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6 节
作者:套牢      更新:2021-02-18 23:57      字数:4979
  程先生坦然道:“派了人,还是属下亲手安排的,只是遇到了西厂探子,咱们的人便退了回来。”顿了顿,又补充解释了一句,“王妃不许属下和陛下的人有冲突。”
  无论是政治眼光、深谋远虑以及识人用人……她婆婆都无可挑剔啊!能在自己去世后仍让下属死心塌地,活着的时候定然能让王爷心无旁骛。
  这样的女人,不对,女神有哪个不爱?可惜活活累死了。
  金璨余光一直留意着顾泽顾涵兄弟,却发现看信的二人,神情越加紧绷。
  原来谢芙蓉在信中嘱咐两个儿子,他们的父亲镇南王看似果决英明,其实很容易感情用事,但是有资格让他动情的人……压根不用一只手就能数清。
  她死了,王爷八成痛不欲生,然后兴许会为了有个寄托而弄出个替身。
  谢芙蓉信里白纸黑字,明明白白:梅家有个姑娘长得就挺像我,但才智却不值得一提。我让程先生等几人控制住梅家实力颇强的两房,也是存了私心:若是这梅家姑娘真的进了王府,让儿子们为难,就用梅家胁迫她就行了。
  金璨视力普通,却也足够看清信上字句了。从这一刻起,她真心同情起梅侧妃:梅侧妃这样的头脑秉性,偏偏还长了这样一张脸,真是她一生最大的不幸了。
  谢芙蓉后面又写道:梅家长房三个女孩长得都不错,其中梅家长房三姑娘似乎和一个西南来的公子往来甚密。
  如此看来,梅家将来定是要靠走私矿石和兵器之类真正发迹,为了免得你们父亲有朝一日为梅家所累,她在海外还提前备下了几处矿山……
  金璨看到这里,已经对婆婆从敬佩升级到了崇拜!
  转眼这封厚厚的信来到了最后一页,看到这里大家不约而同凝重了起来。
  谢芙蓉很是直白地写到:我也是偶然才发现我的大嫂,也就是谢永康的元配妻子,似乎和前朝余孽有些关系……只是大哥这桩婚事乃是当年那位宠妃说服陛下赐下的婚事,所以我猜测宠妃也和前朝有些牵连,并掌握了大笔资财,最起码她是得益人之一,不然没法解释宠妃之子竟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训练并武装出了一支合格的骑兵。
  谢芙蓉断定:娶了这样的妻子,一向野心勃勃的大哥自然不会放过。谋反未必能成,但仿照安国公自立门户之心怕是牢不可摧了。
  只是这些都是她的猜测,没有可靠的证据,再说她也快不行了,没办法再用谋划出个好计策制住她大哥。只能把这个烂摊子交给儿子们了,她唯一要提醒的就是,谢永康和你们父亲不合才是好事!另外谢永康刚愎自用,谢永廉多疑胆小,都不是能带兵打仗的好手。
  所以真到了那一天,就打吧。记得给谢家留条血脉就行。
  至于谢家当年为了保险,而在王爷军中安插的人手……名单在信封的反面,拿给你们老爹去吧,看见这字迹准能让他半个月睡不好觉。
  一时间大家都有点回不过神来,多智而近妖说的就是谢芙蓉!
  她故去时,顾泽顾涵兄弟一个十二,一个九岁,对母亲的手段都体会得不是太深——这也跟谢芙蓉在世时无论内外都是一言可决有很大关系。
  正事说完,兄弟俩都要各自回家消化一阵再见面商议,这一路上连金璨都感慨万千,更别提身后犹在梦中的顾涵了。
  顾涵回到夫妻俩的卧房,直接仰面倒在了床上,精神仍旧有些恍惚。金璨坐在他身边,抚弄着丈夫的头发和后背,又轻声和刚才不在场的叶灵说起婆婆谢芙蓉书信的大致内容。
  苏家乃是前朝余孽这种事虽然是谢永康倒打一耙,杜撰出的无稽之谈,但若是有心人散布一下,不止金璨他们小夫妻,连表哥的处境也会更为艰难。
  这些事连一向从容淡然的厂花听了,嘴角也微微~抽~动了几下,然后就赶紧告辞回房给陛下写密信去了。
  此时金璨手下的顾涵也动了动,他双目无神,声音也有些飘忽,“闪闪……我……谢家……”
  金璨瞬间听懂了丈夫的潜台词。
  王爷不能轻离南方,顾泽不会打仗,说穿了真要跟除掉谢家,还是得顾涵亲自出手。可是看着谢家自取灭亡,和亲手削掉舅舅们脑袋完全不是一回事:前者会遗憾会哀伤,后者却容易自我厌弃且有强烈负罪感。
  金璨懒得用言辞~抚~慰了。直接一扯丈夫的裤子,先是小手紧紧一攥,而另一只手时而用力时而轻柔地揉捻并拉扯起下方的两颗圆球。
  顾涵立即就兴奋了起来。他闭着眼感受着身体传达的意念,又含糊道:“再粗暴一点。”
  今儿我算看头你了。金璨欺身而上,拿出了些手段,直把顾涵折腾得……身心都安宁了不少。
  这时金璨揉着丈夫的头发,开口道:“你瞎担心什么呢?虽然这话不厚道,你让二皇子收拾谢家不行吗?”
