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节
作者:      更新:2021-02-18 23:32      字数:4881
  个官职。恰好刘安晟在旁边插了句嘴,说洛江城既入赘萧家,便与萧岩亲自无疑,皇帝便顺水推舟封他做了左翊卫大将军。这个官职掌皇帝出入警卫,是个在皇帝面前颇为露脸的差事。
  刘安晟并不急于求成,至少现在皇帝还没失去理智,每日上朝时也正常得很。而那些方士与莲姬也没太大的动作,他们所炼的丹药刘安晟也命太医细细检查过,并没有什么毒素。想来也是,若他是幕后黑手,也不会做这种自断后路的傻事。恐怕对方已计算好后招,只待时机一到,便表露杀机。
  他之前也派人去了江南,为的便是重新仔细检查番莲姬的身世。别的方士倒也罢了,都是帝都里有名有姓的人物,但这莲姬却太过可疑。刘安晟冷眼瞧着皇帝对她的态度,竟不单单只是求仙问道的渴望,更有种男人对女人的欲|望。按皇后所说,莲姬与皇帝当初恋慕的崔莲青神态相似到极点,说不准皇帝觉得她便是情人转世呢!
  莲姬自然也察觉到刘安晟对自己的不喜,只是她颇能隐忍,又知道皇帝对太子的看重,因此从不在皇帝面前谈及太子的不好。只施展巧舌如簧的力量,将所谓的天上宫阙描绘的举世罕有,让皇帝愈发信她。之前皇帝虽迷信方士,但对政务还是抓紧得很,现在却是隔三差五才上次朝,朝中人心浮动也是难免的。
  刘安晟心中暗恨,但又顾忌着皇帝的态度,双方一时僵持不下。
  就在这种氛围里,时间一纵即逝,转眼便到了来年五月。初夏清风正好,田间庄家长势喜人,端得是个好时候。陈国许多郡县纷纷上报当地祥瑞之兆,皇帝自觉修道小成,这些祥瑞乃是地气感应,大喜下竟免了那些郡县的税赋。
  而东宫中也传出了好消息——太子妃嫁入皇家两年,又挨了一年孝期,总算有了身孕。东宫内喜气洋洋,帝后更是亲赐了不少珍宝药膳,只为早日抱个孙子。
  这消息单看无疑是极好的,只是还未等刘安晟开心多久,便有暗卫来报:皇帝打算今夏去泰山封禅。
  ***
  建元五年五月,各地祥瑞之兆纷起,武帝喜,免税赋。又有东宫有子之事传出,莲姬以此告武帝,曰:“帝修道已小成,故有天地感应。另古今人皇,卫有不至泰山封禅者,陛下可往之,以昭示天庭。当是时,吾师九天玄女可自天降,传秘术,陛下大道可期也。”
  武帝应,于当年七月启程往泰山,行封禅之事。
  ☆、结局章三
  群山之中;泰山最高,故为天地交汇之所。秦皇汉武都曾“登封报天,降禅除地”,向上天禀明自己功劳。皇帝听了莲姬修道之语,已然心动,又自负执政五年间国泰民安,有攻下百越之政绩,立时便下了决定。只是封禅并非小事,即使皇帝恨不得第二日便到泰山脚下,可该有的准备却一样也不能少;因此只得耐下性子周全各项事宜。
  按道理皇帝出行;太子理应留守帝都摄政,行监国之职。可皇帝却偏偏让太子与他一道同去,而朝政大事则交给了丞相张行之。刘安晟提前便接到暗卫的报告,因此心里已有了些准备,并不十分惊讶。他又想起了近日查出的端详,眼底的神色愈发冷淡。
  而朝臣的反应也是各异——有人阿谀奉承,一心在皇帝面前博得出彩;有人忠心不减,连上数十道折子请皇帝三思而行;有人默默无言,只做好分内之事。刘安晟暗暗将个人表现记在心中,只待来日清算。
  时值各地官员校考结束,少不得有些变动,待忙完这一茬事后,也到了启程的时候。
  七月流火,天气渐凉,临行前夜,刘安晟轻抚着姚静贞的肚子,神色温柔。
  “这次我虽不在帝都,但朝政大事有张行之,宫里又有母后掌管,想来也无大碍。”他轻笑了下,又伸手从怀中取出一枚印章递给姚静贞,“这枚印章能调动我留在宫内的暗卫,关键时你甚至可以用它命令禁军——若我的猜想没错,那莲姬背后之人恐怕所图不小,不然父皇也不会让我与他一起去泰山。”
  “我这边已经准备好,倒不怕他做什么手脚。可他说不准会对宫里动手,你身怀有孕,万万不可大意。”他提及此事,不免微微皱眉,眼里的温柔神色也消失殆尽。
