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节
作者:交通工具类:沧海一叶舟      更新:2021-02-19 03:50      字数:4784
  当你在天若国出现的时候,泓,我知道一切都开始了。你的到来让这场对决提前开始了。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在天若国里出现。你带着令人惊奇的伤痛和惊悸,还有流浪的沧桑,我感觉几百年前看到的那个孩子仿佛是从巨大的风暴中走出来。但我知道,一切都开始了。
  而那个时候,我正准备背着皇族所有的人去提坦门,我一直想得到璜神的灵力。
  我知道一旦拥有璜神的灵力,我就可以打败所有的魔法师。所以我提醒你去见璜神,我策划着在提坦门上找机会获得璜神的力量,然后就在提坦门上打败你。可是我看着璜神在我们面前倒下,他的灵力源源不断地进入到你的体内,你的强大是我无法回避的事实。我的梦想在那一刻再一次破裂。
  我一直没有对你下手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凤略。因为我知道他和璜神一样的强大,我即使打败了你,我还得面对他,所以我决定共同打败凤略以后再和你来一场对决。因为我惟一的目的就是打败你。我忘不了当年你站在天幻神座旁而我躲在洛玢宫的帷幔下哭泣的情景。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所做的一切你都知道了,我为了繁会琴杀死了伽莫。但直到最后我才知道繁会琴根本就不受外人的控制,它是商戚的精魂。我从一开始就在筹划一个注定要失败的计划。正天宫里繁会琴的炸碎也将我推进了深渊之底。
  当寒烟占测你的身世的时候,我其实早已经知道你就是飒赫之子。而寒烟,直到我们一起走进璜神给我们的梦境以后,她才知道你就是天倾皇族的皇子。而我知道,她那时候已经爱上了你。一切都变得复杂起来,我看着寒烟的快乐在她身上消失,她总是在一边躲着哭泣,然后无助地望着我,说,哥……
  原谅我,泓,我没有想过要伤害你。我惟一的愿望就是打败你,以此来见证天若皇族的强大和荣光。当我看见你在后宫的月色里走动的时候,我对你说,泓,我想和你来一次对决。你没有回答,仍然背对着我,像是在沉思,也像是不屑。我又说了一句,泓,我要打败你。你仍然没动,然后我就出手了。我的鐾空咒出手后就不可能收回,所以轻易就穿过了你的胸膛。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一点反应都没有,我其实根本没有想过要杀掉你。
  接着我听见寒烟的声音——哥,答应我,快乐地生活。
  我终于看清了寒烟的脸。她穿着和你一样的幻袍等待着死亡。她的微笑和月光一样安静。我看着她的眼睛,里面的忧伤在顷刻间都消散开来,就像当年她站在城墙的烽台上,睁着一双快乐的眼睛一样——哥,我知道你是最伟大的王……
  泓,我的梦结束了。我生来就不是最好的魔法师,也不是最伟大的王。因为这个梦想我始终没有快乐起来。只有寒烟,只有在她的面前我才是快乐的。所以我没有躲避你的风刃,因为我好想念寒烟,好想看她在天若国的大雪中快乐微笑的样子.
