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节
作者:想聊      更新:2021-02-16 23:30      字数:4886
  而且,你自己的麻烦事才刚开始……我……哪有什么麻烦事?燕嬷嬷一副心虚的样子。
  万一那个人来了,你说该怎么办?天机老人早摸清她的心思。
  燕嬷嬷却回答得理直气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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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这么随便就见客的呀?哼!天皇老子来我都不怕!天机老人浇她一盆冷水。
  万一他真的是天皇老子,你也不见?这丫头,连惹到谁都不知道……怎……怎么可能?
  燕嬷嬷气焰顿时弱了许多。
  怯!真不知死活……
  天机老人手一挥不想理她,转身对着失神的轻怜说:好啦,丫头,你让小燕子准备一些御寒的衣物和干粮,爷爷这些天就带你上山。
  谢谢爷爷。轻怜感激地紧握天机老人的手,感觉暖烘烘的。
  不过,她的心却跟外头的天气一样,怎样都温暖不起来。
  第十章
  为了让娘亲看清楚自己的样貌,武劲应武骞的要求刮净脸上的胡确,整个人看来多了几分俊秀。
  虽然换上娘亲命人准备的绸衣华服,但他仍坚持挑选黑色紊面衣物,并穿上轻怜亲手缝制的靴子。
  他就是舍不得丢弃这双作工粗糙的靴子,穿着它,让他感觉较为踏实。
  趁娘亲午寝空档,他独自走向一旁的花园,脚步显得沉重。
  回到绝剜山庄后终日守在娘亲身边,见她身子时好时坏,他心头的阴霾始终挥之不去。还有,他极为想念轻怜,好希望她陪在身边,一起面对可能失去娘亲的痛。
  思念的同时,他却无法原谅她的背叛,如同对爹爹的心结尚未解开。
  如果她可以帮武骞对自己下药,往后也可能为任何人背叛自己,他身边不需要一个吃里扒外的女人!
  爱恨同时在心里拉扯,武劲只觉心烦意乱。他无心地紧捏着手中的枝叶,几乎要将身前那棵桂花树连根拔起,直到一个苍老的声音在他身后晌起。
  那是你娘最爱的桂花树,从她回到庄里那一天便亲手种下,边种边掉泪,说要等她儿子回来那一天,亲手为他做桂花糕……
  武骞缓缓走近桂花树,心疼地抚若它。
  武劲赶紧缩手,还好桂花树够茁壮,只是掉落了几片叶子。
  武骞接着从怀中掏出白帕,摘下一朵朵幸未遭到武劲蹂茼的桂花,将它们包好放进怀里。
  待会儿放在你娘枕边,她喜欢这味道。
  父子多年来第一次面对面,两人都不知该说些什么,气氛顿时变得凝重。武劲将视线调向远方,武骞则在一旁的圆凳坐下,没有离开的打算。
  武劲根本不想面对爹亲,正想离去之际,武骞开口留住他。
  你……别怪轻怜姑娘。
  这不关你的事!武劲无礼地驳斥。原本对轻怜存有的心软,已因为爹爹的求情快速抛开,武劲自以为是地认为两人早有预谋。
  我不会对背叛者心软。轻怜姑娘没有背叛你,她只是太善良了……不愿见儿子被恨意蒙蔽,武骞连忙说出和轻怜接触的情形,包括她听到那段伤心往事时的反应。
  唉!看你如此误会她。爹很后悔把她拉进来,她是无辜的,只是纯粹可怜我这个老人和你娘,最重要的是,她不愿你将来后悔呀!
  武劲依旧半信半疑。
  你……之前不认识她?还有驭奴馆的人?武骞摇头。
  我本来放弃希望,但听说你那把圣之刀出现在京城,才知道有驭奴馆这么一个地方,于是派人打探……武劲紧绷着脸,心中五味杂陈,但他仍继续钻牛角尖。
  不管怎样,她就是不该帮着外人对付我!
  这是他难以跨过的心结,也事关男人的尊严。
  武骞无奈地摇头。
  你只是不甘心,就像当年你娘选择和爹回庄,你同样怨轻怜姑娘出手帮爹,都是因为不甘心罢了!
  被说中了心事,武劲紧咬着牙关不发一语。见儿子似乎有些动摇,武骞继续说下去。
  但她的出发点都是为了你……你想想看,如果你执意不肯回家见娘,哪天你娘真的撑不下去,痛苦的会是谁?