  姚静贞在宫里呆了两年,阅历自不比以前,立时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她肃容接过印章,将它紧握在手心,道:“我知道了,只是你在外面也要小心。”她又叹道:“可恨那莲姬巧舌如簧,父皇原本还能听进旁人三分话,现在却魔怔了般。”
  “父皇如今走火入魔,非要去泰山封禅以求见九天玄女全因此女作祟。不过也正因如此,反倒被我找出了端详。”他先是冷笑了声,又语调转柔对姚静贞道:“罢了,你且在宫中好好养胎,若有事也别多顾忌什么,总有母后护着你,那莲姬也蹦跶不了几天了。”
  他说得这般肯定,姚静贞心也放下来了些,两人又说了会情话,这才灭烛就寝。
  ***
  次日,浩浩荡荡的车马便从帝都启程,向泰山方向而去。
  泰山位于山东泰安州,之前的知州崔武辽因助皇帝灭了崔家一事提拔到了帝都。现任知州上台后虽除了去年丰收了一场外便无其他功绩,但禁不住此人善于媚上,上了好几道奏折说治下祥瑞频频,惹得龙心大悦。此番皇帝车马至泰安后,便点了他一路奉迎。
  说起来这一路上倒没起什么波澜,便连祭地之礼时也没出意外。想来是因为此时皇帝虽信任莲姬,但周身保卫却没有丝毫懈怠,让人难以下手之故。
  而刘安晟之前也询问过礼官封禅事宜,明白当皇帝亲登泰山山顶,行封礼那段路程才是最好的动手时机。那时大批军队都驻扎在泰山之下,皇帝身边所带的侍卫并不多,若来几十个悍不畏死的刺客,十有八|九便能得手。
  况且皇帝身边还有莲姬时刻陪伴着,就算刺客那边不行,这个女人恐怕也会动手——他之前派人专门在江南探查了许久,也摸索出些线索。只是这会就算给皇帝讲了,他恐怕也听不进去。倒不如布置好一切,只等刺客事迹败露,再将事实告诉皇帝。证据摆在眼前,想必皇帝也应该能明白求仙一说皆是虚妄。
  这样想着,即使莲姬就坐在不远处,刘安晟也觉得这知州府的宴会也不是那么难熬了。反正明日一切自有分晓。
  第二日便是祭天之礼,皇帝下了车,沿着青石砖铺成的道路一路缓缓而行。刘安晟和莲姬分别陪在他的左右,前后虽有侍卫,但因昨日便着人探查了番山上,是以人数并不算多。
  上山的路虽已用青石铺上,但毕竟崎岖,若是皇帝年轻时自然不碍事,但他现在身体状况已大不如前。将要行至山顶时,刘安晟瞧着皇帝虽步伐稳健,但脸上已沁出汗珠,便道:“父皇可是累了?不如休息一会?”
  皇帝却摇摇头,略抬头往山顶望去,咳了两下,才道:“不碍事,总也不过几步路距离,若这会朕停下来休息,仙人心中定觉得朕求道之心不诚。”
  刘安晟一时无语,莲姬却在旁笑道:“陛下所言甚是,若想求长生大道,必得有一片赤诚之心。”他心中本就烦闷,听了这话不由嗤笑了声,冷冷看了莲姬半响,才移开了目光。
  道路两旁青松挺拔,苍翠欲滴,远处林间风声簌簌,枝桠拂动,端的是片好风景。可既然皇帝发话,自然没人留下来欣赏美景。如此又行了半响,忽然传来惊鸟啼鸣之声!
  莲姬本是笑吟吟的拾阶而行,听见那声音后眼底却暗了暗,朝皇帝走近了一步。刘安晟本就注意观察着她的举动,正打算出手,却听见破空一响朝这边传来!又有几十个绿衣人从林中冲至队伍中,与侍卫短兵相接。
  好在这些侍卫都是禁军中调减出的精锐,而一直紧随皇帝的暗卫也同时出手,因此一时间死的人并不算多。
  “保护陛下!”
  刘安晟此刻也管不得那些侍卫,林中的那一箭朝着皇帝心口|射去,旁边莲姬的手也离皇帝极近!他高喊了一声,便拉了一把皇帝,让他身子往右边偏了偏,躲开了那箭,自己则抽出随身短刀,与莲姬交上了手。
  若不是事先便得知了莲姬的底细,任谁也想不到这个仙风道骨的女人功夫竟厉害到这种地步!她甚至没用武器,仅靠着一双纤纤素手,转手投足,尽是杀招!不过刘安晟这么多年的练武也不是白费的,他又占了兵器之利,甚至隐约间还占了上风。
  生死关头,双方都不留一丝情面,可莲姬偏偏笑的张扬肆意。刘安晟觉察不对,便感到背后风声凌然!这会前有莲姬狠辣攻势,后有兵器来袭,任谁都极难躲过这致命一击!
