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节
作者:辣椒王      更新:2021-02-16 23:34      字数:4761
  “买票?”李其放好不容易截住他的话。
  “嗯。”陈初瞟了他一眼才往下说:“我哥他们出事了,躲着不能出来,我去给他们买票,送他们回去。”李其放隔着被子戳他腰,不吭气。陈初笑着往边上挪,一边大喊:“李其放你这个小气鬼!”眼看他要挪出床,李其放赶紧把人拽回来,四面压好,趴到他身上呆着。李其放说:“我不是小气,你不要再掺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好不好?”
  陈初认真的告诉他,元虎他们其实没干什么乱七八糟的事,警察抓去了也关不了几天,就是他们公司有笔款子不见了,合伙的那帮人以为是元虎他们拿了,所以要找他们麻烦,因为这个他们才跑的。陈初说他哥说没拿就是没拿,那帮人肯定是自己吞了再贼喊捉贼。
  李其放拍拍他脑袋,不知道这小子想些什么,怎么就跟这帮人混起来了。事实上陈初也跟他混起来了,并且以两种关系相应的程度衡量,跟他混也好不到哪去。李其放想到这里,自己笑了自己一声,然后说,跟我说说你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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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哥?”陈初盯着他,想笑又忍住了,伸手去扯开他的脸。“来让我好好看看你,这才几天不见我怎么不认识你了?”李其放拍掉他的手,塞回被子里。“算上今天十七天,蹲在深山里天天清心寡欲青菜豆腐,足够我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山里好玩不好玩?”“不许转移话题,快说!”
  陈初笑够了,拣了个话头说起来。元虎还叫郝建军的时候,两家是邻居。在一个大院里长大,陈初从小就叫他哥,郝建军一直挺护着他,会带着他翻墙爬树上山下河。郝建军当学生的时候是不良学生,不读书了是不良青年,跟家里闹翻了,一个人出去租房子,学吉它。陈初那时候放了学就到他房子里玩,他闷着头练指法,一弹就是好几个钟头,陈初自己翻他的碟和杂志看。陈初说那是他小时候一天里最有趣的时光,很多不知道的东西展现在眼前,一头扎进去就开始沉浸在那些闻所未闻的世界里。
  李其放想问他你小子多大就开始看黄片啊,想想问了就别想听下面的,于是作罢。陈初说后来他哥就到外面闯世界了,他失落了好一阵,他觉得自己有点早熟,导致周围没有可以搭上话的朋友,这个状况进到高中才缓解。李其放又想问你上过高中啊,继续咽了。陈初说后来他也出来了,到了这按着地址摸到他哥屋子,他哥二话不说就收留了他。李其放终于问了一句:“然后呢?怎么搬出来了?”
  陈初用钻研的态度看着他笑,表情十分狡猾,看得李其放快坚持不住了,他才开口说话。“我哥啊,他那一天去一个姐姐,那些姐姐有的挺好的,还会给我做早餐,有的就不行,吵得厉害。我哥虽然说让我尽管住,我总觉得打扰人家不好,所以找房子搬出来了。”
  李其放愣了有一阵,然后把脸整个埋到被子里去,闷着笑,一笑笑个没完。陈初伸手推他,问他:“放啊,你没事吧。”李其放说:“怎么办,一下子光想抱着你。”陈初掀掀被子,亲切的表示欢迎。李其放跳起来脱衣服,一边脱一边搓胳膊腿,把皮肤都擦暖和了才进去,结果还是凉的陈初吸口冷气。李其放喊着不冰不冰,抱住他使劲蹭,陈初痒得乱笑。
  十多天没碰过,几乎是一撩就起,李其放想想他正病着,自动自觉的保持距离。陈初倒来劲了,在他身上乱摸,摸着摸着就往下面去。李其放敲他的手,他凑到他跟前说:“李其放,我想你了。”李其放觉得这句子似曾相识,接下来没什么好事。“你是病人,哪来这么大精神?”“我休息了一天了,吃得饱饱的,盖的暖暖的,现在就想你。”陈初张牙舞爪的往他身上扑,结果还是没多大力气,翻身上来又晕回去了。李其放命令他不许乱动,陈初说那你自己坐上来。李其放一时忍不住就打了他屁股。
