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节
作者:冥王      更新:2021-02-18 23:58      字数:5291
  姜零又像是在安慰它:“无妨,我是神裔,这点小伤并不会死去,你可以用这滚烫的鲜血为引,在黄泉路上找到你前些日子先你一步死去的妻子。”
  年轻的花豹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纵身一跃消失在密林之中。
  姜零止住血咒,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蹭着自己的裤管,低头一看,正是那只小狐。
  姜零俯身抱起那只小狐,怜惜地说:“你这个小家伙,估计也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以后就跟着我吧。”
  红狐双目盈盈,好似一泓秋水。
  原来,姜零的心地如此善良。落落仿佛重新认识了姜零。
  忽然画面转换。
  落落只看到丛中的山茶花频频开落,想是梦境中的时光飞逝。
  小红狐时时相伴姜零左右,在他身旁嬉耍,跳跃,撒娇,甚至学会了人类的语言……
  似乎一切都是平静而欢乐。
  然而伴随着每一次花开花谢,时光并未在姜零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可是小红狐却是慢慢地失去了往日的灵巧和机敏。
  小红狐渐渐在姜零转身的时候露出忧伤的神色,这是一种怎样的悲哀?
  落落开始明白为什么童话故事里要让睡美人沉睡千年,不然她如何等到她的王子。
  时光易逝,红颜易老。
  又一日傍晚,空中红霞漫天。
  姜零提一袋松子回来,却久寻不见小狐。
  许久才发现小红狐躲在一个树洞里,狐爪下的青苔上都泛着水光。
  姜零不禁惊呼:“你为何哭了?”
  问清原委,方知小红狐竟是因为害怕有朝一日死去不能陪伴他。
  姜零大笑:“只需三百年的灵力我便可让你起死重活一次!我有数万年修为,何必多虑?”
  姜零自己什么时候会死,他不知道,甚至连想都没有去想过。
  对于姜零的好意小红狐却婉言谢绝:“狐狸命短,您又有多少个三百年可供挥霍?”
  然后,红狐顿了一顿,决然道:“况且我不愿拖累于你。我要修成和你一样的绝色仙人和你匹配。”
  阎王晓梦迷狐狸(4)
  因为爱你,所以我想要变得更好。
  红狐的告白,使得姜零微微有些讶异。
  姜零只愣愣地看着红狐,看了很久。
  忽然姜零轻轻地说:“如果小狐想要修仙,那就修仙吧。如果太痛苦,也可以随时放弃,你是我最疼惜的宠物,也是我最重要的朋友。不管我活多长,自然也会把你带在身边。”
  这句话就像是句咒语,红狐刚才眼睛还绽放着神采,这句话一说出来,刚才还放着光彩的眼睛,立刻变得黯淡了。
  姜零本想让它不要伤心,可那句话,却更伤了它的心。
  泪水终于从红狐眼中倾泻而下。
  此时,彼此都已无言以对。
  暮霭沉沉,天色寂寂。
  红狐终于爬到姜零脚旁,仰着头缓缓地说:“我要离开了。”
  红狐知道。这样的尴尬,唯有一个走了才能化解,再说,自己也不想有一日老死毛枯在姜零眼前。
  姜零有些意外,在各界对他表白的女子不在少数,甚至连嫦娥仙子都对他有意。
  姜零早已习惯了这样的表白,自己拒绝红狐的时候,只是一种下意识的本能的反应。
  没有料到红狐竟然会选择离开。
  动物又如何呢?天神中不乏原先是兽类的神仙。
  空有皮囊的美人又如何会像红狐一样乖巧解语?
