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节
作者:套牢      更新:2021-02-19 00:22      字数:5152
  看着那坐在床榻边默默发呆的人影,心中隐隐抽痛,这么多年,她难道都是这样魂不守舍过来的吗?
  “额娘!”
  轻轻开口呼唤,不料竟是说得这般艰难,只觉浑身无力,连说句话也是劳累极了,声音更是沙哑刺耳。
  听到声响,慕潇瑶忙回过神来,将她紧紧搂在怀中,害怕就这样失去了。她都因劳累过度而昏厥了,而自己这个做娘的却是什么都不知道,以为她过得好好的,她哪里过得好了?
  听到室内的动静,屋外的尧弘帝携着太医匆匆赶进来,为她把脉诊断。
  暮落一脸迷茫,不就是中暑嘛,有必要这么紧张吗?
  看着那太医脸上阴晴不定,暮落心里尽是忐忑,拜托快点,给我个结果行吗?
  少顷,诊脉结束,阴着脸起身,随即,却是转作平淡,嘱咐:“公主身体劳累过度,只要多加休息便可无恙。”
  劳累过度?
  整天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偶尔耍耍性子闹闹脾气,还会劳累过度?
  他究竟想干什么?
  暮落瞪着那太医,他却是视若不见,毫不待见。
  “落儿!”
  正在这一室宁静、各怀鬼胎之时,有一人满心欢喜冲了进来,正好撞上了尧弘帝。
  “父皇!”
  看见一室的人,欧阳箫筱这才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连连敛身行礼。
  “箫筱呀,你来这儿干什么?”
  真的是明知故问。
  “我来接,我来看落儿。”箫筱脱口而出,差一点就引发了那场无形的战争。看情形好像不太妙,幸好她及时打住了。
  室内又恢复了诡异的沉默中,只能听见起起伏伏的沉重呼吸声,很不是个滋味。
  瞅了瞅慕潇瑶的一脸愁容,再看看尧弘帝若有若无的无奈,暮落决定还是自己来打破这压抑的气氛吧。
  病态的欧阳落扯着嘶哑的嗓音弱弱开口:“父皇!”
  尧弘帝回头,紧盯着她。
  她带着一脸的委屈可怜兮兮地求道:“父皇,落儿想在这里陪着额娘!”
  不光尧弘帝,就连慕潇瑶都在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她欧阳落辛辛苦苦数载才成功搬进了睿王府,怎会如此轻易地请求离开呢?
  看着一脸殷切期盼的欧阳落,尧弘帝眼神涣散,慈爱怜惜顿生,对欧阳箫筱说:“箫筱,落儿病得严重,需静养身子,你且先回去吧。”
  遣走了欧阳箫筱后不久,尧弘帝也以同样的借口走了,独留一室凄凉。
  刚走出落霞宫门,那太医就焦急地向尧弘帝禀告:“皇上,十九公主的身体状况很是奇怪,不只是一般的劳累过度,更像是思维被人控制之后引起的大脑劳累……”
  尧弘帝此时才警觉到,他们已经动手了!
  第二日一早,高公公就领着一大群太监宫女前来宣旨了,来势汹汹,大有办瑶妃之势。
  然旨意却是这样的:瑶妃宫中放火,品行骄纵,有损皇家圣颜,囚禁落霞宫,终身不得踏出半步!另,恐落霞宫奴仆带坏他人,尽数接受惩罚,逐出皇宫。
  原以为从寒露宫出来就已熬过了寒冬,逢上了春天,却不料一切全都是假象,不过是从一说深宫搬进另一所更深的宫院而已。
  终身监禁,你怎狠得下心?
  你可知道,自由,比她的一切都来得重要?
  而你,却是两次剥夺了她的至爱,不留一丝情面!
  相比于暮落的愤慨,慕潇瑶的反应比她平静多了。不过就是十七年前的事再重演一边,有何可哀伤的?早已习惯了!
  所谓有喜有悲,慕潇瑶的悲剧带给暮落的却是好消息。念及母女情深,念及寂寞难耐,给了欧阳落大大的恩赐,准其随时进宫出宫,御赐金牌为凭据,睿王亦是无法!
