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0 节
作者:老山文学      更新:2021-02-19 00:14      字数:4911
  “没盘。”宋嘉言干脆地,“有那空还不如来吃些好吃的呢。”她又不是账房。
  “那,大姐姐不怕被底下人糊弄么?”别看宋嘉诺小小年纪,他知道的还挺多。
  宋 嘉言叫丫环收了烤肉的这一套家什,自己倒了盏果子,喝一口,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么。再说了,盘账之类的,找个账房就成了。谁天天有空盘账啊?”李睿 给她的账本子,她就大致的翻了翻,依李睿的为人作派,不会有问题的。“你二姐姐和表姑是因为刚学着管理铺子,盘账是为了练练手,以后她们做熟了,也不会盘 账的。”
  宋嘉诺勉强的接受了这个解释,肚子里却觉着大姐姐也是头一遭做生意啊。
  老太太对于铺子啥的没兴趣,问儿子,“让哥儿什么时候回来啊?”大孙子一走已是大半年了,老太太记挂的很。尤其这眼瞅着就年了,老太太天天念叨。
  宋荣笑,“说是跟着老二的年货一并回来,您别急,也就这两天的事儿了。”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这会儿老太太念叨了一下午,到傍晚天刚擦黑的时候,宋嘉让就回来了。正是长个子的时候,宋嘉让较离开时又高大许多,如今与宋荣只差半头了。
  宋嘉让浑身风尘,眼角眉梢还沾着雪花,头上摘了暖帽,咧嘴一笑,先给老太太嗑了个头,怪异的公鸭嗓,“祖母,孙儿回来了。”可怜的宋嘉让,一去福闽就开始变声。
  老太太高兴的嘴都合不拢,连声道,“快起来,快起来。”扶着孙子的胳膊,老太太瞧了又瞧,说,“高了,也壮了。”
  一 家子都围拢上来,大家见礼后,纷纷说着话。宋嘉言问,“哥,你还没吃饭吧?还有外头跟你回来的管事小子们,他们吃了没?”唤了老太太屋里的一个小丫环,宋 嘉言道,“你去太太的院里说一声,二叔的年礼到了,问太太,送年礼回来的管事小子们要如何安排。”又叫人去厨下拿热汤热饭给宋嘉让吃。
  晚上小纪氏与宋嘉语都是回主院用饭,故而并未在老太太屋里。
  老太太一见到孙子,除了满肚子的欢喜,啥都想不起来了,宋嘉言这样一提醒,她方道,“是哦,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外头又飘雪花儿呢,晚上还没吃的吧?冷不冷?饿不饿?”
  宋嘉让生就爱舞刀弄棒,比同龄的小子们都要高大勇猛些,如今这一回来更是了不得,眉宇间竟有一股子彪悍之气,人也黑了许多。宋嘉让笑,“路上垫补了些,也不是很饿。”
  于是,不是很饿的宋嘉让连扒了三碗米饭,吃光了四盘子菜,喝光了一大碗汤。宋嘉言一看这势头就知道不够吃的,厨下又端来一盆新热的排骨,宋嘉让啃巴啃巴也吃光了。此时,肚子里才满足的响起了个幸福的饱嗝。
  宋嘉诺看的目瞪口呆,吞一口口水,“大哥,你更能吃了哦。”以往大哥的饭量也很惊人,但是,完全没有这样惊人啊。
  宋嘉让嘿嘿一笑,得意地挑挑两道浓眉,“那是!”
  尼玛,这有什么一星半点儿值得骄傲的地方么?
  宋荣默默地,原本饭桶是骂人的话,到他儿子这里,竟成了货真价实的陈述,一种不能言喻的悲愤充斥着宋荣莫测的内心。他十分想知道,儿子怎么出去一趟就变成饭桶了!
  这欠捶的宋小二,竟然把他的儿子养成了饭桶!
  老太太十分心疼孙子,一径的唠叨,“路上哪里吃的好呢,我可怜的让哥儿,这一路千里,不知吃了多少苦呢。唉,好孩子,以后可千万别再出门了,心疼死我了。”
  因夜色渐晚,大家说了会儿话,便都散了,也好叫宋嘉让早些休息,歇歇乏什么的。
  宋嘉诺与兄长一路,站在兄长身边,小小声的说,“大哥,你早点儿睡啊。明早我来找你,我有好多话想跟大哥说。”
  宋嘉让摸摸宋嘉诺的头,憨声憨声的应了,“今年你们放假放的早么。”
  宋嘉诺道,“先生病了,就早些放了假,我现在都自己在家温书。”
  “好容易放假,大过年的,就玩儿几天呗。还温哪门子书啊!”宋嘉让向来视念书为恶梦,刚说完,宋荣回头看他一眼。
  严父积威犹在,宋嘉让缩缩脖子,不说话了。
  宋嘉诺偷笑,其实这几天的功课并不重。
  兄弟两个唧唧咕咕的说着话,父子三人到了前院儿,宋荣道,“嘉让,到书房来,我有事问你。”
  与父亲打声招呼,宋嘉诺就自己先回院子了。
  宋嘉让随父亲到了书房,宋荣问,“路上可还顺利?”
