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节
作者:      更新:2021-02-18 23:27      字数:4780
  主仆正疑虑踌躇,院门口传来“朵朵”声,一个中年瘸子,架拐赏景而来,看见三人,谦恭一礼,歉道,“啊!四爷,思道偶见风景怡人,误入此地,还望见谅,学生这就告退。”说完就要扭身,老四却喊道,“邬先生请留步。”
  老四心里思量此事并非什么“粘杆”等见不得人的事情,想起这个刚来的清客似乎颇有心计,自己又刚刚费力救他回来,正是考察他的好机会,于是叫他留步商谈。
  听完原委,邬思道啧啧称奇,方今天下,还真没有人像这个凌啸一样际遇奇特,功劳通了天,却祸也惹得大。
  看到自己的感慨引得年羹尧撇嘴,这位邬先生语不惊人死不休,“此人如四爷得不到,人人皆不可得!”
  众皆诧异之时,邬思道仰首望天,看着天边的孤鸿,他在等着人问缘故。
  年羹尧年轻好奇,连忙问道:“邬先生何出此言?您如果见过他厚八爷而薄诸皇子,就知道他已经是八爷的羽翼了。”这是横在老四心头的一根刺,老八在这老党凋零之时,可是异军突起,势力大增啊!
  “四爷啊,思道来京之时,京城正为盛世彩票所万众癫狂。思道研之,忽觉其妙无穷。此法虽非国家生财之道,然筹资之良方。一绝私家赌坊害世之聚敛,二获百姓必将所赌之孔方,于世间不义之财,调至嗷嗷待赈之饥民。”邬思道眼中灼灼生光,“凌啸此举,抛开一切恩怨不谈,于国于民,其利在于公心功德。”
  老四点头道,“不错,此法如善加执行,受惠者,朝廷与百姓也。”
  “既如此,此人于太子恩怨之中,尚未忘天下众生,见其诚公至极。”邬思道一顷前身,盯着老四,“放眼当今成年之皇子,四爷以外,有何人可以心存百姓!四爷持一腔公心,执百姓于胸中,凌啸身为抱负之人,如何不引为知己之主?”只要你四爷也是为国为民的人,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想凌啸投入他人的怀抱都难啊。邬思道的话很明白也很在理,不料这话一出口,三人脸上都是古怪之色,气氛一时诡异至极。
  老四怎么可将粘杆处的龌龊事告知新来的邬思道?这可是他内心最大的担忧,虽然确定了几次,凌啸应该不知道德隆多为自己府上所杀,可是谁又能保证确实如此呢?
  诺诺应付一番,老四决定静观其变,邬思道的意思也是如此啊。
  凌啸走在天街上,一时愁肠百结。
  他今天得到了他自己想要的婚姻,可是也失去了比爵位更重要的东西――康熙的情分。在这个时代,皇帝对你有情分,即使是七品小官,也有了一层保障。想那曹寅,四品江宁织造,有了康熙的情分,出入王公之府,可以平礼进出,而章彭一闲散贝勒,几月都见不到康熙的面,孰优孰劣,一眼就可以看出。
  他终于明白,一直以来,自己把封建社会的官场看简单了。这决不是他以为的企业政治。康熙绝不是总裁,皇子绝不是副总,众臣绝不是部门经理,百姓绝不是销售对象,而自己也绝不是一个策划总监!
  这里有着一个最大的区别是,人在尊严上并不平等,在生命上绝无保障!
  从绊得康熙摔了一个“狗吃屎”起,自己就耗尽了情分,再也没有了那份情分的保障,今后如果办事不力,会被削职,如果失职妄为,会被问罪,如果贪污结党,会被砍头。一切又回到了救驾之前那种朝夕惴惴的局面了。他不后悔这样做了,可是今后的日子他除了回府闭门当个闲散爵爷外,似乎危机重重!
  来到太和门,凌啸站住了,不是他不想走,而是一个胸膛挡住了去路。兀自低头想着心事的凌啸,看到花盆底鞋子就想收脚的他,却很失水准地一头撞上了这挺立的胸膛,要命地是这胸膛很有丘壑,也很有弹性,随之而来的是两记火辣辣的耳光,“啪啪!”
  如果凌啸在二十一世纪,他可以毫不容情地拳脚相加,别以为是女人咱就不打你,可惜这个并不美貌的女子是不可以拳脚相加的!
  凌啸正要跪下道歉,忽听太和门外一阵喧哗,当先一人闯进来就是一推!凌啸懵懂后退间,老九一脸怒色,正指着自己的鼻子骂道,“好你个凌啸,上次好心请你赴宴,你却乘机盗走皇上赐给八哥的玉如意?!”
