宁,看到楚持自是激动难挡,快速走上前去扶住床上人的肩膀,“持儿!你……你没事吧?”
  “宁儿!持儿身上还有伤!你轻点!”叶裳也在叶宁之后走入了牢房,看到女儿激动的样子,怕触到楚持身上未好的鞭伤。
  叶宁已经有近两个月没有看到楚持了,当初收到叶裳的通风报信,吴介身兼要职,难以离开开封那么久,所以她便与关度宇两人飞速赶来,却也耽误了十多天。好不容易来到了目的地,前后布置又延搁了几天,直到今天深夜,才真正的实施救人计划。她眼泪汪汪地打量着眼前又消瘦憔悴许多的人,不用想也知道定在阮飞千的手下吃了很多苦,又看到那突兀圆隆的肚子,更为楚持感到辛酸,正想感慨宣泄一番……
  深知女儿有时感情过于泛滥的性格,叶裳快速切入主题:“关度宇已经在外面接应了,由我掩护,你们别耽搁了,快离开这。”
  楚持本来身体不适的很,正想告知叶裳,但闻言也知道时机紧张,便把话吞到了肚子里,默默祈求小家伙再坚持一两天,免得误了事。掀开被子,穿上叶裳准备的宽大衣物,楚持在叶宁的搀扶下缓缓站起。顿时觉得肚中沈重感更甚了,一阵剧烈的抽痛,怕惹人担心,强自忍着,慢慢伸手按在腹上,另一只手则撑住了被腹部牵拉得快断掉似的腰部,而腹中小家伙突然又重重向下拱了拱身子,楚持疼的几乎弯下腰去。
  感觉到扶着的人身体站稳后没多久就摇晃了一下,用力撑住对方的腰部,“持儿,你怎么样?”叶宁一脸担心地要为楚持搭脉。
  忙推开向自己手腕伸来的手,楚持勉强地笑了笑:“我没事,小家伙动了动而已。我们走吧。”说着便撑着腰向前艰难地迈开了步子。叶裳忙将一件黑色斗篷为他披上,一来已经入冬,需要防寒,二来也能掩饰去楚持此时臃肿的腹部。
  叶宁扶着楚持小心地跟着叶裳慢慢向前,走出地下室,通过一扇隐蔽的暗门来到了外面,才发现周围火光跃动,人影匆忙,谁也没注意这突然多出来的三个人,更没有发现其中一个穿着朴素的女子竟是一向雍容华贵的叶裳会主。楚持扫视一遍四周,想来这火也定是关度宇的杰作了。的确,叶裳告知关度宇普济会藏有大量火药以便攻打大宋时用,于是关度宇大胆地用一把火,扰得他们手忙脚乱,乘机带楚持脱身。
  三人一行通过一条鲜有人知的小道,有错落的房屋为其庇护,不远处就是出口,关度宇正在出口处的小树林中等待接应。楚持的身体沈重不适,又加上腿上被夹板所伤,还未完全好,所以根本无法走的太快,好在无人注意,三人眼看就要到出口了。
  却突闻“嗖!嗖”几簇细微的破空之声,几支暗箭竟朝三人的背后射来,叶裳身手极快,大袖一挥,射来的箭悉数无力地落下。
  “你们给我站住!”阮飞千在不远处气急败坏地叫道,他身后尾随着一伙人,飞快地向三人奔来。那几箭正是他们射出。
  32)
  无故的大火虽然让阮飞千慌张了片刻,但也只是片刻而已,片刻之后,他警醒过来,想到这些曰子一直所怀疑的事情,立马叫人去牢房一探,人果然逃走了。那只是因为一丝一缕让他觉得疑窦的人竟然真的背叛了!当下又急又怒,推算出那条小道,便从灭火的人中抽出一小部分武功高强的前来夹击。
  “叶裳!想我大辽戴你不薄!你竟然背叛我们!”见三人被两方人马包围住停下,阮飞千怒道,“难道你要投靠大宋?你忘了你的一家人是怎么死的吗?”
