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节
作者:辛苦      更新:2021-02-19 00:57      字数:4854
  「……什麽…掌握?」为了恢复清醒,诺斯拉迟钝地重覆著句尾,边拉扯著自己的头发,似乎想藉由有限的痛楚来提振精神。只是这卑微的努力,看在少年眼里,不过是另一则不太好笑的笑话。
  「…我是你们、最想得到的宝物……」取下了黑色的隐形眼镜,他以极缓慢的速度催动火红眼。「是这世上唯一仅存的、窟卢塔族人……这世上,唯一的火红眼……」微顿了顿,少年若有所思地偏首低语著,「啊、好像也是猎人网站上公布的,等级为A的梦幻宝物~~真奇怪!你们怎麽对尸体特别感兴趣呢!?」
  浑身发冷也不足以形容他现在的感受!!就像是身边饲养的忠犬,突然变成肉食性的凶暴怪物……他死死地盯著那一红一黑的双眸,像盯著梅杜莎的双眼!身体像石头一样僵硬,神志却是一点一滴的恢复清醒……接受雇用、接任队长,直到现在的一切……现在?妮翁?
  他张著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妮翁呢?!他最最心爱的女儿、最最重要的占卜师,发生什麽事了?!
  冷眼看著握著喉咙猛咳的『前任』雇主,酷拉皮卡端了杯开水,以眼神示意他喝下。看著一脸犹疑又不敢反抗、顺从喝下的男人,少年只觉得好笑。
  「…这杯水没掺药,你不用怕我毒死你……妮翁也没事。」他又淡淡地补上一句,「至少现在没事。」
  「妮翁……她怎麽样了?」再没有反抗的心力,眼前的男人似乎苍老得只要轻轻一推,就会跌入万丈深渊、从此万劫不复!当然也可能是伪装出来的假象。
  「没怎麽样。我只不过在她的心脏里插了把刀子……」居高临下地看著眼前苍老无力的男人,他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如果你把我的秘密说出去,或者想对我不利,那把刀子就会帮我把她的心挖出来!我这麽说,你明白吗?」
  「…怎麽会这样……」男人不敢置信地呓语著,无法相信这个事实!
  「妮翁现在很信任我,依赖我。当然,我还是会尽到保镳的职责,保护她的安全,同时想办法夺回她的能力。毕竟、接下来我必须仰仗她的预言能力……」金发微扬,少年笑得灿烂夺目。「你不也希望,她能继续当你的摇钱树?你晋升权力顶峰的踏脚石?你想要的权力,我已经帮你办得差不多了。接下来,该换我索取报酬了~」
  听著少年嘲讽的言语,诺斯拉早已失去以往的冷静,崩溃般地失神低吼著!
  「我已经什麽都没有了!!我的妮翁!!我的事业……」
  悲悯的神色,直到此刻才悄悄流露在少年脸上……只是,没有人发觉。
  「这个家族和权力,我通通可以还给你。」背著窗帘透进来的光晕里,少年的笑容,美得不似人间……「我要的是,『绝对正确的情报』!!」
  *******
  「酷拉皮卡,发生什麽事了吗?」原本说好两天便回,却到了第五天还不见踪影。芭蕉早已耐不住性子地私下跑出去找人,没想到他前脚才出门,酷拉皮卡就回来了。暗自思索著待会儿要拨个电话给芭蕉,却感受到不同以往的心跳。
  有著隐约的挣扎、和难以解释的…茫然……
  「…酷拉皮卡?」
  「嗯、受了点伤,现在没事了。」
  没打算再多说什麽。少年的目光若有所思地凝望窗外。刚刚的视线……有种陌生、令人不安的感觉。虽然不知道目的,但是、是针对自己而来的……算了!只要不是觊觎妮翁能力的家伙,暂时放著不管应该没关系。只是、那笑容,熟悉得令人讨厌……究竟,自己忘了什麽?
