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9 节
作者:片片      更新:2021-02-19 00:25      字数:5015
  碧荷急忙引着宋砚与张老太医进到内室,宋福与宋禄留在外厅警惕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张老太医上前细细的为沉睡的皇后把着脉,花白的眉头皱了起来。半晌后,他轻轻放下皇后的手,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打开拿出里面的银针。在皇后耳朵与手指上各剌了一下。
  他把染血的银针放在烛光下细细的观察了一会。又举到鼻子前仔细闻了闻,点点头“不错,是美梦。”他轻轻对宋砚说。
  “美梦,什么东西?”宋砚皱着浓挺的眉,不解地问道。
  张老太医面上有着沉重之色“这是一味来自苗疆的毒药,由几种药材与制药人的鲜血制成。服了此药的人会越来越嗜睡,不停的做着美梦,最后安详的在睡梦中静静死去,故尔名叫美梦。”
  “真是毒辣。”宋砚担忧的看着面色红润,嘴角尤有笑意的皇后“可有解的法子。”
  张太医捋了捋花白的胡须“解并不难。老夫只用银针便可,但是这种药一般是通过食物和呼吸分两步进行,必须找到这毒的根源在哪儿?”
  宋砚看向面色凄楚的碧荷“你知道吗?最近有什么人送过什么香料或是特别的吃食给姐姐?”
  碧荷缓缓摇了摇头“没有什么特别的。我与娘娘吃住都在一起,如果是吃食与香料有问题,那奴婢也会染上了,可为何奴婢无佯?”他看向宋砚冷峻的脸“娘娘一向不喜熏香,屋子里燃的百果香。是奴婢亲自制的,也由奴婢收拾放置,奴婢实在想不起来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她急得眼泪都掉了下来。
  宋砚的眼睛仔细看着屋内,心中也是焦急不已。
  张太医踱着步子,不停地在室内的装饰、摆设甚至是蜡烛上细细的嗅着。
  突然他看向皇后放在妆台上的精巧的玉梳,上前拿了起来。细细在鼻端闻着。他眼睛一亮看向宋砚“找到了!”
  宋砚看着他手上的梳子,迟疑地说“你是说这梳子有问题。”
  张老太医肯定地点点头“对,此其一。还有一样。”
  他搜寻得更仔细了,半晌他的目光落在香檀木上的白玉碗“这是?”
  “这里面是牛乳,娘娘每晚临睡前都会饮一杯,从不间断。”碧荷上前一步答道。
  张太医拿着碗,用手指沾了些碗底的液体。送到嘴里尝了尝。拿出手指,他甚是满意的点点头“是了。牛乳有问题。”
  碧荷睁大了不敢置信的眼睛,急急向宋砚说“二爷,牛乳是我每晚亲自去取,亲自送到娘娘手里,我不知道、、、、、、不是我、、、、、、”她急得语无伦次。
  宋砚挥挥手“我知道不是你,可你也只是负责去取牛乳而已。有太多人可以动手脚了,管奶牛的人、接牛乳的。甚至是管理这盏白玉碗的人。”
  他看向张老太医“还请老太医施针。”
  张老太医点点头,拿出银针,向皇后天突、紫宫、腹哀、天柱等穴位扎去。
  一会儿,皇后脚底的足临穴缓缓流出了几丝黑红的血迹,带着一丝香甜的味道。
  张老太医擦了擦额际的汗,对宋砚一笑“好了。”
  宋砚紧张的盯着榻上的宋后,一会儿,宋后缓缓眼开了略带迷茫的眼睛。
  宋砚惊喜的伏下身,轻轻叫着“姐姐!”
  宋后的眼睛眨了一眨,慢慢回复了清明之色,她微笑着看着宋砚“三儿,你怎么在这儿?”
  她看了看立在榻边难掩激动的碧荷“难道我一直在睡着?”
  碧荷点点头,眼睛红润“是的,娘娘,您睡了一整天了,幸亏二爷带着张老太医救了您,您饿了吧,奴婢下去给您端些吃的来。”说着匆匆行了礼退出殿门。
  宋砚看向宋后,眼睛里满是怀疑“姐姐,有人想害死你,你当真一点也不知道?”
