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0 节
作者:圈圈      更新:2021-02-16 23:27      字数:4768
  齐朗失笑:“到底没瞒过你!”
  “自然!”谢清也笑了,“你的理由太差劲了!”
  他即便是任性,齐朗如此说了,他也不会再任性,那又何至于到休息的地步。
  “我担心人家的目的根本不是太后。”齐朗看着谢清,“曹芾从一开始就希望两宫反目,即便扯了叛逆,只要他没有留要实证,成功了,他便是第一大功臣,他何必退?若是留下了实证,他退得了吗?”
  “你说的有道理,可是……”谢清仍在犹豫。
  “再说,陛下真的会对付太后吗?”齐朗仿佛也是在问自己,“他们母子真的就水火不容了吗?”
  “随阳,太后已经归政了!”齐朗轻语,“她的影响力并不在于她是太后,而是在于,我们信任她,永宁王信任她!”
  谢清哑然。
  “就是这样的!”齐朗轻笑,“反过来想,永宁王不回京,不仅是削弱我们的控制力,也在削弱永宁王的力量!北疆……不仅是永宁王力量最强的地方,也是他们力量最强的地方!”
  “如果这样,我走了……”谢清更加不同意了,但是,齐朗抬手打断他的话:“谢家在自保的力量上实在太弱!”
  累积数朝首相的权势,也意味着必有更加小心的避嫌,而武力无疑是第一个必须小心回避的力量。谢家其实等于毫不设防,尤其是成越的谢府。
  “你又有多少自保的力量!”谢清默认了,却也质疑齐朗自己的处境。
  齐朗一笑:“反正比你好!”
  “陛下可以调动禁军,你呢?”谢清扬眉,要追究到底。
  齐朗摇头:“正大光明是需要理由的!再说,我们凭什么认定是陛下?”
  谢清一惊,开始明白他的意思了:“你是说,这些布置是为了造成我们的错觉?”
  “有点像!”齐朗并不能肯定,“我始终觉不对劲!”所以,他不想、也不敢随意出手。
  他怕,一旦他做错了,谋逆的罪名会让他与很多人万劫不复。
  “若是这样……”谢清也想到了,“你是担心,他们会另辟蹊径……”
  “周扬的手段……”齐朗不屑地撇嘴,“不过很有可能,也很有效!”
  周扬人不乏慷慨悲歌的勇气,却总是会诉之于无法见光的行动。
  谢清以祖母病重为由告假请归,阳玄颢虽然抱怨一句,但是,孝道为先,谢清又是由祖母抚养成人的,便准了。
  谢老夫人再病重,只要谢清没有丁忧守制,这假也是有期限的,到正月十二,谢清还是回京销假了。
  尽管一切平静,谢清仍然将倩仪与儿子留在了祖宅,如果是正大光明在朝堂上争,他自然不惧,可是,如果对手暗中行事,他总不能搭上妻儿老小。
  没办两天的公务,上元节又是三天假。谢清过了一个从未有过的冷清假期,或多或少,有了一些埋怨。
  后来,谢清每次回想到此,都会不由地觉得愧疚。
  事实证明,齐朗的谨慎是正确的。
  正月十七,上元节的最后一天假。谢清本打算如前两天一样,与谢栉下棋看戏,打发时间。以谢老夫人病重的理由,谢家人几乎都留在了祖宅,只有谢栉与谨宜郡主随他一起回京。
  没一会儿,下人就来回话:“郡主说一早就有人传令,栉少爷进宫了。”
  “什么令?”谢清挺纳闷的。
  下人一愣:“郡主也没说。”
  “再去问一声。”谢清觉得不妥。
  “我只看了一眼,命令是说紧急集中整肃军规。”谨宜郡主也没太在意,着实思索了一会儿,才想到命令的内容。
  谢清听了,先是一愣,随后便搁下双箸,重复一遍:“禁军紧急集中?公假这会儿?”想了一会儿,吩咐:“备车,我要去议政厅。让郡主今天回永宁王府,等我的信。”
  谢清到议政厅时,当值的官员有些惊讶:“谢相怎么也来了?”
