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节
作者:希望之舟      更新:2021-02-18 23:11      字数:48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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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飞早已习惯我过分亲昵的动作,随手抱住我。
  能用另一个人体温取暖的感觉。。。。。。真好。
  可惜,阿飞的目光常常像是透过身边一切,看着某个遥远的地方,温暖凝视着某个不在场的人。
  正胡思乱想,听见阿飞毫不犹豫回答:〃沈伯父好像总让着爹。如果还打得起来,定是你成心挑衅。〃
  沈浪的儿子,终究是偷不来的?
  我突然觉得身上有些发冷。
  正转念,已听见阿飞沉吟着继续道:〃熊猫儿叔叔打架多半不比我差。伯母是弱些,沈伯父那两个儿子现在还小,将来却不能小看。〃
  他这是在认真分析对阵的形势。
  我顿时喜上眉梢也许这世上只有这个阿飞,这个我冒认来的儿子,会明知我并不占理,还愿意陪我并肩去打胜算渺茫的仗。
  阿飞还在说着:〃胜负的关键,是金伯父。他的实力,似乎比爹胜一筹。〃
  我笑吟吟道:〃是啊,沈浪对我还算留朋友情面,金无望却经常恶狠狠威胁要杀我。江湖传说我世外仙游,只有阿飞你最清楚,我是不得已接受沈浪‘劝说',当这个劳神子教主,时时刻刻被人监督不说,还不停被人‘感化'。。。。。。这日子,换了你,是不是也会胜负置之度外,只想痛痛快快打一架?〃
  阿飞叹气:〃爹,沈伯父他们并无恶意。〃
  我点头:〃沈浪对我不但没有恶意,还颇有诚意。但换了你,愿不愿意被这样的‘朋友'管教一辈子?〃
  阿飞目光突然变得悠远,甚至有些伤痛。
  过了许久,才缓缓道:〃曾经我也像你这样想,甚至当面骂人自以为是,凭什么想主宰我的命运。后来我才知道,能够被那个人管教,是我的幸运。〃
  这种神情的男人,是不可以触痛的。
  我微笑,柔声道:〃管你的那个人,一定对你非常好。〃
  阿飞闷闷点头,没说话。
  我想想,又道:〃但是,沈浪从来不在意什么事会让我王怜花开心。他是一片好心,希望我照他的那种‘正确'去做,跟着他的路走。可惜不管他多英明神武,我偏偏不喜欢那种活法,可怎么办?〃
  阿飞缓缓摇头:〃沈伯父跟爹不是一种人,他心在天下,并不真想管教谁。。。。。。你实在太执着于胜负。〃
  我说不出话来。
  阿飞找到我们才短短半年,却看穿了所有真相。
  沈浪对我之义,确实重然诺、轻生死。
  但,那些他以为很重要的,我偏不喜欢。
  王怜花被沈浪压制多年,半生不能畅快胸臆。世间人人称颂的名侠沈浪,我却只视他为沉重的枷锁。
  所以我不惜一切争胜,就是要沈浪也尝到受制于我的滋味。
  明知这份放不下的执着危险而多余。
  但这场不得不应对的争斗已耗费我半生,如果始终找不到制胜的契机,只能认输放弃挣扎,从此俯首帖耳做沈浪欣慰的那种〃好人〃,之前的种种隐忍委屈、徐图反击,岂非全成了笑话?
  不无同情地看着我,阿飞的眼神明晰而直接。
  苦笑一下,他随口岔开话题:〃金伯父长年守在大漠吗?〃
  我一向忌惮冷厉的金无望,恨恨道:〃幸好他成年累月守在地宫。偶尔来趟海岛,也没什么好声气。你刚找到我时金无望凑巧在,还威胁要杀我。那丑脸,那恶狠狠的样子,何苦来,不就是当年我废了他一只手?那一战,我受伤其实比他重,竟不得已受制于朱七七。。。。。。〃
  阿飞愣了一下:〃杀你?怎么会?金伯父明明很温和,甚至有些同情。〃
  我脸色顿时变了王怜花何等样人,那轮得到金无望来同情?