  ~第十五章 等待~
  我真的像寒烟说的,总在黑夜的寂寞中做着苍白而忧伤的梦,总在梦中吹过的风息里看见自己飞溅的泪花和星的光辉一起泻开,听见那个遥远而绵长的声音——泓,答应我,快乐地生活。
  洛玢宫外的风一如既往地吹,风里掩埋了无数的记忆和忧伤。从此我每天看着细小的云从头顶滑过,从无极的蓝空的一头移到另一头,最终消失在洛玢城众多的城堡后。栖霞峰的朝霞总会定时地滚滚而来,那时候我站在峰顶,时间的伤痕从我的眼中一丝丝地过去,我像一个寂寞的影子,每天都在守候着那一束烟蓝色的幻影结成忧伤从我的身体上流过。
  从此我只愿意在梦里面听落花降下的声音,流水从我的脚下淌过,带着梦里最细微的迷惘,最后声音消失在不知道哪个方向里去。
  我常常从梦里猛然醒来,因为我总是看见荧光从我的身体里穿过去,然后又从寒烟的身体穿过去,她忧伤的眼睛看着我,我就哭着喊,不,不要,……
  然后我就看见墙上惊恐的影子,他像风一样奇异地变换着姿态,最后凝结成一个忧伤的阴云。我想起寒烟说的,希望看见墙上我们相偎依的影子,可是墙上没有那两个温暖的重叠的影子,只有那个奇怪的忧伤的阴云。
  我真的像寒烟说的,总在黑夜的寂寞中做着苍白而忧伤的梦,总在梦中吹过的风息里看见自己飞溅的泪花和星的光辉一起泻开,听见那个遥远而绵长的声音——
  泓,答应我,快乐地生活。
  千机长老每天在宫里忙着帮我处理天倾国的事物,他看着我的孤独就像是看着凝聚在水波里的光影,风雪一样的双眼中满是镇定和信赖。我看见他就像看见我的祖父一样,他让我感到安全而静定。
  我时常久久地看着冥天和甘泪在他们快乐的时光里浮沉,每当那时我就再也见不到时间的影子,我也忘了自己的影子,只到他们慢慢地向我走来,叫着我的名字,泓,我才会从时间的迷幻中醒过来,那时候我总是泪流满面。
  冥天和甘泪一直留在天倾国,这是我惟一欣慰的事。我没有告诉他们寒武和寒烟的下落,因为我不想让他们黄金一样的时光也像我的梦一样破碎。
  闲暇时我就喜欢听冥天讲他和璜神在一起的日子,讲他的记忆里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璜神;讲他们在提坦门上一起看日出的情形;还有他杀掉一个又一个企图靠近璜神的幻术师和魔法师。他说他喜欢洛玢宫里的每一棵草和每一束阳光的温暖,洛玢宫的气息总让他的梦境色彩斑斓。我总是微笑地看着他在记忆里沉迷,他让我感到怜爱不已。
  我也喜欢听甘泪讲朝花国的事情。她说她三百岁到天倾国的时候见过我的母后,也就是她的姑姑缕酏公主。
  她真是朝花国里前所未有的最美丽的一位公主。甘泪说,她把她的手放在我的头顶,微笑着对我说,多么漂亮的孩子,我多么希望你来到天倾国。我说,姑姑,我愿意来到天倾国。于是我看见她的微笑如同水上的花影,如梦如幻。
  五百岁的时候甘泪真的接到了姑姑的传信,信中说希望她能担任后阳宫宫主的职责。
  我就是从那个时候成为了天倾国后阳宫的宫主,甘泪说,但我一直没有见到我的姑姑,直到现在我才知道那其实是凤略的意旨,也许是宾熙的安排。
  天倾国的大雪使得我的心灵变得更为空旷而茫然,站在玄冰崖上,我不知道在雪的尽头还有什么,但我总是可以看见那里有很多生动的脸庞,就像当初封天移星神殿里星光下的景象一样。雪花从我的脸上不停地滑过,然后落寞地飞向玄冰崖下。
  寂寞而平静的日子从洛玢城中静静流过。天倾国显得异常地井然有序,它的平静让所有的人都忘记了时间。
  但我仍然静静地等待,虽然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等待什么。
  千机长老带来了消息,说天倾国的边界出现了很多黑骑士的尸体。他们看上去是被强力的魔法重创后死去。
  而且,他表情凝重地告诉我,现场没有一点搏斗的痕迹,也就是说,他们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接下来的日子里,不断地传来黑骑士被杀的消息,有时候是几十个人一同死亡,好像是被一支强大的军队践踏后,只留下了身体的残片一样。但现场仍然没有留下厮杀的迹象。更令人惊奇的是,黑骑士死亡的地点离洛玢城越来越近,这使得长老院里笼罩着极度惶恐的气息。
  我问千机,有没有军队行进的痕迹。他说,没有。
  我继续问他,长老,您知道谁有这么强大的力量,能在几十个黑骑士还没有还手的情况下就可以杀掉他们。
  除了您,我的王,有这种能力以外,我不知道还有谁。
  于是我变得非常安静,安静得让他们感到奇怪。他们一点都不明白我为什么这么镇定,他们用疑惑的眼睛看着我,说,王,我们该怎么办。
  我说,等。
  但是天倾国每天都有人死去,这一次是千机。
