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节
作者:热带雨淋      更新:2021-02-18 21:54      字数:4739
  段紫絮想起自己和狐墨辰的初遇,又想起自己身负的国恨家仇,方才一脸的旖旎都瞬间散尽,她本是朱紫国的公主,因为黎傲国派来的奸细作梗而国破家亡,怀着仇恨她不顾自身的安危竟然脱离了父皇安排的侍卫,只身到黎傲国想用一己之力去报仇雪恨。
  可惜她根本没有多少江湖涉险的经验,在刚入黎傲国的时候便被牙子下药迷晕拐骗,卖到了黎傲国京城最大的淫窟。段紫絮这样脾性的人自然不会任由他人摆布,居然佯装顺从刺伤了客人,被官府通缉、青楼的打手追杀,身中剧毒倒在了狐墨辰的面前。
  这样的一个女子既教人怜,又教人敬,狐墨辰便将她救到了竹海,谁知道她一觉醒来,看着这个陌生的男子立刻发起脾气来,觉得自己被他劫持了。
  她起先不知道狐墨辰是什么身份,只是无论怎么发脾气,都伤不到狐墨辰半分,也不能惹他不快,后来,她偷偷跑出去,跑到了竹海的最边缘,看到了渺渺茫茫的云海,终于知道自己被困在一个无法逃跑的地方。
  “为什么?为什么不放我回去,我必须为我父皇报仇,这里根本不是我该呆的地方。”段紫絮看着狐墨辰,心里有怒,眼中有怨。
  狐墨辰轻叹一口气,只怨自己不知道为什么要提起这回事:“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我亦不能逆天而行,如果放你在黎傲国,你必死无疑。”
  段紫絮站起来,甩了一下袖子道:“你骗我,你明明是有异能的高人,却不肯帮我,只要你帮我复国,成功指日可待,你却偏偏只是将我禁锢在这个破地方!”
  她怒气冲冲地跑了,留下狐墨辰一个人立在原地,他确实有不能做的事情,只可惜这种无奈在段紫絮那里,变成了不作为。
  段紫絮回到孤心殿,又大发脾气,将所有饰物摔碎,也不顾那些东西是多么价值连城的宝物。元宵在湖边折荷叶,听见那响动,便蹙紧了眉头。她随便就可以把这个不识好歹的女人捏死,可是因为碍于狐墨辰的面子,她竟对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回到膳房,元宵用荷叶开始做糯米蒸饭。
  狐墨辰走进的来的时候,元宵正对着灶台吹火,让人不免想起她曾经在壶里面做的事情。
  “师傅怎么来了?”元宵看到狐墨辰,站起来擦了擦手。
  狐墨辰看着她,认真地说:“我知道你不喜欢紫絮,但是她不是个坏人,只是脾气有些任性了点,相处久了你自然会了解,今天她看见你了,跟你打了招呼你却没理她,我断然不会容忍自己有这么没礼貌的徒儿的。别说她现在的身份是客人,以后恐怕还会成为这里的主人,你对她不敬,她便难以在竹海立威,我希望你明白这一点,不要嫉妒她,在我心里你虽然是不可替代的人,但是从情分来讲,只是师徒之情罢了,你不要多做妄想,更不要借天意说事,如今与我有缘的是紫絮,如果有一天你们之间我只能选一个人的话,我很抱歉,你恐怕就不能在竹海待下去了。”
  元宵本以为狐墨辰最近被段紫絮那女子惹恼了,终于发现她更好,没想到他却是来替段紫絮出头的,感觉有一口恶气堵在胸口,元宵差点被狐墨辰的话激得吐出血来。她努力压制住奔涌的愤怒,不能让狐墨辰自以为是地教训她:“师傅的话,徒儿谨记在心,对待客人的礼貌,我在梅华丄仙那里是做得极好的,你可以去问他,我对待哪个仙家和客人曾经无礼过,人要受人尊敬,首先要懂得尊重人,我到了竹海亦是如此,你不去问她如何与我打招呼的,就来找我,人若是心里的那杆秤不平,那么看什么都是歪斜的,这点徒儿也无能为力。至于您说的嫉妒之事,那是更加不可能了,我堂堂一个即将得到成仙的人,对于她这等凡人,只有悲悯而已。”
  狐墨辰看着她带着几分讥诮的眼眸,摇了摇头:“她跟着我,自然不会只有凡人的身份,过些时日我和太上老君讨颗丹药给她吃下,她就可以成仙了。”
  元宵愣在原地,也不知道狐墨辰是怎么走的了,荷叶糯米饭的香气已经飘来,她却恍惚只觉得一阵苦涩,狐墨辰收她为徒这么久,不曾动过助她成仙的念头,如今却要去为一个凡人求取仙丹。
  这便是爱与不爱的差别么?