  宋后似是没想到他问得如此直接,呆了一呆,方笑着说“如果我知道有人会害死我这个堂堂皇后,我一定揪出他,凌迟处死,怎会装着不知道。”眼睛看着跳动的烛火,面上却闪过一丝凄然。
  宋砚点点头“好吧,你心中有数就行。我想要提醒你的是,你除了是一国皇后,还是宋家的女儿,爹娘年岁已老,你、、、、、、总该为他们想想吧!”他的声音有些低沉。
  宋后涩然一笑“你放心,既然这次我逃过一劫,自是会好好地活下去,不叫爹娘为我忧心。”
  门外传来一长三短的呼啸声,宋砚点点头“那好吧,明白皇上会徇例派太医为你诊治,到时候你再醒吧,我走了,你记住你的承诺。”又深深看了她一眼,满是不舍与担忧。
  宋后一笑“你放心吧,你下次进宫,为我带几串糖葫芦罢。”
  宋砚不禁哑然失笑,点点头,与宋福二人挟着张太医转瞬消失。
  宋后看着他的背影,自言自语“对,我还有我自己的亲人,仅此一次,我绝不再容忍。”声音坚决,闭上眼睛,泪水却是缓缓流了出来。
  林知善不动声色的看着端着玉容散的青杏,人瘦了一些,精神看着还好。穿着一身半旧的青烟色妆花褂子,下面配着桃红挑线裙,头上简单的梳了一个双丫髻,插着一对素银花苞钗。脸色恭敬、神色自如。一如既往地小心地给自己身上涂抹着玉容散。
  她轻轻翻转身子,仰躺着“东篱,你去把今日我叫你收拾的粉色桃花袋拿来。”
  “是,小姐。”东篱停下手,去妆台上拿过粉色的钱袋。
  “给青杏吧!”林知善睁开眼睛,看着一脸莫名的青杏。
  青杏双手捧着沉甸甸的钱袋,脸上有着不安“小姐,这、、、、、、”她转头看着微笑的东篱。
  东篱一笑,安慰着她“拿着吧,扣你的月钱,小姐都给你装在这钱袋里,仍是大丫环的月例。你呀,千万不要出去乱说啊!”
  青杏一下子跪下来,脸上有着感动,更有着羞愧“不,小姐,青杏错了就该受罚。青杏没脸收这月例钱。”
  林知善看着地上的青杏,轻叹了一下“起来吧,只要顾妈妈这次能让你通过,你就永远是我身边倚重的人。你口齿伶俐、能说会道。与林府上下都处得不错,一向善于打探消息。这本是你的长处,所以我一直不曾拘着你。可你要知道,长处也是短处,若是有心人与你攀谈,实为打探我的日常生活,甚至是隐私之事,你讲得高兴了,不是也会泄露出去吗?所以,这次我只会给你这一次机会,你要好好把握。要懂得什么事该讲,什么事只该听。”
  青杏端端正正地行了一个大礼“小姐,奴婢知道了,有关小姐、有关小姐院子里的事,奴婢绝不会向外多言半句。”
  林知善沉默了一会,点了点头“起来吧,这钱你拿着。你错了是该罚,可你做了事,也该有报酬。所以,你不必感到不安。”
  青杏收起钱袋,又行了礼,方站起来。
  林知善示意东篱为她穿上中衣,整理好床铺,对她二人说“下去吧,不用值夜。”
  二人行了礼,缓缓退下。
  翌日皇宫凤仪殿内,英宗阴着一张憔悴不堪的脸进了凤仪殿宋后的寝宫,后面紧紧跟着王老太医。
  王老太医侧着身子坐在宫女端来的小杌子上,细细为宋后把着脉。
  他脸上闪过一丝惊奇,看向宋后,宋后微睁开眼递了个眼色给他。
  他不动声色的拿出银针,慢慢为宋后扎了几针,宋后慢慢睁开眼睛嘤咛了一声。坐在远处的英宗瞬间欣喜的几步跨过来叫着“皇后,皇后,你醒了?”
  宋后虚弱的叫了声“陛下!”
  英宗看着王太医,连声激动地说“爱卿真是妙手回春,赏,重重有赏。”坐在宋后的床上紧紧拉着宋后的手,眼眶竟有些发红。
  第一百四十四章 大皇子似真还假的身世
  王太医见状磕了个头,在宫女的带领下坐到外间写着方子。
  “累陛下担忧了!”宋后看着激动难掩的英宗,微笑着说。
  “你我夫妻二十几载,本为一体,说这些作甚?”英宗柔声答道。
  宋后抬手轻轻抚了一下英宗清瘦的脸“皇上清减了不少,您也要保重好身子。”
  英宗拉着宋后的手“我会的,你才要好好保重好自己的身子,若你有什么差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搂住宋后,力气很大。
  宋后伏在他肩上的脸上闪过一丝苦涩的晦色,却仍由是柔顺的让他搂着。
  “大皇儿这段时间表现很好,交给他的事情处理的无一丝遗漏,可见是用了心的。过几日是皇长孙的满月宴,我想就那日定他为太子,你觉得可好?”英宗在宋后耳边轻轻问道。
  宋后笑了笑,柔顺的回答道“陛下作主就是!”