  折腾半天,后来发现一个严峻的问题,没有套子。时值半夜两点,最近的便利店在三站路之外。陈初心有不甘,李其放说谁让你不准备着,他说话的时候显得十分满意,完全不是抱怨的意思。陈初瞪他,李其放低头亲他,手伸到下面去,缓缓的揉了两把。跟着他整个人就钻到被子里去了,陈初开始觉得身上痒,湿湿的,一点一点的温热从胸口绵延到小腹。他微微挺身,嘿嘿的笑。随后酥麻的感觉到了下身,快感越积越重。陈初掀开被子朝里看,李其放埋头在他两腿之间,觉出他在看,坏心眼的咬了一下。陈初痛叫,李其放说你叫得爽点行不行?陈初换了个调子嗯嗯。李其放表示满意,拍拍他屁股,把全套服务做到一流。陈初抱着他脑袋喘气,调子都喊乱了。
  陈初身体还是弱,做完出了一身细汗,刚擦干就睡过去了。李其放跪在一边,老老实实的自己解决,看也不好意思看他,总觉得看着他做跟欺负他一样。夜半时分,两个人的床上,李其放默默的抚慰自己,难得的是没觉得不满,毕竟陈初就在身后踏踏实实的睡着,伸手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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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大早李其放就醒了,陈初还在睡。如果陈初醒着,他会说老年人睡眠少,然后被李其放敲打。事实上这不是年龄的问题,是李小弟弟又精神起来了,李其放构思了一下,陈初可能会说恭喜他迈入“虎狼之年”,这么想着更是恨不得现在就压他身上去。李其放终于爬起来,穿衣服出门。
  出租屋是合用的一间小公厕,在一楼转角,门外挂一牌子,只许解小的,大的还得往街上的公厕去。李其放评估了一下,符合要求,推门进去。在里面就听见大门那有人吵,两个男的扯着嗓门让房东夫妇开门,说是要找人。女房东对着大喊,找谁,不说清楚别进来。李其放出去的时候正看见男房东拿着钢筋做的铁门闩,一脸警惕的护在女房东身后,他们对面是两个男的,一个手里拿了张照片,不停戳着,反覆跟房东二人重复一个名字。女房东寸步不让,非要他说找人干吗。
  他们看见李其放出来,打量一遍,继续跟房东交涉。李其放确实听见他们说陈初,他以标准看热闹的样子扫了两眼,掉头就往楼上走。推开门,陈初听见动静哼唧了一声,迷糊着翻身,李其放摸摸他基本不烧了,身上也没汗,病好得差不多。用劲拉他起来,兜头给他套衣服,陈初不满的推他,李其放按住他。“跟我回去。”“怎么了?”“有人来找你,可能是问你哥的事,别掺和。”李其放说得快,手底下更快,拉出他两条腿来套裤子。陈初挡开他手,自己提好就往窗边奔,李其放跟过去摁低他脑袋。
  陈初看了几眼楼下的人,小心的说:“认不出来。”“别认了,快走吧。”李其放把带来的大外套也给他套上,帽子盖好,围巾围上,整个人裹成衣服堆。开门探头朝楼下看看,那两个人跟着房东夫妇进了屋子,进一步商谈去了。李其放拉着陈初下楼,到一楼楼梯口的时候,他让陈初把手搭在腰上,抱着他脑袋贴在自己胸口,以标准情侣姿态紧紧的靠在一起,不紧不慢的往外走。经过房东屋子门口,李其放专门朝里面瞪了一眼,顺便骂了一句。“大清早的,赶着投胎啊?”那两个人认出来他是刚才的人,回骂了一声,又去跟房东吵起来。
  李其放还真没听懂他们骂什么,他拍拍陈初,揽着他开门出去,出了门才松口气,大步朝前赶。陈初跟在他身后,脸捂得红红的,不仅不后怕还意犹未尽的样子。李其放捏他脸上露在外面的鼻子,再次重申:“你给我听着,不许再掺和这些事!”陈初点点头,嘿嘿笑。
  走到大路上打车,李其放伸手招车的时候想起点什么,随口问了一句:“陈初,他们骂的怎么像是东北话?你哥不是跟本地势力合作?东北帮还这么牛啊?”“不是。”陈初摇摇头,没下文了。李其放叫停了一辆车,回头拉他,忽然发现他脸色发暗,跟刚才完全换了一副神情。
  “说,有什么问题?”在车里坐好,李其放握住他两只手,盯着他问。“我哥的合作人是本地的,不是东北的。”陈初低着眉眼,慢吞吞说话。“然后呢?你担心什么?”“我刚才捂着帽子,你的胳膊还压着,没听清他们说的话。”“还有?”“没什么。”“陈初!”李其放几乎是声色俱厉:“好好说话。”陈初鼓了一口气吐出来,扭头看窗外,完全拒绝沟通的姿势。“不说。不想说。”