  宋嘉让点点头,“我们沿途都是住的驿站,一切都好。”
  宋荣道,“你出去这一趟,长了不少见识吧?”
  “可不是么。”说到这个宋嘉让就忍不住眉飞色舞,“儿子还跟着商队的大船去杜若国走了一遭,那茫茫大海,一望无际,真个壮阔!”
  宋荣眉心一跳,“你还去了杜若国?”这小子信上提都未提啊!宋小二也没跟他讲一句!
  “我跟谦弟一起去的。”一路千里回到帝都,宋嘉让脸上没有半分倦意,依旧目光灼灼,精神完足,道,“我看妹妹的信上说,李睿都带着商团去西蛮北凉了。爹,明年我想跟他们去西蛮北凉起一遭。”
  宋 荣道,“不成,你走后,我想了又想。你虽无甚文采,也念了许多年的书,字面儿上的东西还能应付的来。秦峥与你同年,明年准备考秀才试了。明年,我给你请个 武进士回来,教你怎么应对武进士的考试。就是武进士的功名,你也去考一个回来,这样安排差使也好安排。”宋嘉让是他的长子,宋荣指点别人家的孩子都会用心 指点,何况自家儿子?眼瞅着小一辈的都开始奔前程,宋荣也终于想好了宋嘉让要走的路。反正宋嘉让年纪小,还是叫宋嘉让先试试武举。若实在考不中武进士,再 给儿子捐个官儿。
  出门一趟,宋嘉让胆量大了不少,道,“爹,武进士什么的过两年再考,也没关系吧?”他现在就想着明年跟着李睿的商团出去西蛮北凉长见识呢。
  宋荣淡淡的不容置疑,“先考了武进士,北蛮西凉好端端的在那儿,又跑不了,什么时候去不成。”
  见老爹的脸发黑,宋嘉让只得不情不愿的应了,说,“那,过几日我去瞧瞧李睿。”
  宋荣问,“你认得他?”
  “去 见见不就认得了。”宋嘉让性子疏阔,喜交朋友,道,“爹,你和李翰林不是好朋友么。”关键,两家先时并不来往,宋嘉让与李睿也就是个脸儿熟的关系。现在就 不一样了,李睿在跟他妹妹做生意,这就不是外人。何况,出去一趟,宋嘉让的心开始野了,早想着回来跟李睿结交一二呢。而且,既然老爹与李翰林早为旧友,这 就更好说啦。
  宋荣与李清多年不来往,因李清常摆臭架子,宋荣也不大鸟他,说,“什么好朋友,一般朋友,说起来,勉强算朋友吧,说不是朋友也成,其实也算不得朋友。”如果那姓李的当他路人,他才不会上赶着承认俩人是朋友呢。
  宋嘉让内心抓狂:那你们是个毛关系哟!
  ☆、60晋江原创发表
  宋嘉让这次出去,长进的绝不仅仅是眼界。
  晨练时;宋嘉言与宋嘉诺目瞪口呆的瞪着宋嘉让一柄长枪舞的杀气腾腾;密不透风;及待宋嘉让练完;二人犹是一幅呆若木鸡的模样,呆了三秒钟;说不出话来。
  宋嘉诺悄声道,“大姐姐,大哥哥这是学了新功夫啊。”
  宋嘉言道;“这还用说,你看这一通炫耀哟。”说完之后;宋嘉言就笑嘻嘻的跑过去;挽住哥哥的手臂,还拿自己的绣花小手绢儿给哥哥擦汗,大拍马屁,“哥,你这套枪法可真威武啊!太厉害了!跟谁学的?”
  宋嘉让笑,“不管跟谁学的,反正不能教你。”
  宋嘉言汗擦一半,立刻抽手回去,斜着眼睛从下往上瞟宋嘉让,“不教就不教,我还不稀罕学呢。以后你别有事求我就成了!”
  宋嘉让抽出宋嘉言手里的帕子,往额上抹一把,笑着拍拍妹妹的头,哄她道,“这枪法难学的很,女孩子家,有空多在屋里描个花绣个朵的,你如今是大姑娘了,以后少来校场。”
  宋嘉言气的,险些没踩断宋嘉让的脚,宋嘉让半瘸的还是教了宋嘉言个三招两式,问宋嘉诺,“一头牛也是放,两头牛也是赶,过来一道学。”
  宋嘉诺笑着摇摇头,“我看难学的很,大哥,我就不学了。”他要走的是科举,再者,宋嘉诺自幼就是个斯文孩子,练练拳法强身健体倒罢了,其他的,宋嘉诺兴趣不大。
  宋嘉让拽宋嘉诺到身边,说,“以后我出门游历,家里就得靠你了,还有你去学里念书,天天一幅斯文相,我不在,还真担心你被人欺负。来,学个三招两式的,防身也好。”
  宋嘉诺敏锐的问,“大哥,你还要出门啊?”
