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节
作者:老山文学      更新:2021-02-16 23:30      字数:4901
  “我说了,他就走了。从那以后,我就拿出锡德的猎枪,并且上了子弹。”
  “后来那人又来找过你吗?”
  她摇摇头。
  “伊妮德,我们可以谈谈锡德吗?”
  “有什么用?他已经死了。”
  “难道你不想让杀死锡德的凶手被抓起来吗?”
  “哼,我想看着他坐在毒气室里。”
  “那为什么不跟我谈谈呢?”
  她犹豫了一下,仍旧抚摸着她的小臂。“可是……我害怕。”
  “怕什么?怕谁?”
  她看着我身后,似乎担心有人偷听。我抓住这个时机建议说:“为什么不到屋里去谈?”
  “好吧。现在只有我一个人,孩子们到我姐姐家去了。”
  屋里几乎没有什么家具。伊妮德·布莱辛引我走进起居室,来到吃饭的地方,示意我在一张白色塑料桌旁坐下。
  “本来锡德和我订了一套新家具,”她一边说,一边在我对面坐了下来。“他死了,我只好取消订购。有什么办法呢,我有两个小孩要养活,我还没有工作……”
  “听说今年夏天你们得到了很大一笔钱。”
  她眯起双眼。“谁告诉你的?”
  “一位买你们旧家具的朋友对你们的一位老邻居说的。”
  “克雷格?真多嘴!那是我们的事,用不着别人管。”
  “那笔钱是从哪儿来的?”
  “……我不知道”
  “说出来吧,伊妮德。”
  “鬼才晓得!锡德没有告诉……好,你们付信息费吗?”
  “有时是的。”
  “如果我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你会给我多少钱?”
  “我不知道你提供的信息值多少钱。”
  她思考着,手指敲打着桌面。我发现她的指甲被咬到了肉根。“好吧,”她最后说道,“这也许不值多少钱,可钱就是钱,我该为两个孩子着想。去年七月的第一个星期天,锡德激动地回到家里,买回来一瓶香按酒,还给两个孩子买了冰淇淋。他在替维斯塔湾的一个人干一件重要的工作,他说我们可以去买一间房子,但不能在维斯塔湾买。”
  “为什么?”
  “我想是因为他干的事吧。我们搬了许多次家,都是因为……”她低头看着双手,“锡德参与了一些事情,你知道吗?”
  “一些事情?”
  “欺诈和毒品。”
  “明白了。于是,你们就买了这所房子……”
  “我姐姐就住在这儿,她熟悉卖房子的人。我马上就喜欢上了这所房子。很快,我们就把房契等暂交第三者保管,八月上旬就办完了一切手续。”
  “可到那个月底你们仍住在太平洋地区,又是为什么?”
  “锡德必须在维斯塔湾留一段时间,他有事要干。所以我决定先给这房子上油漆,还订购了家具,还……噢,天哪!”她低下头,用双手捂住眼睛。
  我很不自在地转过头,直到她平静下来,才问道:“你知道锡德最后几个星期在维斯塔湾干了些什么吗?”
  “是的……”她把手从眼睛上移开,用手指抹掉眼泪。“有好几个夜晚他都不在家,有一次白天也出去了。我们搬家的那天,他开着装上我们东西的货车到这里,卸完车上的东西,又开着车去了旧金山,一夜未归。他把东西留给我一个人收拾,我简直要发疯了。”
  “我能理解。”我碰了一下她的手。她对这举动吃了一惊,接着变得感动起来。我问:“你们是什么时候搬到这儿来的?”
  “八月的最后一个星期……是星期二。”
  那晚,休特·戈登在他的公寓里遭到了袭击。“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两天后,锡德再次离家外出,又是一夜未归,而且第二天白天也在外面。大约11点钟才回到家。”
  他外出的那天晚上就是休特、安娜和我一起在月光屋的那个晚上,也就是发生爆炸的前一个晚上。
  “锡德回来时怎么样?是神色不安呢,还是高兴?”
  “我想,他比什么时候都激动。他对我说,他已做完了他该做的最后一件事,可以拿到剩下的那笔钱了。”
  最后一件事。不错,是该死的最后一件事。他结束了安娜·戈登的生命。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问道:“他没有告诉你这是件什么事吗?”