  爱一个人就是不忍心见他受苦……轻怜姑娘就是不忍见你将来痛苦,如同爹不愿见你娘受苦,我宁愿受病痛煎熬的是我,宁愿当年她继续留在你身边,或许身子骨还会健康一点……
  想起娘子所受的病痛,武骞不禁低头垂泪。
  见爹爹垮下肩膀,完全不如他印象中那个总是撑起一片天的硬汉,武劲看出他对娘亲的情感有多深厚,心中那面原本就摇摇欲坠的高墙跟着一片一片崩落。
  娘说得没错,爹这些年心里也不好受……而造成一家三口分隔两地,让爹娘饱受愧疚和思念煎熬的,正是他的固执和任性。
  如果他当年能对过往释怀,这十年来也不用独自在外漂泊,右家归不得,娘亲现在必然依旧娇艳如花,爹也不会苍老得这么快……都是他的死硬性子作祟!
  武劲顿时觉悟了,他缓缓走近武骞,抬起手放开紧握的拳头,接着拍向老人颤抖的肩头,轻轻喊了声:
  爹……武骞身体一僵,缓缓抬起头,不忌讳让儿子见到自己的脆弱。
  劲儿……爹,是劲儿不懂事,这些年让您和娘受苦了……武劲承认自己的错误,并希望这悔悟不会太晚。
  武骞激动地起身揽住比他高上一些的儿子,不断拍着他的背。
  好……好……爹的好儿子……武劲抱住他曾以为像天一般高的爹爹,不断眨去悔恨的泪水。
  请您原谅劲儿的任性……是爹的错,让你们母子受苦了……
  正当父子俩抢着将过错往身上揽的同时,天外忽然飞来一道洪亮的声音。
  虽然你们父子大和解令人感动,但老家伙不得不打断两位……
  武家父子连忙收起泪水,警戒地望着声音出处,同时展开防御的架式。
  捐剑山庄戒备森严,能轻易闯过守卫又不让两人察觉,来者武功修为必然在两人之上,不得不防。
  天机老人却冷不防地现身在两人身后。
  唉!这下你们一家解开了心结,可怜我家怜丫头多事背了黑锅,将自己搞得不成人形……
  两人猛然转身,只见一个白发鹤颜的老翁自顾自地蹲在树旁抽着水烟。
  武劲立即猜出老者的身分。
  “您是……轻怜的爷爷?”天机老人佣懒地吐出烟圈。
  就快不是哆!前辈此话怎说?武劲上前一步,急切问道。
  人死了,还会叫爷爷吗?天机老人瞄了他一眼,继续抽着水烟,
  怎么?不是说怜丫头背叛了你,不顾她的死活吗?谁死了?怜儿她……武劲心头一震,赶紧在天机老人身边蹲下,怜儿怎么了?
  天机老人焰指一算,淡然说着:嗯,你现在回到山上,刚好替她收尸,省得尸首被秃鹰啃得只剩骨头。
  不……不会的……
  武劲一听跌坐地上,感觉全身气力都被抽干,怜儿……不会的……我不相信……
  方才打开心结的同时,他也想通了,本想等娘亲好点再回半山接轻怜,却昕到这令他心魂俱裂的讯息。不信的话,自己不会去看看?
  天机老人无奈地摇头,你不是只相信自己的眼睛吗?
  这傻小子,若不让他尝尝苦头,怎对得起怜丫头,还有那来不及出生的小曾孙?
  武劲挣扎着起身,却一阵脚软,武骞赶紧帮着扶起儿子。爹……武劲无助地望着爹,又望向屋里,武骞马上会意。
  你先回去吧,你娘那边我会看着。
  我……我会将怜儿……带回家给娘看……
  武劲仍抱着一丝希望,却说得极为慌乱。
  我看带回尸首比较快吧?如果你可怜那孩子,就让她入武家的族谱吧!
  天机老人在一旁说着风凉话。武劲不想理会他的话,否则他真会失去活下去的勇气。他赶紧定下心运气调息,接着脚一点地,飞快地消失在空中。
  武骞担忧地望着儿子的背影,一方面不敢怠慢天机老人。
  敢问前辈怎么称呼?您大老远跑这趟指点小儿,晚辈心里感激不尽。
  他猜出天机老人只想吓唬儿子,却一表心感谢他的出现。
  呵呵,不愧是武林盟主,气度和胸襟比那小子强多了……天机老人一跃起身,我是怜丫头的天机爷爷,一直住在天山……武骞一听瞪大双眸。
  敢问前辈是否便是人称「天山童老」的天机前辈?若眼前的老人真是传闻中的化外高人,现在该右百岁的年纪了呵呵,好说、好说……总算遇到识货之人哆!