  要是平时,顾涵断不至于想不出这种招数,只是涉及自家往事,他心神大乱之下应对才有失水准。他兴奋地抱着金璨亲了又亲,“闪闪,你真是天才!”
  我真心准备向婆婆学习,当然,寿命除外。金璨心道:至少也得养大阿囡和大娃,打发他们成亲生子,再把二娃生出来继承金家家业啊。
  “闪闪强心针”对顾涵正有特效,之后的几天他行事如常。但十天后,王爷顾晟……横着,也就是被亲兵们直接抬回了王府——一路颠簸,他烧得都有些说胡话了。
  作者有话要说:以后要么上午更新,要么晚上更新,最晚也就是十二点左右……如果没有那就明天见了。
  这种断续式的睡觉方式真是睡不爽啊睡不爽~~~~~
  PS,最近**可能又在开发新功能,手机端要是看不见V章过一会儿再刷就好啦。
  第63章
  如今镇南王帐下大军;一半驻扎在南安城外;还有一半在顾晟最为信赖的副将统领之下镇守南面边关,防备若斯国忽然来犯。
  而直属陛下顾昊的精锐部队人数与镇南王这边相仿;但是战力却略有不如;因为补给不如镇南军充足,皇帝顾昊不是不尽心,而是他“家业太大”不能兼顾这许多;相比较而言镇南王顾晟却是用全部心血和家产才练出了这一支百战之师。
  听叶灵这么一解释,金璨立即就明白了,镇南王病危,别说王府大军,连边关属于陛下的那支大军也有些不安。
  当然现在也只是有些不安而已,没什么“异动”,更不是什么“人心思变”:一来王爷还没死呢,二来王爷有个颇有威望又骁勇善战的次子顾涵,三来,顾泽和顾涵又都有嫡子……
  在传统宗族和忠诚观念深入人心的时代,主公有可靠的后继子孙,即使万一遭遇不测,大家还能保有如今地位,并名正言顺效忠于新主公。
  此时,顾泽顾涵两兄弟目光齐齐钉在三位正在诊脉并会诊大夫的大夫身上。世子妃何清芳则在外间主持大局——因为王王妃和谢侧妃先后昏了过去。这两位“昏”得万分真心:都怕当寡妇,更怕王爷一病去了,大权由顾泽顾涵瓜分,她们以及她们的孩子后半生再无着落了。
  金璨则站在角落里,和叶灵低声说话:主要是金璨问,叶灵来答。
  大夫们忙活了约莫两刻钟,留下两人照顾王爷,而口齿最清楚也更机灵的大夫则跟着顾泽兄弟来到外间,恭敬地接受“拷问”。
  其实知情人都能猜着王爷这一病和谢芙蓉那写满了名字信封有关。可是听着大夫一个劲儿地扯医理,金璨不耐烦了,实际上她也是“恃宠而骄”惯了,说话相当直白,“王爷是心病?”