  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姜零终于开口道:“不要走。我还要你做我的妻子。”
  最动人的告白不是“我爱你”,而是“我娶你”。
  因为说第二句话的男人才是愿意给一个女人未来的人。
  因为爱到了极致,才甘愿与她厮守终身。
  天上有月,月下有树,树下有花。
  红狐真的开始修仙。
  修仙的过程似乎很痛苦,每进步一分,蜕变一分,身心均要受烈焰焚身之苦。
  红狐并未叫过痛,每隔数十年,阳寿将尽之时,姜零就会提前用灵力维持她的生命。
  时光荏苒,
  红狐终于达到痛苦地蜕去狐狸特有气味的腺体境界时,姜零把它搂在怀中。
  红狐小小的身体因疼痛而战栗。
  姜零的眼睛有了朦胧的泪光,他怜惜地抚摸过她柔顺的皮毛,喃喃地说:“小狐,我要给你一样东西。”
  红狐乖巧地抬起头,眼睛里是期待的神色,微微带着疑惑。
  “是一个姓名,从此,你不再和千千万万的小狐狸一样,你有我为你起的名。妲,是美好的女子,己,是我的姓。”
  姜零声音里的柔情仿佛怀中的是他深爱的女子,而不是一只狐狸。
  “待你修炼成人形。便是我的妻子。我父兄们的妻子,都是缀上我们的姓氏。”
  听到这里,落落的心莫名的疼痛,原来,妲己居然是姜零起的名字。
  爱你,以我的姓名起誓,无论生老病死,不离不弃。
  岁月如梭,光阴似箭。
  姜零为红狐(或许,现在该称她为妲己了。)续命数次之后,小红狐便提出要去女娲处修炼。
  小红狐妩媚的眼睛带着兴奋的神采:“兽类修成人形至少要500年,女娲始祖造人,若女娲肯给我一具人身,那么我可大大减少修炼的进度。且我为女娲办事,续命之事自然由女娲承担。”
  阎王晓梦迷狐狸(5)
  姜零一愣,随即摇头道:“人类为我外祖母女娲族神所造,故她对人类百姓有着深深的眷恋,也一直庇护人类,被人类视为母神,但是她却极讨厌妖精。”
  小红狐颇为不解。
  姜零继续解释:“几乎所有的女娲族人都认为妖会害人,若不是盘古大神的遗命要求同存异,只怕女娲族早已将妖族诛杀殆尽。再者,我不想你和我分别。”
  面对这样的险阻,妲己却执意一试,她温柔而执拗地说:“我会告诉娘娘我从未伤害过人,自幼我就随你在林间靠吃松子为食,娘娘一定会明白我和其他的妖不一样的。”
  姜零没有回答她。
  妲己小脑袋蹭在他怀中撒娇:“纵使去女娲娘娘那里要离开你数百年,那也是为了我们以后生生世世在一起。”
  看着固执的红狐,姜零知道已无力阻止。
  姜零无奈地笑了:“那么,我陪你。”
  女娲宫外。
  茂密的龙涎草静静地伴随着一池莲花。
  花开花落,莹白的花朵幽幽地点缀在这与世隔绝四季如春的圣地。
  娇娆,迷濛…。。一片片的花海幽静而又从容,静谧之中仿佛有纤手勾魂。
  微风徐来,让人再感受不到一丝孤独寂寞抑或空虚,只感受到淡淡的清香带来的平和与安心。
  一位女子正弯腰察看这些植物,只着玄色长袍,袖口是简单的幽蓝色蛟龙的花纹,并未作任何修饰,乌黑的长发也只随意地用一条幽兰的发带松松地系着垂在身后。
  据说天地存在多少年,她就存在了多少年,但她的外貌仍旧如同一位少女。
  常常有人会描绘女子的外貌美得闭月,美得羞花。可是她的美却无法形容,因为几乎任何语言都不足以描绘她的美。
  美得娇柔而端庄,美得让人心旷神怡,美得任何一名男子都会心存爱慕但不忍生出占有之意。
  只有她的眼睛,可以看出她已不再年轻。
  这双眼睛黑白分明,似乎是含水欲绽的黑色水仙,眼角没有一丝皱纹。
  可她的眼神却是能让人相信这真的是一个化淤泥为人灵的天神,相信她可以在洪水肆虐时带着女娲族人帮助黄帝诛杀共工,斩神龟替不周山,练神石补天之穴的天神。
  这样的眼神是沧桑的,仿佛海浪中搏斗的海鸥,让人感受到力量与不屈,又仿佛沙漠中的清泉,让人感受到母爱的温柔。
  也许正是因为这样的眼神,才使得女娲在各界都有着不可小觑的地位。
  姜零没有前去打扰女娲,而是在一旁静静地等候。
