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4 节
作者:阎王      更新:2021-02-19 00:46      字数:4904
  。”
  白珍珠说这些话的时候装得很真,一双漂亮的眼睛如会说话一般,即便没有明说,也能让人看得出她眼睛里对白琉璃这个妹妹的关切以及对她出嫁的不舍,若是没有前几日发生过的事情,旁人一定会为她觉得这么对待白琉璃好不值得,可是如今,谁知道她这样的表现是真还是假呢。
  然,尽管白珍珠装出一副温柔关切的模样,白琉璃却没有抬手接过她递来的锦囊,只是将嘴角扬了扬,完全不在意身旁还有旁人在场,声音不轻不重却足以令周身的人听到道:“姐姐将这锦囊,妹妹可不敢收,姐姐还是自个儿留着吧,妹妹觉得,姐姐比妹妹更需要这样的护身香囊来护身。”
  白珍珠面色僵了僵,只听白琉璃继续道:“还有,姐姐这香囊是想送给妹妹,还是想让妹妹代劳送给云鹫?”
  白琉璃说完,没有欣赏白珍珠将下唇咬得近乎沁血的模样,转身便走,这一次,白珍珠没有再叫她亦没有再挡在她面前拦住她的去路,听风眼神冷冷地看了白珍珠一眼,眼中有不易为人察觉的厌恶闪过,而后转身随白琉璃走了。
  在旁随侍的下人听到这样的话看到这样的情景,不由都低下了头,聪明的,心中开始分析白琉璃那听似意味深长的话。
  姐姐这香囊是想送给妹妹,还是想让妹妹代劳送给云鹫?云鹫是鬼王爷的名字,而珍珠小姐手中的护身锦囊,不是送给大小姐的,而是想要送给鬼王爷的?可鬼王爷明夜便要与大小姐成婚,马上就是大小姐夫郎,听着大小姐的语气很不善,看珍珠小姐的眼神很不善,不仅是因为珍珠小姐做了伪证的缘故,还像是正室在看一个妾室的眼神。
  难道,难道……!?
  有婢子偷偷瞟了白珍珠婀娜的身影一眼,很快又低下头,不由自主地狠狠咽了口唾沫,不敢再继续往下想。
  而白珍珠,在听到白琉璃自然而然地说出“云鹫”二字时,拿着锦囊的手不由握紧,将锦囊紧紧捏在了手心里,驻在原地盯着白琉璃离开的方向看了良久,才一言不发地转身往她的院阁走去。
  当她走回她的院阁,将捏握着锦囊的手在打开时,原本微微鼓起的锦囊此时已完全瘪了下去,甚至能清楚地看到锦囊底部裂了个口子,裂口撕扯着线丝,显然是被生生撕破的样子。
  白珍珠面色冷如寒霜,屏退了随侍的下人,进了屋。
  然她才反手将房门关上,便察觉到侧屋有轻微的响动,只见她面上没有丝毫警惕戒备之色,反是缓步往侧屋走去。
  此时侧屋里的豆油灯灯光被调得很小很弱,本该无人的女子闺房,此刻竟坐着一名黑衣男子,正是前些日子救过白珍珠的男子,男子听到动静也并未急着走,而是静静地坐在圆桌旁,抬眼看向正走进侧屋的白珍珠,右手五指间正把玩着一片竹叶,若是细看,还能清楚地看到他五指指尖有明显被利物迅速飞过划破的细小伤口。
  见着白珍珠进来,男子如在自己家一般缓缓道:“既然这么想让她死,直接一刀解决了她不更直截了当?左不过是搭上你的性命而已。”
  白珍珠没有应声,只是走到男子所在的圆桌旁,啪的一声将手中的锦囊放到桌上,力道之大震得整张桌子都在震晃,可见她心里的怒气有多盛。
  男子淡淡瞟了一眼被白珍珠放下的已然被撕破的锦囊,眼神黯了黯,道:“一从牢里出来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见他,你这样只会让你死得快而已。”
  “我的事情不用你来管。”白珍珠声音冰冷,面上表情更是冰冷得如深冬的寒雪,“来找我什么事?”
  “没什么事,就是来瞧瞧你有没有与白琉璃打起来而已,看来我猜错了。”男子实话实说。
  白珍珠定定看了男子片刻,才缓缓道:“多谢你救我。”
  “不是我救你,我不过是替你给太子府送了一句话而已,接下来你便等着做你的准嫁娘吧。”男子面无表情地纠正白珍珠话,“只是你要记得太子想要的东西,不过一旦和太子府扯上关系,便没有全身而退的道理,这样你还要往下跳?”
