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节
作者:圈圈      更新:2021-02-18 22:54      字数:4772
  虽无主子赏的银子,但放出去总比撵出去要强上许多,前者是年纪大了自然该出去的,且送还卖身契,后者却是做错了事被撵,若是撵出去时有个名目,或是打碎了花瓶或是算错了账,倒还无妨,最怕撵出去之时主子连个名目都不提,叫旁人浮想联翩,却是真真没有活路可走。故入画听得贾敬改了口,长出了一口气险些瘫倒在地,只道自己万幸,带着这些年的赏银月钱走人起码还能有条活路,便给贾敬磕了个头道:“谢老爷。”又见惜春虽仍旧恼火,倒也没有将她往死路上逼的意思,否则只凭惜春一句话,将贾敬这句“放出去”变回“撵出去”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故也给惜春磕了个响头道:“谢姑娘。”
  惜春原是在气头上,此时倒是好些了,见她如此又想起多年的情分来,便说道:“我虽再留不得你,只是你伺候了我几年,如今要走,我只叮嘱你一句话。往后你或是嫁了人,又或是被你家里人卖给别的地方,万不可再这样的糊涂,这样的东西都敢收,我爹爹着实是宽厚,换了别的人家,打死也不为过。”入画抽噎道:“谢姑娘提点,我再不敢了。”说罢又磕了个头,才跟着尤氏走了。贾敬又好好安抚了惜春一阵才叫惜春心情好了些。
  略晚些时候惜春回了自己院子里,贾敬听得贾珍已经回来,便又遣人叫了贾珍过来臭骂了一顿,贾珍连道:“冤枉。”又道:“虽有此事,我也是听着老爷的不敢在府内乱来,有什么事皆是在府外。”贾敬听了更是怒气上涌,险些拿着鞭子抽打贾珍,又是狠骂了一通,直到贾珍发誓以后再搞男人或是女人必把人祖宗八辈皆问清楚,但凡跟惜春院里的人有关的人一概不碰,贾敬才算作罢。
  作者有话要说:对于惜春撵走入画的事情,别人说她狠心冷情,我倒有点自己的想法,就这样写了
  而且这里惜春很受宠爱,所以也敢闹,不像原著里那样不敢说清楚,如果觉得不合理,喷起我来请温柔点……
  第六十五章
  另说薛家;宝簪得知林瀚要尚公主稍微吃了一惊;待要打听逗比和缩宅有没有大打出手;谁知半点消息都没有。宝簪心中原本有的一些些小激动也都散了去,整日里除了躺在炕上看账,躺在炕上问话;躺在炕上训人,躺在炕上让英莲、宝琴陪着说话,躺在炕上撑着脸跟薛蟠下五子棋……难得有个能玩的过别人的竞技类游戏;宝簪表示;吾心甚慰。
  因着上回下五子棋赢了薛蟠,这位薛家二姑娘便成日里寻薛蟠下棋,薛蟠原本的心思并不在这上面;也是存心让让她,便总叫她赢了去。宝簪这样赢了几轮,便不知天高地厚起来,这日贾家的姑娘想着她尾椎骨还没好,便想着来瞧瞧她,宝簪见了她们连道:“多谢。”又拉了另一个二姑娘——迎春一道下五子棋。迎春善棋,虽刚开始输了两局,后来摸清了宝簪的棋路倒是扳回一城,再后来偏就有人不服,非要继续下不可,结果自然是被血虐,这人有哭起自己的尾椎骨疼得很,死皮赖脸的紧。
  惜春瞧了因笑道:“二姐姐这样好,下个月便要嫁了,这个月还来瞧你,你还哭给她看,真没良心。”宝簪道:“这样快?萧家已下聘了?”迎春红着脸点了点头,宝簪又道:“哪日?”迎春道:“五月十六。”宝簪听着这日子耳熟,想了会子才道:“这可巧了,洌萝的哥哥娶三姐儿也是这日呢。”众人笑道:“果然巧。”宝簪又道:“这会子我可不知去哪家好了。”探春听了这话笑道:“你不知去哪家?自然是姨妈去哪家你便去哪家,你还能和姨妈分开了不成?”
