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节
作者:生在秋天      更新:2021-02-16 23:35      字数:4789
  来!
  石内黑石公呵呵一笑道:“小伙子你也太紧张了,我老人家岂能对一个后辈,一上来就心存不良!不信你问问他感觉怎样?”
  雪山鹤这时匆匆把岳怀冰放卜来,问道:“岳兄,你怎么了?”
  岳怀冰道:“还好,只是觉得十分困倦——”
  说时,他禁不住张嘴打了一个呵欠,闲态盎然!
  黑石公呵呵笑道:“岳小弟,身上的一点内伤,我老人家已为你治好了,你大可安心去吧,只不过我们第一次见面。一上来不能不给你一点见面礼,至于是什么礼物,以后你就知道了!”
  说话问,那层粉红色的雾帐,已自成形地凝固在树前,黑石公话声一落,那层雾帐遂即又转为白色,遂即又变成了方才一般模样的一道白色气带,缓缓收回巨石之内,须臾化为子虚!
  雪山鹤一把拍在岳怀冰肩上道:“我们走!”
  岳怀冰站起之后,忍不住又打了一个呵欠,身子摇晃了下,看来真像是马上就要睡着的样子。
  雪山鹤微微一怔,遂即伸手一连在他“幽门”、“离由”、“中注”三处穴道上各拍了一掌。
  这三掌甫一拍下,岳怀冰登时精神一振!
  却听说石内的“黑石公”呵呵笑道:
  “岳怀冰——你我已经结了缘了,记住,我老人就下榻在这个地方,你如有事找我,只须背向巨松,高呼一声黑石公,我必会听见!”
  他说话时,口气内流露无比欣欢,不时地喝着风笑上几声,听起来又怪不是个滋味!
  雪山鹤却恨恨地道:“黑石公,我兄妹一向以礼相待,想不到你竟狡诈如此,这位岳兄到底怎么了,我一时也看不出来,可是你决计是骗不过我妹子的。等到她看出了什么端倪,好便罢,否则,找可势不与你干休!”
  黑石公一笑道:“你动不动就要拿你妹子来唬吓我,其实她又不可能奈我何——”
  说到这里,他长长地呻吟了一声,含糊道:“好了,好了,我老人家可是要休息了——”
  话声未了,声音已渐渐远去,仿佛那块大黑石峰之内关有无数小径,四通八达,至于他究竟隐若何处,就无人知道了。
  岳怀冰正要说话,雪山鹤向前指了一下,二人遂即纵身而出——
  二人纵出十数丈以外,雪山鹤才站住道:“唉!我真是一时糊涂,竟然会把他忘了!”
  言下不胜唏嘘!
  岳怀冰道:“这个黑石公又是什么人呢?”
  雪山鹤又叹了一声,道:“他的本来面目,连我也没有见过。不过却知道是当年大雪山上一个极为厉害的魔头,武功之高,无与伦比!”
  “可是他却又怎么会被……?”
  “那是我祖父在世时,制服他的,自此就一直被囚在这黑石峰内,算来也已有数十年之久了!”
  他虽是心直口快之人,可是在谈及这件诡异的事迹时,却也现出一些吞吐,有点不便畅所欲言的样子。
  岳怀冰固然是一肚子的茫然不解,却也不便多问。
  雪山鹤细看的脸色,身道:“怪事,你的伤势真的好多了,莫非那老家伙真的对你是一番好心?无论如何,我们回去再说!”
  说完,他就带领着岳怀冰绕出了眼前这块“万鸟坪”。
  岳怀冰霍然发觉到这大雪山景致,竟然是极尽迂回。山里山外层次比邻,放目其间,但只见山岭相靠,云天与雪面相连处,只在一线之间!
  却有一种类似猩猩红的矮小草树,沿着小径一路衍生下去,红白相映之下,顿成奇趣!
  雪山鹤在前,岳怀冰在后,二人一路走下去约有里许光景,远远看到了一排苍松翠柏。
  此处风徐,日丽、鸟语、花香——
  如非亲目所视,任何人也难以想象,任何人难以想象的,是在如此大雪山深处寒冷世界里,竟然会有如此一片洞天福地!
  揆诸地理,原来是一片向阳坡地,一面是万松林立形成的天然屏障,另一面却是层峦叠翠的层层高山。如是西来的风势,经过这些层次的山峦,无形中一再地削弱递减,到达这里早已是具体而微!
  有很多不适宜寒地生长的奇异花木,在这里居然比比皆是,小鸟啁啾而过,溪水里锦鳞游泳,看之如桃源福地,哪里似不毛的大雪深处!
