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9 节
作者:独来读网      更新:2021-02-16 23:23      字数:4735
  亲切的身影,再也没有他呵护的双手陪她度过漫长岁月,再也听不到他爽朗疼宠的笑声,想见他只能是在梦里。
  昨日丁日盛和师永玲已经有所安排,所以丁炜他们几个男的很快把楼下的车库收拾了下,又把楼上客厅的沙发移到一侧,支起一张简易的桌子,放置好放大的照片、香烛之类,弄了个拜祭的灵堂。又在客厅和房间地上铺上餐桌布和报纸,免得进进出出吊唁的人穿着鞋子让房间地板磨损的不可恢复。
  爆竹声响起,请得道士和穿衣安坟的师傅很快就到了,在车库里布置好了道场,准备超度仪式。穿衣安坟的师傅也上了楼,把给师永兴准备好的寿衣看了看,“让儿子来试衣服。”
  丁月敏在一边说:“我们只有女儿,让她表哥穿好不好?”这是要婚后的男人才能穿戴的,小秦虽好,但他还没和盈盈结婚,总是不便。
  秦舞阳自动走过来,“阿姨,我来穿吧。”盈盈的表哥丁炜有自己的父母,而对他来说,盈盈的父母就是自己的父母,“阿姨,我来吧。”
  丈夫活着时是小秦在照顾他,他走了,也由小秦给他送终吧,他也一样会安心喜欢的,丁月敏含泪点头,“难为你了!”
  “是我应该做的。”秦舞阳走过去,由穿衣的师傅帮着一件件的穿上衣服裤子,每穿一件,穿衣师傅就问一声:“合身么?”
  秦舞阳刚要回答,师永玲在旁指点,“要说合身,正好。”师永兴的衣服穿到他身上当然不会合身,衣服大了,裤子太短,但这是师永兴要穿得寿衣,当然是合身的。秦舞阳大声地回答:“合身,正好!”然后按照穿衣师傅的指挥把衣服和裤子一次性脱出来,由穿衣师傅用根竹竿穿过衣服的两个袖子,挂到墙上。
  道士已经在下头敲打起来,打头主持仪式的道士走上来,“来,儿子跟我去拜祭了。”
  “是叫我吗?”秦舞阳跟着他走出去,接过一个放着灵位的托盘,站在主持道士的左侧,随着他说唱声中手中的幡的点动跟着鞠躬祭拜。
  鞠躬了无数次之后,道士放下幡,“你可以去休息会了。”
  秦舞阳给他敬上一支烟,上楼到房间,看师盈还是泪流满面地守灵,倒了杯水放到她手里,“喝点水吧。”她中午都没吃饭。
  知道他在跟着道士拜祭,师盈叮嘱他,“别太累了,有不懂的问他们。”秦舞阳还未成为她家的一员,却已提前承担了女婿的责任。
  “我托武姐夫帮我买了吊唁的礼品,还要买什么么?”秦舞阳低声问,他不懂这边的风俗,但看每家来的亲戚都带着果品糕点花圈鞭炮香烛之类的,连忙见机的和豪爽的武姐夫说了请求,武姐夫果然爽快的答应马上去帮他买。
  自从他来这里,没有收入,却帮着买菜做事照顾病人,还花不菲的价格买那么贵的滋补品,他为自己做的一切都不是能用金钱来衡量的。“没有其它,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师盈伸手握了下他的手,“谢谢你!”