  宋嘉让嘿嘿笑两声,“我是说以后呢。”拍宋嘉诺的小头一记,宋嘉让道,“身为我宋嘉让的弟弟,可不能天天跟弱脚书生一样。你看,阿峥平时也会修习剑术。”
  宋嘉诺点点头,说,“大哥,你可慢些教,我一天学两招就行了。”宋嘉诺就跟宋嘉让学过一套老爷拳,慢悠悠慢悠悠的,用来健身。
  直待晨练结束,宋嘉让与宋嘉诺回前院换衣裳,宋嘉言去了后院。
  宋嘉让平日里都是换了衣裳直接去老太太院里,因昨夜未见到小纪氏,便与宋嘉诺一道去了主院给小纪氏请安。
  小纪氏笑,“回来就好,昨天我就听说你回来了,年下事多,我又忙着安排随你回来的那些管事小子,就没过去老太太那里。”
  听小纪氏唠叨了一顿,宋嘉让道,“太太若无吩咐,我就去给老太太请安了。”
  小纪氏笑,“正好,我也要带着你弟弟妹妹们过去,一道去吧。”
  宋嘉诺轻轻的皱了下眉,看母亲一眼,没说话,与兄姐一道随母亲去了老太太院里。
  见着孙子孙女们,老太太乐呵呵地,“过几日,笙哥儿也就从庄子上回来了。咱们这一大家子就团圆了。”
  小纪氏依旧是请过安后,带着儿女回主院儿用早饭。
  满桌子的精致小菜,侍女端来燕窝粥,小纪氏笑,“快尝尝,这是上好的血燕盏,比往日里用的还要好三分。”
  宋嘉诺道,“母亲,我不大喜欢吃这个,以后不要给我吃了。”
  小纪氏道,“傻小子,燕窝最滋补不过。我是看你每日苦读功课,辛苦的很,才想方设法的叫人弄了这上好的血燕盏给你补身子。”
  宋嘉诺是个很有主意的人,说不吃,他就一口不碰,还道,“父亲和二叔小时候也没人参燕窝的滋补,还不是照样金榜题名。”
  小纪氏哭笑不得,说他道,“你父亲小时候家里穷,没这个吃,若是吃的起,老太太照样得给你父亲吃。”
  “反正我不喜欢,甜的要命。”任小纪氏磨破嘴皮子,宋嘉诺就是一口不碰。
  宋嘉语笑,“你怎么跟大姐姐学起来了,放着好东西不吃,专吃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母亲,你别管他了。二弟不吃,就送一份给表姑,表姑肯定喜欢。”
  小纪氏道,“你知道这一斤燕盏多少钱?”妥当放着,又不会坏。虽然笼络着辛竹筝,小纪氏也舍不得送这样珍贵的东西给辛竹筝。
  宋嘉诺捏着个小笼包,说,“给表姑就给表姑呗,家里就这么些人,以后,最亲近的除了我们兄弟姐妹和二叔家的堂兄弟们,就是表姑表叔了。虽然跟福表弟、喜表弟、还有远表哥也是亲戚,可是,表叔表姑一起住了这么久。就算表叔表姑以后会搬出去,情分也是不一样的。”
  “这些燕窝,再珍贵,家里也不是吃不起。舅婆带着表叔表姑投奔咱家来,怎么能自家人躲在屋里吃好吃的,把亲戚撇在一旁呢?”宋嘉诺道,“以前,舅公对咱家可是有恩情的。母亲这样做,叫父亲知道,不知多伤心呢。”
  宋 嘉诺板着小脸儿一通说,小纪氏瞪大一双美眸,如同看小怪物。宋嘉语已是按捺不住,道,“二弟,你在说什么?咱们吃的燕盏可是母亲的私房买的,又不是老太太 那里的东西,都是官中的银子。而且,舅婆也有的吃啊,舅婆跟老太太都是一样的份例。就是大哥大姐,他们不喜欢而已。母亲要是小气的人,怎么会把绸缎庄的花 红分给表姑呢?”
  小纪氏倒没似女儿这样摆事实讲道理,她早饭也没吃,狠狠的哭了一场,搂着儿子小小的身子哽咽道,“你可是我亲生 的孩儿,怎么能说这样戳母亲心窝子的话呢。我就是偷着给你们吃燕窝怎么了,做母亲的,哪个不是更疼自己的孩子。你看你大哥,自小就健壮,你以为你大哥小时 候没吃过这些么?他自幼就跟在老太太身边,什么好的没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