  英宗轻轻放开宋后,脸上有着满意“好,我就知道你必不会再反对的。他还小呢,有些事虽做得不尽人意,好在是个上进的。你快点把身子养好,到满月宴那天还需要你主持接待命妇呢!”
  宋后脸上仍然挂着一抹温柔的笑“知道了,您政事繁忙,不用再陪着我了。”
  看着英宗离去的背影,宋后脸上的笑慢慢消失不见。
  皇儿是未来储君本是应当的,何苦拿这事来讨好与我?那把玉梳不是你让人送来的么?为什么?二十几载的夫妻,仍然敌不过猜疑之心吗?
  长乐宫里,从勤政殿回来的大皇子抑止不住自己的兴奋之情。他志得意满的坐在圈椅上看着同样面露笑容的许先生“先生,咱们终于苦尽甘来了,虽然只是第一步。”他竖起一根手指,躇踌满志。
  许先生笑着作了一揖“恭喜大皇子!”他抬起头来。眼睛里有着满意、有着欣慰,还有的被他紧接着垂下的眼帘遮住,再也看不清。
  “您该去瞧瞧皇后娘娘了,刚才听凤仪殿传出消息,她已经大好了。”许先生提醒道。
  大皇子脸上闪过一丝复杂,他慢慢道“我知道,我只是奇怪,她是怎么好起来的?”
  “这不奇怪,昨日那宋砚去过凤仪殿,他手下能人异士彼多。能解那美梦也并不奇怪。你今日去千万不要露出异样,查是怎么也查不到你头上的,毕竟那把玉梳是皇上亲自送给皇后的。你只需做好一个孝顺的儿子便是。”许先生看着大皇子。慢慢说道。
  大皇子点点头,面上复杂之色更甚“她抚养我二十年,我一直以为她是天底下最疼孩儿的母亲,不成想却是我的杀母仇人。”他狠狠一击书案“本想让她做个平安无事、安享天年的皇太后,不成她却半路阻我前程。却也怪不得我无情了。”他阴戾着脸。一字一句地说道,似是在为自己找借口。
  许先生面上隐有悲色“你明白就好,养恩是该报,但杀母之仇也不得不报。可怜你母亲,当年死得好惨。那么一个温柔良善之人不曾看你一眼,不曾抱一抱你。不曾喂你一口奶,就、、、、、、、”许先生用袖子捂着脸,声音哽咽得说不下去了。
  大皇子走到他身边看着他。眼里噙着泪水“舅舅放心,父皇、皇后还有宋家欠我们许家的,我定会一一夺回来。”
  许先生放下袖子露出红红的眼眶点了点头。
  “我去库房挑拣几样补品,你一会带着去凤仪殿”。许先生说着,转身出了书房。
  大皇子攥着手。身体僵硬的坐在靠椅上,思绪回到数日前。
  “大皇子。奴才刚才在勤政殿听皇后娘娘对陛下说,大皇子沉稳不足,尚需历练,于是陛下又将大皇子封为太子的诏书暂时搁置了。”恩公公跪 在地上,恭敬地对他禀报着。
  “什么?这、、、、、、这不可能,母后不会这样对我,该死的奴才,你是不是听错了?”大皇子脸色大变得站起来,盯着跪在地上的恩公公。
  恩公公不慌不忙地又磕了一个头“禀大皇子,奴才听得真真的。”
  大皇子颓然倒在椅子上,有气无力的冲恩公公挥了挥手。
  “母后,为什么?孩儿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您尽管打骂便是,为什么要阻止父皇立我为太子,您叫儿子怎么出去见人?”大皇子嘴里自言自语,又羞又恼,更有不解与不甘。
  许先生慢慢踱进来,同情地看着他,眼里有着怜悯之色。
  摒退所有服侍的人后,他带着一丝毅然,郑重的对大皇子说“大皇子,老夫今日有一件辛秘之事告诉于你,你若是不信,尽管将老夫人头拿去,老夫绝没有半句怨言。但是请您一定要心平气和地听老夫讲完。”
  大皇子看着比平日更加严肃、谨慎的许先生,点了点头。
  许先生坐在他下首的靠椅上,长长叹息一声,开始讲了起来“二十一年前,有一对兄妹,父母双亡,彼此相依为命。哥哥当时已是秀才,正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