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节
作者:扑火      更新:2021-02-19 02:55      字数:4839
  ,牛医生说过,公子伤愈之后应当把烟戒了,与药相冲的。”
  白静江凝视指间的烟火,嘴角一挑,莞尔:“我若是不再抽烟了,你能不再讨厌盈盈么?”
  严叔皱眉:“公子。。。”
  白静江想了想,还是扔了烟,转身看着严叔:“我知你为什么讨厌盈盈,你大抵是觉得我与从前。。。有些不同了,所以你觉得她能影响到我,你怕她会变成我的软肋,我会被她拖累,是么?”严叔犹豫一下,点了点头,白静江哑然失笑:“严叔,你凡事都是为我好,可你也该看得分明,从头到尾,她都没来缠过我,是我自己缠着她的。。。严叔,你如果一定要怪,你就怪我不争气好了。”
  严叔一惊:“属下怎敢!”
  “这么多年你跟着我,自知我的脾气。”白静江继续说下去:“我自认赏罚分明、用人不疑,但我也有我的规矩,譬如,无论于公于私,我都不喜欢手下背着我做些我不知道的事儿,须知我白静江不是没有主张的人,亦非毫无计量的偏听之辈,更不是不知好歹一意孤行的莽徒,严叔护我的心思我自清楚不过,但正如我信严叔一般,我亦希望严叔信我,往后莫像这次一般,做出叫我失望的事来。”
  严叔的脸上闪过一丝愧色,垂下脑袋。
  “严叔毁了我写给盈盈的信,又不让盈盈寻到我,便是想叫我们互相误解,慢慢疏远不见,但正是因此,使得盈盈借二少来气我,结果阴错阳差,险遭白凤殊所害!”白静江思及当夜情形,莫盈一身狼藉地躺在那里,脸色惨白,衣不蔽体,一边是白凤殊鞭刑伺候,一边是恶汉虎视眈眈,倘若他晚到一步,即便她逃得过白凤殊的疯癫杀意,也逃不过恶汉的yin邪魔爪。。。白静江闭一闭眼。心中不由一颤,语调亦渐渐低沉下来:“严叔,盈盈。。。是个外刚内柔的女孩子,看似强悍倔强,实则温柔寂寞,如今她母qin亡故,她一个孤女举目无qin,多为自己打算一些也在情理之中,若是硬要将一些有的没的吉利不吉利的东西乱加在她身上,岂非太可怜?只有无能的男人才会责怪女人不吉利,以此作为自己失败的借口,难道严叔以为我是这样毫无担当的懦夫么?”
  严叔急道:“公子何等才干人品。。。属下从来没有这样的意思!是属下说错话!”
  “我知你没有这样的意思,我只是。。。不喜欢你这样说她。”白静江叹口气,缓缓道:“其实我以前并不很了解她,这才一而再再而三地怪她待我好生冷漠狠心,但现在我明白了,她越是冷漠狠心,就越是表示她内心毫无安全感,她想要保护自己不受伤害,便把自己包裹在一个坚硬的密不透风的壳子里,不让旁人探得她半分真实。。。”
  严叔听得似懂非懂,直到最后一句,望着白静江的眼神蓦地一闪。
  “严叔可是觉得,她有点像我?”白静江看向严叔,微微笑:“我也觉得,她与我,其实是同一种人,同样多情,又同样无情。”
  严叔欲言又止,片刻无奈叹道:“公子说的那些大道理我或许不能完全明了,但我知道,公子在她身上用的心思,着实深了些,或许公子自己尚不觉得,但旁观者清,公子对她。。。是大不同的。”
  白静江怔忪半晌,慢慢转过眼去:“我现在就指望她能快点好起来,其他的事儿,或深或浅,或重或轻,都不是紧要,总而言之,我白静江不信牛鬼蛇神,天命劫数,就算世上真有那些,我亦不怕,仍做我该做的,仍做我能做的,至于我想要的,只要我一日不想放手,便没人能逼我放手。。。严叔,这件事,希望我不用再讲第二次。”
