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节
作者:津夏      更新:2021-02-19 02:36      字数:4903
  、将功补过、解除审查等奖励。
  海源看守所曾先后获得‘省先进看守所’、‘省三级示范所’、‘省优秀科所队’、‘集体三等功’等荣誉称号,在这次的严打斗争中,海源看守所将进一步落实健全制度、强化管理措施,以确保监管安全和为严打斗争服务。因此,要把收押、巡视、提讯、押解、安全检查、出所等二十三种制度和十八种簿卡的建立完善作为首要任务来抓,使各项监管工作有法可依、有章可循。为了使各种制度有效地落到实处,本所将各项制度化解成每一个干部的具体工作,实行包管理、包教育、包监室整洁、保证监室安全的‘三包一保证’,使每一个管教干部做到职责分明。
  为了加强对人犯的法制教育、实行科学管理,本所从今日起每天安排一至二小时的严打广播,对在押人犯进行法律、道德和人生观的教育。同时,要坚持文明管理,教育干部不打骂人犯,并严厉打击‘牢头狱霸’,以确保严打人犯的收押。
  ()
  海源看守所要继续发挥整体管理的职能作用,加强与预审科、武警驻所中队、驻所检察室的密切联系,严打期间每周召开一次监情动态协调分析会,把各种事故处理在萌芽状态。强化干部队伍建设,狠抓廉洁自律,拒绝人犯家属吃请、拒收钱物,树立人民警察的良好形象。”
  这是个春寒料峭的早上,喝过稀饭大家躲在里间保暖,帅哥洗过碗也进去擦床板了。外间仅有三个人,一个是上厕所的九爷、一个是挽起袖子洗衣服的小如,还有一个是蹲在洗碗池角落的皇上。皇上忽略不计,因此,说是三个人其实只有两个人。
  九爷拉屎的怪异姿势吸引了小如:屁股高高撅起,头却深深地埋下,像一匹避难的鸵鸟。
  “很奇怪是吧。”九爷看似跟自己的生殖器说话,其实是在跟小如说话。
  小如浅浅一笑,说:“这样怎么舒服?”
  九爷抬起头放下屁股,脸上被倒流的血充得通红。“你不懂,”九爷喘喘气说,“这是为了看屎,看它离开肛门接触空气的过程如何改变颜色,这是判断是否健康的方法。你有判断自己健康的方法吗?”
  “没有。”
  “我来教你。如果是褐色……”
  “你教也没用,那个动作我做不来。”
  “是呀,有太多的事情只有我能做得来。”九爷揩了屁股提上裤头说,“我要让你做牢头。”
  小如拧干衣服往铁丝上晾,九爷洗了手,以一种舒畅的心情说。“前提是让牢头走,难点在于,我做不到让他平安地走,如果要他走,去的就是阴间。”
  小如用那桶荡衣服的水冲了厕所,以不易觉察的激动口吻说,“他早就死有余辜。”
  九爷以事不关己的平静注视小如,说话时红唇微启:“大学生,有失忠厚吧?”
  小如想重新表达自己的意思,广播咔嚓一声停了,点名的铃声骤然响起。大家受广播内容的震慑,排队的速度比平时快多了,小如只好同九爷一起站到最后。
  点名的是胡干部,丢失剃头刀的重大事故使他垂头丧气,欲言又止的神情就像在洞房花烛夜死了新娘。胡干部最终什么都没说,收起花名册就走了。
  刀疤有些幸灾乐祸:“这狗日的严打早不打晚不打,胡司令的剃头刀一丢就开打,检察室饶得了他?这下够他喝一壶的。要我说呀,宁可自己的鸡芭丢了也别丢这要人命的剃头刀啊。”
  刀疤的幽默像一泡尿撒到大海里那样没有任何反响,大家保持一种难得的肃静。刀疤感觉不妙,一抬头,果然是指导员的老脸凝固在监窗外。
  指导员用他尖长的小指甲抠抠鼻冀,“有点水平啊小王八羔子,”他说,“严打期间我对你们号房要三包一保证,谁要往老子脸上吐口水,老子让谁屁股冒烟。”
  指导员愤恨地走了,刀疤用一个匪夷所思的举动来欢送他:倏地跳上通铺,猛然脱下裤子,抖动阳物说:“我很害怕哟很害怕哟,你们看小弟弟都吓进去了。”
  这一招刀疤取得了惊人的效果,整个九号房差点被笑声掀翻了。牢头没笑,若有所思地说,“你们听指导员人模狗样的广播讲话,还真是狗嘴吐象牙——出人意料啊。”
  “别听他穷叫,”帮主说,“就指导员那几句唬人的废话,还不是年年严打翻来覆去,我也能凑个八九不离十。这叫瘦公鸡打鸣——”
  “怎么说?”