  她摇摇头。“锡德对自己的事情守口如瓶。他说不让我知道才是真正安全的。”
  “看来不一定。剩下的那笔钱锡德拿到了吗?”
  “拿到了,他回来时带了25000美元,听上去是一个大数目,其实……”
  可是,生命的代价远远不止25000美元。
  我说:“你丈夫死的那个晚上发生了什么事吗?”
  她眼里闪烁着泪花。“大约10点钟,他接到一个电话。他说是要他干活的那个人打来的,也许会给我们更多的钱。两小时后,他出去了,再也没有回来。”她朝前摇晃着脑袋,双手紧抓住桌子边沿。
  “他从未对你说过那人的情况,哪怕是最细小的?”
  她摇摇头。一颗眼泪滴到了桌面上。
  我从钱包中拿出一张支票,填上一个不小的数目,然后放在她面前。我这样做,并不是同情这个为了钱财纵容丈夫干坏事的女人,而是为了她两个年幼的女儿。她看也不看一眼。我抚摩了一下她的手臂,站起身,走出了房子。
  看来,凶手锡德的背后还有另一个人,就是这另一个人下令炸掉了月光屋,企图炸死我,目的是让我消失,无人再追究这些事。
  我必须查出这个人来,而且要赶在休特前面。
  18
  维斯塔湾车库里没有了休特的那辆银色科维特。我朝公寓保安队办公室走去,发现休·马奥尼正坐在她的办公桌旁。
  “你想知道什么,麦科恩?”
  “T。J。戈登的车怎么啦?”
  “他把车开走了吧。”
  “他来过维斯塔湾?”
  “星期五下午。男人死了妻子,就会走下坡路。他看上去像鬼一样,乱蓬蓬的头发,发红的眼睛,脸上满是胡茬。身上的衣服肯定穿了好几个星期,真恶心。”
  “你和他谈过话了?”
  “是的。他要我们原先那个看门人锡德·布莱辛现在的地址。我这儿没有,工资科有,我就把戈登领到那儿去了。布莱辛事先没说一声就在八月份一走了之,还厚颜无耻地给工资科打电话,告诉他们寄给他最后一个月工资的地点。”
  这么说来,休特就是这样找到了伊妮德。我转身进楼去查看休特的房间。
  打开顶层休特公寓房门的是乔希·哈登。这位飞行员瘦了,布满雀斑的脸上又增添了几道皱纹。
  “你是从莫诺拉回来的吧?”他说。
  “你怎么知道我去了那儿?”
  “是诺厄·罗曼奇克告诉我的。”乔希闪向一边,让我进去。门厅里地板上的血迹已被擦干净,牌桌和纸张已被整理好,可这屋里还是有一种凄凉的感觉。
  我问:“你见到过T。J。吗?”
  他摇摇头。
  “他星期五到过这幢大楼,和保安队的人讲过话,还开走了他的车子。”
  “那天我一直在这儿。怪了,他为什么不上来呢?”
  “他好像躲起来了。乔希,你为什么还在这儿?”
  “等T。J,跟以往一样。”
  我环视了一下房间。除了阳台上的两张折叠椅以外,乔希没有添什么用具。好像他在尽量模仿休特的生活方式。“暂时住在这儿,很好。”我说。
  他耸耸肩。一我不在乎舒适不舒适。T。J。给我很高的薪水,让我24小时服务。噢,我们为什么不到外边去谈呢?”
  我跟着他来到阳台上,在一张折叠椅上坐下来,双脚搁在栏杆下面的横档上。
  “你在莫诺拉发现有趣的事了?”乔希问。
  “可怕的有趣事。”我说,“我和许多人谈过话,有警署的科尔,一位叫阿莫斯·里特的作家,还有赫布·佩斯,吉姆·斯皮茨。”
  乔希挺直了身体,等着不愉快的、然而总要发生的事发生。
  “当然,这些人你都是认识的。”我说。
  “我不认识里特,其他的嘛——嗯,认识。”
  “你还认识埃德·博丁。”
  “……是的。你也见到他了?我还以为他在监狱里呢。”
  “他逃出来了。”
  “我才不信呢。是什么时候逃出来的?”
  “去年七月。”
  “他没回莫诺拉,是不是?”