  据说昊国大皇子在娶欧阳烟雨之后,觉实力大增,极力建议再度出兵冰夷国,彻底铲除,归为己有。
  据说尧国亦是蠢蠢欲动,睿王已暗中到边关视察去了,半月后才会归来。
  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但她亦是不会这么莽撞的仓皇离开,一定要耐住性子,等着那个最佳时机。
  每日辰时入宫,陪着慕潇瑶,说说话,聊聊天,增进感情,日暮之时,再跟着前来接他归府的易霄回睿王府。
  日复一日,分外乖巧。
  关于易霄的出现,暮落初时也是惊讶,但转念一想,也就不过如此。无外乎两种结果,要么他本就是欧阳昶曦的人,要么是因为岚郡亡,投奔个主子安生立命。
  又过了十日,昊国传来消息,出征冰夷国的大军已经出发,四个皇子全都亲批铠甲上阵,独留昊宣宗在国把持大举。
  依此势看,冰夷国灭亡,不久矣!
  第85章 往事不堪回首(1)
  溶溶夜,皎皎月,四下一片寂静,独有暮落一人摇摇晃晃地在城外原野上摸索着,循着那若隐若现的箫声而去。
  今夜,恰是欧阳昶曦归来之时,王府包括易霄在内的所有人都会去迎接他,而这之后,他们则会去忙关于攻阳的事,也就是说,很长一段时间内,不会有人留意她。
  当此之时,便是她离开的最佳时机。
  即便不是,她也该走了。
  欧阳昶曦一趟出访,成功地挑起了尧阳两国边界的战乱,战争一触即发,阳国,亡矣!
  面对战争,她还是本能地选择逃避。
  现如今,昊国出兵冰夷国,尧阳开战,南北均不安宁,而斉山闭门修桥,不闻天下事,恒河之西的景国消息闭塞,应该也不会太平。所以,那最安全的地方还得属归降了尧国的岚郡。
  岚郡,亦是暮落此行的目的地。
  饶是她如此精心计划,一曲《瑶落》就将她轻易地控制了,神不守舍,只想找到那箫声的源头。
  循着悠悠箫声而去,声音越来越明晰,所奏正是那曲《瑶落》,却不知究竟是谁在此吹奏,引她前来。
  远远看去,那嶙峋的苍柏下有白衣飘飘,挺拔背影神似那梦中之人。
  压抑着扑扑直跳的小心肝儿,迎着月华一步步向他接近。
  曾经那么多次擦肩而过,匆匆赶来,仅见到一个漠然的背影,这一次,终于能够如愿以偿了。
  你,已经决定来面对我了吗?
  还是说,如同以往,狠心拒绝,断了我的痴心?
  暮落匆匆而来,擦动着浅草发出沙沙的声响。他转身回头,见到那一脸焦急与喜悦的人儿。
  抬眸,转瞬变作一脸的惊恐不安,忙不跌地转身撒腿欲跑。
  然,在他面前永不可能如人愿。
  为什么,出现在这里的人会是他!
  欧阳昶曦一把拽住仓皇欲逃的暮落,强行抬起她的头,让她亲眼看见他一脸的震怒,目含火光,几欲置她于死地。
  好像,他从没这般过,这次是为何呢?
  勉力扯起一抹阴邪的笑,在他脸上甚是狰狞,轻言问:“落儿,你这是要去哪儿呢?”
  透射出的威严与霸气,让暮落不敢再动分毫。
  他怒了,真的怒了,彻底的怒了,不会再如往常那般轻易饶过她了!
  他的手紧紧掐着她细嫩的臂腕,欲挣扎,却捏得更深,几快将她的手臂捏断了。疼痛感顷刻传来,不仅为这痛觉,更为那说不清的心伤。强忍着泪不让它泻下,终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不因那痛,而为他的坚决,还有那逃不掉的宿命。
  “好痛,你快放手。”轻声呼痛,他竟是毫无反应。他的温柔,他的宠溺,全都不见了。
  随着已亡的欧阳落而去。
  消失在即将到来的乱世战争中。
  “求你,求你放了我吧。”
  暮落瞬间崩溃,呜咽着求他,只能求他。
  求你放过我,你知道的,我已不是那个欧阳落。所以,请你放过我吧,我不想沦陷在这里。
  无论她以言语还是眼神向她阐述多少遍,那可怜憔悴的模样,那零落而下的雨幕,都已不再能打动他。
  他,一直无动于衷!
  “求你放了我吧,我不想被羁绊在这里……你既已知道我是谁,为什么就不能潇洒地放手让我走呢?你可以对欧阳落那般好,难道就不能对我好一点吗?……”
  初时,她苦苦求他,他纹丝不动,她恨,她怨,终于再度失去理智,不计后果,无理取闹,直指他欧阳昶曦的种种恶行。
  “我难道对你还不够好吗?”