  叶裳站在最前面护着身后的人,冷笑道:“你还敢说!你以为我还不知道么,当初叶家被大宋以通敌卖国的罪名被追杀,那些所谓的证据根本就是你们辽国与大宋的奸臣一起栽赃嫁祸的!只因为我爹不愿与你们同流合污!你们骗得了我一时,还打算骗我一世么?隐忍了那么多年,蒙在股子替辽国做了那么多事,现在也是时候让我叶裳,有仇报仇有冤报冤了!”虽然一身素装,叶裳的言之凿凿,积怨与憎恶令她完全不复了平曰的慵懒,神色中透满了豔丽的愤概之色。
  “你……”万万没有料想到当初大辽的机密居然让叶裳查到了,阮飞千怒得几近语塞,恨恨地眯起眼:“你以为你逃得掉吗?”即使叶裳有三头六臂也绝不可能轻易从普济会的大本营中逃脱,何况,她现在带着的人,一个武功不好,一个无法动力,被发现后,要逃出去可谓难上加难。这也是关度宇计划中最担心的一点,好在他之前已经与叶裳商量过了对应的方案。
  阮飞千话音刚落,叶裳毫无预兆地提起地上的石子,运满真气的石子成了武器重重地向一旁的人群袭去开出一条道来,“快走。”沈声对身后的两人道,“这里我来应付。”
  叶宁忙扶着楚持提气快速突破包围的人群,向远处火光所不能及的黑暗跑去,阮飞千气急,动身要追,叶裳摆出架势,挡住了他的去路,“我们的帐还没算清,那么快就想走了吗?”话一说完,叶裳拿出了一支竹箫,飞快地长声吹了一记。
  阮飞千面上的皱褶深深被推挤成愤怒的样子,叶裳的武功比楚持还高一筹,何况与他一介老朽比,她挡在这里着实是个祸害,眼睛又是习惯性地一眯,目露凶光,看来不赶快解决她不行,只能用阴招了。
  虽然叶裳制住了大半追者,却毕竟一人难以顾得上那么多人,仍有一些追兵趁机追了过来,叶宁听到身后不远处的脚步声,不敢怠慢,扶着楚持一路狂奔,气急之下,毫无什么江湖经验的人竟然忘记了此时楚持不一般的身子能不能承受得了,好不容易总算拐进一条小道,两人将身后的追兵耍远了些,叶宁还在惯性地急跑,突然听到一直低着头跟着自己跑的人发出了难以压抑的细微呻吟,掩埋在黑色斗篷下原本应该挺直的身形,此时却十分艰难地微微佝偻着,叶宁的脚步不由得慢了下来,“持儿,你还好吗?”
  沈重非常的胎儿随着每次跑动的颠簸就想下蠕动一些,仿佛要将不堪重负的腰部压垮,肚中的坠涨越发明显,隐没在斗篷中的手吃力地捧着快要被撑破似的肚子,楚持强提一口气与叶宁跑了那么久,随着逐渐缓慢下的步伐,疼痛与晕眩快速地侵蚀楚持的大脑,冷不防腹腔中又如利器切割般的一阵紧缩,扶在肚上的手感到肚子犹如磐石似的硬了起来,“嗯呃……”没有回答叶宁的话,楚持一个踉跄,失去了平衡向前倒去。
  “持儿!”叶宁一惊,忙用力拉扶住那沈重的身体。
  楚持半跪在地上剧烈地喘息,感觉到下体似乎流出了些炙热的液体,腹中不肯平静似的一连串涌动,楚持喘息不止,也直不起身子,疼痛让他凝不出内力安抚胎儿,即使这样,知道还未脱险,不想误事,楚持勉强抬起头嘶哑道:“我……我没事,稍微……稍微休息下……嗯……就好……”
  望着眼前人额上细密的汗水以及那血色褪尽的脸,叶宁自责之余,又哪里肯行真的无事,忙拉起楚持的手腕,不由分说切起脉来。片刻,叶宁的神色霎时凝重起来,双手不顾楚持尴尬的躲避,伸进了斗篷之中,摸向那隆彭的腹部,使了点力道探了探。楚持的脸色又难看几分,却忍着不出声。
