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 节
作者:摄氏0度      更新:2021-02-19 00:29      字数:4759
  宛澜应了一声,我微微倾了□子告退,再抬起头时他已背过身去不再看我。待踏出屋子,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紫鸢正被他揽在怀里软语哭诉。忽地有什么划过心尖,仿佛现在才明白过来。
  这座府邸,或者说在这座小院里,有他的女人、他们共同的孩子,他们才是一家人,而我,或许才是那多余的。
  任由宛澜扶着我往回走,只觉这条路很长,很难走。我用力攥着宛澜的手,仍感受不到一丝温暖。眼前一遍遍浮现着许许多多的画面,最后都定格在刚刚那一瞬。
  突然羡慕起紫鸢,羡慕她抱着弘春时心满意足的笑容,即使胤祯不能无时无刻守在她身边,陪伴着她的还有弘春。
  那我呢?我有什么?
  手轻轻覆上小腹,生平第一次如此强烈地渴望,想做一个母亲,想有一个孩子。
  胤祯的孩子……
  我停住脚步,手仍停留在腹部,嘴角忍不住微弯,沉浸在梦想里,连宛澜诧异地询问都未听见。
  “福晋。”秋蝉急匆匆地从对面赶来,见到我们方舒了一口气,脸上紧张的神色却不减,走近我身前四下看看无人,才低头说道:“福晋,奴才刚刚听说爷……从南苑带回来一个丫头……陈管家正指挥人为她腾出院子来住呢……”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更新迟了……
  正文 颜如玉
  下了一个早上的雪并无停的迹象,几个丫鬟出出进进,每次都会夹杂几片雪花进来。壶中的茶冷得也快,换得越发勤。端起茶杯凑到鼻下,一丝丝热气熏蒸地眼角亦湿润起来。
  门又一次开启,这一回却不是丫鬟们,冷冽的气息随门的一开一合灌了进来,却比风更寒冷。
  我没有抬头,仍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轻嗅着茶水散发出的香气。其余人却不敢如我这般怠慢了,俱福身去请安。
  他在桌边坐下,宛澜忙为他倒了一杯茶放到面前,他没动,只是默默望着我。
  他看我,我看茶,屋子里一时安静地可怕。
  不知过了多久,我举着杯子的手臂发酸,终受不住被他这样看着,连带着其他人跟着受罪,遂放下杯子,让她们都出去。
  茶已凉透,我重新续了一杯递过去,抬头迎上他的目光。
  他这才微低了头,把玩着茶杯轻嗅了下茶香,笃定地道:“凤凰水仙,”继而,他却未饮,放下茶杯,似轻叹了一声,“我早已不饮它了,亏你倒记得。”
  搭在膝上的手一颤,攥紧了手心,“我以为,喜欢的是不会轻易改变的……是秋蝉一直记着,我去叫她再泡一壶别的,”我作势起身,“不知爷如今喜饮什么茶?普洱龙井还是大红袍?”
  他一把拉住我,明明没用多大的力气,我却再动弹不得,转头看向他,他没有放手的意思,只是看着我,问道:“你就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我想了想,回道:“大阿哥的病,是我疏忽了……”
  手腕忽地一痛,我忍不住噤了下鼻子,他皱眉打断我,“不是这个!”