  李其放坐在他身后,盯着他后脑勺,僵持了很久。
  后来还是陈初先出声,他拍着司机椅背喊停,车已经开了老远,从师大跑到劳动路上。司机也是一神人,听着两个人吵嘴,也不问去哪,只管往前开。陈初看见公司招牌才觉得不对,喊他停车要下去上班,他回头看看李其放,这人还保持着原先的姿势,黑着脸,眼神直得跟病患似的。陈初伸手摸摸他手背,说你先回去啊,我下了班就来看你。李其放不知道他怎么有本事完全忽略刚才的别扭,不知道这究竟是想的开还是小孩脾气。眼看着他就下车了,李其放捉住他的手,说:“小心点,有什么不对就溜。”
  陈初跟他笑,说好。神人司机在后视镜里虎视耽耽的盯着他们握手惜别,陈初贼笑着瞥了镜子一眼,干脆低头亲了李其放一口,蹦达着上班去了。李其放看着他进门,看着金字招牌在清晨的阳光里闪烁,司机先后喊了他三回,他这才一拉门,倒座位上,有气没力的丢出一句。“掉头往回开吧。”
  刘媛问过,陈初那么年轻,说得准吗?李其放多年以来沉浸在自己的一片迷瞪里,不迷瞪之后更加没有让任何人完全进入他的生活。说起来他还是喜欢利益关系,不论多么复杂也有迹可寻。一个人想要了解另一个人是如此费劲,这让他从来不想涉及,只要停留在物质层面就好,一定不用上升到精神。而事到如今,他发现自己完全走到一条没走过的路上,泥足深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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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天被陈龙抓去剪片,这个项目不跟制作,后期实在没多少好赚。李其放兴致缺缺的,陈龙问他小两口又吵架了?李其放说你当我是你啊?三十岁的年纪三岁的智商。陈龙当即拿出年长者的派头来,拍着他肩膀摇摇头,语重心长的告诉他,成年不意味着苛刻自己,有情绪允许发泄。要知道爱情这回事完全不可控,谁都有失足的时候,片叶不沾身的完人从来都是故事。
  李其放无语。他何止沾了片叶,简直一头扎到草堆里,找不准方向。
  到家发现陈初已经回来了,正在厨房里忙活。他一手提着铲子跑出来,用胳膊肘抱了李其放一下又钻回厨房,说是要试验一个炖菜。李其放坐在沙发上,两条胳膊都摆在靠背上,听着厨房里刀切水滚,觉得一切还不错,不像是有什么事。陈初端着一盆菜出来,看见李其放还叼着烟发呆,烟灰已经积了长长的一截,弯曲下来,摇摇欲坠的。李其放眯着眼,看烟雾在面前袅袅上升。陈初把烟灰缸接在他下巴跟前,问他想什么呢?
  “你。”李其放摘掉烟头,“你不觉得有话要跟我说?”陈初放下烟灰缸,一条腿跪到沙发上去,跟着是另一条,这样他就跨坐在李其放腿上,然后按着他肩膀低头看他。“你好像说过不想让谁完全进入生活,那样非常麻烦。”李其放沉着的回答他:“我也说过人都在变。”
  “李其放,你想知道我的事?”
  “想。”
  “不怕麻烦?”
  “不怕。”
  异常郑重的回答。陈初讲述的过去中有一个空白,那是他决定不跟任何人发火的原因,是他没有继续学业的原因,是他来到这里日日奔忙并且结识了李其放的原因。李其放猜想其中有什么事,他看过陈初担忧的脸色之后,更加想知道。他一直以为自己没有时间关心别人的遭遇,但是心情自行运作起来了,抛弃了所有个人原则。
  陈初说事实上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他家欠债。有个人住院了,要好多钱,家里面东拼西凑的付了,现在要还那些借款,他就休学出来打工了。陈初说得轻描淡写,并且大大的有所保留。李其放瞪着他,陈初举手保证,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李其放说:“你早上怕什么?”陈初说:“那个呀,怕人来追债嘛,不过想想也不大可能从东北千里迢迢的过来吧。”他说完还是嘿嘿笑,李其放把他摁在身上打屁股,打了两下伸手抱紧他,两只手抓在他背上。陈初也不叫唤了,下巴搁在他肩头,静静趴着。
  李其放说:“还欠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