  好像是、很重要的事……很重要的…人……
  沉默突然横亘在两人之间。一个不想说,一个不能问;只能各自怀著心事,站在遥遥两端相望……
  「叫芭蕉回来吧!」少年抬起头,眼中闪烁著精光,「我们要开战了!!」
  「酷拉皮卡,你是指……阿玛迪斯家族?」
  在十老头的时代,阿玛迪斯家族已经在黑帮中占有一片天。据传他们拥有著古代贵族的称号和爵位,目前当家的修法尔.罗.阿玛迪斯,更是整个家族中的佼佼者。听说非常年轻就已经掌控了所有实权,整个家族的实力也在他的带领下呈倍数成长……或许是诺斯拉家族的出身搆不上他的眼,也或者又是贱吉暗地里放冷枪。反正试图接触了几次,对方不但没有合作意愿,甚至暗中教唆挑拨已经和诺斯拉家族联盟的家族脱离……
  对於这种小动作,自己向来是很讨厌的。所以、只要是脱离了联盟的家族,处分是非常严厉的!与其说是打压,倒不如说是连根拔起……连东山再起的机会都没有!当然,此举已经称不上是给不给面子这等小事了。与阿玛迪斯家族交恶也就更趋严重……之所以要芭蕉和旋律再招募更多更强的人手,除了保护妮翁,也只为用功在这一役!
  既然此战势不可免,那麽做足准备的一方,胜算自然大些……
  「没错。这次,我就是栽在他的分部手下……无所谓,反正我也报了仇。」坦然迎视著旋律托异不信的目光,他一字一句清楚地说出口。
  「…我挑了他们的分部!无一幸免。」
  「酷拉皮卡!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吗?」恐惧,还不足以形容她的感受!这是怎麽回事?这个人、跟她所认知的,差太多了……掩不住担忧神情,不畏冰寒的暗眸威吓,她强忍住颤抖反问著。「到底怎麽回事?你究竟发生了什麽事?以前的你是不会做出这麽残忍的事……」
  「残忍?或许有一点吧!」步至落地窗前,他看著被耀眼阳光染得一片眩白的庭园,语气依旧淡然。「这是我踩上云端的第一步!」黑眸微敛,迷人的唇勾勒出一片嫣然,语气里藏著不甚明显的黯淡。「…我会带领著诺斯拉家族,通往最高权力,得到我想要的东西!然後、我会离开。」
  「…离开?」
  「你跟我一样,为了想要的东西,我们委身在黑帮家族里。在做出这个决定时我就明白一件事——我的双手,不可能乾净!」宛如起誓般,少年的面容上,闪耀著无与伦比的坚定决绝。「我所选择的,是一条注定要双手染血的道路……这一点,你和我、都知道……在达成我的目的以前,我不会停手。」
  好可怕的心音!沉重的哀伤和决绝的疯狂!比友克鑫时更加让人无法忍受!「拜托你,不要再继续了!」掩住双耳,旋律痛苦地低喃。当时,她做错了吗?没能从恶魔手中抢回他,才造就这个冷血无情的人!?或者,她根本就从没真正认识过这个人……
  「我不能不继续!」少年低吼著。身侧的拳,早已握起。
  「时间已经不够了!我不能不加快脚步。只要能通往我想要的地方,我不介意用任何方式。就算得踩著别人的尸体向前,我也无悔!!」
  旋律闭上眼,聆听著风中隐隐传来的悲凄。为什麽一定要选这种伤害自己的方式?「我们都不坚强,所以才会寻找朋友、伙伴,期望著还有人需要、还被人需要……你觉得你的心,真能坚强冷硬到承受这一切吗?」看著默然无语的美丽侧脸,旋律几乎是尖喊著质问,「你不是最尊重生命、最痛恨杀人的吗!?」
  …真难得看到旋律失控的模样呀!酷拉皮卡不禁讶异於自己还有心力去胡思乱想。并不是不在乎她,并不是真的疯狂得无可救药。只是心中无法排遣的恨意真的无处可去……有些无奈、有些疼宠的笑容浮上嘴角。少年将完全呆楞的知已伙伴拥在怀里。这是个不带情爱、只有友好的拥抱。
  「…离开吧!旋律。不要再待在这里…」少年叹息似的低语里,残酷却诚实地以言语传达他的真实心意。「否则总有一天,我会连你、也杀了……」
  *******
  对他,应该不是恋慕吧…?他的年纪比自己小,可是却懂得很多东西;他的样子虽然纤美,可是却有让人不寒而栗的威势……自己,应该不是喜欢他,而是喜欢和他说话,跟他学东西……应该、是这样吧……
