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5 节
作者:阎王      更新:2021-02-19 00:46      字数:4976
  “不,你已经成功了。”白琉璃终是没有让白珍珠一人在唱独角戏,然面色仍是平静声音仍是冷冷,“你已经成功地杀死了白琉璃了,在你将她封进棺材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死了。”
  白珍珠将目光定格在白琉璃面无表情的脸上,在白珍珠震惊的眼神中,白琉璃说出了事实,“我,不是她。”
  “呵……呵呵……”白珍珠震惊之后松开了白琉璃的衣襟,再一次笑了,“哈哈——竟是如此,竟是如此吗!?”
  “你不是她,你果真不是她……”那个从小就喜欢黏着她叫姐姐的小丫头,真的死在了她的计划之中。
  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她没有再活着的必要了,太累,太累了……
  白珍珠在闭眼前,依旧不甘道:“忘了告诉你,溯城的百姓之所以会对他恨之入骨,是出自我手——”
  “你——”暗月手中的剑已然出鞘。
  然,白珍珠已经闭上了眼,已经再也听不到旁人对她的恨意与杀意。
  白琉璃深深看了已然咽气的白珍珠一眼后,缓缓站起了身。
  “准王妃,这个狠毒的女人有没有在你身上下毒!?”暗月恨恨地将剑甩回剑鞘,看着白琉璃紧张道。
  白琉璃微微摇头,“无事,她没有对我下毒,就算她下了毒,我也能解。”
  “那——”暗月本是要说什么,然她的话还没来得及开头,便听到废墟之后有响动传来,而传来响动的那个方向,竟是通往地下暗牢的暗道入口!
  那是只有爷一人才能使用的暗道!
  “谁!?”惊的岂止是暗月一人,半月比她更加震惊,也比她更加小心。
  “在下曹风。”回答半月的,是一道冷冽却镇静的声音,继而一道人影渐渐在三人视线里清晰了起来。
  “是你?”话虽是疑问,然白琉璃的语气却听不出丝毫疑问,那夜,百里云鹫问他拿了肢僵散的解药,她便已猜得到他或许已经这个男人收到了麾下,而他此刻出现在此处,她也不觉丝毫惊讶。
  只因,白珍珠在这儿。
  “曹风见过王妃,也在此谢过王妃先前的解药。”曹风向白琉璃抱拳拱手,“还请王妃允许曹风将她带走。”
  “曹风!别当吃里扒外的东西!”暗月实在看这个名叫曹风的男人不顺眼!
  只是暗月才将话吼完,便注意到曹风右手拇指上戴着的墨玉扳指,那是——!
  半月也注意到了那只墨玉扳指,震惊程度与暗月无异,怎么……可能!?
  “带她走吧。”不同于暗月的激动,白琉璃的态度至始至终都是冷冷淡淡平平静静的,这倒让曹风诧异了,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朝白琉璃深深躬身,“曹风多谢王妃。”
  曹风向白琉璃躬身致谢后,躬身抱起了地上的白珍珠,微垂的眼睑下是如水的温柔,终是心有不忍,向白琉璃解释了句,“她被夏侯琛下了毒,我曾劝她不要去夏侯琛身边,只是她不听。”
  为了她爱的人,她不惜以身伺候一个她不爱的人。
  他为何,会爱上这样一个女子,连他自己都不明白。
  “嗯。”白琉璃没有说什么,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在曹风转身离开前从怀中取出一件东西放到白珍珠身上,那是一张折叠得整齐四方却泛黄得厉害的纸张,正是那日她翻夏侯暖留下的医书时从书中掉出的纸张,“让这封信跟着她吧。”
  “王妃若是想知道王爷如今身在何处,可以去问问穆沼公子,或许他会知道。”说到百里云鹫,曹风有些惭愧,“曹风不知云王爷身在何处,也不知王爷是否还在溯城。”
  毕竟云王府被百姓毁成这样,以及宫门前发生的那件事,这世上注定日后再无云王府,再无云王爷。
  “多谢相告。”白琉璃礼貌回道,曹风摇了摇头,走出了她的视线。
  白琉璃看了废墟之上,白珍珠方才吐出的血,转身离开了。
  白珍珠是白琉璃同父异母的姐姐,却因真实身份会毁了白致乃至白家的名声,是以白越绝对不承认她的身份,甚至还让白致对外说白珍珠是他的养女,至于白珍珠的生母,夏侯暖的笔书之中只提到她是风国的女子,具体是谁却不得而知,本该是白府大小姐的白珍珠,直至死都没能被白越承认她是白家的女儿,更不可能承认她的母亲是白家人,所以她才恨白越恨白家,甚至恨白家的每一个人。
  她不恨白珍珠,若换做她是白珍珠,或许她也会恨,或许她也会做与白珍珠同样的事。
  只是,事到如今,因因果果,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直到白琉璃转身离开,暗月和半月都未能从见到曹风拇指上的墨玉扳指时的震惊中回过神。
  “半月姐,那是,那是象征着暝王身份的墨玉扳指啊……”暗月的声音有些不受控制的颤抖。
  “我看见了。”半月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只觉那儿生疼得厉害,“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没有了云王府等于没有云王爷的身份,再没有象征着暝王身份的墨玉扳指,这就意味着,爷……什么都没有了啊……
  “我想办法联系到夜夜和听风,问清楚他们这究竟怎么回事!”暗月心下极度不安,紧紧抓着半月双臂道,“至于沼少爷那儿,就交给半月姐和准王妃了!”