  先时,岳怀冰赴约摘星堡时,已甚感惊奇堡内的景致,此刻见到后岭绝景,更不禁暗自称绝!
  两株奇形的拱松,点缀成一座圆形的拱门,拱门内却是各色的花岗石点缀铺就的一条长长甬道!
  雪山鹤一笑道:“我们家世居这里,已有三代之久,一切都是先人布置。”
  说话时翠鸟啁啾一声,即见一只硕大的绿毛鹦鹉翩跹着自空而降,正好落在了雪山鹤肩膊上。
  那鹦鹉猛力地扇着双翅高叫道:“有人来啦——有人来啦——”
  双翅乍起,如同箭矢般地直向着岳怀冰面前飞去,一只利喙,连同着一双朱红色的钢爪,极其劲捷地向着岳怀冰脸上抓去!
  岳怀冰惊呼一声,右手一翻,用袖风向着那只鹦鹉身上拂去!
  不意这只扁毛畜牲,经高人调养,平素搏嬉如常,却也学会了一些闪逃身法,此刻见状非但不惧,却反而更把身子偎了过去!
  只见它双爪下处,抓住了岳怀冰的衣袖,头上一撮子角毛高高耸起,嘴里连声咭呱地大叫不已。
  一旁的雪山鹤正要喝止,耳听得一声女子清叱之声道:“大绿——回来——”
  那只鹦鹉来得快,去得更快!
  就在这女子清叱声中,双翅一掉,尖鸣一声,已扑出数十丈外——
  顺着这只鹦鹉的去处,岳怀冰只觉得眼前一亮——
  原来不知何时,女主人已然现身,正是方才小别的雪山少女,只是此刻她却先已换了一件衣裳!
  一袭全白如雪的长裙,长得几乎拖在了地面,细细可人的腰肢上,轻轻束着一道由各色不同晶石所串联而成的七彩腰带。腰带一头低低地垂下来,长可及膝,看上去像是坠着一串小小的星串。
  她长发披拂,黛眉如柳,远远站立,如玉树临风,尤其是脸上的气质,使你觉出她异常的高贵雍容——这些感觉是不容易在一般女子身上看得出来的,尤其是在一般所谓的江湖女子脸上所能看出来的!
  先时所见的那只翠毛鹦鹉,这时正翩翩落在她纤纤玉手之上!
  雪山少女带着微微的笑靥,伸出另一只手在调弄着它,她的那双清波澄眸,可就注意到了渐渐走近的岳怀冰,玉手一拂,放走了鹦鹉,自行转身步入!
  岳怀冰不知怎地,自一见到她,内心就情不自禁地连连直跳!
  他实在很想去亲近她!
  他想看到她!
  很想跟她说几句话!
  很想……
  总之,只要看见她,心里就有说不出的舒服,然而对方与自己的感受,却是大异其趣!
  在岳怀冰的感觉里,总好似她对自已不大答理似的,她好像是在有意躲避着自己!
  这可就是岳怀冰脑子里一直想不通的结。
  现在的情形是,他反倒怕见到她了!
  他的自尊心制止着他尽量地也不假以对方词色,这种心理真是相当的矛盾……
  当他乍然看见她的时候,他以为她必然会过来与自己寒暄一番的,可是事实上却没有。
  甚至于连一点点起码的欢迎样子也没有!
  她转身进去——
  他呆若木鸡——
  雪山鹤一笑道:“刚才那个就是我妹妹,你见过吧!”
  岳怀冰点点头道:“见……过,见过了!”
  “她很漂亮!”
  做哥哥的说:“但是很骄傲,她谁都看不起——”
  他的声音忽然放小声,眉毛微微扬起笑道:“你看见没有,她身上穿的那件衣服……”
  “看见了……”岳怀冰脸上不知道怎么变得讪讪的,而且也不大明白,何以雪山鹤要为自己说这些!
  雪山鹤英秀拔俗,显然是没有世俗间奸诈与心狠。
  “那件衣服,我很喜欢,可是她很少穿……”
  岳怀冰苦笑了一下,实在也不知道该回答他什么才好!
  摸了一下头发,雪山鹤微微笑道:“今天实在有点怪,她怎么好好地打扮起来了!”
  “令妹丽质天生,就是不打扮,也是无人能及!”
  “这倒是实话!”
  雪山鹤道:“摘星堡沈家的那个姑娘,你可见过了?”
  岳怀冰默默地点点头。
  他想到了沈雁容,脑子里浮上了淡淡的一层伤感,因为就道义方面来说,自己对于这个女孩子显然是有些亏欠!
