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节
作者:沸点123      更新:2021-02-19 00:40      字数:4929
  。贾珠又跟他爹似的,不好搬弄是非,跟一旦发觉妹妹苗头不对,就想尽办法引妹妹说出烦恼,并暗中让说了算的长辈知晓的贾琏也不是一路人。
  可老成持重的二儿子贾政也的确养不出琏儿这样精明的孩子。
  贾珠和他爹一样,一生纵不能做到位极人臣,但胜在性子光明磊落,只要小心别入了他人的陷阱,顺遂一生倒也罢了。最妙之处在于,他们父子都没什么野心。
  说一千道一万,贾政这一支就是太“呆”,连吟诗作赋颇有灵气的宝玉亦是如此。
  史令仪抚着额头,是该让瑗儿多和敏儿一起出门应酬了。
  还真是巧了,就在史令仪让女儿贾敏带两个孙女儿一起长点心眼儿,顺便详细打听几家姑娘的时候,政儿媳妇王咨时隔多年,又有了……
  而在东宫里,太子妃还有个把月就该生了。太后干脆免去了孙媳妇的请安,太子妃也不逞强,安心待在自己的寝殿中,闲时也就看看书,在屋里走一走,或者叫人过来陪她说说话罢了。
  因为这些天太子又糟心上了:他不时去探望,一来二去还真和二弟处出了些情意。二皇子心情低落,当着比较温柔的大哥,就没怎么掩饰,把其余几个弟弟,以及当初那几个宗室怎么挑唆他跟大哥“争一争”,如实交代了……
  太子震惊了。他知道总有一个或者几个弟弟妄图抢夺他的位子,但是从他几岁始就处心积虑地想要让圣上废了他,而且理由也是千奇百怪、天马行空:靠谱一点的,比如因为当年狠狠得罪过皇后娘家,以及跟太子的确合不来,但觉得太子眉毛长得不对劲儿,看着不顺眼就要让太子吃大亏……这算是怎么一回事儿啊?
  太子旋即气得手都在颤:他算是明白父皇为何对世家还算宽容,但却铁了心削藩的原因了。宗室太过跋扈,尤其是握有兵权在手的时候,竟敢威胁父皇,还能立志除掉一个名正言顺却又无过无咎的太子。
  看着太子心事重重的模样,太子妃却气定神闲:殿下,你总得明白,厌你害你其实不需要什么理由呀。
  丈夫反思和醒悟的当口,太子妃也不便打搅,便叫了元春过来说话。
  闲扯了一会儿,元春看着太子妃的脸色,果然开口替宝钗求了恩典。
  太子妃笑道:“当真是姐妹情深。”
  在东宫生活了几年,宝钗见识和心胸亦非当日可比。她和表姐元春在外表和性情上都有几分相似之处,太子对她们这等女子一直态度平平,而且宝钗深知自己与表姐年纪又没差上多少,等表姐“色衰爱弛”她再从容占住表姐留下的空位……也不知是谁给母亲出得这馊主意,真是其心可诛!
  与其在宫中继续虚度年华,还不如趁早出宫,借着如今的名声和人脉求个实惠些的姻缘。
  实惠的姻缘还真是有。西宁王次子元配去了满一年,该续弦了——这位次子乃是庶出,生母乃是西宁王最为宠爱的侧室。
  这人选让宝钗的父亲颇为心动,他特地登门,请弟妹贾氏出山,也就是贾代善的侄女去荣府探探消息。
  殊不知荣府这边也是悲喜两重天:荣府的对头南安王死了,而宁府贾代化的妻子史氏在睡梦中也离开了人世……
  作者有话要说:元春和贾援就是所谓的同人不同命啦。剧透一下,贾瑛和冯紫英婚后过得很好,水溶和贾援两口子就得磨一磨了。
  ☆、第53章
  话说南安王与忠顺王两只老狐狸都比他们的儿子道行深得多。
  明面上看着两位世子往来频繁;两个老人家只在各自府里教养孙儿,偶尔到郊外庄子散个心,显出一副安心养老;悠闲度日的模样,其实整个王府乃至自家的亲朋盟友;依旧在两个老头子的掌控之下。
  不过随着儿子年纪渐长,眼见着就将迈入不惑之年,南安王与忠顺王两位老爷子心照不宣;开始着手把手头势力和自家的若干隐秘交给儿子;可惜南安王老爷子这些事儿刚做了个开头;自己先咽了气——这就是恋权的隐患了。
  得到消息疾驰数百里,风尘仆仆;面露憔悴疲惫之色的南安王世子下马时,便是一个趔趄,左右连忙扶住,他恍惚了片刻,便一路飞奔,跑到父亲灵柩之前,跪地抚棺,泣涕横流——除了亲爹再也醒不来,家里那些没交代的人和事兴许也再找不回来了!