  我看着殿堂下千机的尸体,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我走下天幻神座,看见他银雪一样的长须被青色的血液染成斑驳的缎绒。他的前胸被割开,留下一道让人惊恐的巨大伤口。我可以想象得出他的血几乎是在很短的时间里喷干的。
  我问将千机抬回来的一个黑骑士,是在哪里发现的尸体。他告诉我是在洛玢城外的一片树林里。说完他拿出一片灰色的布片,说这是现场找到的东西。
  我看出这是从千机的幻袍上撕下的一块,上面有一个用血写成的“厂”。
  原来千机一直在暗中查探杀死黑骑士的人。
  作为长老院里的最高长老,千机的死使得洛玢城更是惶惶不安。我的心顿时像是失去了依靠。这一段日子里千机长老一直像我的祖父一样守候在我的身边。而现在,我再也感受不到他用眼光抚摸我的忧伤和孤独了。我的心寂寞地疼痛起来。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身边的人都以这种方式离我而去,他们都像是寸寸的风,倏忽地来,然后又倏忽地飘走,在我身上留下一个个失落而寂寞的痕迹。
  我下令所有的人都不允许追查凶手。
  因为我不愿意再看见死亡。
  洛玢城里不安的气息越来越烈,有人在传说凤略还活着。因为千机长老临死前在他的幻袍上写了一个“厂”,那其实就是“凤略”的“凤”字的起笔。甚至有人说看见了凤略的魅影在洛玢城里出现。
  而在这个时候,我却下令撤除洛玢宫的所有护卫;夜里则关闭洛玢宫里一切的灯火。
  我的举动让天倾国的子民们大惑不解,只要我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他们就会以一种迷惑的眼光看着我,我看见他们的眼里在说,我们的王,有人在危害我们的国家,而你究竟在干什么。
  而我依然每天清晨都去栖霞峰静静地守候在寒武和寒烟的坟前,听朝阳在我耳边滚动的声音;或者在玄冰崖上看无数的精魂在雪幕后飞舞。
  我终于知道我究竟在等待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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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六章 诅咒~
  我看着她从我身边轻轻地走过,朝花国皇族所特有的花的气息拂动着我的天幻法袍,我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爱有如天边掣起的蛇龙共舞,不可遏止。我决定忘掉我的痛苦,只要能得到缕酏公主的爱——
  冥天来见我的时候,天空中有很好的月亮。我忽然意识到我很久没有看见他了。
  我告诉他天倾国里最近发生的事,当我说有人传言凤略还活着的时候,冥天没有丝毫的惊异。他说,泓,谁都知道他已经死了,是你亲手杀死的,我们都看见了他的血。
  可是千机在临死前写了一个“厂”字……
  泓,我已经不想再关心这件事,难道真的像璜神说的那样,杀戮是永不停息的吗?其实我是来向你道别的。我打算和甘泪回到提坦门去,在那里我想我们可以快乐地过完一生……
  千机长老的致命伤口和我当年背上的伤是一样的。我没有接冥天的话,继续说着,你想知道是什么样的灵术造成的吗?
  我不想知道。
  是炎魄刀。
  冥天突然沉默了,只是微笑地看着我。
  过了很久,他叹了一口气说,不错,“厂”字也可以看作是“冥”字的起笔。
  我们都安静着,听着月光在我们周围喘息。
  冥天看着我的脸,他的声音像树叶轻盈地滑过水面。他说,泓,你怀疑这一切都是我干的,是吗?
  不,冥天,我没有怀疑你,因为能驾驭炎魄刀的还有一个人。
  冥天脸色苍白,定在那里几近僵硬,月光像升腾的雾气将我们围住。他说,泓,不会的……
  接着我们听见一个声音从不远处的树阴下传来——不错,还有我。
  那个苍老而奇谲的声音仿佛是从我们的记忆里走出来的。我似乎又看见提坦门的朝霞和夕阳在相继开放,还有它的大雪,融化了最苍凉的神歌的大雪。
  我看见冥天朝着树阴走过去,泪流满面地伸出他的手,喃喃地说道,璜神……
  树阴里的人没有出来,但就在那个时候冥天的身边出现了至少有六把炎魄刀,它们一同飞舞着将冥天的前胸和背部割开,有一把则穿过了他的心脏,月光下响起一片身体被撕裂的声音。
  接着我看见冥天伸着手倒了下去,他似乎想触摸一下树阴下的那个影子,但他够不着。青色的血液像雾一样向着四周喷洒出去,他倒下去的时候在地面上发出了重重的响声。
  我上去抱住冥天的身体,他的血不停地喷溅到我的身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