  他呆呆无神地在思索着。
  雪山鹤已移步前行。
  四周环绕着是淡若轻烟的云海,人行其间,有点步履青冥之感!
  那条花岗石的道路,约有里许长短,道路的尽头是一座用黄色岩石搭建的石舍!
  实在难以想象,仅仅两个人就住在这么大的地方。
  岳怀冰脑子里方自起了这个念头,即见石舍前的山藤花架下步出了一个乱发蓬蓬、赤红脸膛、生着满脸绕回花白胡须的矮小壮叟来!
  岳怀冰本能地站住了脚步。
  雪山鹤一笑道:“这是我家一个老管家,苍须奴!”
  “苍须奴”这个名字给人的印象,实在是太卑下一点了,然而这个人显然具有非常的身手!
  就在岳怀冰的眼睛方一接触到他时候,这个人已经来到了二人面前。
  他先向着雪山鹤招呼了一声:“少主——”遂道:“小姐有请!”
  雪山鹤点点头,手指岳怀冰道:“这是我们一个新客人,你是……”
  苍须奴合十拱手道:“小姐一切早已关照过了,老奴自会接待!”
  说到这里,手势向一旁引伸道:“岳相公请!”
  “不敢当!”岳怀冰欠了一下身子,遂即同着苍须奴转向右侧一条岔径。
  雪山鹤道:“岳兄你先休息一下,等一会儿我再来看你!”
  说罢身形略闪,已如箭矢般地投身入石舍之内。
  那苍须奴只管踽踽前行,却连背后的岳怀冰也不看上一眼!
  他臃肿的背影,略略耸起的双肩,再加上身上那袭前长后短的酱色大褂子,看起来实在是不怎么显眼!
  令岳怀冰感到惊讶的是他的脚程竟然是如此的快,一双山草所结的多耳麻鞋,往往只凭着足尖一点之力,身子已顺推而前。
  岳怀冰同时注意到他的步法,常常三四步之后,足尖才找一下地面,这类身手简直是骇人听闻已极,无异的又是一名武林中罕见的极流高手。
  对方虽说是“老奴”的身份,可是在岳怀冰眼睛里,却断不敢以老奴视之,相反的,对于他这种卓然的内家身手“肃然起敬”!
  苍须奴带着他一直来到了一座贝壳门前,只见石门上悬着一块抹以翠绿的精致匾额,上书“冷香阁”三个篆书!
  没有门,却垂挂着一种贝壳穿串成的帘子,清风过处,发出了一阵悦耳的和谐音阶之声。
  原来这里已许久没人住过了。
  房子的格式,一如旁边的那座黄色大石屋,看上去虽是各立院墙,其实这“冷香阁”
  与主屋之间却通着一道黄色回廊!
  这道廊子太美了。
  美得令人有出尘之感!
  细小的牵牛花,密密麻麻地爬上去,却垂着红、黄两种颜色的小花蕊——几只红嘴红爪的“山娘”鸟,正在廊子上飞跃着,有的展翅待飞,有的是金钩倒挂,有的在和风下剔着翎子!
  苍须奴带着岳怀冰进了园子,即见他直接走向正屋——
  那是一座矮檐的古雅建筑,入门处却砌立着红、黑、白、黄四根方形的玉柱。
  这四根柱子分托着这所厅房的正门正前方——夕阳下闪发着四色霞光,那黑、白、红、黄四根宝光集结之处,正是屋前的丹墀玄关,看上去不觉刺眼,却有一种说不出的舒泰感觉,仿佛你所看到的,是一道经天的长虹!
  苍须奴仍然是一言不发,一直走上了玄关!
  怪异的是,那房屋并无门户可以开启,看上去竟是光滑平整的一方玉石墙面。如果走近一点,倒还可以清晰地看出来,有一方形的门缝。
  苍须奴这时才回过身道:“这冷香阁已有几十年没住过人了,昔日还是老主人在时,他自己读书赏花闲暇时住的!”
  “是是……”
  岳怀冰道:“小可初蒙接待,不识这里的规矩,老前辈请多多指教!”
  苍须奴把垂了的头抬起来,打量着他,道:“相公不必客气,老前辈之名担当不起,只管径呼老奴的名字就是!”
  “后辈不敢!”
  苍须奴上下又打量了他几眼,这才由身上拿出了一块红色的方玉,看上去约莫有砚台盖子那般大小!
  那黄玉的门壁上,正好有一块四方形的空隙,看上去大小恰如苍须奴手上的那方红玉。
  就见苍须奴把手上那块方形的红玉,向着那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