  全身孝服的世子妃安置好婆婆,回到灵堂眼见丈夫哭得不能自已,只得开口让人把世子爷抬回房中暂且休息一番,她则要守在这里,处置庶务的同时还得安排好妥当的人去迎来送往。
  南安王府一片悲戚,没了女主人的宁国府显然也没好到哪儿去。
  相伴大半辈子的结发妻骤然离世,贾代化一夜之间头发白了大半,呆坐在妻子灵前,一言不发又茶饭不思,好不容易让儿女们跪着劝了半天,才点头回去安歇……第二天再看他,眼睛依旧肿着。
  在史令仪看来,这位大伯人品怎么样另说,可他是个当之无愧的好丈夫好父亲:没有庶子,家中亦无通房,爱重妻子,悉心教养儿女,该他承担的事儿别说逃避了,从来都是主动应承。
  贾代善与史令仪两口子各有分工,贾代善劝慰堂兄贾代化,而史令仪给妯娌上过香,看这府里井井有条,也便放了心。
  史氏去了,她的两个儿子,贾敷和贾敬都得丁忧,对宁府来说也算是件好事儿:贾敬在外做官,“鞭长莫及”了几年,借此机会正好让他回京,由他爹再好好教导一番。
  贾敬虽是恭王的伴读,这些年却略有些生疏。
  此事说来话长,当年恭王还是先帝十皇子的时候,因为聪明伶俐而备受宠爱,可等他成年又大婚,受封王爵并参与朝政之后,从他一言一行中便能看出他的为人,自此贾代化与贾代善兄弟俩暗地里都不大看得上他。
  恭王应是宗室几位手握实权的亲王郡王之中,最能礼贤下士的一位,他跟别的皇室贵胄那种表面上谦和大度,实际是带着几分“我看得起你,就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高高在上的气度全然不同,他的拉拢要真诚得多。
  因此,恭王的确得了不少世家的支持。但是,这位王爷又有个要命的毛病,他在紧要关头容易当缩头乌龟。
  当年就是在几方角力之时,他毫无预兆地后撤,把盟友和个把亲信丢在前面顶杠,这事儿经过有心人宣扬,几乎传遍了京城,大家碍于面子不好公然谈论,但是背地里恭王不知挨了多少鄙夷。
  虽然大家也能猜到,让恭王肯这样妥协必是圣上亲自出手,可他这一后撤,之前积攒的口碑也就不剩下什么了。
  就连贾敬也是因此寒了心,之后便与恭王不再像以往那般热络。察觉到伴读也与自己逐渐离心,恭王不惜连写三封亲笔信,直言自己的苦衷,才得来了贾敬的理解。
  事后,贾敬还颇为感慨:王爷果然念旧,好歹对心腹旧臣还算宽仁礼让。他却不想想,若非他爹是堂官,叔叔贾代善身为枢密院副使和帝王信臣,他哪里能让恭王放低身价亲自解释?比起在意贾敬这个伴读,恭王可绝对不想割舍与宁荣两府这些微的联系。
  贾敬事后还将此事写进了家书,贾代化只看到一半,就把信丢给了长子贾敷,“今后,你不要管你弟弟的事,不管他求你什么。”
  贾敷道:“是。”
  话说,贾敬有贾敷这种“不点都透”绝顶聪明又手段高明的哥哥,也算是运道不好。别说宁府了,连荣府里真正能在为人处事上与贾敷一较短长的……也只有贾敏一个,连贾攸都稍逊一筹。
  等贾敬夫妻赶回京城时,他母亲史氏已经过了头七。几乎全家人都瘦了一圈儿,消瘦的父亲,苍白的哥哥,还有灵堂里那口棺材……贾敬也不由悲从中来,流泪不止。
  贾敬媳妇如今正身怀六甲,强撑了半个上午,整个人在走路时就有些摇晃……好在她从嫁进宁府来就一直不怎么管事儿,贾敷的媳妇柳氏听大夫说她只是累着了,并无大碍之后,吩咐过凤姐多照看婆婆,便带着儿媳妇回去接着操办丧事去了。
  凤姐也有些不是滋味,她过门都快三年了,也没动静,而她婆婆都快四十了,这还怀了一胎……不过自从贾珍回到京城,有祖父和去了的祖父联手管教,长进了不少。
  实话说,贾珍不知天高地厚以及不懂收敛,跟他母亲张氏溺爱太过不无关系。以前他祖父贾代化那是懒得管,如今到了不管不行的时候,几顿棍棒就拍扁了贾珍的放浪之心:你前面“有病”,后面也不耽误挨揍。