  “还有谁来了?”谢清扬眉。
  “齐相也刚到。”当值的官员见谢清神色有异,连忙敛色回答,“还让兵部的当值官员过来了。”
  谢清摆手让他退下,自己进了齐朗的值房。
  “……禁军的命令到兵部备案,怎么没报到我这儿?正月十一就到兵部的公文,兵部到正月十四还没送过来,兵部上下干什么的?连这点轻重都分不清!是不是以后,本相连禁军的调动都不必知道了?”齐朗很少如此声色俱厉,而一旦如此,便是一场雷霆风暴,那名兵部官员站在他面前一直在颤抖。
  “恐怕是有人故意如此吧!”谢清冷淡地附和了一句。
  禁军的行动不需要兵部与议政厅的批准,但是,必须通报兵部备案,并报议政大臣,齐朗的震怒便是因为他根本不知道禁军有这个紧急集中的命令。齐家是元勋世家,在禁军中任职的族人不少,紧急集中无所谓,可是,整肃军规就令人无法不多想了,有人问到齐朗那儿,齐朗这才知道这件事。这会儿兵部的官员却说是因为疏忽没将公文送到,这种理由听来就荒唐,自然只能是火上浇油了。
  齐朗这时才发现他也来,僵硬地缓了一下脸色,对他点了一下头。那名官员也转身对谢清行礼:“谢相安好。”
  “不必理会我!我只是听说谢栉被紧急命令召回宫,才特地来弄清楚是怎么回事的!”谢清不管兵部,说得自然轻松。
  兵部官员这会儿已经冷汗淋漓,快要站不稳了,听了这话儿,连忙解释:“禁军的通报上原本说是正月二十才行动的,尚书大人说这事儿不急,等节后再送来也可以,禁军提前了行动,兵部也不知道。”
  齐朗与谢清同时讶然,正在这时候,就听赵全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齐相与谢相都在吗?太后娘娘请两位入宫,今晚共同赏灯。”
  齐朗与谢清相互看了一眼,出了门随赵全前往慈和宫。
  到了议政厅门口,他们才发现,门口居然全是禁军,不由大惊失色,却没有多说什么,只由赵全出面道:“怎么?太后娘娘请两位相爷赏灯也要请陛下降旨吗?”
  “末将不敢!”那名禁军校尉看看随赵全一起来的宫廷内卫,不敢多言,只能放行。
  “两位大人请放心,娘娘与永宁王殿下已有安排。”赵全在路上悄声安慰两人。
  齐朗微微挑眉,没有说话。谢清皱眉,低头掩去撇嘴的动作。
  宫中的气氛很紧张,齐朗与谢清不由对赵全那句“已有安排”感到疑惑。
  慈和宫的气氛稍好一些,但是,紫苏一身简单的裙袄,神色极为认真郑重,显然,事情远没有到尽在掌握的地步。
  齐朗只问一句:“您与殿下做了什么安排?”
  “以防万一的安排。”见两人到了,紫苏稍稍松了一口气,神色缓了一些,“本希望永远都用不上的。”
  齐朗不言语,只是皱眉。谢清也看着紫苏,希望她解释清楚。
  “禁军调动时,大哥作了一些安排。”紫苏顺着两人的意思做了解释,但是,仍然说得十分含糊。
  齐朗与谢清倒是都明白了。
  皇帝想调开太后一系的禁军,但是,实际操作上有太多的环节可以让人调作,永宁王想必还是找了机会留了心腹亲信在禁军中,但是,这要一来,调遣上便不能得心应手了,很多事情要转许多弯子才能做到。
  谢清看了齐朗一眼,还是道:“他们只在宫廷行动吗?我出来前让谨宜郡主回王府了,景翰府上……”
  紫苏的脸色有些难看,不过,还是对齐朗道:“我对大嫂嘱咐了,但是……我不敢保证。”
  齐朗面无表情地点头:“那不是最重要的。”
  “不过,怎么是今天?”齐朗问道,谢清也有此疑问。
  “我也不明白,不过,应该与康焓要求调兵的奏章有关!”康焓的奏章是正月十三到的,说兆闽有异动,请求增兵南疆。
  “兆闽真的有异动吗?”齐朗记得那份奏章。因为那份奏章并非急件,齐朗以为康焓是在为年后的预算作打算,也表明对轮调精锐的不满态度。
  “也许。”紫苏显然也没有当真,“但是,这种请求,皇帝肯定不能驳,北疆抽不出兵力,还是禁军或者关中大营吧!”
  “那么,现在怎么办?”谢清对于原因并不看重,只想知道如何处理现在的状况。
  “我在等皇帝那边的消息。”紫苏能动用的力量太少,不过,想控制皇帝倒是不难做到。禁军毕竟是直接听从皇帝调遣的。
  齐朗皱着眉头道:“不是陛下的命令吗?”
  “皇帝的命令很奇怪。”紫苏轻扣桌面,“紧急召集禁军是惯例的演练,但是,提前,又说什么整肃军规,很奇怪,至于今天调遣的命就更奇怪,包围议政厅是演练的任务!”
