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叔叔让宝贝担心了。”
  在他的眼里，她只是一个孩子，一个总是喊他叔叔的孩子，他却让她过早的进入了大人的世界。
  唐璐很多时候是个容易感动的人，头枕在崔湜的肩窝，吸取他身上的温暖。前世身为独生女的她总是让爸妈操心，现在体会到牵挂的滋味。如果没有崔老娘闹事还好些，偏生这次闹得不像话，不知崔湜在母亲的淫/威怎样活了二十多年。
  “昨天我在南大营检验盔甲，因为结束的时间太晚，就在军营里睡了，今早又去了兵部一趟，因为事件紧急，忘了派人通知你，是我的错。”
  崔湜用温情的语言解释，其实真是事件没有这么简单，昨晚他被李隆基派来的高仙芝和哥舒翰为难，两人摆了一桌子美酒，打算灌醉他。
  幸好他留了个心眼，只喝了半醉就装作不行事了，被抬到床上，迷迷糊糊之际，发现身边多了女人。打听之下，原来还是个良家妇女。
  这事可大可小，大了便是强/暴罪名，小了便是通/奸。
  还好他是假醉，把那女子棉被包了，丢进醉酒熟睡的哥舒翰房间。
  今早之所以回来晚了，哥舒翰跟他干了一仗，他揍了哥舒翰两拳，被对方当胸还了三拳。虽然吃点亏，但看见那人被夺了贞操的模样，真的很爽。
  “叔叔笑什么？”
  “跟你在一起，不笑难道还哭不成？”崔湜望着怀中的少女，想起南大营发生的事情，乐不可支。
  “叔叔会听从婆母命令吗？不入赘唐家？”她比较担心这件事，古代男人担上不孝罪名，是非常可怕的，连晋升很难，尤其李唐的治国宗旨是以孝治天下。
  “何必操心这件事，等我们去了洛阳，远离母亲的视线，一切都有不同。”
  “我觉得对不起叔叔。”剥夺他孝顺母亲的权利，好像是很大的罪名，若换在明清两朝，她这样的女人都够被唾沫淹死的。
  “你说的，我不过是住在唐家，不算真正的入赘，我仍拜祭崔氏的祖宗，生下儿子除了一个姓唐，剩下的全姓崔。”崔湜眼里全是笑意。
  “在唐家你是自由且有地位的，如果有机会，我也可以跟你到崔家住上几天。”她声音低低的，睫毛微微掀动，“我很怕你的母亲，只要她不嫌弃，我可以博取她开心，不过……不过我仍想长时间住唐家，因为这里有自由。”
  其实招赘只是一个借口，她热爱自由，作为一个现代人，失去自由是无法想象的。
  “你肯这样做，我很高兴。”他笑着拥紧她，这个女孩总是让他的心暖融融的，让他的人生充满感动。
  “明天跟我回家一趟。”
  家里的侍妾问题该处理了，他要她看到他坚定的心。
  福爱堂前面的客厅里。
  “亲家母，您坐，柳儿去冰窖里把璐璐教厨娘调制的冰镇酸梅汤端来一大碗来。”
  “是，夫人，奴婢这就去。”柳儿行了礼，规规矩矩地出去了。
  武则天派来的一批下人，有个嬷嬷是在郡王府呆过的，来到唐家之后，把府中下人的礼仪规矩统统拿捏一遍。
  如今唐家的下人循规蹈矩，比京城的大族也不差多少。
  崔家老娘看了不禁动容。
  “冰镇酸梅汤能行气散淤，生津止渴，收敛肺气，除烦安神，常饮确可祛病除疾，保健强身，是炎热夏季不可多得的保健饮品。”郑氏笑嘻嘻地介绍从女儿那听来的广告词。
  崔老夫人在外骂了半日，早就喉咙冒烟了，闻言吞了吞口水，却道：“少用不值钱的汤贿赂，我是不会妥协的，想要我儿子当上门女婿，趁早死了心。”
  郑氏笑道：“不是上门女婿，亲家母听我把说完。”
  崔老夫人越瞅郑氏那张年轻的脸越生气，都是做母亲的，人家像个娇滴滴的大姑娘，自己却是苍老的不成样子。
  上天咋忒不公平。
  “你便是把嘴说破了，老身……我也决不会妥协。”老身这二个字崔老娘以前常用来自称，现在到了嘴边却改口了。
  “亲家母，我们没有真正的要崔湜当上门女婿，他仍是崔家人，拜祭崔家祖先，就是住在唐而已，等生了儿子……”