  暗月急急说完,还不待半月回应,便以踩着黑暗疾疾离去了。
  半月握着剑的手有些颤抖,终还是鼓起勇气将一支联系用的烟火递给白琉璃道:“王妃,你先找个地方歇着,我去寻爷的下落,天明之时以此烟火联系。”
  “嗯。”白琉璃轻轻点头,并未阻拦半月,“半月姑娘自己当心些。”
  “王妃也自己小心。”半月握紧手中的剑,也急速掠开了,她相信白琉璃能自己保护自己,如今她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暗月与半月都离开后,白琉璃这才慢慢走到水边,看着在夜风中荡开丝丝波纹的湖面,心揪得紧紧的。
  离黯月之夜只有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了,百里云鹫……此时应该不会还在溯城,若是他不在溯城,那么他就只有一个可能去一个地方。
  只是如今她不确定他是否仍在溯城,还是先耐心等等暗月和半月的消息,先耐心地等等……
  天将明未明时,暗月依着联系用的烟火找到了白琉璃,带回了这些日子发生在溯城事情的消息。
  这还未到一个月的时日里,溯城的确动荡得厉害,她猜得到夏侯义的目的是想一举除了白家和穆家以及云王府,顺带削减萧家在泽国的地位与力量,她也料到夏侯义必将先借用萧家的力量对付穆家与云王府而后再压制萧家,白家没有力量不足为惧,而穆家明着虽是被查封,但是背后却隐隐仍有势力,夏侯义自然要对付。
  只是她没有料到的是,穆家隐藏在背后的势力竟然能与夏侯义的皇权抗衡,而穆沼的真实身份,竟然是真正的夏侯一族血脉,先帝的嫡皇孙!这便是说,穆池才是先皇后所出的真正皇儿,真正的王位继承人!当年因为后宫动乱,先皇后产子时被害,不仅如此,甚至连生出的皇儿都被人调了包,正在的狸猫换太子!
  这样一来,穆沼便能光明正大地夺回本属于他的一切,而本是此次为夏侯义稳固皇权出大半力的萧家,竟在箭在弦上时收了箭,弃给了萧家十年荣耀的夏侯义于不顾!
  当此之时,关于近十年来种种灾祸不幸的流言在溯城四起,夏侯义草菅人命却将罪名扣到忠义大臣头上,只因那大臣驳斥了他的决定,漕运都督上下数十口人命也是夏侯义所害!还有一年比一年加重的赋税徭役只是为了从别国购得奇珍异宝!甚至连十年前的定国大战中白致将军的死也是他一手策划的,只怕功高震主!以及老云王爷的死,也是他所害!
  而他所做的这一切,在他背后给他出谋划策的不是别人,正是如今的云王爷,看着对国一无用处,实则却是整个泽国最大的蛀虫!竟然为了自己的利益连自己的生身父亲都能害!夏侯义从百姓那儿刮来的民脂民膏,有一半都是进了云王爷的腰包!泽国表面看着风华富庶蒸蒸日上,实则百姓却一日比一日苦!全都是因为那个畜生云王爷和畜生假王上!甚至如今溯城的灾难也是云王爷那个畜生带来的!