  天机老人笑得好开心,脸颊顿时红咚咚的。晚辈武骞拜见天机前辈。今生有幸遇上传说中的高人,令武骞喜出望外,却也担心儿子的安危。
  希望前辈别跟小儿计较……好说、好说,这一切都是怜丫头命中注定,怨不得任何人。
  天机老人不怪武劲,他前来的目的是为了撮合这对爱侣。
  不过,武盟主该准备办喜事,娶儿媳妇D罗!还可以帮夫人冲冲喜呐!武骞松了一口气。
  谢谢前辈金口,既然远道而来,不如在寒舍多待些时日,晚辈藏了不少好酒,还有西域来的葡萄酒……听闻天山童老嗜杯中物,武骞忙着献宝。
  好,咱们一起喝个痛快!听说有好酒喝,天机老人心中大喜,跟着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这个先让武夫人吃了,才有精神喝媳妇茶、抱孙子。
  只要有酒喝,什么事都好办!这武盟主挺上道的,他也不能小气。
  谢前辈。武骞接过瓷瓶,感激得差点流下泪来。
  听闻天山童老擅长医术,尤其炼得不少神丹妙药,多少人不畏险阻上山求药,如今却让他老人家亲自送药上门,看来娘子的疯疾有救了好啦,老家伙肚里的酒虫又在闹了,快去拿酒来!
  天机老人不耐烦地催促。是的,前辈请稍候。武骞忙着吩咐下人。
  嗯!小燕子说得没错,多了一些有头右脸的孙女婿,以后他还怕没好酒喝吗?呵呵……
  半山飘起了细雪,连瀑布都结了冰。轻怜身上披着燕嬷嬷准备的毛裘披肩,慢慢走向崖边。
  她静静伫且雪中,眼神望向一片雪白苍茫。如果这么跳下去,就不必受思念之苦以及等待的煎熬,一切都会恢复平静吧?她握紧手中的木簪,悠悠地想着。
  原以为她可以等上一辈子,独自守护这个家,但才过十天,她已经无法忍受相思的煎熬。这里到处都有他的气味、他的影子……她相信自己终会发狂,因为过度想念以及愧疚。
  她想随着孩子而去,这样就不会那么痛苦,但她已经答应了天机爷爷,她不能失信,正如当初答应劲哥的爹,怎样也得实践承诺。
  但她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呀……轻怜仰头望着愈下愈沉重的雪花,任由冰冷覆盖着脸颊,随着泪水融化,滴湿了双鬓。此时手中的簪子不慎滑落,轻怜慌乱地蹲下身在雪地中摸索着。
  我的簪子……她伸手摸索着,却不见簪子落向何处,急得泪水掉得更凶。那是她的命,她不能失去它……我的簪子……雪下得愈来愈大,很快淹没眼前一切,也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心里愈慌愈找不着,只能在雪地里胡乱摸索,顾不得双手冻得失去知觉,更没注意走近的身影。
  武劲悄悄蹲下身,拾起掉落在草丛里、只露出一角的木簪,轻轻拍去上头的雪花。
  望着背对着他慌乱摸索的身影,他努力咽下心头的酸楚,极尽温柔地唤了声:
  怜儿……轻怜身子一僵,接着缓缓转过身,难以置信的脸上一片湿濡,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雪花融化的水滴。
  她怔怔望着隔着雪幕的模糊身影,脑中一片空白。
  武劲递出拾到的簪子,轻怜眼中只看得到最在乎的宝贝,一把抢了过去,如获至宝地贴在脸颊上。还好……还好……她喃喃说着,跟着流下欣喜的泪水。
  怜儿?见她似乎只瞧见那只簪子,完全忽略自己的存在,不寻常的模样让武劲感到心慌。
  他试着再唉一次,
  怜儿……我回来了!轻怜这才回神,将眼前的身影看清楚。
  劲哥?她呓语般地说出这个魂萦梦系的名字。
  武劲已剔除胡确,身上的穿着也不太一样,只让她觉得陌生。是呀,是你的劲哥,你认不得我了吗?她眼中的迟疑令他懊恼不已,后悔自己不该刮去胡确,
  你的劲哥回来了呀!见她两颊凹陷,眼眸无神地望着自己,武劲不禁红了眼眶。她真是他的怜儿吗?一究竟什么折磨着她到这等地步?是他的绝情吗?答案肯定得令他心痛。轻怜犹如身处五里迷雾中,一切都那么地不真实,包括他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