  “生了儿子咋样？”崔老夫人竖起了耳朵。
  “生了儿子我们唐家留一个，剩下的归你们……”
  崔老夫人脸色郑重，要说阻止儿子跟怀德县主接近是不可能的，万一太平公主再出来干涉，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郑氏见她沉默，喜道：“亲家母同意了？”
  “成亲那天在我们崔家办喜事，拜我们崔家的祖宗。”
  “成，但婚后回到我们唐家居住。”
  “媳妇要向婆婆敬茶，隔三差五回崔家一趟。”
  “成，但一个月至少有二十五天住在我们唐家，少一天也不行。”
  “大儿生下来姓崔家的姓。”
  “成，二儿生下来姓我们唐家的姓。”
  “夫人，冰镇酸梅汤端来了。”翠儿手里捧了个托盘进来。
  崔老娘正热得全身冒火，喉咙干的快粘在一起了。那托盘上满满的一碗汤汁，颜色鲜艳可爱，冰凉的水汽扑面而来，顾不得郑氏的礼让，端过来大口喝下。喝完后，心里恨恨地想道，一个月至少还有几天住在崔家，小贱人等老娘慢慢收拾你，看是儿子跟娘亲近，还是儿子跟媳妇近。
  第56章
  “叔叔的三个妾长得好看吗？”坐在往崔家去的马车里；唐璐表现地心不在焉；但眼底的一抹凝重却泄露了心事。
  容貌好的女子若拴不住男人的心；只怕柳下惠才能做到。
  “长相一般。”崔湜如果不懂她的意思。
  “我不信；你是兵部侍郎，又是世家大族出身；侍妾怎会长得丑？”唐璐想起几个月前，去教坊司见舞姬娇娘一事，“娇娘就长得很美。”
  “娇娘是谁？”崔湜这些日子春风得意；早记不起娇娘是谁。唐璐怔了一怔；眼底透出欢喜；唇角轻扯了笑容，却道：“负心汉。”
  负心汉从何说起？崔湜莫名其妙。
  “大公子，崔府到了，要下车吗？”穿来车夫的声音，早有下人过来开门。
  “我对谁负心，也不会对你负心。”崔湜抱起唐璐下车。
  崔家门前的小厮都过来见礼。
  “一早晨就阴沉沉的，看样子又要下雨，早让你多穿点就是不干，这孩子就是让人操不完的心。”崔湜从车里拿出一条长披肩搭在唐璐的肩上，牵起她的小手进了大门。
  “现在还是三伏天，再冷能冷到哪去。”唐璐对他老妈子式的磨叨虽说习惯了，有时候还是顶撞回去。崔湜对此只是笑笑，对这个比自己小十岁的女孩，总有疼女儿般的心情。有时候甚至想，婚后只生儿子就行了，也算是儿女双全。随后，他又被自己奇特的想法失笑。
  崔湜的住处有个很雅致的名字——芙蓉境。
  唐璐来为崔老夫人祝寿来过一次，并被芙蓉境的鸟儿咬伤手指，引发高烧。虽说在崔湜的床上躺了大半宿，但他的那些姨娘却不曾见过。
  两人刚进了芙蓉境大门，就有丫鬟传崔老夫人的话，让崔湜单独过过去。崔湜生怕唐璐有失，让小厮去叫来侍卫崔虎护卫唐璐的安全，才放心去见母亲。
  唐璐进了屋子，早有丫鬟端来水盆、毛巾、侍候净面。
  不一会儿捧茶的丫鬟进来。
  “这是南诏国进贡的名茶，还是年前剩下的，连大公子也不舍得喝，县主尝尝，若是觉得好喝，晚膳后奴婢再沏一壶。”
  “你叫什么名字？”
  崔家的丫鬟这么没规矩吗？唐璐想起崔湜有三个通房来着，心里浮起酸意。
  “奴婢名叫浓情。”那丫鬟规规矩矩跪坐在对面，绽开笑脸回答。唐璐这才发现丫鬟颜色妩媚，微微翘起的眉角含着春意。
  只有经过情/爱洗礼的女人才特有的眼神。
  “芙蓉境共有几个丫鬟，都叫什么名字？”唐璐状若不经心地问。
  叫浓情的丫鬟端起壶斟茶，道：“回县主的话，除了奴婢，还有两个叫弄情和柔情的大丫鬟，小丫鬟们有十几个，分别是娇儿、爱儿、媚儿……”
  唐璐长大了嘴巴：“这名字都是谁给起的？”
  “当然是大公子。”
  “你们三个情，都是大公子的通房丫头吧？”