  迎春此时正红着脸不插话,只听惜春道:“三姐姐别觉着她这话怪,想是她那骨头还没好,想不明白呢。”宝簪笑道:“少给我话里有话的,我又没摔着了头。”惜春听了从位子上起了身,走到宝簪躺着的炕上坐下,拉着她的手笑道:“你竟明白?那我可就放心了。”宝簪听她这话觉着可气得很,见她这副古灵精怪的模样又觉着可爱,又看她如今的不见抑郁之色,言谈举止也都透露出她心情甚佳,并未因着林瀚尚公主之事而受影响,又替她高兴起来,只道:“可别放心,我求着你替我担心呢。”
  惜春道:“你们瞧瞧她这没脸没皮的模样,我放心还不好,偏要叫我担心呢。”宝簪道:“这会子装的跟个受了委屈的好人似的。”说罢又笑,惜春想着自己方才那话的意思,亦是笑了。
  正说着话,只见英莲来了,众人见了她皆称薛大嫂子,英莲又与她们问了好,才同宝簪道:“我原是要来与你聊天解闷的,如今有这么些个姐妹们在,想来用不着我了,我还是先去太太处跟着太太一道理些事罢。”宝簪急忙叫住了她,说道:“我的好嫂子诶,你这样一个……”待要说“你这样一个身子,管那么多事做什么呢,便是要学也该缓个几年把身子调养好了再去忙才是”,却又怕勾起英莲的伤心事来,只得改了口道:“你这样一个人原该品诗论话下棋的,去管那些俗事做什么,快来坐着与我们一道聊。”又叫霁雪道:“你去把琴姑娘找来,玩调香什么时候玩不得,同姐妹们一道玩笑才是正经。”
  迎春此时已消去了方才的脸红之态,说道:“宝簪妹妹说的这些话,倒叫我想起了一个人。”探春听了低了头,惜春却不知是谁,忙问道:“是谁?”迎春道:“宝兄弟。”惜春想了一想,才道:“我竟是不大记得了。”迎春道:“他在时你才多大年纪,你若记得,我才要觉着怪了呢。”又道:“宝兄弟还在被奶娘抱着时候也常说一些不管俗事,和姐妹们要常在一处的话呢。”探春道:“我倒只记得他读书好得很,其他一概不记得了。”迎春道:“你那时也小……”正说着,想到探春惜春那时尚小皆不记得宝玉之事,宝簪英莲更是没见过宝玉,独她一人记得,说了也没趣,为此倒是不再提了。
  迎春虽不再提起宝玉来,但探春脸色仍旧不大好,此时人多也不知如何劝,便道:“嫂子处最近养的那只京巴可还好着呢?”英莲笑道:“好着呢,你哥哥宠它宠的金贵上了天,如今比着别人家的京巴胖了不知多少。”惜春极爱画画,又擅长构图,此时听得薛蟠院里有京巴,且还是一只比别的京巴肥了不知多少的京巴,脑内立刻补完了那狗的模样,噗嗤一笑又拉了英莲道:“薛大嫂子,你可否叫人把那狗带来叫我瞧瞧?”英莲摇了摇头道:“它怕是迈不大动步子,抱着的话……它才吃了饭正睡着呢,此时抱了来恐怕会咬人。”
  此话一出,惜春更想瞧瞧是什么样子的,因笑道:“它迈不动,我可迈得动,我跟薛大嫂子去瞧瞧罢。”英莲笑道:“你真这样想瞧,我现在便带你去就是了。”惜春道:“好着呢,二姐姐、三姐姐,你们去不去?” 探春道:“你们去罢,我留下陪陪伤员。”迎春原也是想瞧瞧那狗能胖成什么样,却又想着探春同惜春年纪尚小,对这些东西想来有兴趣的紧,便想自己留下陪宝簪,此时探春既然说了要留下,她倒也欢喜,便道:“那我便去瞧瞧,回来再与三妹妹说说。”探春点头笑道:“这样很好。”有同英莲、迎春、惜春三人挥了挥手,见着她们走了才红了眼圈。
  宝簪知她与那个作死的宝玉关系尚可,故迎春提起之时她才会低下头自己难过起来,谁知关系竟好成这般,迎春不过提了一提探春便要哭了。见她如此,宝簪急忙递了自己的帕子上去叫她擦眼泪,又道:“你也别伤心了。”探春揉着眼道:“我几时伤心了?成日里尽胡说。”宝簪道:“是,是,是,没伤心。”说着又收了帕子回来。
  二人呆呆地做了一阵子,探春又看了看四周,宝簪便叫着丫鬟们都下去,探春又踌躇再三,才道:“琴妹妹,她如今可有说定了的人家了?”宝簪摇头道:“并没有。”探春道:“论理说,这话不该是我说的,但你是知道的,我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女孩儿,你也不是会跟我说什么女孩家闺阁之礼的人,我有话便只能跟你说了,若是你不乐意听,也别生气。”宝簪笑道:“要说什么只管说便是了,怎么如此扭捏,人说三姑娘是个爽利人,我现在一点半点也瞧不出来。”
