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节
作者:使劲儿      更新:2021-02-19 03:50      字数:4948
  随着滴滴答答的声响,大家越来越紧张,眼看着沙漏上面的沙子越来越少,几乎见了底,可帷幔一点儿动静都没有,里面的秦亚茹也一丝声响都无。
  这时,不说底下的观众紧张的直冒冷汗,连秦小秀的脸色也开始难看,她在台上来回踱步,时不时地瞅了瞅那帷幔,又看看沙漏,似乎终于耐不住,偷偷摸摸地掀开帷幔往里面偷瞧。
  所有人都被她的动作弄得紧张兮兮,欧阳悦皱眉:“莫不是出了差错?”
  燕西西更是吓得不轻,直起身子喊道:“月欣,要是不行,赶紧把人拉出来,不是闹着玩的。”
  秦小秀怔了怔,似乎颇为为难,和一个女使嘀嘀咕咕了几句,就有个气喘吁吁的老人抱着药箱走到台下,显然她也怕出事,提前叫了大夫。
  秦文渊脸色涨红,又过了片刻,他终于耐不住,不顾高枫的阻拦,猛地冲了出去,他一路横冲直撞,撞得好几个女伎争相躲避,花容失色。
  第一卷均州生活 第八十九章 悠闲
  高枫猛地捂住额头,想起刚才秦文渊看他的眼神,不由长叹——肯定是被大舅哥当成不顾他妹妹死活的混蛋了,若非自己是那家伙的顶头上司,又惦记着亚茹的安危,说不定这位大舅哥能一脚踩在他脸上。
  眼睁睁看着秦文渊往前扑,一群女伎尽皆走避,吓得花容失色。
  高枫哭笑不得地看着他出丑,叹了口气,到底没脸面跟着冲上去阻拦。
  欧阳悦也惊得站直了身子,燕西西甚至离开座位奔去前台。
  被秦文渊这般一闹,在场的,那些本就满怀忧虑的人,更是提心吊胆,甚至有那胆子小的,已经开始抹泪,生怕水缸里忽然多出具尸体,闹出人命,晦气也就罢了,反正在教坊司谁还没见过个把死人,可惹下的麻烦,却让人头痛。
  就在秦文渊冲到台上,一伸手,刚想扯开帷幔,大吼着让大夫过来,就见帷幔一动,秦亚茹一身湿淋淋地钻出。
  那本来捆的结结实实的铁链子,已然落地,可那巨大的石块儿却是好好地堵在水缸顶上,依旧纹丝不动。
  秦文渊愣了愣,目瞪口呆。
  众人一片大哗,甚至还有两个人冲上台去,用力去抬那石块儿,抬了半天也抬不起来,看样子这石头并不是假的,又看那水缸,也没看出任何异样,里面的水都没有流出分毫,总不会有暗门之类的机关。
  秦小秀很是及时地抖开一条大斗篷,给秦亚茹披上,护着她往台下走,等到秦亚茹下了台,惊喜交加的一群观众才轰然叫好。
  这场节目或许并不算教坊司最精妙绝伦的节目,却是近年来最好的,足以让人铭记。且一看再看,或许接下来会流行许多年。
  欧阳悦一向守信,若没有点儿自己的坚持,她也不会有现今的成就,再者说,高枫毕竟是官家倚重的亲信,能不得罪,还是不要随便得罪的好,尤其是为了一个女伎去得罪一位前途无量的将军,绝对是不划算的买卖。
  她会提出让月欣。也就是秦小秀做出足以弥补教坊司对她多年教导的贡献,才肯放人,也是万不得已的。否则这个口子一开,随随便便哪个风华正茂,刚刚花大力气培训完,能派上用场的女伎,还未挂牌就脱籍。那还得了!