  “奴婢从六年前就被老夫人派来侍奉大公子，于五四前开脸，走了明路。春情和柔情是四年前大公子朝中同僚送的，始终没开脸。”浓情的脸色有点娇羞，“奴婢很守规矩的，只要县主不嫌弃，奴婢愿意侍奉您一辈子。”
  侍候我一辈子，跟我分享老公，是这么意思吧！
  唐璐放在桌下的手指绞在一起：“我记得大公子还有两个姨娘。”
  浓情嗤地笑出来：“大公子久不回家，家里发生一些事，他想来还不知道。丽姨娘不甘寂寞，两个月前跟二房的五公子春风暗度，怀有身孕，却在老夫人面前抵赖，说怀了大公子的骨肉，老夫人竟然没有责罚她，还让她安心养胎。”
  “老夫人怎会不知内情？”
  “奴婢也奇怪，下人们都看在眼里，老夫人却在装蒜。”
  唐璐心里咯噔一下：“你怎么知道丽姨娘怀的是二房五公子的骨肉，而不是大公子的？”
  “大公子几个月不见人影，就是回来也是匆匆离开，别说跟姨娘们同房，就是见一面都不曾有过。”
  “老夫人为什么叫大公子过去？”
  “听说要滴血认亲。”
  唐璐一口血险些喷出去，尼玛一个家族的子孙，血型不会有太大的出入吧？dna更加检测不出，这要是带回一个别人的孩子，她家崔叔叔不是绿云罩顶？
  崔老夫人是缺心眼，还是用孩子的事情来打击她！
  唐璐心思百转千回，精明如崔湜，不会替别人养孩子的。崔老夫人这一手实在可恨，为了打击她，连儿子的脸面都不顾，这是亲娘做得出的吗？
  “另一个姨娘是谁，你说给我听听。”
  “另一个萱萱姨娘，是吏部黄尚书的庶女，能歌善舞，还会作诗，仗着有点本事，性子傲的紧，总之县主见着就晓得，奴婢说多了，传到萱萱姨娘的耳朵，会死得很惨。”
  怎么的，她还走入了古代大家族的内宅斗争？唐璐感到头疼，老天，她不是宅斗高手。
  “你这么惧怕萱萱姨娘，难道她以前打死过下人？”
  “岂止是打死这么简单，她们黄家人都会用毒，以前有个名叫娇娘的姨娘，因为侍寝的次数多了几天，萱萱姨娘妒恨之下，在给娇娘的平日喝的养颜汤下了毒药，幸亏有乌太医相救，娇娘才没死成，但她算是怕了萱萱姨娘，经过大公子同意后，重抄旧业，回到教坊司做了一名舞姬。”
  原来娇娘也是崔湜的侍妾。“大公子为什么不处罚萱萱姨娘？”
  浓情摇着头耸耸肩。
  “他很宠爱萱萱姨娘？”唐璐的声音不知不觉提高，桌下的手握成拳头，如果崔湜在这里，早一拳打过去了。
  “宠爱倒没看出来，不过每次萱萱姨娘犯了错，都没见大公子追究。”事实上芙蓉境的女孩子犯了错，都没见他追究过。”浓情困惑地眨眼，“大公子对身边每个女孩都好，又……又好像一视同仁。”
  渣男！唐璐用牙齿挤出这两个字，是她看差了眼，崔湜是个彻头彻尾的渣男？
  “这个萱萱姨娘可够狠的。”古代大家族错综复杂的明争暗斗，她在电视剧里见得过多了，心里打定主意，就算是婚后也要少住崔家。
  “若论狠毒，萱萱姨娘不及咱们老夫人的一层。”浓情被勾起话匣子，用眼睛瞧着这位县主，心底有个念头，她想吓吓这个县主，想杀杀她的威风。
  唐璐端起茶杯啜了一口，沏茶的下人想来得到崔湜的交代，没放乱七八糟的调料。
  “这茶叶好像很珍贵。”
  “宫里赏赐的贡茶当然珍贵。”浓情眨眨眼，“我们家的老夫人的事，县主不想知道吗？”
  “老夫人就算有什么不妥，也不会做出伤害亲人的事。”唐璐眸子掠过笑意，“她一定是个贤妻良母，对夫君关怀备至，对孩子们和善可亲。”
  “哪会呢！”浓情急了，“县主你是不知，老夫人三年前把咱们家老爷的一个侍妾给煮了，煮人啊，县主懂吗？。”
  唐璐的手颤了下，下意识道：“胡说。”
  “一点都不胡说，老夫人见那侍妾受老爷的宠，几翻加害都不成，还被老爷罚跪祠堂，因来了气，趁老爷上朝，带人把那姨娘给……”浓情抬手在自己的嗓子横了一下，“把那姨娘砍头了不算，还煮了一锅十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