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节
作者:桃桃逃      更新:2021-02-18 21:12      字数:47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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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草丛深处又再响起那熟悉的声音:“敬德,我在这里。”
  敬德欣喜若狂,发足飞奔了起来。但草丛太浓密了,他一不小心脚下一绊,一下子摔倒在地。但他已经顾不上疼痛,爬起来又再发力飞跑。终于,在满目一片草绿之中,前方出现了一点的白色。
  世民,是世民……
  心急之下,敬德又再次摔倒,这次他索性不起来了,就这样四肢并用的往那一点白色发狂似的爬过去。
  爬到近处,果然,是李世民仰躺在草丛深处,双臂交于脑后枕着,两腿屈曲,膝盖向天。他听到敬德爬近的声音,却连眼珠也没有转动一下看过来,仍是仰望着高高的天空,眼神是一片的空洞。
  看见这空洞的眼神,敬德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脑海中浮起一个词——哀莫大于心死!
  敬德爬到世民身边,俯视着他,以自己的脑袋挡住了他茫然望天的视线。
  世民的视线却没有收回来,焦点仍是落在敬德的身后,只是喃喃的道:“别挡着我。”
  “世民,不要这样。”敬德伸手想扶起他。
  世民挥手用力地打开他的手,视线却终于因此而把焦点集中到他身上,可是那眼神中的空洞又再化作了以往那样的冰冷。
  “世民!”敬德又是伤心,又是气恼,“为什么你变成这样子?是因为他吗?他对你做了什么,让你变得这样自暴自弃?”
  “嘿嘿……”世民忽然竟是笑了起来,声音里却满是惨痛之意,哪有半分的喜悦之情?“是啊,是因为他。不过不是因为他对我做了什么,而恰恰是因为……他对我……什么都没做!”眼泪,与最后一句的声音一齐流溢出来。但随即,那双眼睛和那张嘴巴都闭合了起来,尽管泪水仍是止不住的继续汹涌而出……
  “世民!”敬德用力地拉起他的双肩摇晃着,“这值得吗?这值得吗?他值得你这样为他流泪吗?”敬德觉得自己的话语之中,也渐渐的夹杂了泣音。
  “我不知道……”世民仍是喃喃自语似的低声说着,“我只知道,我可以攻破千军万马,我却攻不破他的心;我可以一战灭二国,却灭不了对他的……爱。”
  这话犹如一点火星燎起了敬德心中的一股烈焰——是嫉妒,是嫉妒吧?他一直在竭力压制着的那股烈火,现在却像是再也抑止不下了,要尽情地燃烧起来,将他烧成灰烬,将这世界都烧成灰烬……
  “忘记他吧,世民!”敬德大吼了出来,双眼赤红,似乎那股火焰就正在他瞳孔之内燃点,“忘记他!忘记他!”
  在这惊天动地般的叫喊之中,世民那微弱的声音却仍穿透而进入他的耳膜之内:“我……忘不了……”
  “可以的,你可以的!”敬德勃怒若狂,“我帮你,我帮你忘记他!”
  为什么?为什么他要这样把自己的感情交给那么一个完全不懂珍惜的人去糟蹋?为什么他不是交给自己!?可以的,可以的,自己可以占据他,占据他的身子,占据他的心,占据他的一切!这样他的身心就再也不会容纳得下别人,从此就可以忘记那个傻瓜,那个负心人,那个……长孙无忌!
  思绪与愤怒的烈焰烧灼着敬德的神智,满心满脑里只跳动着占有眼前这人儿的意念。他两手倏忽揪住了世民胸前衣襟的领口,用力一分,“嘶啦”一声,好几层的衣衫同时被撕破扯开,麦色的肌肤霎时暴露在五月那已颇为灼热的空气之中。
  换作是平日的世民,一定会马上挣扎喝骂吧。可是,现在的他,却竟仍是紧闭双目,也不吭出一声,身躯与四肢都软软的垂下,不作任何的反抗,任由敬德随意地摆布,好像那已经不再是……他的身子。
  世民这副无所谓的样子只是把敬德激怒得更甚。他那灵台之上仅余的一点清明,这时也似被那名为“嫉妒”的烈焰燃烧至尽。他两手飞快的又拉又扯,片刻之间已把世民身上所有的衣物乃至鞋袜全都剥了下来。
  绿草如茵之上,烈日如火之下,是一具□的胴体,完全伸张开来,每一分每一寸的肌肤都那么清晰明朗的展现在他眼前。
  50 龙鳞渠(之三)
  如此的视觉冲击,加诸于他那股梦萦魂牵已久的热情之上,尉迟敬德更是完全的沦陷在这突如其来的狂热的欲望之中。他低吼一声,犹如一头野兽般扑压了上去,唇与舌疯狂地在这具让他朝思暮想的躯体上留下一连串的吻痕与齿印,掌与指则迫不及待的在那光洁柔滑的肌肤上又是揉抚又是掐按。
  世民仍是全无知觉似的由着他肆意侵犯,只是紧闭的双目中流下更多的泪水,嘴角却竟是微微的上翘,像是在嘲笑着什么。是在嘲笑他自己吗?在嘲笑他爱着的那个人吗?还是嘲笑着现在发生在他身上的一切——终于,这个身子,不是如愿地交给他疯狂地爱着的那个人,而是交给了疯狂地爱着他的这个人——吗?