  而且、就算不可能,就算是个很笨很白痴的愿望!还是…很想再见一面……见见那个夺走了能力,也夺走了心的男人……
  咬著笔,妮翁趴在过大的书桌上,眼睛盯著文件,思绪却早就飘到很远很远的地方……至少酷拉皮卡进门时,看到的确实是这副景象。
  「还在发呆啊?我要你写的企划书呢?」黑色眸子此刻让人觉得分外沉静。踏著流畅步伐走近,少年的目光停留在桌上的文案纸张。
  妮翁乖巧地点头,「嗯、写是写完了,可是有些地方我不太确定……」
  「拿来我看看。」修长手指轻轻翻动纸张,少年以极快的速度浏览了一遍。
  真不愧是自小接受黑帮教育的大小姐啊!即使荒废了这些年,一旦有人指点教导,理解力和透析方式都跟一般人不同……对付阿玛迪斯家族,这是不可缺少的必备条件!有著这麽一个隐蔽身份的参谋在身旁,应该会轻松多了……
  而且,她够冷血。见惯听惯了夺权杀戮的场面,可以很容易将无谓的道德,完整地抛弃掉!对付自以为是的黑帮贵族,就该用他们的方式还击……还有什麽比自己坚持的信念,被自己引以为傲的优势毁掉时,更让人疯狂呢~~
  只是,这个女孩……再也无法保持、现在看著自己的纯净眼神……
  暗眸依旧平静,「大致上行了。你跟我到书房去,我们一起把这份企划做个修改,晚上的会议可以用到。」
  「会议?我也一起去?」妮翁倒是有些踌躇,「可是爸爸向来不许我参加这些事情……这样不会给你添麻烦吗?」要是爸爸责怪酷拉皮卡的话……
  「怎麽会呢?你现在可是我的秘密武器、对付阿玛迪斯家族的王牌!」少年神采奕奕的笑脸,不知怎麽的,有抹说不出来的阴影……「我很需要你的谋略。而且,我也会藉今天的会议,将你的身份重新定义,让你成为我的幕僚之一。」
  「所以我可以不用一直待在这里、也可以出去了!?」掩不住雀跃的神情,妮翁欣喜地双手合十,期待地看著眼前的少年。
  「…算是吧!只要你不介意太过枯燥无聊的话,下次的黑帮会议我会带著你出席。」算是先打个招呼!看看那些自恃高贵的嘴脸,也是一项不错的娱乐。
  「真的?太好了!你可不能骗我喔!」话才出口,妮翁惊觉到自己语气里的撒娇,又想起库洛洛,神情不禁有点黯淡下来。
  「这件事不会。其他的我可不敢保证!」温柔如水的笑靥,让妮翁看得脸都红了。「随时保持机警的头脑和怀疑的态度,是非常重要的。明白吗?」
  「…嗯/////。」
  「快点准备一下,我先到书房等你。」
  *******
  聚集著家族内外所有主要成员,除了久未露面的诺斯拉先生还是没有出席,连平时不常出现在会议中的妮翁小姐都出现,大家不免有些战战兢兢。可惜紧张的心情,却在酷拉皮卡宣布声中,变成一片不顾形象的哀鸿遍野!!
  「什麽!?举行茶会?!」芭蕉忍不住往脑门上一拍,一脸快昏倒的模样。
  「所有的人都在准备下次参加黑帮干部大会的预备事宜,实在没有人力再去做这些事……」不著痕迹地瞥了眼队长身後的大小姐,旋律尽量寻找适当措辞。「况且我们还有这麽多新人需要训练交接,根本抽不出空……」
  「这也是作战的一部份。」等大夥儿的情绪较为缓和,酷拉皮卡环视四周。「在座的各位应该都知道,我们与阿玛迪斯之战一触即发。然而在这之前,必须先解决贱吉。他握有多太不利於我们的情报。万一他和阿玛迪斯联手,我们会有一场苦战。」
  「所以,我们在这个时候举办茶会,让对方降低戒心,而且可以做为我们的不在场证明。毕竟,我们与贱吉向来不和……」原本保持沉默的妮翁突然发言,精简扼要地剖析。酷拉皮卡不禁投以赞赏,转头向大家解释她参加会议的原因。
  「忘了跟大家说明,妮翁小姐从今天起加入我们的参谋团。各位桌上的企划内容,有大部份都是由妮翁小姐亲自构划撰写的。对付阿玛迪斯,她将会成为我们的王牌!」形状姣好的唇,泄露出冰冷的微笑,「拥有预言师身份的参谋~」
  在座的人们,在无法解释的颤栗中,体认到一个事实……他们的队长,确确实实持续地成长蜕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