  畜生!杀了他!千刀万剐!这是得知了事情真相后溯城百姓给百里云鹫的评价,还活着的人,不论老弱妇孺,都纷纷冲进云王府,砸的砸烧的烧,是以云王府才会变成她们见到的那般景象。
  而就在民愤难以倾泻时,百里云鹫出现在了王城门前,带着他的数百暗卫,百姓蜂拥而上要将他千刀万剐,却被暗卫挡开,当此之时,穆沼迎风而来,一柄利剑准确无误地刺进了百里云鹫的胸膛,血水喷溅,大畜生云王爷命绝当场。
  真正的真命天子替天行道为民除害顿时取得百姓的拥戴,高呼着将王城里那只披着龙皮的王八也一起给端了,还泽国一个太平盛世,是以才有了她们昨夜在城墙上看到的全城死寂但是王城却灯火如昼,那是穆沼的兵马已经攻到金銮大殿前,而怎么也不相信自己会输的夏侯义仍在做着强弩之末。
  直至死,夏侯义都不能相信自己成功了大半生,便是连自己的生死之交都能杀死,心狠手辣机关算尽的他为何会输在百里云鹫一个后生的手中!
  他是败给了百里云鹫,败给了百里一族的聪明,而不是败在穆家手中!若是没有百里云鹫,根本没有人能撼动他的皇权!更没人能取了他性命!
  可这世上从来没有如果。
  昨夜一夜之间,皇权更迭。
  但是这一场皇权更迭,溯城百姓死伤甚重,听风身受重伤,暗夜伤得也不轻,此刻正在穆府养伤,百里云鹫受了穆沼一剑后则不知所踪,连暗夜和听风都不知道他的去向。
  暗月表情严肃地将自己从还能说话的暗夜那儿得到的全部事情经过与白琉璃说完,这才愤怒地一拳捶到地上,恶狠狠道:“爷为何不为自己辩白!?为何还要受沼少爷那一剑坐实自己是个大奸人的罪名!?”
  白琉璃看着愤怒却不显悲伤的暗月,挑了她最想知道的消息来问:“穆沼那一剑,真的刺进他心口了?”
  白琉璃的问题让暗月左右看了看,确定周围没有耳目之后才凑到白琉璃耳畔小声道:“那剑是假的,一碰到硬的东西剑刃就会一截截往里缩,血也是假的,只是不知道沼少爷怎么弄的,这是夜夜悄悄告诉我的。”
  “……”这是,诓民众诓百姓么?这么大的事他们都敢这么玩?不怕哪个眼尖的百姓识破这种小伎俩?
  心一直紧绷了一个月的暗月这是才松了一口气,“总之爷没事,听风和夜夜的命还在,只是听风和夜夜也不知道爷去哪儿了而已。”
  “啊!不好!”暗月才松了口气突然又惊叫道,“半月姐还不知道爷没事,只当认为沼少爷为了皇权一剑把爷给抹了!我要去找她!”
  暗月急急说完就要走,临走前不忘交代白琉璃,“准王妃,您先去穆府歇着啊!稍后我们再去找爷!”
  话音落时,暗月已不见了人影。
  白琉璃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心不仅没有轻松,反而愈加沉重了。
  如此说来,百里云鹫是已经不在溯城了,而他们均不知他的去向,想来他从没有告诉过听风他们他的另一重身份。
  那么接下来就只能她自己去找他了,去曜月的东北之地——幽都。
  时隔幽都灭亡已有百数年,加之史书上对东北的地形记载极少,她必须尽快,尽快赶到他身边。
  只有他自己,她不知会发生什么事情,她想要见到一个安然无恙的他!
  *
  一辆狭小简陋的马车行驶在茫茫大雪之中,直到因为风大雪大而不能再往前行,马车停了下来。
  赶车的是一个年纪约莫五十左右的大伯,长相敦厚,因为常年劳作的缘故,皮肤黝黑干燥,因着此处风大雪又大,他黝黑的脸膛被冻得通红干裂,此刻只见他坐在横栏上转过身冲马车里的人大声道:“这位爷,前边雪太深,马车已经不能再往前了!”
  “那我便在这儿下车吧。”马车里的人淡淡应声,说完话从前边的车窗递出一小锭银给赶车的大伯,“这是这一路的银钱,还请老伯收下。”
  老汉面朝黄土背朝天干了一辈子的农活,数的都是钱吊子,何时见过这么多银钱,即便是一小锭银,但对于农户人家来说,已然是宝贝样的了,这使得敦厚的老汉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哪里能收爷这么多银子。”
  “老伯送了我这一路就该是给这么多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