  “事到如今,你认为我不往下跳我还能如何?”白珍珠拿过倒扣在桌上的茶杯,为男子斟了一杯还带着些许温度的清水,移到男子面前后才为自己也斟了一杯,看着杯子里自己晃动的影子,冷冷一笑,偏转了话题,“禹世然那个蠢货,真的死了?”
  在右大狱时,她便听到禹世然被处斩的消息,震惊之余便是有些不能相信,死了当好,若是没死的话……
  “在世人眼里,他的确是死了。”男子拿过白珍珠递来的水,却只是捧着杯子,没有喝。
  “怎么说?”白珍珠微微蹙眉。
  “因为此时的他,想必不再前往地府的路上,而是被锁在云王府不为世人所知晓的某一处。”那一夜,他虽亲眼见到了禹世然身首分家血溅当场,然他知道那在众人面前被斩首的人,并非禹世然,而是禹世然的替死鬼而已。
  他之所以知道,是因为他知道曹公公不会让禹世然这么一个不仅无用于那个人甚至还不利于那个人的人存在于世,他前去右大狱被百里云鹫撞到的那夜,他便是身负了两个任务而来,一是将禹世然从右大狱中救出,二便是,若是一任务失败,便要想办法在第一时刻将禹世然置之死地。
  他虽不知道曹公公是用什么办法完成的任务,但他知道,在禹世然再次上公堂之前,必然已经死在了右大狱里,那个再次出现在公堂上并被处斩的人,绝不可能是禹世然!
  而“禹世然”依旧经过了审判行刑后才从世人眼中消失,便证明有人从中做了什么,而这个人绝不可能是别人,而是最后与禹世然有过接触的百里云鹫!
  不过看曹公公的模样并未显出不安,这其中还有什么他没有想到的问题?
  “云王府?”白珍珠将眉心蹙得更紧了。
  “呵,很不可思议是吗?”男子轻笑一声,“世人皆以为鬼王爷百里云鹫是个窝囊无用的废物王爷,又有几个人知,所谓的废物身后有着怎样不为人知的秘密和身份。”
  若非如此,夏侯琛绝不会视他为眼中钉,曹公公也不会在他面前表现得毕恭毕敬,而他背后究竟有何身份,他迄今尚未查出。
  “行,既然你不愿意看见我,那我便走了。”男子将未喝过一口的杯子放下,轻轻拍了拍衣衫上的褶皱,走到了窗边,在手搭上窗木的时候回头看了白珍珠一眼,“明日的事情不要贸然出手,有的是人比你还想要毁了他们这桩婚事。”
  “不要太想我。”男子说完,推开窗户的一瞬间也不见了人影,唯闻窗外似有风声刮过。
  桌上火光本就微弱的豆油灯苗因风抖了抖,终是没扛得过自窗户涌进的风力,灭了,整间侧屋瞬间陷入了黑暗之中。
  白珍珠仍坐在椅子上不动,身子完全隐在黑暗之中,然黑暗却没有掩住她眼中的狠绝。
  翌日亥时,云王府门前。
  一向到了夜里便黑漆漆的云王府门前此刻是一片红光,门前两侧还站着腰上缠着红绫的家丁,身着一件暗红锦袍的穆沼下了马车后一甩开手中折扇,看着高挂着大红灯笼以及红绫编花的云王府大门,啧啧品评道:“啧啧,多少年了,这黑漆漆的鬼王府终于也有了点别的颜色,还别说,挂上这些个东西,站上这么些个人,还真有点喜庆的气氛,你说是吧童涯?”
  跟在穆沼身后的童涯哪里敢多看这个鬼王府几眼,就算装点得再喜庆又怎么样,有谁大晚上娶亲的!鬼才会大晚上娶亲!他他他,他可不想和鬼府打交道!
  童涯不吭声,穆沼也不在意,转身用手中的折扇一下一下敲着童涯的脑袋道:“得,就小爷我找了你这么个胆小怕死的跟班,既然怕死,那就呆在马车里等着小爷吧,要还是实在怕,就先滚蛋回府吧,晚些时候记得来接我就行。”
  穆沼一边敲童涯的脑袋,童涯一边用两手捂着自己的脑袋,穆沼交代完,大摇大摆地走进了云王府。
  童涯呆在府外看着穆沼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这才迅速窜到马车上,赶着马车到云王府外不远处的黑暗处好好呆着了,在这黑暗处,童涯才敢细看今夜一派喜庆之色的云王府。
  都说婚嫁是天大的事,他也是见过的,人人脸上都是笑呵呵的,热热闹闹的好不喜庆,可是眼前这云王府,除了那大红大红的颜色外,他根本看不出丝毫的喜庆之意,因为府门前静悄悄冷清清的,完全没有像大婚时该有的宾朋来往的热闹景象,只见有家丁模样的下人担着所谓的贺礼前来,还没走近云王府便害怕得将贺礼连同担子一起撂下了,然后逃命似的落荒而逃,尔后还是云王府的家丁来将贺礼担回府里去。
  童涯不由心底将这些个家丁嘲笑了一番,真是的,比他还要不如,待少爷出来,他定要和少爷说说这些事,说他才不是最胆小的。
  不过也是,放眼整个溯城,除了他家少爷,还有谁敢到这鬼王府来,谁不想要命了?