  “可我刚才听邻居说道士的钱要我们付的,还要准备给道士的小红包,该怎么弄我不会啊,你知道吗?”秦舞阳殷切的望着她,他希望能圆满的送师永兴离去,不想让他和活着的她们留有任何遗憾。
  他还真的以一个女婿的身份做着他该做的一切,师盈说;“你别听那些人的,我们还没结婚,这个按礼完全不需要你来承担,我会和妈妈说的。”
  作者有话要说:
  ☆、顶梁柱
  秦舞阳略显失望,不过转念一想也就释怀了,师盈的意思只是说他们未婚,他还不必承担,但没有说他不能承担,呵呵,盈盈腼腆守礼,自己又不是不知道,何必计较这些字眼?自己去问姑妈吧,她指定知道。
  秦舞阳走到外面,追着师永玲去问门道了。然后依照她的指点包了几个小红包,又按大致价格数好钱,提前给付了道士的费用。
  师永兴的同事也来了不少,和家里的亲戚,挨挨挤挤满满一室的人,都是灵堂拜祭一下,就聚到楼下搭的棚子里看道场聊天,晚饭是丁炜安排的,定在附近的酒店吃。
  六点的时候,江宇匆匆过来,送上花篮,又去灵堂里拜祭,看着一身素衣头上带着孝的师盈,和她身后同样披麻戴孝的秦舞阳,心里有只无形的手在揪。“节哀吧!”他看着师盈眼角的泪痕,迟疑良久只说了这句话。
  按礼仪,有客人过来吊唁时主人是要大声哭泣感念亡人的,因为师盈只是小声饮泣,所以由师永玲随时救场担当哭手。“谢谢!”师盈轻声道谢,“快去吃饭吧。”然后坐下身轻扶了姑妈一样,提醒她坐下休息,节约体力。
  等客人们去吃饭回来,新一轮的道场又开始了,秦舞阳还是抱着他的餐盘跟在道士身边鞠躬,所有的小辈也被叫出去跪香,听道士诉说师永兴一生的生平。因为师永兴是生病且是吐血而亡的,算是“五殇”的一种,是非正常的老死,所以还特别添加了仪式,道士拿上法杖,戴上金冠,扮成唐僧的模样,和秦舞阳一起把臂而行,意味带亡灵穿越免堕18层地狱,度一切苦厄,直入善道轮回。
  道士念经超度到10点多,按照选好的时辰,由师盈抱头,秦舞阳抱腰,邵韵彤抬腿,主要由穿衣师傅负责,给师永兴穿上了寿衣,在他嘴里塞入含口银,戴上手幡。
  一切都弄妥,已是午夜时分,师盈、秦舞阳、丁月敏、师永玲默默地坐在师永兴灵前守夜到天明。
  第二天出殡是师盈捧得灵牌,秦舞阳撑得黑伞,殡仪馆的灵车来接了师永兴去火化,又由秦舞阳捧了骨灰盒安放到山上现买的墓穴里,另外放上他喜欢的麻将和羊毛衫等常用衣物。
  从江西一路奔波赶来的秦舞月和楚韩、秦少伟和夏杏娟也站在人群中,默默地在一旁观礼。
  天空下着蒙蒙的细雨,师永兴的墓穴被缓缓合上,灰白色的墓碑上“师永兴”三个字鲜红的似血在滴。凄迷的斜风细雨里,师永兴走完了他的一生。
  吃过送丧饭,送走了大部分亲友,秦少伟夫妻和楚韩夫妻也准备告辞,夏杏娟看看偌大的房子,现在还挤着些至亲,到晚上可能只有孤零零的母女俩了,拉着秦舞阳的手,“家里你放心,我和你爸,还有爷爷奶奶都好,你多陪陪师盈母女,别惹阿姨不开心。”
  秦少伟也叮嘱,“多照顾着她们些,懂事点,要用钱来电话。”
  秦舞月挽着师盈,心疼得摸着她的头,“盈盈,你节哀,叔叔若在最希望你过得好,过得开心。”
  “我知道,”师盈用纸巾吸了吸鼻子,“不好意思,你和楚韩这么远过来我也不能陪你出去逛逛,下次你过来再陪你去玩。”
  秦舞月拥抱了下她,“别这么说,我们俩谁和谁啊?以后一定再来,盈盈,保重!”
  一行人又特意去主卧与丁月敏话别,夏杏娟作代表,“亲家母,我就这么先称呼上了,你好好保重身体,等过些日子,我来接你去我们那散心。”
  丁月敏神思恍惚的靠在床上,看见他们进来随即坐直了身体,“让你们辛苦了!多谢你们!很不好意思,不能亲自招待你们。”没想到小秦父母也来了,父母也这么重情重义,怪不得永兴喜欢他。
  有其父必有其子,有这样儒雅大方的父母,才能教育出大气忠厚的孩子,师永玲在旁爽快地说:“现在家里还一团乱,招待不周,亲家以后一定多来。我们永兴在世时多喜欢舞阳,也多亏了他那样照顾他,谢谢你们了!”