  感应到了情绪剧变,阿飞苦笑:〃听说武功能练到上乘境界的人,骨格都清奇。金伯父功夫甚至比你强,可面容。。。。。。〃
  我微怒:〃金无望比我强?洛阳公子文才武艺、琴棋书画、医卜星象、暗器歌舞,哪种本事不是海内独步?如果我少点情趣,从小一心练武,别说金无望,就算沈浪,也未必是我的对手。〃
  阿飞笑:〃你文才确实比他们都好。不过,最起码我知道,小李探花的书念得比你好。〃
  说起小李探花这个名字,阿飞的眼神突然亮起来。
  就像整个人突然焕发出光彩。
  这一刹那,我突然明白,如果懂珍惜缘份,也就只能好好跟阿飞作父子他的心里,已经满满装着另一个人。
  轻叹一声,我无精打采换了话题:〃骨格之说当然有理。不过金无望的丑脸并非天生,是他故意用岔气劲,活生生折腾成那样一张鬼脸。〃
  阿飞漫应:〃自己毁容?〃
  我冷笑:〃听说金无望少年时也号称貌比潘安,不少女人为他害相思病。他嫌这些女子纠缠,不能专心练武,竟发狠自毁容貌。之后忽然性情大变,非但对女子恨之入骨,对男子也不理不睬。话是这么说,可他一看见金不换,就那付被人抓了小辫子的有苦难言模样,可见当初毁容的缘由,也未必那么简单。。。。。。这其中关窍。。。。。。〃
  多年前从金不换那里听来的旧事,被阿飞无意间问起,却令我心中却一动:金无望毁容的秘密是什么?
  阿飞分析得对,就算他肯全力帮我,沈浪身边有金无望和熊猫儿,我们并无胜机。但若能争取金无望中立,情势顿时不同。这人从来不轻易答应什么,一旦承诺,就定会做到。
  惜金无望对沈浪友谊深厚,且阅历深厚性情沉稳,想巧言说服他置身事外,绝无可能。
  如能找到金无望当年毁容的隐情。。。。。。记得他的眼神常常寂寞苦楚,甚至连金不换那种无赖,都能恶意要挟他。
  这秘密。。。。。。究竟是什么?
  我突然变得很有兴趣。
  〇三 交易
  作者有话要说:
  忍不住蹦出来说。。。。。。老金此刻没有爱上小花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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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飞的气质更像千里独行的狼,而不是狮子,都怕他做不好数万人之众的教主。但正式接位两个月,他却以惊人的天分,快速学习统御之术,连我都为他的潜力而吃惊。
  但凡有选择,谁都不会想跟阿飞这样的人为敌。
  幸运的是,从一开始,我就选择珍惜这个当世唯一信任亲近我的人,就像他真是我独子一般。
  这天发现金无望径自出门,我向阿飞解释了药方中的君臣佐使之道,又扔下一堆医理的书让他自己琢磨,此刻的我,易容成普通客商,跟着就出来了。
  我当然不会指望跟踪一次休沐假期中的金无望,就能有什么进展。但闲着闷在不见天日的地宫里,不如出门走走,就当散心。
  不紧不慢跟在两驮波斯地毯之后,远远跟随前面负手悠然走着的金无望,在酒泉城里转悠。
  回首城墙,如血的残阳正逐渐变得暗淡,静静照耀守卫森严的城池。
  前面的金无望施施然停步,熟门熟路地弯进一家纱灯低垂的齐整院子。
  从小见惯风月场,我一眼就看出,这里做的是最古老的交易:让男人发泄欲望。
  但挂灯的样式稍有不同,说明此间比较特别里面只有美丽的少年,对有特殊兴趣的男人提供服务。
  风月场中的事我也见得多了,当然也抱过很多美玉般娇滴滴的少年,很懂得怎样揉弄男孩的身体,找到令他们呻吟狂乱的方法。我从不认为喜欢漂亮娈童有什么要不得,但从没想过,气度冷漠高傲的金无望,对我向来悍狠而不容情、却常常长兄般安抚朱七七的金无望,竟然会走进这种地方!
  难道金无望的秘密,竟如此简单?
  心中暗暗扫兴着,但还是想看个究竟,仗着易容神妙,我只找个角落,小心遮掩了嘴角那颗识别用的痣,也尾随了进去。
  边荒兵城,当然不会有太讲究的销金窟。
  这小院子只能算干净,花香酒香脂粉香浓腻流动,红幔轻拂的内堂,容色还算齐整的少年们按管轻歌。
  瀚海边沿,这也就算行人能找到的最华丽的温柔乡了。
  我自如地坐下,点花牌子叫小哥儿出来陪酒。
  一边漫不经心应付着热情的招呼,一边暗暗观察那边金无望的举动。
  他似乎是这里极熟的客人,刚进门,便有人像看不见他那张丑脸般,热情迎上前招呼:〃金爷,弄玉天天盼着您,眼泪都快哭干了。。。。。。〃
  金无望冷冷一笑,用简单手势示意快带人上来。
  他甚至不肯坐下等,只静静站立在院中,明显是预备直接去房间。
  我不禁暗暗叹气。
  在洛阳家中,母亲开的院子里全是姑娘,但想必对客人的判断是一样的:金无望不吃花酒不听小戏,进门那架势就目的鲜明,多半会直接抱着人急吼吼进房间,只求痛快一逞欲望。下九流的暗娼门子里,自然都是这种客人。但讲究些的地方,最不喜这种不调弄风月的急色鬼。
  况且金无望相貌丑得如此吓人。
  就算他一掷万金,来接待的小倌也未必是全院最好的品相;就算老板爱钱,派来的是花魁,也不会给这种客人太殷勤的脸色。
  那个什么弄玉好容易妆扮起来,趋步过来行礼,果然容貌中平。
  他对金无望笑得很欢喜,眼底却有一丝惧怕,小心翼翼陪笑问:〃金爷今日刚到,远来辛苦,要不要喝杯酒接风?。。。。。。我房里热水已经备好了。〃
  金无望神态怡然自若,但我的眼力何等敏锐?自是能看出来,他平时冷漠的眼神突然有了些微难以察觉的血丝,连声音都隐隐染上些暗哑:〃去你那儿吧。〃
  旁人看来,他依然岳峙渊停。
  可那句简单的话,听在卖笑人的耳中,太直奔目的,不免显得有些急色。
  我多少有些哭笑不得:人家要知道这个进门就只想着上床,所有风雅韵事一概不闻不问的家伙是我圣教法王,还不笑话死?