  “有气无力。”
  严打成果体现在九号房就是收押了一个小青年。铁门一开,一个头发蓬松、细皮嫩肉的小青年就出现在大家面前了。逗趣的是,肩上居然背着书包,铁门一关就捂住脸蹲在地上哭,不但不敢抬头看人,而且哭泣的腔调怎么听都像个小媳妇。
  里间的迅速倾巢出动,将他围了个水泄不通。“真有意思。”牢头托起他的下巴:
  “小朋友,让叔叔瞧瞧。”
  帮主倒吸一口凉气,小青年的俊俏模样镇住了他:细密的眉毛、整齐的白牙、可人的酒窝。“你们看这脸蛋,”帮主惊叹道,“就是我们村支书的媳妇也不一定有这么可人。”
  小青年说出的话也有一股童音的黏糊劲:“叔叔别打我。”
  “我们都是世上的活菩萨,菩萨怎么会打你呢?”牢头说,“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汤圆。”
  话一出口,汤圆就被大家轰然的大笑吓了一跳,“汤圆?怎么不叫馄饨?”
  牢头忍不住好奇:“那,你从哪里来?”
  第32节:九号房(32)
  “我是栗坡乡政府的交通。”
  “他们怎么严打你啦?”
  汤圆不回答,又伏下头恸哭开了。刀疤沉下笑脸,还没发作监窗外就传来指导员的声音:
  “都听好了,别难为他,好歹也是政府的交通。小家伙可是有庙的,哪像你们这些人渣,个个孤魂野鬼。”
  大家无趣地散开,留下交通独自哭泣。有一个人进了里间又踅回交通身边,帮他卸下书包、扶他站好、为他拭去眼泪。帮主的一举一动都没有逃过九爷的眼睛,九爷注意到,帮主为交通拭泪时,手背故意在脸蛋上蹭来蹭去。
  交通闭起眼睛忍住了帮主的手背,帮主并不过瘾,站在交通身后右手从领口伸了下去,左手则插进裤头往下摸。帮主也闭起眼睛,脸色现出了陶醉,从交通进号房的那一刻起,帮主就将他假想成异性,这样,帮主就当做自己的左右手都紧紧握住了女人最羞涩的部位。在臆想的沉迷中,帮主暗暗使劲,交通的脸色逐渐难看起来,随着一声尖叫,交通拼命掰开帮主绕在肩上的手。马上就轮到帮主尖叫了,帮主“哎哟”一声跳开了交通的身体,因为他的手腕被交通咬伤了。
  牢头没安排交通干活,要他交代案情。交通没有交代案情,说是要向牢头表演口技,然后鼓起腮帮子,果然能用巴掌拍出简单的音符。再好的节目反复表演观众都会厌烦,更何况这种小毛孩玩的小把戏。两场下来,交通的腮帮子就拍得通红,当他提出要演奏第三首曲子时,牢头不耐烦了:
  “滚一边去滚一边去。”
  碍于指导员的面子,牢头不好跟交通这种|乳臭未干的人硬碰硬,不如来个就坡下驴:
  “九爷,你不是可以叫泥人开口、骷髅说话的吗?”
  九爷的心思都放在帮主的身上了,如果帮主如此张狂的行为九爷都会忽视,那九爷就不是九爷了。九爷用一句话,就足以表明他明察秋毫:
  “交给帮主吧,他有办法。”
  帮主正往手腕的伤口吹气,以一种迎难而上的豪迈说:
  “我来试试。”
  帮主取两个碗倒扣着问交通,“你们女乡长的奶子有这么大吗?”
  “我们乡长是男的。”交通的答非所问招来了惩罚,帮主将交通的嘴捏成O型,然后吐了一口浓痰进去。帮主死劲捂紧装上浓痰的嘴,直到交通在挣扎中吞了下去。帮主的这一怪招让人作呕,也让交通的脑袋瓜开了窍。帮主再问:
  “你们女乡长的奶子有这么大吗?”
  好汉不吃眼前亏,交通果断地回答:“有。”
  “你摸过吗?”
  交通有点犹豫,还是回答说:“有。”
  牢头出去干呕了一阵,回到交通身边更来劲了,瞧瞧交通,又瞧瞧倒扣的塑料碗,满脸的神采飞扬。帮主受到鼓励,逼近交通说,“坦白交代,摸过几次?”