  云王府里,穆沼一边往银玉湖的方向去,一边对整个云王府如今的装点点点评评,一下说这个装得好那个挂得妙,倒没看出来冷面男那个家伙还挺有品味,居然知道怎么布置这大婚的府邸。
  就在穆沼独自一人也能自说自话时,一身黑衣的暗夜不知从何处窜了出来,道:“沼少爷,这些都是望月准备和布置的。”
  一说到望月,穆沼立刻噤声,然后摸摸自己的心口,伤口还偶尔会疼呢,他还不想再招惹那个冷面恶婆娘。
  “哟!小暗夜!真是很久不见哪!”穆沼闭嘴之后才发现与他说话的是暗夜,只见暗夜今夜仍是一身黑,不同以往的是他的衣襟和腰带是喜庆的大红色,倒真颇有几分喜庆的味道,穆沼见到暗夜似乎很高兴,一脸堆笑,“怎么着,今天也从暗处走出来当个正常人?”
  “……沼少爷,这么久不见,您还是这么会嘲笑我等。”相较于听风,暗夜性子比较憨实,虽然他右脸下的疤痕让他整个人看起来狰狞不少,不过也只有穆沼这等人知,就属暗夜这个憨包最有趣,此刻只见暗夜笑着挠了挠头,“听风到白府去保护咱们的王妃去了,再加上这是爷的大喜日子,自然要出来当个正常人的。”
  暗夜的话让穆沼哈哈一笑,拿折扇在他肩头猛拍了一下,“说你不是正常人,你还真当自己不是正常人了,你这憨劲还是没改啊。”
  暗夜只是笑笑,没有说什么,正当他想要说什么时,有一道朗朗的女子声音由远而近传来,“夜夜!等等我啊!”
  暗夜一听到这声音,脸色顿时如吃了瘪一样难看,一边做出欲跑的准备,一边向穆沼道:“沼少爷,暗夜先到府门去啊,别告诉暗月说见过我!”
  暗夜说完,很快便不见了身影,紧接着撞入穆沼眼帘的是与暗夜同样打扮的暗月,只不过暗夜身上的是男儿装,暗月身上的是女儿装而已。
  只见暗月风风火火地窜到穆沼面前,逮着穆沼便急急问道:“沼少爷,你有没有见过夜夜,快告诉我!”
  穆沼眼珠子转了转,以手中折扇指了指暗夜离开的方向,暗月立刻往他所指的方向冲去,跑得远了还不忘高声向穆沼问安道:“啊啊啊,忘了问安了,沼少爷好啊!您要是找爷就自个儿去吧啊!”
  穆沼笑吟吟地,继续往银玉湖的方向去,不由叹道,这冷面男,养的可都是些什么人哪,有像冰块一样冰冷的,有像艳阳一样热情的。
  待穆沼到了银玉湖心的鬼厉阁,百里云鹫已经是衣带整齐地坐在了竹阁二楼上,远远地见着穆沼,只见百里云鹫向站在身后的望月微微抬手,望月便转身下了楼,走到院外月门处等着穆沼的到来,即便心里一千一万个不情愿,望月还是亲自领穆沼穿过了枯木林,来到了竹阁脚下才离开。
  穆沼倒是表现得与寻常无异,只是走在望月身后,他紧紧盯着望月的背影,似乎生怕她会忽然抽剑转身劈了他一般,来到竹阁楼下,不再需要任何人的引导,穆沼径自上了楼。
  百里云鹫依旧是在倚凭栏而置的案几前跪坐着,只见今夜的他,一改他平日里从未变换过的沉黑调子,身穿一件红色的罗绸广袖长衫,衣襟处及袖口处以黑色丝线绣着瑰丽的牡丹,因着是黑色丝线的缘故,显出一种别样的美,腰上扣一墨玉腰带,下坠一块墨玉璧,璧下缀挂的深红色流苏正垂躺在他的腿上,外罩一件绛红色的纱织外衫,三千青丝整齐成一束束在头顶,扣一顶五寸墨玉冠,便是连他今夜的面具,也是应时应景地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