  他松开我的手,我轻揉着被他掐疼地地方,看了看他的神色,竟然还在等我回话。
  “爷是要我向您道声‘恭喜’了?听说爷又收了一房,府里添丁进口是喜事,却也不能怠慢了人家,改日请几位爷来吃顿酒——唔……”
  话未说完,他腾地站起身,不及我反应过来,已跌入他怀里,一只手卡在腰上,另一只手绕过我的脑后紧紧扣着,低头攫住我的唇瓣堵住我所有的话。
  唇上麻麻的,伴着几分疼痛。他闭着眼,长而密的睫毛就快要扫到我的眼睛上,呼吸愈加困难,我拍打着他的肩示意他放开我。我的挣扎看在他的眼里却更挑起了他的怒火,加重了力道,双手也狂乱地袭上我的领口,哗啦一下扯开衣襟上的扣子,左肩几乎全部露了出来,被屋子里的寒气和他身上的火热一刺,我忍不住打了个寒战,用力推开他的桎梏。
  紧抓着领口后退两步,身子仍在轻颤,不知是羞是怒是冷还是怕,我默默盯着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地向下砸去。
  他的脸色也转变地很快,似是没料到我竟有力气推开他,惊怒地看着我,旋即见我狼狈的样子,眼神柔和了下去,似有不忍,继而渐渐转冷。
  我转身背对着他埋头整理被他扯开的衣襟,不料他的力气之大,竟生生将纽襻挣断了。
  我呆呆地攥着那开线的一头,哑然失笑。
  背后一热,熟悉的温热却让我的心尖一颤,任凭他抱着我,头埋在我的颈窝里。热气一点点包裹住全身,倚在他的怀里,竟是从未有过的温暖,和依赖。
  带着他的温度的手指慢慢从领口延伸而下,滑过锁骨,掠过那些仍触目惊心的印记,最后停留在心口的一颗极小的朱砂痣上。
  辗转反复,似无法割舍。
  一滴冰凉的泪珠掉落,刚好落在那颗朱砂痣上,然后,又慢慢向下滑去……
  他的手指一顿,继而松开手,扳过我的身子,单手勾着我的下巴,逼迫我对上他的目光。眼眶被水雾充斥着,视线模糊,他的模样却格外清晰。
  也许,他早已进入我的心底,只是我自己,不自知罢了。
  “那天我可能真的伤到你了,”他望着我,一字一顿地说道,“可是我不后悔,尹弄玉,你给我记住,我喜欢你,从未后悔过,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话落,他倏地一把放开我,转身离去,雪花被风吹进屋子里,落在我的头上、眼中,旋即化作一丝丝苦涩流进嘴里。
  一连三日,他再未踏过我的屋子,夜夜留宿在新入府的妾室院中。嫡福晋失宠,成为了府中上下人人心照不宣的秘密。紫鸢似没料到一切都转变地如此快,偶然瞥向我的眼神中带着幸灾乐祸,却也掩不住心底的落寞。
  而那个得宠的新人,却也整日待在属于她的小院子里,一步也不曾踏出过。
  “一个丫头罢了,没名没分的,连规矩都不懂,鸢主子还是德妃娘娘亲指的呢,不也是未坐满月子都知道来给福晋磕头敬茶?她不过是被爷收了房而已,竟摆起谱来了!怎么,难道还要福晋亲自上门去看她不是?”
  一早起来,就听见宛澜抱怨不迭,声音虽不大,可是屋门、院门开着,出出进进的下人不少,这话少不得传到其他院子中去。
  我心下纳闷一向胆小怕事的宛澜今日是怎么了,竟这般沉不住气,想要说她几句,秋蝉却在一旁频频对我使眼色。不知她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姑且在一旁先看着。
  秋蝉一边为我梳头,一边假嗔道:“澜儿,有些话你可说不得,仔细给福晋招来话柄。”
  宛澜毫不在意地一甩手,声音又拔高了一个调子,“我怕什么?我是福晋的陪嫁丫头,这府里哪个奴才不给我三分薄面?姐姐你就是太谨慎了,和咱们福晋一样,眼看着被人欺负上门都不说给她几分颜色看看。”
  秋蝉叹气道:“谁让人家现在正得宠呢?这府里爷最大,有爷给做主,咱们福晋自然是要靠边儿了。”
  宛澜气鼓鼓地啐了一口,“得宠又如何?别以为得宠几日可以飞上枝头变凤凰了,仔细爬地高,摔地更疼。”
  “澜儿!”怕她再说出些什么出格的话,我忍不住轻斥道。
  她冲我一吐舌尖,故作被逮个正着儿的模样连声叹气道:“罢罢罢,福晋的心就是软啊。”说完关上门,走过来朝身后的秋蝉挤眉弄眼。
  “你们两个一唱一和地搞什么鬼?一大早上屋门、院门大敞四开地,生怕爷听不见不揭你们的皮是不是?”我左右看了她们一眼,板着脸呵斥。
  宛澜不服气地一哼,“我和秋蝉姐姐还不是为了福晋您么?那新进门的兆佳氏竟然连点规矩都不懂,爷却也不管管,由着她无视福晋,若是我们再不帮福晋树树威,怕是过些日子连那些奴才们都——”
  “澜儿!”秋蝉瞪了她一眼,对我道:“福晋,主意是我出的,我知道这不是什么好主意,可是一时情急只想到这么做,福晋您若要罚,就罚我好了。”
  如今会一心一意为我考虑的怕是也只有你们了,罚?我怎么舍得?