  “是的。”
  乔希不再说什么了。我也一声不响。最后,他叹口气说:“这么说来,你知道我们诬陷博丁的事了?”
  “不错。我想听听你对此事的想法。”
  “你想干什么?到科尔那儿去,让她重审此案?你为什么要干预这事?我想你是在为T。J。工作。”
  “科尔是不会重审复杂而又不好解决的政治案件的。因此,说给我听是不会有事的。”
  他犹豫不决,掏出根香烟,然后点着。“好吧,”他终于说,“你知道,博丁是个制造麻烦的人。上面下来命令:要干掉他。我服从了命令。”
  “谁的命令?”
  “拉斯·佐拉。大家都叫他刽子手。”
  “你为什么用毒品来诬陷呢?”
  “诺厄·罗曼奇克和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个。他以前是个毒品律师,和毒品贩子有着业务关系。就是他贿赂了检察官办公室和被告的律师。”
  “那T。J。呢?”我问。
  乔希耸耸肩。
  “他知道此事吗?”
  “有时,人们尽管视而不见,可实际上也是知道的。大家了解T。J。处理问题的方法,他总是随便地和诺厄、卡罗、拉斯等人谈问题,而和他谈过话的人都采取了行动,只是不告诉T。J,他们干了些什么,怎么干。因为他们相信,一旦他知道了,就会阻止他们。”乔希无所顾忌地扭曲着嘴唇,“至于我,我从不欺骗自己。我于的坏事都是经过T。J。同意的。”
  “许多事都这样吗?”
  “是的。”乔希起身向栏杆走去,掐灭烟蒂,扔出栏杆。
  “你为什么这样?”
  “为什么不呢?我驾驶飞机带着T。J。到处跑,做他要我做的一切事情。作为交换,他付给我很高的薪水,我要买架大飞机。过去我关心的就是这个。”
  “是过去吗?”
  “也许。现在,情况可不同了。”
  “为什么?”
  “我们都有了变化。”
  “是不是因为安娜的死,你才有了变化?”
  他回过头来,吃惊地看我,然后皱起眉头,把头转了回去。“我不想谈安娜。”
  “乔希——”
  “不。你走吧。”他直挺挺地站在那儿。
  “那么,我们下次再谈吧。离开之前,我想打几个电话,可以吗?”
  “电话在T。J。的会客室里。”
  是米克接的电话。我叫他尽快找出八月份休特给我的几个电话号码,立刻读给我听。其中只有一个是家庭电话号码,是纳特·埃文斯的,他就是那位没有履行亨特尔斯波恩特计划的设计师。我记下了这个号码。
  米克说:“锡德·布莱辛的事情,你知道吗?”
  “等我回去后再谈吧。”
  “可是,莎,我去了——”
  “我现在不能谈这个。”我挂掉了电话,拨了纳特·埃文斯的号码。
  我对纳特说有急事,想和他见个面。他犹豫了一下,才答应在今晚8点见我,并告诉了我他位于伍德赛德的地址。
  接着,我把电话打到绝望镇,和治安官员韦斯特卡姆普通话。他说,那具尸体是埃德·博丁的,这从他的牙病记录上得到了证实。沃克和德克还未被逮捕。
  我说:“我一直在考虑关于你们获得沃克电话记录的问题。”
  “是吗?”
  “星期三晚上,在她去看利昂之前,我在屋外监视她,看见她用无绳电话跟人讲话,而那种无绳电话看上去跟我的很像。我的无绳电话上面有个重拨号码,这机器会把打过的最后一个电话号码贮存下来,只要按一下键,它就会自动地把那个号码重拨一遍。”
  “这又能怎样呢?”
  “能知道在她和利昂匆匆离开之前,与她通话的那个人是谁。”
  “是的。”韦斯特卡姆普说,“沃克和住在她家对面的女邮政局长关系很不错,也许那女局长有她家的钥匙。我可以找她谈谈。办完事后你回家吗?”
  “要到7点半左右。”
  “如果有什么的话,我会打电话给你的。”
  我走进自己家的起居室,看见花猫爱丽丝正爬到椅子上,伸出一只爪子去抓鹦鹉尾巴。“滚开!”我大声喝道。
  爱丽丝跳下来,跑了一段路,回过头来愤愤不平地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