  “公子都说到这份上了,我还有什么可多嘴的。。。罢了,反正我总是相信公子的,公子怎么做,我怎么信,只希望那莫小姐不会辜负公子一片心意就好了。”严叔瞅了瞅白静江的脸色,闷闷道:“公子,方才我也听见了,莫小姐那些个皮外伤没什么大碍,牛医生施的汤药也暂且控制了她的肺病恶化,应该是无有性命之忧,迟早能醒来的,公子两天没合眼了,还是去歇一歇罢,这里我来守着。”
  白静江正待摇头,突然里屋传出一声女子惊呼,白静江先是一怔,继而飞也似地穿过长廊,冲进厢房,一把推开卧室的门,却在看清屋内情形的刹那,呆了一呆。
  只见那铺满地面的波斯黑丝绒毡毯上,一个纤弱少女半趴半卧,睁着一双黑白分明浓睫忽闪的大眼睛,一头柔亮乌发如云似锦,滑过肩膀垂落下来,与毡毯融为一色,她穿得很少,只披着一件白色的男式衬衣,因那衬衣对她而言过大,敞了一头削肩,粉嫩圆滑,皙白如玉,她本是一手撑地,一手搭着g沿,正要从地上爬起来,却不慎牵动伤口,跌坐在地,只见两条玉枝从衬衣下摆伸出来,笔直纤润,线条美好,脚踝一道鞭痕斜斜擦过,那一抹殷红在冰肌雪肤上格外晃眼,说不出的冶艳。
  白静江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唾沫,正心猿意马,却见那少女抬头,瞪着大眼睛冲他气呼呼道:“白静江,这衣服。。。谁帮我换得?!”白静江被莫盈一喝,方才回过神来,反手关上房门,笑吟吟道:“你如今穿的衬衫是我的,自然是我帮你换的了。。。我院子里都是些做打扫的老妈子,我怕她们粗手粗脚地弄疼了你,所以只好qin自动手了。。。”
  莫盈的面孔瞬间涨得通红:“你、你可以叫王护士和周嫂来!”
  白静江走过去,姿势十分熟练地抱起莫盈,左手有意无意地伸进衣摆里去,刹那莫盈的脸色几与火烧云无异,偏他似乎毫无所觉,甚而指尖紧扣,不轻不重地捏了一把,方才将她放回榻上,却又不即刻抽身,反之更进一步,贴着她的鬓角软软吹气道:
  “那天晚上带你回来的时候,你的模样实在不像话,我被你吓个半死,心急如焚地,哪还想得到旁人,当下便自己动手了。。。嗯,其实我也没做什么,就帮你洗了身子,换了衣裳,还给你抹了香膏,你背上那些鞭伤,很容易留疤的,香膏得勤抹才行,还有,这两天你一直昏迷着,吃不进汤药,我只好自个儿辛苦些,含药相喂,好歹是让你吞下去了。。。”白静江无视莫盈已然充血的表情,笑得春风满面:“盈盈,你说我伺候你伺候地多尽心尽力,你现在可觉着,舒服些了么?”
  第47章 月白桂花香(三)
  莫盈背上有伤,本是趴在g上,闻言侧了半边身,两眼发直地向白静江瞪过去:“你。。。你。。。”面孔一阵红一阵白又一阵红,半晌憋出三个字:“趁人之危!不要脸!”
  “我怎么趁人之危?怎么不要脸了?”白静江执起莫盈的手抚上自己脸颊,神情万分委屈:“我可是尽心尽力地照顾你,都两天两夜没合眼了,你看我,都憔悴成什么样儿了?!”此话乍然一听未免有撒娇之嫌,莫盈正待冷笑,回眸一瞥之下却不由一愣。
  她与白静江来来往往这么些时候,试问白静江哪一次不是穿戴名贵,修饰精雅,何曾像现在这般,顶着一对黑眼圈儿,下巴青胡剌剌,头发蓬松凌乱,像是没梳过似得?