  我无奈道:“罢了,话都说出口了,人人都会以为是我授意的,我再罚你们,别人更会以为我故作姿态,得不偿失。我不罚,等着爷来罚吧。”
  宛澜一笑道:“那就是不用罚了,爷可是什么都依福晋的,怎么会——”她猛然顿住话音,似发觉到自己说错了话,脸色白了白,继而眼眶又红了,低着头站起来,径自出了屋子。
  秋蝉望着她的背影,低声一叹,屋子里一时又静了下来。
  许是她们二人那出戏起了作用,早膳之后,果然有人过来通传,新进门的兆佳氏要来给我请安。
  秋蝉和宛澜闻信儿,二话不说重新为我梳妆,一身大红色织就百蝶旗服,头饰也比往日多了几样,尽是贵重显眼的,沉甸甸地压在头上我只觉脖子发酸。
  “福晋,她们过来了。”秋蝉站在门边望了一眼,示意宛澜准备好茶杯和蒲团。
  门帘一掀,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双粉色的绣鞋,配着浅粉色的衣裳,只一晃,便在我面前矮下半截身子。
  “奴才兆佳-心芜给嫡福晋请安。”
  声音柔柔地,似是需轻拿轻放的瓷器,若是一个不小心,很可能落地而碎。
  一时间,心尖像被人狠狠一戳。这样的声音,就连我身为女子都免不了感觉到柔软舒服,更遑论男子?
  若再配上精致妩媚的容貌,也难怪胤祯……
  兀自盯着那抹粉色的身影发呆,一时竟忘了叫起,秋蝉在我身后轻咳了一声,我才回过神,说道:“起来吧。”
  闻言,她被身后的小丫鬟扶起来,上前几步跪在蒲团上,叩头道:“奴才应早过来给福晋敬茶的,只是爷……不让奴才随意踏出屋子,所以奴才今日才过来,还请福晋恕罪。”
  “哼。”宛澜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看向别处。
  胤祯不许她随意踏出屋子?这是何意?
  我心下奇怪,只笑说道:“既是爷准的,你只需照着做就是了,恕罪之类的话,就放回心坎里吧。”我瞪了宛澜一眼,她撅着小嘴不情愿地端着杯子递过去。
  兆佳-心芜双手接过,又递给我。我接过茶象征性地一抿,未及秋蝉接过去,她抬起头望着我,湖水般沉静清澈的眸子怔然间失色。
  啪地一声,茶杯从手中滑落,碎成一瓣瓣雪白。
  正文 番外篇4(十四)
  有人一直在耳边不停地唤我的名字,一声一声直划过心底……
  “胤祯,胤祯……”
  是她吗?
  我记得她的味道,淡淡的,若有似无的香气,每次趁她睡着时亲吻她的额头,那缕幽香都萦绕在鼻翼下,久久忘不掉。
  我梦见她就坐在我的旁边,喂我吃粥,喂我喝药。
  一定不是梦,是她,她在乎我……
  睁开眼睛迫不及待地寻找着她的身影,看到的却是紫鸢坐在一旁,见我正望着她,先是一愣,随即过来扶我,欣喜地笑道:“爷总算醒了。”
  刚被幸福和期望填满的心却突然空了,难道那一切都只是梦?我盼那一日盼地太久,已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
  紫鸢扶着我从暖炕上下来,走过去在桌案后面的椅子上坐了,我抬头扫了一眼,先前凌乱地桌面已被收拾干净,那晚她躺在桌上时故作镇定的样子仍那般清晰。
  “爷若是急着要泻火,妾身这就扶您回房去可好?”
  那句讽刺犹言在耳,我不觉一笑,却引得一阵咳嗽,低头捂着起伏的胸口,紫鸢忙为我轻轻拍背。
  “爷醒了?”小丁子闻声推开门,瞧见我时一脸欣喜,又忙不迭倒了茶送过来,双手拜了又拜,嘴里不断念叨着“阿弥陀佛……”
  咳嗽渐渐止住,端起茶杯饮了一大口,小丁子又续了一杯,问道:“可是要奴才再找大夫来瞧瞧?”
  紫鸢看看我,对小丁子道:“大夫自是要找的,再去福晋那儿回一声,就说爷醒了,想必那边也惦记着。”
  闻言,小丁子却红了眼睛,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我的神色,低着头肃立着身子,说道:“爷,福晋……福晋这两日一直在书房守着爷,今儿个正午的时候突然晕了过去……”
  茶杯不知如何从手里滑下去,溅了一身的茶水,我已顾不得,起身就要出门,紫鸢拉住我,急道:“爷,您才刚好,这大冷的天儿,可别激了身子,福晋只不过是劳累过度没旁的大碍,爷也不急这一时半刻的。”
  的确,是自己太冲动了,可是怎么办呢?每次碰到和她有关的事儿,都无法镇定下来。
  小丁子去叫秋蝉,紫鸢拉着我坐回椅子上,紧抿着唇一言不发地为我擦干胸前的水迹,直到秋蝉随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