  段紫絮她何德何能,得到狐墨辰的垂怜,既无傲人的美貌,也无惊人的才华,徒有一股子坏脾气,不识好歹的心肠,却能够一步登天,享足她一生苦苦追寻都难以拥有的福分。
  狐墨辰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很快又将不悦的段紫絮哄了回来。
  段紫絮说了一句她喜欢花不喜欢竹子,狐墨辰便将孤心殿的四周所有竹子都铲除掉,开辟成花圃。
  那些仙奴都是竹子做的,他们恨死了段紫絮的无理要求,却也只能一边挖一边对那些同类说,仅仅是挪到别处拥挤一下罢了。他们真不知道如果段紫絮说不想看到竹子,他们会变成什么样。
  元宵默默地看着这一切,目光如水般清冷。
  她只是在心底疑惑着,狐墨辰是否真的坠入爱河,是否要为段紫絮,做出更加没有原则的事情。
  过了些时日,仙奴们都很反感段紫絮将狐墨辰迷得神魂颠倒,便互相串通了一番,接了那天上女仙的拜帖也不及时通知狐墨辰,直到她们都到达竹海的时候,才屁颠屁颠地送上去。
  狐墨辰看到那些拜帖,眉头稍皱:“怎么现在才拿来?”
  “唉,小的上了年纪,有时候忍不住打个盹,就耽误了事情,现在女仙们已经到了,是不是设宴招待?”竹髯说道。
  “也好,设宴吧。”
  仙奴们此刻行动起来比什么时候都积极,手脚更加勤快,一下子便设好了宴席。
  几个女仙飘然而至,互相寒暄几句便入了席,一时间孤心殿脂粉飘香,别样旖旎。
  看着狐墨辰故伎重演,元宵心头一阵窃喜,只道他按捺不住,竟然又使出这种明眼人都能看破的把戏。想要激怒她,做得太过明显了,反而会露陷。
  就在宴席进行得十分顺利的时候,狐墨辰也赏脸地饮下女仙敬的一杯酒,殿门口突然传来一声闷响,狐墨辰抬头一看,几朵妖娆的牡丹被甩落在地,花篮也差点摔裂,扔在一边。
  他急忙起身,不顾女仙们还在座上,便追了上去。
  躲在暗处的元宵立刻跟上,她刚才看到段紫絮来到了殿门,定然为孤心殿里的姹紫嫣红而深感羞愧。她这般蒲柳之姿,和女仙们的仙姿玉色一比,真是没得比。
  狐墨辰追到了段紫絮,段紫絮坐在元宵的秋千上,捂着脸哭泣。
  狐墨辰双手搭在她的身上,柔声地劝慰着。
  “她们只是我很少往来的朋友,今天刚好一起过来了,就请她们一起喝酒谈天,也没有什么过分的举动,你不要担心,我最重视的自然是你。”
  段紫絮一边擦泪,一边哽咽着说道:“不要骗我,你们男人个个都是一样的,我父皇与我母后相爱的时候说尽了海誓山盟,最后还不是被其他美女迷得神魂颠倒,你口口声声说爱我,我还没答应你呢,你便和美女们厮混到一块,谁知道你下一步,是不是就将我弃之荒野,不管不顾了。”
  狐墨辰苦笑着将她拥入怀中,又轻柔地抚拍她的背部,低声道:“不会的,我不会那样的,我原以为只是我对你一番单恋,你根本不把我放在心上,可是刚才看你哭得这般伤心,才知道原来我们是互相钦慕,紫絮,原谅我的无心之失,我这就去和她们说清楚,再也不会令你哭泣了。
  段紫絮终于破涕而笑,狐墨辰轻柔地为她拭去泪痕,俯下头去吻住了她湿润的红唇。
  元宵再也看不下去了,仓皇逃离。
  原来他竟也能和段紫絮有肌肤之亲,这种亲密之事,一想起自己竟和他人共享过,元宵只觉得胸口一阵烦闷,她的高傲能够容忍狐墨辰的所作所为,却容不下这一点。而他们如今正值情浓,接下去会做什么,稍作想象便能教元宵气血翻腾。
  这一刻,元宵茫然得不知所措,她只觉得好像天色都灰暗了,无边无际的三界,竟没有一个地方是她想呆的,宛如被整个世界所遗弃。
  她木然地站在竹海的边缘,看着翻涌的云海,傲然的腰背挺得笔直,内心却好像已经被打败得五体投地。
  这份姻缘,到底是谁的灾难,此刻她只觉得格外讽刺,如果玉帝要给狐墨辰罪受,为何要拉上自己呢,狐墨辰能够摒弃天定的姻缘和其他女人在一起,这样的本事,与他栓到一处的女子,应该更加绝情冷酷才是,为何偏要选中自己?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搬家