  却说棍棒之后,贾代化等贾珍伤好了一些,便经常把他叫进书房,细细跟他分说京城局势,宗室、勋贵、书香门第与寒门士子出身的若干能人,包括经常往来的,不好开罪的,跟自家有仇的,不用亲近的以及最好别搭理的……
  自此贾珍不说脱胎换骨,也有让人耳目一新之感。至少在贾代化眼里,这个孙子比他父亲要强上一些。
  在婆婆房里,凤姐守了一个下午,她见婆婆用了药不一会儿便睡得香甜,也轻轻碾了碾太阳穴,刚想回去暂且歇歇,就听大丫头来报:她娘家人过来探望了。
  作为王家嫁得最好的女孩儿,听说凤姐和贾珍吵得天翻地覆甚至还动了手,王家人可是唬了一跳。跟着暗中嘀咕,担惊受怕了一阵,发觉自家姑奶奶不止平安无事,还占得了些上风,凤姐在娘家说话可就更管用了。
  这也不奇怪,凤姐在婆家听到贾代化或是贾敷事关朝政的一两句话,传回娘家,都够她父亲和叔叔好生揣摩上一阵子了。
  这回来的正是王子腾的媳妇,她上过香,跟柳氏打过招呼道了恼,便去了凤姐的院子——凤姐祖父身子不大爽利,她父母和叔叔都在家尽孝呢……能在这个时候让王子腾妻子亲自到来,大约事情也不算小了。
  事情果如凤姐所料,娘家的确出了事。而王子腾的妻子也知道自家这位姑奶奶泼辣,若是不让她知道底细,将来再闹起来,娘家也没几个扛得住她的手段……
  王子腾之妻乃是凤姐的婶子,她还算沉得住气,问过凤姐近况如何,再嘱咐她要仔细尽孝,留心自己的身子之后,重头戏就来了,“四皇子身边那几位可不就是凶神恶煞似的,跟我们老爷说,若是不肯投靠,就将当年老太爷做的事儿抖落出来……”王子腾可是二甲进士,前途可期,而王家其余众人,四皇子也看不上。
  老太爷说的就是王子腾的父亲,凤姐的祖父了,他当年从金陵步入京城为官,当然是使了些金银的,而这贿金也不大干净。
  偏巧,王家已经退休的老太爷贿赂的上峰,正是二皇子的舅舅之一,在四皇子们的幕僚们看来,可不是痛打落水狗的好时机?
  凤姐闻言大怒,欲要痛骂几句,却发觉自己跟婶子也开不得这个口。如今的凤姐可不怎么爱钱,她只想丈夫上进,做官可比捞钱要紧太多了!
  她思来想去,觉得公公贾敬大约管不了,便跟她婶子道:“婶子,咱们一起去大伯母那儿探探口风。”
  这个时候凤姐挑得很好,贾敷媳妇柳氏正好议事完毕,跟儿媳妇,也就是贾珞的老婆说话呢。
  凤姐和她娘家婶子一起过来,柳氏便知道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二位准是有求于她。柳氏请二人坐下,还特地打发走了儿媳妇,这才笑问,“都是亲戚,还怕什么呢?”
  王子腾之妻闻言也面皮微红,“实在是心里没谱……”之后便一五一十地说了个明白,只是没提老太爷那贿金的出处。
  出身名门,又见多识广的柳氏听了,也颇觉开了眼界:恭王当年让贾敬去笼络世家公子与新科士子之时,也没能这般“有底气”。
  于是王家这件“棘手之事”便从宁府传到了荣府,而史令仪听说后,便按照她和太子妃早先约定好的路线,把这小纸条掺在费家给太子妃的家信之中,顺利地传到了太子妃手里。
  太子妃此时正跟元春与宝钗说话——宝钗在东宫历练这几年,也学了不少本事,而她的见识兴许都比不少名门小姐更出色几分。
  太子妃说起西宁王庶子,宝钗心里还算满意:就算是有幸让太子看中,看看东宫里那些不得宠更没正经名分的姬妾们……她如何不心凉?这位西宁王庶子如今也在前线,可见是个知道上进的男人。虽是续弦,可元配并没留下一儿半女。若非自己乃是太子妃跟前女官,未必能有这番姻缘。
  至于元春,早先也对表妹宝钗存了防备之心,而今她颇有几分有女万事足的味道,给表妹挣个好婚事,积些善缘,没准儿有朝一日还能得到些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