  喜欢娈童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堂堂金法王在圣教地位超然,什么时候喜欢出来逍遥,自是全看他自己乐意,在地宫里养几个男宠更是容易得紧,何苦憋坏了自己的风度?
  借口要喝得亲热些,我点几个精致小菜,带男孩子回房间,顺手喂他一杯药酒,很快他便不省人事。
  用现成的热水净了面,转瞬恢复怜花公子本来面目。
  目光漠然掠过镜子。
  镜中人神采焕然、俊逸绝伦。但我王怜花身为男子,过分俊俏的姿容除了招惹来轻佻的眼神,有百害而无一利。
  道理是明白的,可我天生喜欢漂亮的人、精致的享受、美丽的物事,既然老天爷偏要给我这样的容貌,却也不必像金无望那般非要暴殄天物,我当然不会多事自残。
  穿窗而出,很快辨认方向,我纵身前往金无望所在的房间。
  真硬碰硬,金无望还真是略胜我一筹。
  但,任何男人在这种地方这种时候,往往急着追逐另一种接近死亡的感觉,动起手来总是稍嫌不太利索。
  金无望再冷静凶悍,也是男人。
  靠近窗户,没听见意料中的淫声浪语,传入耳中的,竟是哭声。
  我一谔,凝神细听,原来是那小倌正抽抽噎噎哭得动情:〃前几日那位军爷,捣弄得这里面几乎要烂了,多谢金爷饶了弄玉。。。。。。他日结草衔环。。。。。。〃
  金无望语气相当平静:〃换个人呢?〃
  弄玉扑通一声跪地,哭得更凄惨:〃金爷饶命。。。。。。如果干爹知道不能让金爷畅快,弄玉的小命就没了。。。。。。〃
  隔窗看,明亮烛光中,金无望脸上依旧阴沉沉,没什么怜香惜玉的表示,似乎有些不高兴,却也没有发作出来。
  本来么,从罗布泊到酒泉,快马也要七八日。金无望直奔这里,明显是来解决欲望,被这装可怜做戏的小倌任性一搅,怎么高兴得起来?
  心念电转,我飘然落下,轻敲两声门,不待应答便缓步走进房间。
  浑不顾金无望冷冷的眼神,以及娈童惊诧和惶急的表情,我微笑开口,故意格外悠闲亲切:〃我说弄玉啊,你既然叫了这么好的名字,总该会吹箫吧?就算那里弄坏了,帮这位爷解解急,也未必不成吧?〃
  小倌的脸色顿时如死灰,连装哭都忘记了。
  金无望冷冷盯着我:〃多谢公子提醒,不然金某差点被小人愚弄。不过,特地花几天时间,跟踪金某来这种腌臜地方,难道公子只是想提醒金某,我是个不受欢的人,连这种人都敢欺我?〃
  我自信此刻的笑容相当诚恳,拱拱手,道:〃小弟天天恐惧什么时候被金兄杀,岂敢猖狂?金兄误会了。〃
  看见我的笑容,金无望的眼睛深处突然亮起血红的火花,就像要直接吞噬我。
  但,那慑人的火焰,只燃烧了一瞬间。
  很快恢复不动如山的镇定,金无望语气依然冷硬沉静:〃那还要请教,公子为何专程来找金某?〃
  我心底有什么东西一动,微笑道:〃金兄向来知道,我为了胜过沈浪,不遗余力。〃
  金无望点头:〃我还知道,沈兄一直都知道,但从不敌视。我跟熊猫儿都劝,杀掉你便一了百了,沈浪偏不肯。他甚至很期待你的出手,觉得以怜花公子之能,竭尽潜藏十数年的智慧全力一击,应该相当精彩。〃
  我故意侧头凝神想片刻,然后冷笑:〃以我此刻造诣,真下毒,多半也能杀了他。〃
  金无望脸色难看,明显是在强压住欲望冲动引起的焦躁。
  平时那么深沉的一个人,此际竟已有些不耐,明显不想跟我讨论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