  “师傅,我要和你谈谈。”
  元宵对狐墨辰说道。
  段紫絮狐疑地看着元宵,又看了看狐墨辰,狐墨辰轻按了一下她的手,抬头道:“好吧,有什么事情,在这里说便可。”
  元宵在心底苦笑,面上却镇定自若:“师傅,我要说的也不是特别重要的事情,如果你太忙的话,那么我也就不说了,其实不是什么大事。”
  她这么一说,反而更让人想知道,段紫絮咬了咬唇,轻轻撞了狐墨辰一下,狐墨辰才悠悠起身道:“好吧,我同你出去。”
  刚刚开垦成的花圃因为仙奴们的侍弄已经初见规模,一片紫色的薰衣草花海飘散着迷人的芬芳,到底是谁的心意,一眼即明。
  “你有什么事情?”狐墨辰问道。
  “我准备搬家,住到竹海的另一面去。”竹海本是一个竹山,狐墨辰在阳面筑了宫室,建起了孤心殿,还有其他一些配殿,而阴面便荒芜着,没有人去理睬。
  “怎么想去那里?”狐墨辰问道。
  “觉得空着也是可惜,不如利用起来,我现在资历尚浅,需要修炼,师傅您诸事繁忙,恐怕也没空指导我,我若是虚度光阴下去,不知道何日才能成仙。”
  狐墨辰看着她认真的眼眸,笑道:“你这样想,我很欣慰。”
  “师傅,你是真的要和段姑娘继续下去?”她终于问出了积压在心底已久的问题。
  “是的,一切你都看到了。”狐墨辰并没有隐瞒。
  元宵叹了一口气,终于还是笑了:“好吧,往事我就当做一场幻梦,今日之后徒儿不会再提起了,只是师傅,你尤记得?那渭水河畔的救命之恩,那日你白衣胜雪,发如墨玉,星眸璀璨。我却只记得,你掌心微烫,轻抚我顶,教我忘却一切前尘苦难,从此新生。那个时候我懵懂如初,印象隐隐约约不够真切,还错认梅华上仙是救我的人,那份恩情铭记在心,不是轻易可以忘却的。以后,我会慢慢地淡忘,不会令师傅你困扰。如果可以的话,就回到当初紫炉山上相见时,您传授我法术,纯粹地传道授业,再无其他,我们就如这世上所有的师徒一样,只有这样,好吗?”
  她的话令狐墨辰心中震动,他看着如今已经长大成人的元宵,时光如梭竟变化这么大,点了点头道:“你能这般想,为师觉得甚为妥当。”
  元宵背起小小的行囊搬到那除了竹子没有其他东西的竹海另一端,深一步浅一步地走在没有路的竹林里,元宵一边走一边回想过去,泪水悄然落下,又被轻轻拭去,就好像从未流出来一样。
  那个心狠的男人,自始自终学不会善待别人,她本可以远走高飞,最后却选择与他毗邻而居,虽然是山前山后。
  元宵想,总有一天,她飞升成仙,那个时候历经三道天雷洗礼,往事就会如同云烟,恍若隔世,那个时候,便是真正走出来了。
  到了竹海的背面,情况倒是没有元宵想象的糟糕,她挽起袖子开始忙活,也不知道忙了多久,渴了喝口清水,饿了吃点包裹里带的干粮,终于将一幢小楼盖起来了。
  因为地处湿冷,所以小楼的第一层是空的,第二层才是住人的地方,躺在硬邦邦的小床上,虽然没有原先那边舒适了,可是疲倦到一定程度,便也酣然入梦。
  孤心殿里,狐墨辰陪着段紫絮在亭子里弹琴,狐墨辰突然有些走神,段紫絮一曲终了,过了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鼓掌称赞。
  段紫絮看他恍惚的模样,心头一阵刺痛,眼神多了几分幽怨。
  她低声问道:“你既然那么思念你的乖徒儿,为何不将她留在身边,左拥右抱,尽享齐人之福。”
  狐墨辰见她如此不悦,急忙说道:“我并非在思念她,只是在想要给你一个怎么样的婚礼。”
  段紫絮闻言,脸色稍霁。
  “你堂堂一个公主,没名没分跟我在一起,始终是委屈你了,所以我想为你办一场盛大的婚礼,请来一些相熟的朋友,为我们的感情做出见证,你觉得如何?”狐墨辰柔声问道。
  段紫絮嘴角含笑,扭捏了一阵,说道:“你说得倒也不错,可是我的亲人都要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