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节
作者:古诗乐      更新:2021-02-19 02:26      字数:4741
  说到这里微微一顿,她转首向朱慈炯道:“我刚才向太子布气发功,用心是在引发殿下五脏的真气,就是我们练武的人常说的‘五行真气’,然后再用意识透过眼睛作透视观查,便可看见各种不同的颜色在人体作一定顺序的运行。如果运行不对,或是颜色有异,就立刻知道是某一部门有了问题,而刚才我所看见殿下心窍各脉本来应是红色的管道,却有一半已变成了黑色,而黑色在五行上应是属水,在五脏的位置应该是肾,不是心脏,便立刻知道您的心经某些穴脉确实有问题了,至于为什么判断您是受了毒瘴的感染,那就又是另外一番见地了。”
  麻四先生拍了两下手道:“佩服,佩服,上月我在南京与陆先生见面时,陆先生特别说,他的这个女弟子未来成就,可能会在他之上,我当时听了,心里还在奇怪,认为老先生这是过分抬举他这位女弟子,嘿嘿……今天一见,才知道先生并不曾过甚其词,看起来他这个徒弟甚至是青出于蓝了。”
  叶老居士哈哈一笑说:“陆老头走到哪里,都忘不了他这个徒弟,看样子他似乎已把压箱子底儿的玩艺儿,都传授给你了。”
  说时,眼睛看向徐小鹤,神秘地微微一笑。
  ——他与神医陆安交情最厚,二人昔日常有来往,尤其是彼此皆爱好棋奕手谈,时有雅聚,惟数月前栖霞古寺聚会,因刺杀当朝亲王,意见相左,当日陆安承邀为福郡王治病,后者实已不久人世,陆安以医者立场,不忍对该亲王下手杀害,乃与疾恶如仇的叶照,形成对立(事详前文),二人闹得很不愉快,至今未曾来往——或许这便是为什么徐小鹤代师而来的原因吧……”
  只是这段经历,除去当事者二人,以及徐小鹤之外,局外人并无所知。
  徐小鹤原来还担心二老就此反目,今日一见,及观诸叶老态度对话等,似乎对师父陆安已不再记恨,二老多年至交,义结金兰,自不会为此真个反目,况乎福郡王原已丧命,见节见义,只表明二人性格作为不尽相同而已。
  “叶伯伯您也跟着取笑我。”徐小鹤笑向叶老居士道:“对于家师的医术德性为人,您应该再清楚不过,比起他老人家来,我简直差得太远了。”
  叶照哼了一声,微微点头道:“这个自然,要不然栖霞寺那件事,我还能与他善罢甘休?实在说,今日为太子治病,他应该亲自来的,既然打发了你来,料是已有万全把握,姑娘你看殿下这个病怎样……”
  “叶伯伯放宽心……殿下贵恙,我有万全把握,请给我三天时间,我一定能使殿下贵体复元,康健如初。”
  “好!”叶照应道:“就是三天,我看时间紧迫,请姑娘今天就开始吧!”
  徐小鹤站起来说:“好吧,只是这三天……”
  “我知道。”叶照说:“这三天,殿下的人就交给你了,一切都遵从你的吩咐,没有姑娘的同意,不允许任何人打搅,这样可好?”
  徐小鹤笑道:“这样就太好了……”
  忍大师在一旁口宣佛号道:“阿弥陀佛——这件事老衲早已得叶居士指示,特为姑娘与朱施主备下了治疗静居,三天之内,朱施主万请安心调养,敝寺会全力配合,不让任何人前来打扰,无量佛——”
  徐小鹤道:“方丈大师这么安排,真是太好了,其实也用不着,我所要占用医治的时间,每日自午时开始到夜间子时这段时间也就够了,其它时间,殿下可以自由运用。”
  麻四先生点头道:“这么一说我也就明白了,姑娘大概是要对殿下施以‘子午流注’的针炙之术了。”
  徐小鹤笑道:“原来麻叔叔也是大行家……我正是这个意思,不过详细情形,还要细察殿下脉象才能再定……”
  燕子姑娘点头道:“那就别耽搁了,快同殿下进去吧!”
  朱慈炯一笑站起道:“好吧,一切事就请叶师父代为安排,偏劳各位了。”
  即由忍老方丈陪同二人进入里间。
  麻四先生看向叶老居士道:“外面情形实在也够紧张,老居士你看我们应该如何应付?”