  齐朗点头,看了看时间:“陛下没来请安吗?”
  “就是没来了。”紫苏轻笑,“命令是半夜发出的。”
  正说着,叶原秋匆忙进来,对紫苏行了礼,道:“陛下仍在太政宫。”
  紫苏没有说话,听她继续说:“燕妃娘娘也在太政宫。昨晚是燕妃娘娘侍寝,而且,燕妃娘娘先'昨晚去过朗清殿。”事情不言而喻了。
  齐朗没有说话,毕竟,这样的结果可以让紫苏稍稍开怀。
  紫苏闭了一会儿眼,转头对赵全道:“你说皇帝会过来吗?”
  赵全想了想,才道:“娘娘,陛下仁孝。”
  “仁孝?”紫苏冷笑,“希望如此吧!”
  “太后娘娘,燕妃娘娘求见。”一名宫人慌忙禀报,紫苏看了一眼关起的殿门,示意齐朗与谢清回避,随后才道:“请吧!”
  紫苏看着云沐雪端正地行礼,不着痕迹地冷笑了一下。
  “燕妃有什么事吗?”紫苏问得冷漠,“是皇帝让你来的吗?皇帝怎么了?病了吗?”
  云沐雪不等紫苏叫她起身便站了起来,看了一眼身后又关上的门,轻笑:“太后娘娘怎么还问这样的话,难道您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吗?”
  “发生什么事了?”紫苏看着她,微笑反问。
  “娘娘,臣妾知道您一直虔诚礼佛,您何不去天华寺长住呢?”云沐雪温和地建议。
  “可以。”紫苏淡淡答应,“皇帝若是亲口对哀家说希望如此,哀家去天华寺长住也无妨。”
  “娘娘起驾去天华寺,陛下自是要送行的。”云沐雪低头行礼。
  紫苏侧过头,神色淡漠地问她:“你似乎很确信哀家一定会去天华寺。凭什么呢?”
  云沐雪冷笑:“就如我入宫就不能指望上更多一样,娘娘您失了臂膀又能做什么呢?您是陛下的母亲,臣妾等岂敢无礼!”
  “这算是我今天听到的最像样的一句话了!”紫苏冷笑,“不过,我好像领不了你的情。”
  “那也许是因为有的人并不仅是您的臂膀!”云沐雪笑得温和,“若非如此,陛下怎么会答应呢?”
  紫苏深深地看她一眼,沉默不语。云沐雪行礼离开,走到门口又道:“娘娘不问原因吗?”
  “皇帝的原因,哀家已经知道!你的原因?”紫苏冷冷地言道,“哀家不关心。”
  云沐雪仿佛被她激怒了,狠狠地盯着她,半晌才道:“不错!您不会关心臣妾的想法!事实便是事实,就像您根本不关心燕州世族到底想如何一样。”
  “我应该关心燕州世族为什么想叛国吗?”紫苏觉得好笑。
  “若非你与齐朗他们步步紧逼,他们不会叛国的!”云沐雪觉得自己是在嘶喊了。
  砰!
  紫苏一手拍上旁的矮几,手边的茶盏跳了一下。
  “滚!云沐雪!燕州的荣耀就是被你们这些人败光的!”紫苏怒极反笑,“哀家还是头一次知道,对国家的忠诚也是条件的!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燕州是什么?滚!”
  “永宁王府倍受尊崇,您当然不了解我们的感受!”云沐雪一惊之后,反而平静了。
  紫苏冷哼:“永宁王府倍受尊崇?你以为你很明白吗?不要让我说第四次!滚!”
  云沐雪转身离开。慈和宫的重重殿门在她身后顺次关闭,宫门关上的那一刻,一声低沉的闷响令云沐雪一惊,下意识地转头望去,却只见到宫卫分列两侧,手握刀戟,森然冷冽。
  一名宫人凑到云沐雪身边,低声禀报:“娘娘,齐相与谢相都在慈和宫。”
  “什么?”惊慌的神色一闪而过,不过更深的惊慌却在她心中挥之不去。云沐雪转身就要再进慈和宫,但是,长戟交碰,利刃刺眼,慈和宫侍卫长低头执礼:“燕妃娘娘,太后娘娘有旨,不见任何人。”
  “闪开!”云沐雪身边也带着宫卫,但是,对方并不理会,执礼依旧,却很坚决地道:“燕妃娘娘,您也是出身世族。元宁立国以来,别说宫妃,便是历代先帝也没人敢硬闯慈和宫,您想开这个先例吗?您想,您敢,臣可不想,更不敢!”
  云沐雪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