  大夫暗地里抹了把汗,心说您不介意听大实话可早说啊!他谨慎地点了下头,“正是。”然后他又小心翼翼地瞥着金璨的脸色道,“恳请庆王妃开恩,在下等人想以解热药水为君药。”
  庆王妃铺子里卖的解热药水主料就是柳树皮,大多数大夫都已知晓,再从效用推断,大夫们已经达成了一致:只是庆王妃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炮制过,提升了药效,又不像柳树皮入药那般伤胃。
  这位大夫当然也有小九九:他们手里药水的存货还真不多。
  金璨应得痛快至极,吩咐叶灵去她房里取药,还告诉大夫剂量如何控制。
  中药更适合滋养调理,对于急症有时候的确不如西药简单粗暴。在天朝时如此,在大秦亦然如此。
  这一夜,兄弟们分作两班,顾涵领着顾沛守上半夜,顾泽带着顾池守下半夜,小五与顾泓顾溪各自去照顾他们的亲娘。
  这种时候,顾泓顾溪纵有不满也绝不敢闹腾,不然一个“不孝”的帽子扣下来,今后就不用再想继承王爷任何家产了。
  床上,王爷眼睛闭得极紧,不时全身颤抖,口中更是反反复复唤着“芙蓉”这两个字。
  顾涵面沉如水,可额上的青筋足以昭示他此时煎熬的心情。金璨一连叫了丈夫好几句,他才猛地身子一震,回过头来看向妻子。
  金璨端着他的脸,一字一顿道:“别担心。”凭她的经验,王爷应该没有烧到四十度,但高烧不退极易损伤脑子,在没有太多特效药的时代还是很凶险的,她得熬夜开工合成出些药水备用,“我去再配点药来。”
  顾涵迟疑片刻,才缓缓点了点头。
  这样子可真不让人放心,好在顾沛是个妥当人,金璨便拜托他看好他二哥。
  顾沛迎着金璨的目光道:“二嫂放心。”
  金璨想起顾沛的婚事也是艰难:原本顾沛与宁绯情投意合,家世出身都还算般配,偏就让心比天高的梅侧妃压中拖延,这一年事情又多又杂,王爷那儿又没人提醒……
  父王不重视,母亲不同意……顾沛却仍能我行我素,全没耽误差事,并尽力去争取哥哥们的支持。其实他本想等父王回府,就请两个嫡出哥哥和妹妹帮他说话,让父王直接敲定婚事就好——反正父王的决定,生母再不满也不敢不照办。
  有自知之明,更有在不利时还努力争取的毅力和手段,金璨很是欣赏丈夫的这个庶弟,她打算等王爷病愈,就替这个小叔子圆梦——她对她的药一向有十足信心。
  世子妃何清芳家世不如金璨,因此明哲保身居多,鲜少主动说话为自己为其他兄妹争取什么,当然她也不诋毁别人就是。也正是因为她懂分寸知进退,所以和丈夫顾泽感情不错,但她这个性子显然不太讨王爷喜欢。
  谢过顾沛,金璨和“专业打下手”的叶灵一起回到自家院子,哄了会儿一双儿女,便换了衣裳到特地装修过的外书房忙活去了。
  即使有叶灵等几人帮忙,金璨也熬到了五更天,当她打着哈欠回到卧房,就见顾涵目光呆滞,桌上、脚下若干酒坛子东倒西歪。
  已是下半夜,王爷那儿肯定换过班了。不过她丈夫这个状态……金璨走至顾涵身前,摸摸他的额头,“父王怎么样了?”
  顾涵慢慢抬起头,眼神不复往日灵动,“还在说胡话,抖个不停。”
  金璨搂住他的肩膀,柔声劝慰道:“病来如山倒,兴许天亮王爷就退烧了呢。”
  顾涵回抱住金璨,脸就埋在妻子胸前,可此时的他哪有半分~旖~旎之意?金璨感觉到怀里的顾涵微微颤动,搂住她的胳膊却分外有力,就在箍得她有些难受,她正要开口的时候,听到丈夫哽咽着道了两个字:“我怕。”
  她的丈夫是感情纤细又脆弱的男人——好在值得他纤细脆弱一把的人,一只手正好数全,可惜金璨一忙起来就会忘记及时安抚他。
  站在他的角度想想,母亲劳累而死,父亲因看到母亲遗留的书信而大病不起……父子俩表面上如何不睦,他们也是血脉相连的亲父子。王爷的确对这个最疼爱同时也最叛逆的儿子,时不时非打即骂,可是顾涵真心想要的东西,王爷只要能办到,全都如了儿子的愿。
  习惯了这种粗暴但真挚的父爱,一旦意识到自己可能会失去它,顾涵才有了这句“我怕”。
  金璨怜悯至极,只能低下头,轻吻丈夫的额头,双手更是不住地摩挲他的后背,“父王没事,你不要自乱阵脚。”除了暴怒状态之外,顺毛加柔声细语都是安抚男人最好的两种方式,前提是他肯让你摸。
  而在此时,再没有什么能比闪闪的~爱~抚宽慰更让顾涵舒缓和平复心绪了:这个温暖的怀抱一直在提醒他,他是闪闪的丈夫,一双儿女的父亲……于是他轻声道:“你总不会离开我。”
  金璨划拉了下他的俊脸,“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夫妻俩如此静静地拥抱了一会儿,顾涵终于肯跟着金璨上床去歇息了。金璨迎着明亮的油灯,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