  他望着她,言行举止仍是昔日那般春风得意、轻佻戏虐的模样,但熬夜的红丝明明白白地写在眼眶里,乃是遮不住的倦色。
  莫盈心头有些泛酸,面对白静江的目光灼灼,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什么。
  白静江握着莫盈的手,十指交扣,凑到自己边,在那细白如玉的小手上qin了qin,莫盈脸上一热,直觉就想抽手,但听得白静江的声音柔柔绵绵:“盈盈,你能醒来就好了,这几天真叫我担心得食不下咽睡不安寝,连脾气也变得愈发坏了,再这么下去,牛大真能一状告到我家老爷子那儿,叫我好看的。。。”白静江找来一只软垫,垫在她背后,让她的背不至于碰到墙壁触痛了伤势,这才往里又挨了挨,把脸埋在她的手心,一边qin一边低低道:“那天晚上,我带你回家,牛大说,只要你能清醒,往后对症下药,还是可以慢慢恢复得起来,但若是你一直不醒,持续高热,病况易变,一旦恶化便难善了。。。”白静江摸着她的额头,又摸摸她的脸颊,如释重负地松口气:“幸亏牛大的秘方管用,你好歹退了烧,神智也清醒了,不然你若有个什么,我也。。。”说到这里嗓子略微颤抖,突然打住,兀自怔了一会儿,跟着长长叹了一声,没再说下去。
  莫盈不知令白静江欲言又止的是什么,但她想了一想,到底没将手抽回来,便又让白静江趁机qin了qin手心。
  “怎得不说话?”白静江凑过来,与莫盈两额相抵,莫盈后退,但她背后是靠垫,靠垫后便是墙壁,何况背上有伤,不便挪动,实在退无可退,不由心慌意乱起来,脸上更是红晕深深,白静盯着莫盈上下打量,重又抬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再探自己的体温,眉间隐忧不减:“烧都退了,可还有哪里不舒服么?昨儿咳了一晚上,现在是不是胸口疼?”莫盈一听,立马咳了几声,白静江当下神色一紧:“真个儿不舒服么?我这就去叫牛大来!”说着就要起身,却被莫盈扯住袖子,她有些不好意思,垂了头道:“咳咳。。。没事儿了,我只是嗓子有些痒。。。想喝水。。。”
  白静江忙倒了一杯水,递给莫盈之前自己先喝一口:“温而不烫的,正好。”莫盈伸手来接,白静江却小心翼翼地托起她半个身子,让她斜靠在自己怀里,一手就着她的下巴,一口一口地喂她喝了。
  莫盈刚醒,身上没什么气力,便也不坚持,由着白静江喂她喝水,只是水喝完了,白静江的指尖却仍在那下巴滑腻处停留,摩来抚去的,见她嘴角零星水泽,本想用帕子给她擦擦,却见她满脸生晕,不由心中一动,俯首在她畔qin了qin,舌尖一勾,将那滴水泽舔了。
  莫盈被这突如其来地一下惊到,正要逃开,不料白静江却十分知趣地见好就收,得了甜头便立马退开了去,放下杯子,只坐在g边上,一脸关怀体贴地道:“瞧瞧,才一个月不见你,就又瘦了一圈儿,跟张纸片儿似得,你这岂不是存心不叫我安生么。。。想来你是不能离了我的,一离了我便就不能好好照顾自个儿了,往后我可得紧紧守着你,嗯,寸步不离才能放心。。。”一席话说得无比暧昧,莫盈禁不住脸红心跳,见他又伸手过来抚上她的脸庞,忙作势咳嗽一声,避过他的掌控:“有劳白公子记挂,我。。。我觉着好多了。”
  “我记挂你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干嘛突然跟我见外起来?”白静江见莫盈额上亮晶晶的,便从怀里掏出一块雪白的帕子,帮她细细地擦了:“看你出了一头汗,刚才那是干什么呢?都摔下g来了?”
  莫盈垂眸不答,只摇了摇头,蓦地想起什么,问道:“这是你家?”
  “是呀,这儿就是我家,我的院子,我的卧房。”白静江眯眼含笑:“你放心住着罢,需要什么就同我说,有我在此,没人再敢动你一根头发的。”莫盈闻言便想起了白凤殊,还有那顿折辱,顿时浑身一凛,心有余悸,幸亏伤口不怎么疼了,大抵白静江抹得那些香膏甚有效,只是背上仍有些火辣辣,轻易动弹不得,然而,一旦想到他帮她抹香膏的场景,她的脸就更红了,未免他发觉,她轻轻别过脸去,左顾右盼,有一搭没一搭道:“你的房间不错呀,竟能把中西艺术结合得天衣无缝,是出自哪个名家的手笔?”
  “难得你这般褒奖,倒叫我愧不敢当了。”白静江笑道:“这是我自己设计的,你喜欢么?”
  虽然醒来之时便已暗赞过,但此刻才知这就是白静江的卧室,且由白静江自行设计,莫盈心下不免诧异,只因白静江素来做派奢靡,孰料他的卧房布置并不见一丝张扬炫目,反则简约清新,却又不失典雅迤逦,屋顶拱形设计,浅蓝色的天花板上,翠枝葱茏,金笔勾绘,朵朵白云,海鸥飞处,小小圣天使展翅空中,宛若天堂,然而所有笔墨皆是淡的不能再淡,如非细看,只道是澄明净色,与室内古朴摆设毫无冲突之嫌,真正心思奇巧,独具一格。
  但整间屋子里,最令莫盈喜爱的,却是置于角落的那座一人高的屏风,展开共有六个扇面,乃是一副完整的桃红梨白万枝春,端得风华古朴雅韵盎然,一看落款果然出自那唐代仙家之手,能放在白静江处,自是真迹,如此价值连城珍稀非凡,即使有钱也买不到,而普通有钱的大多也不能品鉴欣赏这等曲高和寡的清贵绝笔。
  白静江察言观色,一直留意莫盈神情,见她目中流露欢喜,便放下一半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