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节
作者:九十八度      更新:2021-02-19 01:13      字数:49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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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强迫自己动起脑筋,思考了会,决定往几日前我与昌合分别的那座城镇而去。
  出了昆仑没多久,我生出了些异样之感。有意加快了些脚程,那异样之感愈发地明显了。
  后面跟了个人,还是个不怎么高明的跟踪者。
  为了赶路,我不嫌费力,直接使了腾云之术。而那人竟就那般光明正大地也踩了朵云彩,尾随在后。王母许是请了雨师来扬幡布雨来灭火,眨眼乌云翻涌,蒙蒙细雨洒了一身,将那个相距不远的身影遮得昏昏蒙蒙。
  风一起,逆风而行难上加难。那人身形有所缓滞,却仍毅力顽强,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
  行了大半日,在城镇中一处巷口降下云头,状做无意侧眸瞥了瞥,那人也随之下了来。扭身往巷中一拐,窸窣脚步声在巷口停了停,往里头走了来。我闪身而出,执着随手折来的根树枝在掌心敲了敲:“阁下好耐心,从昆仑到这里,数千里路就这么跟了过来。”
  背对着我的人身子一僵,伫了足。缓缓转过身来,放下兜帽:“我本来就是要找您的。”
  那人,竟是涂山环?!
  今日的她相较以前,依旧容色倾城,但神情语气如换了个人一样。
  “涂山小白看我看得太紧,我不敢贸然与您相见,只得出此下策。”涂山环冷冷道。
  敏锐地察觉出她口中称呼的变化,我挑一挑眉:“你找我做什么?”她的哥哥作为揭发重华谋逆之罪的功臣,现理应在轩辕山中加封领赏,她这个做妹妹的却跑来这,我想不通啊。
  “秦浅清那个贱/人受伯河指使,也背叛了重华,这世上我已无人可信了。”涂山环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一双妙目直直将我锁住:“我来,也是想提醒您,千万也莫给人骗了。”
  我一头雾水地看着她,道:“你……不是和伯河交好么?”那日见她与伯河形容亲昵,我以为她早断了对重华的念想,另择了个心上人了呢。
  她胸口剧烈地起伏,良久,才略平静了些,无不厌恶道:“我如何会和那个阴险小人交好?!不过是涂山小白为了巴结讨好他,才遣我去伴着他。而我也早发觉出了他们有所图谋,才假意与他周旋。果不其然,纵他做事再详密,终有百密一疏,给我找出些东西。正是因为这些东西,我才下决心来找您。”
  她问:“您是来找秦卷的是么?”
  我道:“是。”
  “我在轩辕山偷听了你和那个叫少燕的山鬼之间的对话,你怀疑白茯山灭族之事是独孤鸩所为是么?”今日的涂山环不得不叫我另眼相看,现在这个精明冷静的女子哪还是当日娇蛮任性的涂山二小姐?
  我又道了个是。
  “这根本不可能。”她毫不犹豫地否决,从袖中拿出叠书信递给我:“因为这里面写着独孤鸩在很久之前就死了。现在九黎族的大祭司另有其人!”
  从她拿出书信的刹那,我宛如迎头遭了道雷击,杂乱不堪的信纸中露出了片柔软赤红,我不能再熟悉。
  “这些都是伯河和一个人的来往书信。一日我去找伯河时正巧撞见他从只鸾鸟爪下取信,他慌忙间锁于抽屉里。”涂山环娓娓道:“来事有凑巧,那日就是上皇濒危之日,宣了所有神族去了。我特意留在后面,撬了抽屉。”她的眼光落到书信之上:“你也看出来了吧,与他通信的人是谁。其实,从头到尾,我哥、昌合甚至是上皇,都不过是伯河和秦卷两个人的棋子而已。可怜上皇还以为终于除掉了自己的心腹大患,可他从来都没想过,他不把重华当儿子,重华却一直把他当爹的。”
  这个消息对我来说委实太过突然,手不稳地翻看了两页,我稳了稳心口气血,问:“你给我这些,到底想要做什么?”
  她咬紧唇,直直朝着我跪了下来:“现在整个神族,能和秦卷伯河他们抗衡的只有您了。重华他是无辜的,”泪水犹如断了线的珠子从她姣好的脸颊上滑落:“我求您,再有两日,重华就要行刑了。只有您才能救他,只要您揭穿了伯河他们的阴谋,重华才能保住一命。”
  可就算重华没有与昌合密谋刺杀上皇,可一万年前,他欠我全族性命又该如何了结?!