  欣馨正有满肚子的委屈,忽被横插一脚的九哥给打断了,看到老九还要挥拳来打凌啸,不自觉就要阻拦。凌啸一把抓过老九的手,搁在自己的衣领上,辩道:“九爷,那如意我可是搁在花架上了,你可不能污我清名啊,你不信可以一起去看!”
  老九顺势扯着凌啸的衣领,拽着就走,“看就看,要是没有,看我不扒了你皮!”
  两人走的很快,欣馨追赶了几步,只得放弃,因为这九哥拽个人居然也可以健步如飞!
  第六十三章 公主:哈哈-哇――哈哈!
  “你说什么?凌啸没被皇上削了情分!?哈哈,这下子事有转机了。”毓庆宫里,太子高兴得情不自禁,一把扔掉手中的笔。在他看来,凌啸既失恩宠,又无性命之忧,这是最好的结果,如此失掉权柄的凌啸无力再威胁自己,而且他以太子之尊,随时可以献上小鞋,最重要的是,逼迫他交出借条将更为容易。
  在太子的手舞足蹈中,朱天保直梆梆地给了太子一哽,“太子爷,可不能高兴太早。与一时的形势劣势相比,一个以一章奏折掀起风雨的敌人,恐怕更为可怖!”
  太子的笑容硬生生僵住了。朱天保阴冷冷地说道,“此人与太子爷再无转圜的机会了,您难道不觉得如芒在背吗?”
  “此话何解?”
  “换作其他臣子,如此忤逆于皇上,竟还将皇上绊倒,致使龙体受伤,即使不斩首抄家,恐怕至少也是削职流放宁古塔!可是不削爵,不免职,不罚俸,以一个削夺情分就此了解,可见于皇上心中,一则爱其才,将来定有重任,二来恐怕皇上之情分也是说断难断!”
  太子一下子掉入冰窟窿一般,大热天打了一个冷战。
  “当日你为何不提醒这一点?”
  “当日凌啸圣眷之浓,动之不易。今日其圣眷重挫,正是除此大敌之时!骇人者,今日方知其圣眷之隆至于此,犯大逆而不罪,倘假以时日,待其再立新功,恐时不再来,机不可待!”朱天保未言一个杀字,却语意杀气腾腾。
  太子霍然起立,待要发话,又自犹豫,在大殿上来回踱步着思量权衡。
  老九将凌啸拉出了大内,见身边除了亲信侍卫外,再无外人,呵呵笑道:“凌大哥,刚才跑得太假了吧,哪里有拽人的反被你拖着跑的?”
  凌啸吃不准他究竟是为何而来,应付道,“唉,凌啸这次可是不识抬举,让九爷笑话了。”老九无可奈何道,“上次八哥就说你是性情中人,我看还要加上一条,凌大哥你是认死理。万幸这次父皇宽宏,否则你可就要西市问斩了!”凌啸正要和他解说一下,远处一人骑马奔来,“回禀九爷,八爷请您与侯爷到十爷府一晤。”
  凌啸出了大内,原本要去兰芩处告知事情的结果,可是一看这来人赶得匆忙,不知有何大事,只得先随老九同行。
  胤禩见到凌啸进来,阻止了他的行礼,上下看看他动容道:“凌大人可是鬼门关里走了一遭啊!不过我可是要给你说清楚,要真的是上了我父皇,为儿臣的第一个不依你的!”
  凌啸心道,着紧你老爸的伤势,何不立即进宫去请安问候?赫然瞟见偏厅有人依桌背门而做,立即狠狠地自责一番,涕泪全下。两人演戏一番,胤禩将凌啸领进了偏厅,座中之人竟是佟国维。
  老八长话短说,直切要害处。“凌大人此次无意间冒犯龙体,恐怕立即将惹起纷纷弹劾,有心人推波助澜,势将受严旨处分。大人如何自处?”老八比之朱天保果然高明得多,一语道出近臣未曾想到的发展,更何况他还知道一点没讲出的事情,最受太后和康熙宠爱的妹妹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凌啸知道他们有话要说,连忙引出话头道,“凌啸自知罪孽深重,只有在府中等候皇上的处分了。”
  佟国维微微一笑,凌啸的这点子小巧,怎么让他这宰相看得入眼,不过今日他的心情实在是太好了,整整五分的盛世彩票干股,已经让他别无脾气了。
  “凌啸,老夫身处辅臣,可以为你指一条明路,听与不听,由你自选罢了。”
  “还请中堂明示。”
  佟国维今天受胤禩所邀,商谈如何保全凌啸一事,其实本不必和凌啸见面的,可是佟国维考虑到凌啸的能量,这次如能示恩于他,将来再有什么发财的好事,必定会有一番酬谢的。
  “以退为进。”佟国维言罢即向老八行礼告辞而去,甩下凌啸兀自深思。
  胤禩笑吟吟地为老九和凌啸斟上茶水,自己愍上一口,顿觉齿颊生香,看着苦思的凌啸,一阵快意上来。自从上次在凌啸处买股份以来,他总是将当日毫无还价之力,引以为憾,牢牢记在心中。如果一个臣子自己都无法在气势上压制住的话,如何笼络和驾驭?现在看到凌啸皱眉苦思不得其解,禁不住心中大爽。这么简单的办法都想半天,你还真是不会当官啊?