  陷于疯狂之中的敬德,稍稍从啃咬撕抓之间抬起头的时候,看到世民唇上的这一丝嘲弄似的笑意。恍如一道霹雳落在他头上,猛然把他从疯狂之中惊醒了过来。
  他呆了一呆,忽然意识到自己在做着什么可怕的事,赶忙从世民身上退了下来。一低头间,映入眼帘的是世民那满布着自己刚才疯狂之际而留下的一连串印痕——有牙齿咬的,有嘴唇抿的,有指甲掐的,有手指拧的——的身体,说不出的触目惊心。
  他心中又惊又愧,颤声道:“元帅……末将……罪该万死……”
  世民却仍是紧闭双目,唇上带着那一丝的嘲笑,低低的道:“你有什么错?错的是我……为什么……爱上那样的人……”
  “世民……”敬德又是一阵的痛彻心肺,一把将他抱进怀里,动情的道:“真的,忘记他吧。只要你愿意,这天下有什么事情是你做不到的呢?我帮你,我可以帮你的。”
  但见世民仍是紧闭双目,全身放软,只是唇上的那一丝嘲笑似乎渐渐的化作了苦笑。
  敬德的手指慢慢又抚上世民□的身躯。只是这次,不再是疯狂暴烈,而是轻柔温软,一如合香院的那一夜。
  然而,敬德无比清醒地知道,现在再也不是合香院的那一夜了。因为,无论他怎么挑逗抚弄,世民就如同一个雕刻精致却没有生命的木偶那样,没有生气,没有感觉,没有……反应。
  敬德回忆着合香院那一夜里在世民身上探寻到的敏感之处,施以浑身解数,甚至低下头来把他的胯间之物纳入口中,轻轻的含弄。
  这样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终于让世民的身体开始染上微微的一丝热红,那胯间之物也略见抬头。
  敬德抬起头来看向世民的脸庞,但见他依然是紧闭双目的模样,唇上的笑意却已隐去。他暗暗的叹了一口气,解开自己的裤头,他的两腿之间却已是昂扬高挺。
  敬德以自己的昂扬对准了世民的□那处,盯着他的脸色,低声道:“你确定了吗?真的……要吗?”
  却见世民紧闭的双目之中又涌出了热泪,双唇轻颤,似在以极低的声音诉说着什么。但那声音实在太含混微弱了,敬德无法听得清楚,只好俯下身去,把自己的耳朵凑近他唇上,竭力地辨认着。
  “无忌……”
  这,就是敬德从世民那轻颤的唇上听到的……呼唤。
  “啪”的一下,那种什么断折了的虚幻的声音,第三度,在敬德的耳边脑中响起。
  原来……一切都是徒劳!