  “你就不怕我和秦卷是一边的么?”毕竟我和秦卷从来都是形影不离的。
  她神情滞了一滞,道:“东华尊神说您不是那种人,我来找您也是他指点的。”
  静立了许久,我道:“你要说的我都会知道了,光凭这些书信不能证明什么。就如你所说,不能相信别人,我也不敢完全相信你。会不会这又是上皇来栽赃伯河和秦卷的手段呢?”见她瞪圆眼睛,不可思议地望着我。”我笑了笑:“我会找秦卷让他证实这件事,你先回去吧。”
  便从她身侧径自擦肩而过,她周身孤绝的气势一点点泄去,瘫坐自己的腿上,喃喃道:“我其实有些后悔,为什么会遇见重华?没有遇见他,我和青丘就不会卷入这些尔虞我诈的阴谋中。我温柔风雅的哥哥不会变得不再像他自己,而我也不会因为嫉妒做了很多很多……连后悔都来不及的事。”
  那些呢喃话语在风中支离破碎,湮灭无痕。现在的涂山环,与以前的我,何其相似。
  可现在的我,又好到哪里去?
  找秦卷,难又不难。我转进那日我与东华下榻的客栈,客栈大厅依旧人声鼎沸,酒肉席酣。搭着白巾子的小二笑容可掬迎了上来:“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
  向周围巡了圈,正中雅座的帘子是卷起的,里边没人。我道:“我是来找人的?”
  “客官找的是什么人?”小二笑容不改,殷勤问道。
  “找你们的主子。”
  一语毕,小二的眼中闪过道光:“客官是来谈生意的?掌柜的正巧陪媳妇和小主子回娘家去了,要不客官改日再来?”
  一手提起他领子,我淡淡道:“和你好好说,你不理。非要我用这么粗暴的方式来告诉你,快让你们真正的主子来见我,否则我就砸了你们的场子。”
  恐吓的效果很好,掀翻了几个壮实大汉后。不出片刻,一个管事模样的人走了出来,将我领到□偏僻的一角,朝我拱手道:“姑娘真是抱歉,我家主人此刻当真不便见客。”
  我弹弹袖上灰尘,好声气地问:“那你方便告知我,他在忙些什么,不便见客么?”
  那管事将我从头上下打量了遍,笑容有些暧昧:“这个,小人不好说啊。”又朝我眨了眨,一副“你懂的”的表情。
  我很诚实道:“我不懂。”
  于是,和前几个小喽啰不同的黑衣魔族,闪现在了我身前。
  我松了松筋骨,道:“你们谁先来?”
  这一架打得有些神伤,无他,我低估了对手的实力。我本将他们估做个普通打手的水平,随便打打就得了。哪晓得,一个个杀过去,竟全不逊于长奉手下那些个魔将的身手。鲜血四下迸溅,糊了些在眼里,润湿的额发黏糊糊地贴在脸上,不太好受。
  以树枝刺进最后一个魔族心脏,我得空抽出只手在脸上抹了一把。孰料,就在此刻,齐刷刷地又冒出数个黑衣人。刀光一闪,不防间,后背拉开道火辣辣的口子。
  登时,喷涌出来的血流将我半边裙裳浸了透湿。若现在有人给我面镜子,镜中的我定似个修罗夜叉,眼眶热得厉害,我朝着被堵得严严实实的道路尽头,唾了口血沫子,我低笑道:“马前失蹄,我真没想到。”
  那些魔族趁势提刀再度扑来,我提了提气,那刀悬在我头顶,顿住了。惨叫声不绝于耳,一团团的烈焰裹着周围人肆意焚尽。
  我捂住肩抬头,衣衫大敞,形容不整的“五爷”疾步走到我身前。
  目光从他身上,挪到他后面花容失色、仅着了层薄纱的舞姬身上,轻声道:“秦卷,你好本事。”
  将将探到我脸侧的手一僵。
  正文37祖宗,长相离
  “伤得可重?”
  “给我瞧瞧。”
  “是我不好;我对不住你。你要罚我闹脾气都可以,先让我看看你的伤口。”合上门的秦卷无可奈何地揉着眉心道。
  拖着身子进房;挑了处干净的地方,骨头一松就瘫坐了下来。房内角落中燃着盘气味恬谧欢欣的暖香;地上的白毯上躺着条破碎的纱衣,刚才这里发生了什么一目了然。
  心上钝钝的一下;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那一刀下去的伤口看着血肉模糊;狰狞吓人。其实这回功夫喷涌的血液渐行止住了;就是失血过多有些头昏脑涨。靠在桌腿上匀了匀气;我道:“你为什么不回白茯山?”