  在胤禩的得意里,凌啸忽然抬头问道:“八爷,欣馨公主是否十分要强?”
  胤禩哈哈一笑,这个家伙总算开窍了,问道事情的点子上了,点一点头,道。“事情还没有完呢。。。。。。。。。。。。。”
  凌啸却腾地站起,一躬身道,“八爷,兰芩有麻烦了,凌啸先告辞了。”话声未落,他已是奔出厅去了。
  老八满腹的指点迷津,却没了对象,那个郁闷劲简直无法排遣,猛喝一口茶水,却烫得哇哇大叫地喷吐出来,淋得老九满头满脸。两人一阵慌乱收拾,胤禩用袖头抹了抹脸上茶汁,吼叫道,“前生的花痴啊!烂泥巴扶不上墙!没了女人就会死吗?”
  老九幽幽道,“我算是瞧出来了,凌啸根本就不管什么以退为进的,死猪,是不怕开水烫!”
  胤禩更是恼怒,一巴掌拍在老九的头上,“放屁!你这是骂八哥是活猪吗?”
  凌啸快马赶到章彭府中,果然正赶上三个女人一台戏。没能赶上凌啸和老九,欣馨无处发泄心中的怨愤,只得来到雅茹处问罪。无奈堂姐妹平日里十分要好,加上又是争夫婿这么丢人的话题,一时间倒也不知道该是抹开脸皮大闹一场,还是威逼相劝。凌啸进来花园的时候,欣馨正在板脸闷坐,一任雅茹和兰芩在软语道歉。
  凌啸的出现立即把闷火给调成了明火,欣馨也不理会兰芩二人,一指凌啸,“过来跪下!”凌啸一看她那生气的样子,更加觉得兰芩的美丽温柔,无奈形势没人强,只得过去乖乖地跪了。可惜的是,这欣馨的面前是一片鹅卵石铺就的地面,今天已经跪了几个时辰的凌啸,再次接触到可以和双核主板相媲美的地面,一阵剧痛传来,就此晕厥过去。
  幽幽醒来的时候,幽香沁鼻,凌啸睁眼看去,却是香闺细帐,粉被绸枕。他待要爬身起来,却闻外间套间话声传来。
  “雅茹兰芩,我求求你们了,我真的不想嫁去蒙古,上次,大姐随乌兰通郡王回朝的时候,可是抱着太后哭得死去活来啊!我不想过那种生活,更加不想丢下我额娘一人在宫中受苦!再说了,这次凌啸当庭拒婚,你要我还有脸面活在这世上吗?”欣馨嘤嘤哭道。凌啸一阵恶寒,气都不敢大出一口,看来这公主并不是在人人面前都争抢好胜的,恐怕是在男人面前如此,自己要是被她发现偷听,恐怕事情就不妙了。
  兰芩的声音更是凄苦,“欣馨,我们都是好姐妹,你知道吗,离开了啸郎,我连怎么样活的勇气都没有了。你不想嫁去蒙古,我想一定可以求皇上在朝中为你择婿的,太后和皇上都是把你当成掌上明珠的啊!”
  凌啸暗叹,兰芩就是老实,这小丫头分明是丢了面子来找茬的,哪里真的是什么蒙古不蒙古的,想起那个死去的宫女,一定是什么地方得罪了她,竟被发往教坊卖掉,可见这公主不是善茬。他正在床上苦思调解之策,忽听到雅茹道,“别争了,你们争来争去,有什么意思,你们喜欢凌啸,可是你们了解他吗?反正我一直都摸不透他,是一丝一毫都不明白。上次歌会上只有你们两个赞他唱得好听,我看啊,你们以后倒不如随时叫他唱歌就行了。倒是我才是真正有嫁往蒙古的危险呢!”
  不晓得是说中了欣馨的想法,欣馨半天未曾言声,凌啸正自觉得有戏的时候,欣馨忽地站起,说出了她的解决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