  叶照看了一眼,太子已然离开,随即冷冷说道:“你们大概也都知道了,北京那边的人也下来了。”
  “啊——”
  第一感觉奇怪的却是麻四先生。
  他睁大了眼睛说:“这么快?我知道他们一定会来,却没想到会这么快……老居士你已经见着他们了?都是些什么人?”
  “人多得很!”叶老居士冷笑了一声道:“十三飞鹰的人来了一多半。”
  顿了一顿,又道:“对付这般人我们要心里放明白一点,若能巧妙运用,让铁马门的人去对付他们最好,他们双方也是不能善罢甘休的。”
  燕子姑娘樱然笑道:“你老人家说得对极了,不过可不要忘了,那个鼎鼎大,人称‘鹰老太爷’叫卜鹰的人与你老人家的仇可大啦,这一次岂会善罢甘休?”
  叶老居士哈哈笑道:“不用说,这一定又是你那个无事不知的神仙师父告诉你的了!
  我倒还无所谓,他却已替我担起心来了——哼哼……”
  说着,忽地面色一沉,冷笑道:“当日是我掌下留情,饶了这厮一条活命,今天若是再见,可就没有这么轻松地放过他了。”
  麻四先生道:“这个人最是难缠,早先我受紫薇先生托付,若是见了此人,要格外注意,想不到却已在老哥你的手里吃了败仗,此人生平为恶多端,我们天南堡吃他亏可大了,再见着他势将不与他罢休。”
  叶照嘿嘿笑道:“岂止是你们天南堡的人?就是铁马门的人也恨他入骨,所以我才说这一次有好戏可以看啦。”
  “这又是怎么回事?”麻四先生一怔道:“铁马门当家的云飘飘在武夷山伤了十三飞鹰的头子唐飞羽,这件事我知道,老哥你难道指的是这件事?”
  叶老居士摇摇头,一笑道:“这就对了,一般人只是奇怪,认为云飘飘此举纯仗是义而为,哪里知道其中根由,这其中有个原因……”
  燕子姑娘挑了一下细长的眉毛说:“我知道——”
  随即笑道:“那是因为十三鹰早年跟他过不去,断过他一次大财路……”
  “什么财路?”麻四先生问。
  “好像……”燕子姑娘摇摇头,记不大清楚了。
  叶老居士点点头道:“不错,那可是一大笔财路,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四先生你应该记得。”
  他眼睛转看向麻四先生道:“你应该知道,李自成撤离北京时,曾把所有金银珠宝,装满了七十余车,昼夜运往长安,其中四十辆,在汉中道上,为铁马门的二当家的‘冷面无常’桑桐率众所劫。”
  “噢——”麻四先生连连点头:“仿佛听说过,有这么一件事。”
  “这四十辆大车的金银珠宝,随即在桑老二的策使指挥下改向襄樊道上运行……嘿嘿……”
  叶照连声冷笑着,接道:“谁知道人算不如天算,却为吴三桂这个奴才探知了究竟,转而向新主子告密邀功,因而十三飞鹰全数出动,配合吴三桂的三千劲旅,在苍于岭一场血战,铁马门因人数太少,吃了大亏,几至全军覆没,桑老二仅以身免,且还受了重伤,四十车到手的金银,悉数为清军所夺,落在了十三飞鹰手里,却也染红了吴三桂那厮的顶子,为此深得清廷爱戴信任,与其以后的加爵进王大有关系,铁马门横行黑道数十年,从来也没有吃过这种亏,据说为了这件事,云飘飘大发雷霆,几乎要了桑老二的命,从此对桑老二便有了隔阂,自然这个仇也就记在了十三飞鹰这群魔爪子头上。”
  “这就难怪了!”公子锦才自恍然大悟,何以前此武夷山会战,云飘飘突然介入,重创了十三飞鹰之首,人称飞天鹞子唐飞羽,因而解除了天南堡当日一步大难,不明所以的人,还以为云飘飘是为大义所趋,哪里知道还有这么一段既往。
  “所以……”叶照老居士闪烁着的的有神的眼睛说:“这一次的邂逅,其内情之错综复杂,简直难以想象,铁马门与十三飞鹰固然势同水火,不见面则已,一见面必将拼上个你死我活,其间的关键再加上我们,成了三方纷争,可就更为热闹了。”
  “对极了。”麻四先生说:“这三者任何一方,与另一方都势同水火难以共处。”
  “所以我们要好好利用这种形势才对。”燕子姑娘笑向二人道:“二位老前辈可有什么高见么?”