  虽然教坊司的女伎们真正能出去,想出去的并不多,可无规矩不成方圆,她总要尽量做到公平公正才好。
  …………
  秦小秀终于从教坊司脱籍出来。
  简单,甚至可以说是粗陋的户籍拿在手里,秦小秀再也忍不住。啕嚎大哭,秦亚茹心里一酸,她的小秀从小就是个坚强乐观的好孩子。就是遇见天大的难事儿,也从来不会流一滴眼泪。
  秦小秀恢复了本名,如今秦亚茹自立一个女户,她这个妹子正好也记上去,省得还得返回原籍。
  不是回均州不好。只是没有父母兄妹的家,根本不能称之为家。秦小秀一个小女孩儿,真一个人回去,秦文渊和秦亚茹都不放心,何况现在正是秦家平反最要紧的关头,重要的亲人们还是呆在一起比较妥当。
  离开了教坊司,按说是一桩极好的事儿,秦小秀也的的确确是轻松了许多,可真让她老老实实地呆在家里,做一个无所事事的大家闺秀,却总有些不舒坦,秦亚茹也不乐意她当真把教坊司里学到的东西都荒废掉。
  说实话,人人瞧不起教坊司的女伎,可那些女伎是真的才华横溢,走在大宋朝的流行前沿,凡是她们画一个新鲜的妆容,用一两样新鲜的胭脂水粉,立时会在最短的时间内风靡全开封,更别说她们。
  在这样的地方混出来,若是蹉跎一阵,把学到的东西全给忘了,那才亏得慌。
  不过,小秀离家太早,虽然在教坊司读书习字,到底不像秦亚茹学得那般扎实,这会儿干脆把她和大郎放在一块儿,认认真真地重新读书。
  本来秦亚茹还觉得,大郎的先生,就是那位自称叫赵子常的富贵子弟,会不乐意教导一个女孩子,还是个十三岁,出身教坊司的女孩子。
  不曾想,赵子常是半点儿不乐意的意思都没有,一开始也就罢了,只当秦小秀是个旁听生儿,后来,有一次无意间看见秦小秀一边儿给她大哥和姐姐绣荷包,一边儿把赵子常在课上作出来起示范作用的诗,编了曲子,轻吟浅唱,一下子惊为天人,竟将秦小秀引为知己,一见她便满脸堆笑。
  秦亚茹无语,其实这时候大部分出身书香门第的小娘子,都能随随便便就把诗词唱出来的本事,更何况是教坊司出来的小秀,那绝对是本能,指不定当时小姑娘看见诗词就想起以前的功课,随口就给唱了出来。
  当然,让人喜欢,总不是坏事。不过,秦亚茹还是担心小秀正是豆蔻年华,碰上仪容甚美的赵子常,会动些心思,两个人的 出身天差地别,小秀更不可能嫁给人做妾,她便干脆把家里的女使,还有买来的两个小厮都塞进去,一起听课。
  也幸亏这位先生不但好脾气,还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主儿,一点儿都没觉得为难,还挺喜欢热闹,就在南云书斋二楼开辟出来的静室里,领着一串儿最大不过十五六,最小四岁小豆丁的娃娃们一块儿读书。
  秦小秀且不说,其他人别看年纪大了,水平居然和大郎一样,甚至还要低一些,好歹大郎已经有秦亚茹启蒙过,识了不少字,也勉强能拿笔写出来,其他人文盲一大堆,学习进度还比不上大郎。
  有这么人凑在一块儿,大郎读书也更上心,本就是如此,一个人学习,没有个比较,学好学坏都没什么,可一旦有人追赶,就会不自觉地用功起来,生怕让后面的人赶超过去。这到是歪打正着了。
  高枫和秦文渊许久不曾到南云书斋来,两个人都忙的很,秦文渊并不打算把他正在忙碌的事情告诉秦亚茹和小秀,高枫却偶尔会夜探闺房,闲来说笑之余,也把自己得到的一些信息告知,省得亚茹忧虑。
  ps:  大暴雨,停电中,今天写滴少了些。
  第一卷均州生活 第九十章 死亡
  秦亚茹手里拿着一只米糕,小口小口地往嘴里塞,小秀正搂着大郎哄他吃蛋羹。
  蛋羹也就罢了,那充满诡异味道的羊奶,却是让小孩子浑身冒冷汗。
  大郎苦着脸,却是丝毫不敢挣扎——他这位小姨可比他娘厉害的多,要是他敢跑,得到的对待肯定比如今更‘惨烈’。
  小秀虽然才十三岁,却是养得极好,在教坊司显然是没受过多少苦,身材已经开始发育,颇有些青春少女的楚楚风姿,她与秦亚茹生得很像,有七八分相似,秦亚茹眼看着如此像自己的妹妹,神采飞扬地和自家儿子凑一块儿嬉闹,不免想到了很多年前,自己还年轻的时候,有些感叹。
  她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中午。
  “你说什么?”秦亚茹的声音很轻很轻,她面前的女使嘴唇颤动,想开口,却又无言,伸手阻住后来的话,一扭头,先小心地掖了掖大郎身上的薄被,上午闹的厉害,中午便让她睡一会儿。
  晚翠低着头,脸色有些苍白,神色间还掩着一丝惊慌。
  詹玉死了!