  女娲终于察看完了精心照料的植物,她神色略微有些忧虑这些都是可以作为人类治病的药材。
  现在西岐一带瘟疫横行,百姓受难,西伯候焚香祷告愿受劫难化解百姓之苦让她甚为感动。
  可是这些植物成熟还不到时日,除非以神,人,女娲三族混血的男子三千年的神寿催化,或许是该找己零一趟了。
  姜零将妲己藏在自己怀里。
  阎王晓梦迷狐狸(6)
  姜零深知外祖母平生最厌恶的就是妖物,可自己却偏偏与妖物为伍。
  在不知外祖母心意之前,姜零不敢让妲己贸然出来冒险。
  看到女娲忙完了药材的培植,姜零才上前笑意吟吟道:“孙儿己零特意前来看望外祖母。”
  声音令女娲回过头来。落落不禁暗暗赞叹就连这一回首也充满了说不尽的风姿。
  外孙的到来显然让女娲很高兴,毕竟这是她女娲族有着人类血缘的唯一一名男子。
  “零儿,你来啦?”她充满喜悦的声音犹如山泉叮咛悦耳。
  躲藏在他怀中的小红狐终于再压抑不住自己的兴奋,全身也激动地一颤。
  这样的一颤,也使得它本裹在姜零怀里的气息在空气中散发了微不足道的一丝。
  这气息很淡,经过这花海后甚至在它身旁的姜零都感觉不到。
  但是正是女娲最厌恶的气息,所以无论这气息多么轻微,她也绝对不会错过。
  妖气。
  于是女娲就轻轻地一抬手,对姜零温柔地说:“交出来。”
  纤细的手掌静静地在姜零胸前摊开,女娲在等待姜零把那个妖物交由她处置。
  姜零显然吃了一惊,却绝不慌乱。
  虽然姜零一直敬爱外祖母,但决不会放弃保护自己珍惜的妲己。
  面对女娲平静却毋庸置疑的语气,姜零只是拒绝道:“外祖母千万不要生气,妲己自幼在我身边,连名字都是零儿起的,未曾见过人类,才会语出唐突,外祖母一向最疼零儿,希望外祖母不要怪罪于她。”
  女娲的目光微变,面部的微笑却丝毫不改:“你是想暗示我它没有伤害过人类,而且你已经给与她己氏的妻名吗?”
  声音仍旧平静而悦耳,似乎没有因他的顶撞而动气。
  也仍只是平静地摊着,似乎像一个儿童在讨要属于自己的糖果。
  但是连落落都能通过梦境感受到那种在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场。
  那种不容拒绝的威严,甚至还有不甘罢休的杀气。
  姜零仍是倔强地摇头:“零儿不敢,零儿知道自己任性妄为,都是外祖母一再维护,希望外祖母对妲己爱屋及乌,给她一具人身。”
  姜零稍微停顿,似乎后面要说的话让他很为难。
  良久,还是开口道:“零儿知道外祖母最近在为西周的瘟疫肆虐而烦恼。只是零儿自私,若外祖母达成妲己心愿,零儿方可捐弃神寿催化仙花,望外祖母怜惜天下苍生。”
  落落看着他,心里叹了一口气:“就算女娲不给妲己人身,你不是早就已经打算好了同样捐弃神寿催化仙花再陪着妲己修炼么?”
  因为姜零不想女娲心里有负担,也不想妲己失望,宁可自己做一个卑鄙无耻的角色。
  和那次处罚吴勇小樽一样,恐怕也是一样的原因吧。
  姜零为什么总是想到别人,却忘了自己……”
  谁想到,妲己此时却从他怀里钻出了脑袋。
  妲己的声音带着娇媚的任性:“零,你为什么要捐神寿呢?你外祖母这样美,肯定心地也很好,你还是她外孙,她一定会答应我们的。”
  阎王晓梦迷狐狸(7)
  女娲和姜零都没有回答,姜零没料到妲己会突然来这一茬,气氛陷入剑拔弩张当中。
  妲己却没有发现气氛的一样,仍旧柔柔地耍赖:“我不要你少了神寿去救那些不相干的人,三千年,我们怎么可以少掉三千年?”
  妲己语气里从来就带有娇柔妩媚之音,现在更是显得任性幼稚,却看得出她的心中只有他们二人。
  落落忽然就很担心妲己,其实她并没有错,只是说出了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
  妲己这样的一个动物,你能要求她有多么伟大的情操呢?
  可女娲定是极坦荡大气的一位神仙,估计鄙视邪门歪道,并不受人奉承也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