  “姑母客气了。”秦少伟谦虚地说,“那我们就先告辞了,你们节哀顺变。”
  他们走后,武进邵韵彤夫妻和丁炜夫妻四个人细细的帮着秦舞阳收拾了家,晚饭后,他们两家也告辞走了,家里只剩下他们三个,屋子里一下显得空荡荡起来。
  师盈和秦舞阳对视了一眼,她起身对丁月敏说:“妈,你先去洗澡吧,晚上我和你一起睡。”
  丁月敏感觉师永兴还是如往常一样坐在沙发上,耳边还回荡着他舒缓畅快的欢笑声,轻叹了口气,她缓缓起身,“好吧,……哦,对了,舞阳,你就睡家里吧,让盈盈帮你收拾一下客房,别浪费钱再去宾馆了。”
  自从师永兴住院以来,秦舞阳就退了房一直陪住在医院,现在就住到家里吧,不用那么板着规矩了,给永兴送终,不是女婿也是半子了。而且他爸喜欢叫舞阳,以后她也照他的习惯称呼他。
  “噢,好的。”秦舞阳也不忸怩作态,大方的答应。
  师盈把客房的床罩拿掉,铺上干净的床单、被子,拍松了枕头,“你辛苦了!早点洗澡休息吧。”本来想慢慢的谈恋爱的,细水长流,日久生情,命运却让他们共患难,硬生生扭成了闪恋,如今两人就像老夫老妻似的熟稔而随意。
  秦舞阳怜惜的摸了摸她的头,“快过去吧,你也早点休息。”她昨晚一晚没合眼,前晚也只是迷糊过的,女孩子经不起这么折疼,也不知道她心里的伤什么时候才能补上。
  最初的疲惫和伤心过去,日子仍回上正轨,师盈负责着生产部的运作,不能不去上班。江宇又不懂生产,所以厂里内部的管理全赖她的操持。
  有工作分解她的精力,秦舞阳倒不担心她的精神会一直沉沦于悲伤的记忆里,每天送了她去上班,回来就陪丁月敏出去买菜,又帮着把师永兴的衣物清理出去,免得丁月敏每天睹物思人。还每天傍晚和师盈一起陪她出去散步跳舞,给丁月敏找点事情做转移她的注意力。
  秦舞阳经过师永玲的科普,知道丧礼后是有做七的纪念仪式的,他也不耻下问,有不懂的就打电话去问武进或丁炜,每次到期前一日就忙忙的准备好东西,让丁月敏省了不少力。
  天气好且不是高温的时候,凉爽的夜风里,他和师盈也会相携着出去走走,或者偶尔和孟琳严致远去茶馆喝茶。平淡如水的日子里,心手相牵,体会相濡以沫的深情。
  三个人的生活里,有秦舞阳这个顶梁柱的努力,慢慢的她们脸上有了笑容,笑声也多了起来,就像以前的一家子那样,只是男主角换成了年轻的秦舞阳。心里忘却不了的纪念仍然会在无人的深夜造访,但好歹家庭氛围重新活跃起来。
  日子就这么匆匆的一晃而过,转眼就到了五七,秦少伟和夏杏娟跟着楚韩和舞月又赶了过来。等所有繁杂的仪式过后,这次夏杏娟也留了下来,并且很快的和丁月敏无话不谈,成了好友。
  两人一个温和优雅,一个爽朗大气,两人一起逛菜场超市,一起跳舞锻炼身体,一起做头发逛街,晚上也一起窝在主卧大床上休息,比亲姐妹也差不到哪去。
  一直到七七做完之后,丁月敏也被能言善辩的夏杏娟说动了心,决定去江西散心旅游。趁着夏杏娟的暑假尾巴,两人还能结伴去游览一番。
  师盈下班回来听说她要去江西,还要在舞月家小住,想起曾经要带父母去她那小住养生的话,不由得有点出神,父亲来不及去得遗憾,母亲身上千万不能重演。“好的,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出发?”她看着精神抖擞的夏杏娟和脸含微笑的丁月敏。
  丁月敏抚着她扎成圆髻的头发,“我们打算明天出发,还有我想舞阳已经荒废工作这么久了,他也该回去了,所以我们一起回去,你说呢?”
  师盈瞅了同样惊讶的秦舞阳一眼,嘴角微翘,“好的,他也真是不务正业太久了。”她让他回去照管公司,他却总不放心她们娘俩,蹉跎了这么久,是得回去重操旧业去。
  “哈哈!”夏杏娟笑,“只是我们都走了,你一个人会不会太孤单了?”
  她话音未落,秦舞阳先开口了,“妈,我送你们过去再回来,她一个人怎么行?”虽然听母亲在游说阿姨,却没想这么雷厉风行,居然明天就要出行,“还有车票也没买呢。”
  师盈斜睨了他一眼,“放心,我能照顾自己,除了上班,节假日就喊孟琳或谁去逛街好了,日子过得很快的。”
  秦舞阳还是一脸的不愿意,他已经习惯这样的生活了,突然要离开,心里失落难言。
  丁月敏温柔的笑,“老房子拆迁分的大套房子就给你俩以后做婚房,小套的留着出租也好,以后自己住也好,都可以。舞阳以后不用急着挣钱,慢慢干事业,留一半精力照顾家庭。虽然如此,但工作和公司也不能老托付给朋友和你爸爸呀,所以还是回去看看吧,过些天我们再一起回来。”
  丈夫以前对舞阳一家做的分析都是对的,这些天来她也想开了,生命是老天爷给的赏赐,它什么时候要收走由它的意愿主宰,所以活着的时候开心的度过,不要太计较钱财。房子迟早是要给他们的,不如早给,也省得他们那么大压力。
  秦舞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