  若说方才皇帝还未反应过来,但见了这般景象,他也晓得莲姬与那帮刺客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干系。他当初能在夺嫡之争中得胜,凭的自然不只是军中功绩,更因他杀伐果断。虽然此时他的求仙梦还未破碎,但莲姬所说之话他却全然不信了。
  他这一不信,心中自然动了杀机,又见儿子背后有人偷袭,便向上前去助太子一臂之力。可就在这时他心口却一阵绞痛,一时实在无力上前。
  “太子殿下若是死在这里,陈国怕是要大乱呢。”莲姬余光瞧见皇帝表现,不禁妩媚一笑,眼底却满是恶毒。
  的确,刘安晟若在此身死,哪怕皇帝得以生还,但以他的身体恐怕也挨不了几年。太子妃虽有身孕,但也未知男女——即使是个男孩,也只是个儿皇帝,说不得外戚专权,陈国自然大乱。
  原来他们的目标从一开始便是自己,刘安晟心下了然,便不再遮掩,直接向前欺去。至于背后一击,自有人为他挡下。箭声凌空而来,直直穿透了偷袭那人的头颅。
  “保护陛下和太子!”不远处洛江城放下手中弓箭,从腰侧取出长刀,毫不顾忌刺中一名绿衣人的前胸。听了他的命令,四面八方都涌现出禁军的身影。
  这原本便是一场局,螳螂自以为是猎手,却不知背后还有黄雀嗷嗷待食。
  当初刘安晟觉得莲姬不对后,便立刻给萧岩写信说明了此事,是以洛江城才会在那时回帝都。他又在旁边进言,让洛江城任了左翊卫大将军一职,主管皇帝出入警卫。今日来之前,他便嘱咐洛江城,让他带人埋伏在周围,若无事当然最好,万一有事自可及时救援。
  有了禁军加入,那些刺客固然武功高强,但终究人寡势弱,不多时便纷纷身死。而刘安晟这边又有人来援,莲姬动作不免有些慌乱,她扫视了圈周围,眸光暗沉,道:“太子真是好算计。”
  刘安晟不理她,手上动作却又狠了三分。
  这时皇帝总算缓过气,一手捂着胸口,冷冷道:“伤势不论,只需留她一条命就行,朕要好好问她些事。”复而神色转柔,叹道:“晟儿你先退下吧。”
  刘安晟这才退出战局,缓缓站回了皇帝身侧,关心之情言溢于表:“父皇身子无事吧?”皇帝摇摇头,并不答话,只盯着莲姬的一举一动。因他说不需顾忌伤势,众人倒也没手下留情,莲姬被押到皇帝面前时,双手都折了,唇边也有血迹。
  “是谁指示你们的?”皇帝瞧她半响,才低声问。
  莲姬冷笑数声,啐了一口,道:“这些年你杀的人那么多,大抵也想不出来是谁要害你了吧。”她森森而笑,眼底鄙夷:“就你这种人也妄想求仙得道?真真可笑!天下便真有神仙,也不会瞧得上你这等皇帝!”
  刘安晟还未来得及说话,皇帝便上前踹了莲姬一脚,怒极反笑:“朕自问登基后未曾在政事上有何失误!你不过一乱臣贼子罢了,竟敢如此狂言妄语!”
  他这一脚用了十足的力道,莲姬本就受了内伤,现在更是吐出血来。她这会倒不笑了,只是嘲讽道:“哦?陛下,那你敢说对付我崔家时,未尝有私怨在内?”
  提起崔家,刘安晟恍然大悟——崔家与皇帝间却有纠葛,因此当初抄家时皇帝格外不容情。百年世家,必有后手,想来莲姬等人便是崔家余孽。他又瞧皇帝面色刷的下变白,心里不知作何感想。
  “胜者王,败者寇,不过如此罢了。”皇帝捂住心口的手微微有些颤动,但声音却没有丝毫动摇,“来人,送她上路!”
  莲姬嘿然而笑,不再言语,旁边侍卫一刀切下,她便身首异处。
  刘安晟原想着此番事情完毕,也该打道回府,皇帝却硬是要孤身一人登顶。想着这会刺客已被料理干净,皇帝又是个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性子,他只好亲自带人守着登顶的路,只等皇帝孤身封禅完毕。
  皇帝在山顶呆了足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