  “该死!怎么这个时候……”叶宁收手蹙眉,“疼得一定很厉害,你也不说。”一点点的怨怼,更多的却是疼惜与担心。
  “不行……不能在这里……我们……我们快走……”摇摇头,楚持撑着叶宁的肩膀,摇摇晃晃地托着肚子站起来,不容置疑的语气虽然虚弱无力却仍然给人压迫的感觉:“快走……”
  33)
  这种时候,小家伙竟然等不及要出生了。幸而宫缩还只是前兆似的刚刚开始,叶宁知道楚持决不能在这样地方生产,耽误之急,就是乘羊水未破之前快些将他送至安全的地方了。可带着越来越涨闷坠痛的身体,楚持即使心里着急,也实在难以提速,事实上,他的眼前已是一阵黑一阵白,若不是疼痛所带来的刺激,以及强行支持的意志,身体未愈的他在超负荷下几乎要昏厥。于是,零散的追兵还是渐渐赶超了上来。
  叶宁拔剑急急档开几支飞来的箭,她的功夫断然不如叶裳,也远在楚持之下,若平时,自保或许还行,可带着个人却是绝对无法维持的。楚持当然知道这一点,所以,当身后的敌人奔近时,他用力甩开了紧紧扶着自己的手,生生收敛去周身的不适,暗中撑着腰腹挺直身体,冷冷对叶宁吩咐:“你别管我,照顾好自己。”
  叶宁惊讶地看向月光下面孔皎洁得略出微微光晕的人,他难道准备用这样的身子动手吗??却等不及她吃惊心痛,一个人影已经向她袭来,忙不迭地,叶宁只能匆忙招架。
  楚持已和几人打开了,普济会里都是男人,来追得人自然对看上去若不经风,实际上也差不大多的叶宁并不着意,几个武功高的好手便围着楚持重点进攻,只是他们不知道,这个将他们袭击一次一次档回去的男人临盆在即,正抵着一阵紧过一阵的腹痛与晕眩勉强应战。
  随着时间的推移,已有三人被楚持熟练老辣的技巧放倒,他尽力只运动上身,因为此时他沈甸甸的身子连挪腿的动作都令人吃力万分。而似乎发现这点玄机的会众,便开始集中向楚持的下盘出击,还频频攻击那明显看上去比较迟钝的腰腹部。心里暗道不妙,楚持奋力避开那越加密集的刀剑拳脚,不能再让腹部受到伤害,他担心小家伙会受伤,所以是在避不开时楚持就用背部抵挡。
  “呃……”后背觉得一凉,随后剧痛上升入大脑,楚持痛呼了一声,忍不住跪倒在地上。他的后背被砍了一剑。丰富的经验让他知道决不能示弱,于是架开一剑,又艰难狼狈地撑着身体站起,却无法做到方才笔挺的样子了。腹中火灸般的跃动下坠,双手应敌的楚持无法托住下坠不已的肚子,这另他的腰快要截断似的酸疼。动作更是滞缓了。楚持觉得手中的剑正慢慢脱离自己的控制,变得无力起来。
  几番对峙后,一人看准了楚持的漏洞,乘他与别人打斗时,猛然向他的心脏刺来,楚持感到迎面凌厉的风声,一惊之下忙举刀语挡,腹中宫缩又如狂兽般不期而至,粹然的疼痛格外糟糕地另他心口一悸,只觉得眼前变成黑蒙蒙一片,“!当”手中的剑竟然落到了地上。眼看,那偷袭而来的人就要得手。
  “啊!”惨叫却意外的不是楚持发出的,只见那偷袭者保持着僵硬的姿势直直倒下了。背后插了一支比暗器还要小的剑。接着,众人就听到马车的声音以及马匹在夜中颇为恐怖的嘶叫声。他们看到一架马车,从黑暗之中突然窜了出来。
  “叶宁!”马车上的人大叫一声。尽力用虽然痊愈了,却没什么力道的手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