  探春见她笑话自己,倒也不动气,只说道:“琴妹妹既未与人说定,你觉着我们家环儿如何?”宝簪一愣,才道:“我见也没见过他,如何知道环儿如何。”探春道:“我跟你说正经的呢。环儿如今也十四了,又进了学,且身子也强健,比着珠大哥哥都要强上不少。虽是庶出的,但老爷如今只有一个儿子,如今琏二哥哥出息,宝玉又不在了,这袭爵之事横竖落不到二房头上,这嫡出庶出也没差了,老爷有的都是环儿的。我想着他也算看得过去了,难道你觉着环儿配不上琴妹妹。”说罢又低头想起宝琴的人品才貌来,若宝琴不是出身比着官家小姐差一些,倒还真是配不大上,只是这话却是不能同宝簪说的。
  宝簪摇了摇头,说道:“我倒不是说环儿配不得琴妹妹,只是琴妹妹出身商户,且以前又定过亲,你们老爷不在意?太太不在意?”探春说道:“老爷处有姨娘呢,至于太太……她在不在意倒真不打紧,老爷近来不知听到了什么,竟是更厌起她来了。故我只要你一句话,你觉得环儿可算能配得上琴妹妹?”宝簪道:“你这样问我,我也不知道呢,琴妹妹有母亲,有长兄,这事又不是我能做主的。”探春道:“你若是觉着好,那此事必是没问题了,我当年在家中不知见宝玉做了多少事,你和他都是差不多时代的人,不比我们,这些本事总还是有的。”
  宝簪抚额道:“你也太高看我了些,我哪里能有那么大的本事。”马小姐倒说不定能有这能耐。见着探春听了自己的话沮丧了起来,又道:“虽我不大爱听什么士农工商,什么男尊女卑之类的话,只是世态比人强,只能照着这样的规矩来。真论起来,环儿是个从五品官的庶子,配个没了爹的商户人家的女孩儿是绰绰有余,只是琴妹妹不比旁人,在我见过的女孩儿中没人的模样及得上她,就连林姐姐和我姐姐也不如她,又是难得的有才情,若不是退过亲,便是配个再好些的也使得。只是她又偏退过亲,这样一算倒与环儿合适。只是你们如今还算是国公府的人,这样便又高了一层,这便难办了。”
  正说着,便有人通报说琴姑娘到了,宝簪便掩了口,只等过会子再与探春说,只见宝琴进来了道:“统共就两个人,还特特找了我来,唉。”
  第六十六章
  话说宝琴此时进了来;只见她虽进了门却不走过来;只倚在门边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俩;穿着的又是条绛纱裙,俏生生地立在那里,说不出的好看。探春因想到上一世薛蝌带了宝琴上京待嫁也是在这个年纪;宝琴也是这样的一个模样,只是如今又比上一世更明艳动人了些,心下又暗暗赞了声好。
  宝簪看她们两个一人呆着一人站着;便轻轻地咳了一声;招手叫了宝琴过来,说道,“你来的不巧;刚才这儿人还多着呢,迎春姐姐同惜春妹妹再有大嫂子都在。”宝琴笑道:“这便是我的不是了,皆是我来晚了的过错。她们现在在哪儿?”宝簪道:“去哥哥院里看那只京巴了。”宝琴捂着嘴咯咯娇笑,端的是清脆婉转,说道:“二姐姐坏心眼,叫她们去看那只狗,凶的要死,别吓坏了姐妹们。”宝簪挥了挥手道:“有大嫂子在,不碍事的。”探春亦道:“二姐姐同四妹妹胆子也不是很小,想来吓不到她们。”
  三人又在一处说了点私房话,宝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闲聊之中听得探春善书,便求了探春写了一首唐寅的《题落霞孤骛图》。探春之字不同于寻常女子,宝琴见了赞叹不已,自己也写了篇《把酒对月歌》,却是蝇头小楷,虽不及探春大气倒也娟秀非常,只向探春讨教,探春就着些笔画圈点了一番,宝琴在旁细细听了觉得果然有理,便又一一记下。宝簪见二人极为融洽,心下也有了些子自己的考量,又见她们二人在那桌案前你一句我一句,自己插不上话,便又叫了雨荷进来一道做针线。
  只绣了两针又觉无趣,抬头看雨荷,见雨荷这般一年大似一年,长得愈发有了黛玉同宝钗二人的影子,出落得齐整得很,这几年又识了字,也会做针线活,文绉绉的话也能说上不少,因着是宝簪的丫头,所以也是穿金戴银,走出去谁不说她是个小姐?宝簪心里既是高兴,又是担心,便又呆呆地看着她。好一会子过去,雨荷因着做针线做的脖颈酸,便抬起头来转转脖子,见宝簪这样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