  忘不了的,怎么……都还是忘不了。
  自己确实可以在此时此刻占有身下这人儿,轻而易举,毫无困难——世民显然已经完全放弃了这个身子,打算放弃了给自己。可是,占有了这个身子又能怎样?他心里那块存放着那个人的地方,不要说自己永远都占据不了,甚至是……永远都……到达不了。
  世民固然是始终不能真正的由心至身的兴奋起来,在这一刹那间,就连敬德的身子也急剧地冷却下来,如忽堕冰窖。疯狂早已不再,就连欲望与兴奋,在此刻也倏忽全然消退无踪。
  最终,敬德只是在世民身边躺了下来,把那具美好的胴体搂抱在怀。二人就这样默默地、默默地躺在草丛里,任由时间的流逝……
  敬德张着眼茫然地看向高空,其实什么都没能看着,脑中也什么都没能想着,只是这样直到天色开始变得昏暗。他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世民,只见他还是合着双眼,但呼吸吐纳的气息平和悠长,原来不知不觉间已在他怀中睡着了过去。那酣睡中的脸容,仍是一如他在张难堡时初见的那样让人感到内心一片的静谧安详,只是那脸颊上仍残留着的泪痕,如针刺刀割般提醒着他刚刚发生过的一切。他怜惜地把双唇凑近前去,以轻吻拭抹着,把那泪痕都一一地拭抹干干净净,不再残留半分的痕迹。
  吻拭之间,世民醒了过来,微微睁了睁眼皮,但马上又再合上。他感觉到敬德的双唇在他脸上的动作,但他仍一如今天一直以来的态度,对敬德在他身上任何部位的任何施为,都不作任何的抗拒,只是默默地承受着。
  一阵晚风吹来,颇有些凉意,仍是全身□的世民身子不由得打了个冷颤。敬德在他耳边轻轻的道:“回去吧,好吗?”世民却仍是一动不动。
  敬德轻轻叹了口气,坐了起来,捡起散落在二人身边的衣衫,一件接一件,慢慢地都给世民穿回去。跟此前敬德脱他衣服时一样,世民这时也是任由着他随意的摆布。直到敬德给他穿好了所有的衣物之后,他才忽然双目一睁,两道凌厉得近乎冰冷的目光猛的迸射而出。
  看到世民这冰寒的目光,敬德却是大大的松了口气。
  好了,以前的李世民,又回来了。怎么也好,只要他回来,那就好……
  51 龙鳞渠(之四)
  二人一前一后——李世民在前,尉迟敬德在后——,走回唐军大营。世民身上披着敬德的外衣——不是因为天晚夜寒,而是为了掩去刚才敬德粗暴地扯下他衣服时撕破了他的衣物的痕迹。
  来到那园子深处的书房之外,却见房玄龄与李世勣二人在门外相候,似是有什么要紧的事非要听到世民的亲口裁决,因此就一直在那里等着,而不是写下字条到第二天再来看回复。
  世民脸上冷峻的面容不改,甚至连走入书房的步速也没有丝毫的放慢,只是随口问道:“什么事?”
  房玄龄道:“王世充已经回复了秦王向他发下的最后通牒,表示只要您肯饶他不死,他愿意开门献城、举国投降。”
  世民冷哼了一声,道:“这贪生怕死的老匹夫,到了如此地步还敢跟我讨价还价谈投降的条件?他不投降,难道我就打不下这洛阳城?”
  房玄龄见他语气不善,脸上不觉露出惶恐之色,低下头不敢再说。
  敬德见状,心感不忍,道:“王世充既然愿意投降,元帅还是接受了吧。虽然洛阳迟早能被我军攻破,但受降可以免去双方多少士卒的伤亡?以王世充一命换取这么多人的性命,还是值得的吧。”
  世民沉默了一会儿,道:“好吧。玄龄你就回复王世充,本帅接受他的请降条件。最迟后天,叫他穿上降服,亲率他的嗣子及他那郑逆伪朝的全体文武百官,到这里来跪着向我行请降之礼。迟过后天,我就挥军攻城!明白了吗?”
  “是,明白了。”
  世民忽然嘴角一掀,却是露出了一个冷酷森寒已极的笑意:“枉这王世充一辈子奸诈似鬼,却也不想一下,就算我答应不杀他,可父皇能容得下他留着一条狗命苟存于世么?但凡曾经称帝者,父皇必定杀无赦!即使不便公然绑赴刑抄……哼哼,李密的下场,他就有眼无珠到看不见了吗?”
  房中另外三人听着他这番话,无不霎时一阵寒意从心底直冒上来。
  确实,唐室的皇帝李渊对于曾经称帝之人,无论实际上有无威胁,都必杀无纵。在世民手上俘获的第一个称帝之人就是西秦的薛仁杲,那人有勇无谋,世民本来都想留他一条性命,收作麾下猛将。李渊却在他押回长安之后斩首示众,完全没有顾及此举大削之前已经向他承诺过保他一命的世民的颜面。从此之后,世民也再都不对如何处置曾经称帝之人轻发一言。王世充若早知此事,就该明白他向世民求命只是徒劳的垂死挣扎而已。
  “另外……”在房内一片静寂之际,世民走到窗前,面朝窗外,背向三人,继续以冰冷的声音下达着命令,“……玄龄回去草拟一份名单,把郑逆伪朝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