  “白茯山怎么了?”已变回真貌的秦卷取出个白玉药罐走过来,单膝着地跪在我旁边;望着伤口眼光暗了暗:“你不在白茯山;我留在那有何用?”
  他执意要替我上药,精疲力尽的我实在拗不过他,只得任他所为。偏过头去,我笑了一笑:“你说话总是这么好听,三句真两句假。一会神族,一会魔族,哄哄别的女子就罢了,你知道,我不吃你那一套。”
  “我从没骗过你!”他指下一用力,我嘶了声,他才缓了语气:“这么长时间我对你如何,你自己心里难道真得一丝都不清楚么?说起骗人,倒是你,指天誓日答应不去轩辕山,东华三言两语就将你哄去了。”
  我脑袋一热,一把推搡开他,一使力伤口重新扯了开,顾不上淌下的血,我冷笑道:“原来我还真是有些迷糊,现在清楚的很。白茯山为魔族而亡,而你却在这里抱着美人轻怜蜜爱。秦卷,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傻,你敢说白茯山一事与你无半分关系么?!”
  一通说完,已耗进了我最后一丝力气,喘都喘不过气来。
  身后的秦卷没有说话,竟是默认了。愤然到了极点,我却不知该怎么办了。继续质问他是否是派人去灭白茯山的?还是质问他为什么要和伯河联手害死重华?
  “你当真什么话都没有要说的!”我忍不住回头,却看见他握着药罐,低着头一脸沉思。
  他容色淡淡道:“我在想先解释哪一个比较好。看你现在这副妒火中烧、快气死的模样,我还是先开脱那个所谓的美人吧。”
  我张口结舌:“我才没有嫉妒!谁嫉妒了!嫉妒谁了!”
  他没有理我,道:“今日的事是我失策了,没料到她竟然有胆子给我下药。”
  原是那舞姬并非是个单纯的舞姬,而是这城城主的女儿,仰慕秦卷已久了,天天黏糊在这里。秦卷碍着城主的面子,不好赶人走。才有了今日这一出,秦卷说我来之前他就已清醒了过来,所以什么都没有发生。
  “归根结底是你心术不正,抵不过药力,给人捉了空子。”我嗤之以鼻道。
  他的身影罩了过来,手撑在我身侧,逼视着我:“这个空子是由谁给的,你心里没有数么?云时,你说得对,你并不笨。相反,你太喜欢装傻卖蠢了,蠢得有时候我都忍不住想掐死你。”
  说着他就真就微微倾过上身,伸出手来。
  我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退了又退:“你休想杀人灭口!”
  “要杀你,我怎么舍得。”他探来手却是轻握住我的肩,俯身垂下头来。
  伤口蓦地压上双干燥滚热的唇,我的身子一哆嗦,想挣扎却软绵绵的没了力气。湿润的舌尖若即若离扫过肩上的肌/肤,他一点点将流出的血吮吸干净,随着唇瓣的移动,伤口不再火辣辣的疼了。反倒,反倒,有点麻麻痒痒的难耐。
  衣襟被拉下了锁骨处,他的唇也随之辗转而下。我晓得他是在替我疗伤,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待他的手掌从腋下滑出,罩在胸前的时候,我才既羞又恼按住他的手叫道:“你在做什么?”
  他光明磊落道:“疗伤。”
  “你还能更不要脸点么?”我气急。
  凤眸里的漩涡愈发的深了,那具强势有力的身躯贴得我更紧了,他喑哑着声道:“自然是能的。”
  仓皇逃离的身子被他捉住搂了回去,我和条蛇一样竭尽所能扭着身子想从他那双魔爪里钻出去。可哪晓得越扭,箍着我的手就越紧,差点没将我勒死。我只得委曲求全道:“有什么事咱好好商量成么?我承认我没头没脑过来问罪不对,也承认我打扰你的好事更不对。可你别拿我一清白姑娘泻火啊。”求着求着眼里半真半假泛起了点点泪光。
  秦卷没好气道:“不想我拿你泻火,你就别再动了。”
  我立即偃旗息鼓,任他紧紧搂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