  叶照哼了一声,淡淡一笑说:“姑娘不要把这件事看得这么轻松,其实我们所想到的,人家一样也想到了,云飘飘其人不消多说,姑娘对他比我更清楚,就是十三飞鹰,也无不狡猾万分,智谋过人,对付这样的大敌,焉能掉以轻心?”
  说话的当儿,忍大师已走了进来,呵呵笑道:“这一次我们这庙里可热闹了,真是群雄毕至,来来来,老衲为你们介绍几位贵客。”
  公子锦等举目观看时,却只见老方丈背后长衣窸窣地走进来几个和尚。
  为首和尚,身材高大,形象极是魁梧,却也有一大把子年岁,生得长眉细眼,一望而知是位有道高僧。
  老和尚身后,另有五个年轻僧人,头里一个年在中年,发须怒生,浓眉环眼,好不威武。
  叶老居士一笑站起道:“想不到老山主亲自出马了,这一下栖霞寺可要唱空城计了。”
  为首老僧双手合计,高宣一声“阿弥陀佛”,长眉双分道:“老居士别来无恙,各位施主纳福……”
  公子锦、燕子姑娘已由叶照话里猜知来人便是栖霞寺的方丈师父猛大师,一时甚是惊喜。
  原来这位方丈,也同临江寺的忍大师一样,虽是佛门高僧,却以精于武技名盛武林。
  难得他们双方却又心存民族大义,此次三太子复出,登高一呼,连带着他们也不得安宁,颇有慷慨赴难之义,令人钦佩。
  双方礼见之下,各人才又知道了,那个不修边幅的中年和尚,便是鼎鼎大名的“无叶和尚”。
  有关无叶和尚前此在栖霞寺抗拒清军大僚郭镇台之后身陷囹圄的壮烈义行,武林中早已脍炙人口,流传甚广。
  尤其是公子锦此来之前,甚至还有过打算,想要在无叶和尚出斩之日,往劫法场,临时急令往晤太子,时间仓促,未能如愿,中途闻知无叶和尚已为人救出,这才大大松了口气,想不到却在这里遇见,彼此共襄义举,真正大快人心。
  除了这个无叶和尚之外,其他四名少年僧人,也是久负侠名,正是临江寺佼佼盛名的第二代弟子,人称“山”、“明”、“水”、“秀”的四大弟子,盖因为四弟子法号中分别嵌以四字之一而得此名,公子锦与燕子姑娘早已素仰,此番得见,自是不胜欣喜。
  当下双方互道久仰,彼此引见、落座。
  叶照居士与猛大师相交有年,见面更无拘束。
  猛大师落座之后,长长宣了声佛号:“无——量——佛——”即向叶照苦笑道:
  “老居士你在敝寺大闹一场,一走了之,可苦了老衲一寺老小,这就来找你讨还公道来了,看你如何向老衲交待?”
  各人聆听之下,俱笑了起来。
  忍方丈抚掌笑道:“师兄说的不差,不只是你们的栖霞寺,现在连我们的临江寺也卷了进去,看来我们这群和尚想要落个安静,也是万难也……”
  各人随即又笑了起来。
  叶老居士笑道:“你们两个老和尚果真说对了,如今天下多事,你们既然各有一身武功,哪里容你们置之事外,好在佛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只等此番事了,把刀剑一丢,再去找你们的佛祖,料是不晚,须知欲立大功德,且向乱世行,嘿嘿,错过了这个村,真还难以找到这个店呢!”
  猛大师哈哈一笑,声若洪钟地道:“你这个老头儿,占了便宜,还要卖乖,回头事了,我们栖霞寺要是复不了原样,寺里五百僧人无处安身,看看可会饶得了你?”
  叶老居士哼了一声,含着微笑道:“你现在才知道?可就太晚了,老和尚,我实在告诉你吧,就是因为你们这批出家人,一天到晚关着门吃斋念佛,外面什么事也不管,我才看不过去,这么一下子,不管也不行啦,咱们可就有好帮手了……”
  各人都笑了起来。
  临江寺的方丈忍大师念了声佛号,讷讷说道:“老居士这话三分玩笑,倒也有七分实在,说真的,我们这些出世的和尚,还真是懒得动弹,要不是火烧到眉毛……”
  猛大师嘿嘿笑道:“师兄你这临江寺,如今风云际会,要不未雨绸缨,只怕下场较我们栖霞寺更惨……这也是我们最后的踞点,切切不可大意。”
  “无——量——佛——我佛慈悲……”
  忍方丈宣了声佛号之后,冷冷说道:“师兄不必多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