  交通十分为难,不知要回答几次他们才会满意。“十次。”交通惶惑地说。
  “还想摸吗?”
  交通又要哭了,他在肯定和否定之间权衡,最后选择“想”,交通认定这样更符合大家的心意。
  “太棒了。”帮主猛拍床板大声叫好,“我今天一定让你过把瘾。”
  大家意气风发,帮主指挥小如给两个碗装上大半的水,勒令交通跪下,伸出双手托住它们。“手要平伸,水不能倒掉,不然就添满了。”帮主布置说。
  一切工作就绪,帮主石破天惊地道出节目的新奇,“好了,你现在慢慢回忆,怎么到九号来了。”
  ()
  根据交通支离破碎的哭诉,事件大体上是这样的:
  汤圆初中毕业后,家里没钱供他读高中,经过在乡政府当经委主任的舅舅介绍,干上了交通。汤圆的家在栗坡乡一个偏僻的小山村,每到月底的轮休,汤圆都要回家一趟。汤圆有两个堂叔,一个有老婆和九岁的女儿娟娟,另一个快四十岁了还在打光棍。老光棍经常骑单车进城,你以为是去做什么生意吗?不,是去影音店租“好看的”光盘。但是老光棍买不起VCD机,只能跟兄弟一家三口集体欣赏。刚开始还不让娟娟观看,时间久了自然无法回避。
  这一天,老光棍又去租光盘了,路上邂逅汤圆,便热情地邀请汤圆一起过过瘾。放了一张,娟娟提出要去茅厕,她爸爸舍不得离开屏幕,就从床头摸出手电交给汤圆,让他带娟娟去。山村的茅厕简陋,天又黑,汤圆打着手电跟娟娟拐弯抹角了好一阵才在猪圈旁找到。娟娟进去后,汤圆息了手电站在路口,脑海里全是男女交织在一起的画面,那些配套的声音也萦绕在耳边挥之不去。
  汤圆急于要回去接着看,娟娟却磨蹭老半天不出来,汤圆打开手电扫一扫茅厕的木门:
  “好了没有?你快点。”
  “布扣别不上了,圆哥,进来帮我吧。”
  汤圆进去帮她,事件就在这时发生了。娟娟不让他扣,反而将小棉袄的布扣逐个解开,脱下来铺在角落的稻草堆上,转过身再笨拙地褪下棉裤。在汤圆梦境般的心旌摇荡中,娟娟说了一句稚气十足的话:
  “圆哥,电视上的事你会做吗?”
  第二张是VCD机解不开的破片子,娟娟她爸在遗憾之余猛然意识到女儿去得太久了,于是点起松光去找。当他在茅厕门口看见正在穿裤子的汤圆和衣衫不整的娟娟时,一把攥过娟娟急切地问:
  “圆哥扒你裤子没有?”
  娟娟奇怪地说,“我自己扒的,不是穿好了吗?”
  娟娟她爸扭送汤圆回家,把事情的前前后后说了一遍,提出要补给娟娟一千块钱的损失费。不料,汤圆的爸爸破口大骂,说有人用黄|色录像陷害他儿子。两个堂兄弟僵持不下,争吵到天亮只好公了。
  家里人翻箱倒柜,寻出汤圆上初中时背的书包给他装衣物。汤圆被送到乡派出所,正好是上班时间。
  第33节:九号房(33)
  11
  如果太阳躲进云层里,九号房的人犯就躲进里间,太阳不出来,他们也不出来。这是个蒙蒙雨天,外间只有三个人,屙屎的九爷、撑开旧衣服为九爷遮雨的小如和小鸟。这件专门用来遮雨的旧衣服,遮别人可以,遮九爷就太窄了,因为九爷这种埋头撅屁股的姿势等于把整个上身横了起来。
  “顾头还是顾尾呢?”
  “当然是顾头,光屁股还怕雨吗?头发是不能湿的。”九爷喘着粗气回答小如,说明事情正处在骨节眼上。“嗵”的一声闷响后,九爷的身体恢复了常规,说话的口气就正常了:
  “大家都说人在裸体Zuo爱的时候最像动物,其实,屙屎的时候更像动物,连尾巴都长出来了。”
  小如和小鸟都笑了,一笑旧衣服就抖动不止。
  “嘘,别笑。”
  小如和小鸟以为九爷怕抖动的旧衣服把雨水漏在他头上,九爷却说:
  “你们听,有人要开庭了。”
  铁门打开,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