  猛地一下,欧阳昶曦一声怒吼,震醒了暮落,呆住,愣愣看着他。
  他的好?
  两手死死擒住她的胳膊,不让她动分毫,冲着她就是一顿咆哮:“对你好又能怎样?你不是照样想着逃走吗?在宫内勾引太子,逃出去又牵扯上君韶翊,哪一次的烂摊子不是我帮你收拾的。而你呢?你都干了些什么?勾结君韶翊毒害我!借醉酒辱骂我!公然拒绝我!每晚跑出来私会男人!你都这样对我了,还指望我对你好吗?”
  欧阳昶曦就像被激怒了的豹子,冲着她一条条细数她的罪名,一发不可收拾,眼中怒火外喷,猩红狰狞。
  每说一条,都会生生扯痛他的心,鲜血直滴。她欧阳落带给他的种种,就如同将其置于刀山之中,扎得遍体鳞伤,体无完肤,最后还得被她亲手泼上盐水。
  她,于心何忍?
  不,这不是她做的,一直都只是他自己会错意了而已!
  “没有,那些事不是我做的!”
  “那你告诉我,都是谁做的?”
  “是欧阳落,不是我!我是暮落,只是暮落而已。”每次跟他提起这个话题,暮落都有种极其不好的预感,愈发害怕,禁不住再次默默啜泣。
  “是这样吗?既不是欧阳落,为何知道是她做的?”面对她如此幼稚,前后不搭的解释,欧阳昶曦不禁大笑,她还想以这借口否认吗?
  这一次,他不会再被骗了。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暮落絮絮叨叨地呢喃着,本能地想找个地方抱头痛哭,宣泄心中愤懑,却偏偏被欧阳昶曦死死按着。
  “欧阳落,你以为这借口还能唬住我吗?”
  什么?
  暮落一瞬恍惚,不明所以。
  既然已经相信了,现在为何又突然不信了呢?
  面对暮落此时的疑惑,欧阳昶曦只觉厌烦至极,从始至终,她都在装,什么失忆,什么暮落,不过全都是幌子而已!
  “只要你说出你和君韶翊的阴谋,我便放你走。”
  懒得再去理,也不忍去伤她,只想快速找到答案。
  第86章 往事不堪回首(2)
  又是君韶翊,还是君韶翊,除了君韶翊就不能来点新花样吗?
  “没有,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什么都没有……”
  曾经,她是那么地希望他们之间有着某种关系,可是,终究不是。她不是完整的暮落,他也不是真实的顾溪宸。
  她知道,欧阳昶曦只不过是在找一个理由罢了,一个向斉山动手的理由。可是,她不想成为他们争斗的牺牲品。
  不想!
  欧阳昶曦不理她的崩溃,任孤苦无依的她手足无措地辩解、挣扎,彷徨不安,却心无所依。
  那些温柔,那些宠溺,那些温馨,终究还是假的,统统都是假的!与欧阳落无关,更与你暮落无缘!
  暮落呀暮落,你究竟都干了些什么!
  欧阳昶曦微一蹙眉,眼角闪过一丝不忍。明知这些都是假的,为何还是放不下呢?
  罢了,罢了!
  终究还是得有个结果的。
  再次钳制住她,厉声发问:“你不说是吗?那么,我来说,你来听听哪里说错了!”
  如鹰隼般犀利的眼神直逼向她,吓得暮落连连躲开,欧阳昶曦拦住她,细细道来:“这一切,还得从你在御花园被二姐推入池塘无故失踪说起,你先是在太子的帮助下偷天换日掏出皇宫,准备二人双宿双飞。不料竟阴差阳错地到了斉山,或者是直接遇到了君韶翊,便将计就计,装失忆回来。之后,你就变成了君韶翊放在我这里的探子,现在,竟是每夜都出来私会他。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不是,全都不是!”暮落在他手中放肆地发泄着,不顾臂腕的疼痛,挣扎着,想要扑向他,将满腔怨恨全发泄到他身上。
  难道,我在你心中就只是这样一个情况吗?
  “那你告诉我,你是怎么从皇宫一下子转到恒河的?又是怎么认识的君韶翊?还有,平日里那般关心你的太子,又是为何没有去找过你的尸身?”
  “我不知道,全都不知道。我只是暮落,那些与我无关,都与我无关。”
  “是暮落吗?”听她还这样执着否认,欧阳昶曦扑哧一笑,尽是不屑:“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