  那个武功高强,温润尔雅,风神俊秀,堪比天人的詹玉居然死了。
  秦亚茹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她其实与詹玉并不算很熟悉,会和他有交情,也不过因为白云生罢了。
  虽然她同样救过詹玉,可那个男人不同于白云生,是个内敛的人,即便是碍着救命之恩,也不会与一个年轻的女子太过亲密。
  可他是好人,心性良善,为人热心,秦亚茹来到开封。承他照顾良多,比起白云生的手段,他的照顾更是无形,也更加体贴,绝不会让别人有一丝一毫不舒服,不会让人感到麻烦难受。
  秦亚茹愣愣地坐在椅子上,一时间觉得心口空落落的,詹玉不但死了,而且死得实在不算光彩,他死在了欧阳悦的女使翠儿的床上。翠儿也死了,被人侮辱,咬舌自尽。
  如今到处都在传言。詹玉詹指挥使在教坊司侮辱女使,致女使含恨咬舌自尽,他本人也莫名无疾而终,乃是天罚。
  高枫和秦文渊联袂而来,脸色都很难看。任谁都知道此事蹊跷,两个人死的悄无声息,外面守夜的婆子根本就没听见一点儿动静,那女使又不是死人,难道不会呼喊,而且。说詹玉会去教坊司侮辱一女使,实在是滑天下之大稽。
  詹玉那么年轻,长得好。身份也高,每逢他出门上街,总免不了窈窕淑女投掷瓜果,比起庞元英,他可要正派斯文讨人喜欢。整个开封城,身份高贵。认识他的女孩儿,便是不痴迷于他,也要夸赞他人品端方。
  不说别人,官家就暴怒,詹玉是他的亲信,两个人感情一向好,且官家本就是心底软和,哪怕对宫里的宫女太监们都颇为顾怜,何况是对自己的爱将,奈何,就算他暴怒之下,要求开封府追根究底,查清事情真相,开封府还是束手无策,居然半点儿线索都查不到。
  所有教坊司的人,包括女伎,都说詹玉是那天下午来找欧阳悦,说有事情相询,只是当时欧阳悦正在教舞,就请他去客房小坐休息,也不过两个时辰而已,等欧阳悦回返,人已经死了。
  “不可能!詹玉的武功,在整个开封也只有寥寥数人能比得上,别看我功夫也算可以,但与他相比,最多能挡几十招罢了。在开封,又有谁能在两个时辰之内杀死他,还不为人所察觉。”
  就算有绝顶的高手,两个人打斗,也不可能不惊动人,要说谁能让詹玉毫无还手之力,高枫绝不会相信。
  看着自己的一双手,高枫除了脸色有些白,并未露出一丝别样的神色,可秦亚茹看得出来,他很内疚。
  高枫曾经有过两次,亲眼看到新进的队员年纪轻轻就死在了敌人的手里,那两个人都是经过层层选拔,万里挑一,精选出来之后,让高枫亲自挖回自家田里的好苗子,高枫曾对他们寄予厚望,认真浇灌,希望有朝一日,他们能成为队里最出类拔萃的成员,在苗子还没长成之前,骤然折损,那种痛彻心扉,愧悔难当,恐怕只有真正经历过的人,才能够理解。
  那时候,他就是这样面色苍白地坐在训练营的长椅上,絮絮叨叨地说一些词不达意的话……
  “他必然是查出了什么,否则,那些人根本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杀死一个深受官家信任的人。”
  秦亚茹不知道,高枫让詹玉帮忙调查的是什么,才会导致詹玉死亡,但只是猜测,也知道想必是和秦家有些关联,大约还涉及了襄阳王或者庞家,她心里也不知是何滋味,只是闷闷的难受。
  尤其是詹玉的死因根本检查不出来,体内无毒,表皮无伤,尸格上只写着是猝死,猝死?一个身体健康,武功高强的年轻人,又怎么会莫名其妙地猝死?
  詹玉和别人不同,就是秦亚茹想要亲自验尸,官家也不会答应,哪怕高枫想插手都不容易。
  就在高枫努力追查詹玉到底查到了什么东西时,得到消息从外地飞奔而回的白云生,却病倒了。
  他跑到教坊司闹了一场,放火烧了大半个教坊司,吓得欧阳悦连夜躲进宫里,官家出言叱责,可官家毕竟心软,又知道白云生和詹玉是师兄弟,别看这些年两个人不对付,宛如仇敌,可真要是詹玉死了,第一个伤心的必然是白云生。
  那一次,白云生闯下大祸,气病了太后,官家保证一定严加惩戒,却让詹玉将他逮捕归案,怕就是存了保全的心思,并不是真想让白云生不痛快。
  念着种种情由,官家也不曾怎么处罚他,只是让他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