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节
作者:大热      更新:2021-02-18 18:21      字数:4886
  ──这家夥,难道一直都这样呆在墙角吗。
  似乎睡前揍他的时候又装昏,於是自己决定放置不管地丢在地上。奇怪的家夥,白痴跳蚤……这样想著的静雄,以非常不愉快的语气出声:
  「喂,临也。」
  ──来了。
  全神戒备地弓起脊背随时准备弹身而起的临也,在下一秒变成呆然的状态。
  「过来啊,上床睡啊,白痴。」
  ──小静果然是个不可理喻的家夥。
  被扯著左臂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感到腿脚酸麻时才发现自己保持一个姿势太久,跌进被子中的临也这样想著。
  ──回想起来,刚才半睡半醒地靠著墙壁的时候的确听到了……
  「啊啊,小静刚才是做噩梦了吧,一定是吧,吓得连眼泪都流出来了惨叫著惊醒的吧,我不会嘲笑你的……」
  静雄脑中来自梦境的暧昧残余,全体烟消云散。
  ──没错,那只是个噩梦罢了……
  「闭嘴。现在不想揍你,给我老实睡觉。」随意地摆了摆手的静雄安心躺下,转了个身背对临也。
  ──暴力狂小静。
  ──白痴临也。
  同床异梦(?)的两人,住在一起的第二夜。
  ──吵死人,罗嗦,讨厌烦人满腹坏水神经搭错疯疯癫癫……
  一片狼藉的房间里,酒保服的青年靠著一扇关紧的门单手掏出烟盒。
  一分锺前……
  「我要上厕所!」
  静雄的拳头硬生生停在临也的鼻尖前一寸,後者有恃无恐地瞪过来。两人周围的家具翻倒一片,满室狼籍。
  「失禁的话……反正也是小静的房间。」故作无奈地摊开双手的临也,立刻被静雄提著领子塞进卫生间。强行被扯开的手环隔著薄薄的门板仍然顽固地互相吸引。因此无奈而烦躁地靠在门上点燃香烟的静雄,持续著对同居人的腹诽。
  平和岛静雄一直以来的愿望──充分地,很痛很痛地,结结实实地揍折原临也。而折原临也当前的目的是──无所不用其极地想办法杀掉平和岛静雄。
  当然这其实也算是一个夙愿。只是现在,急切与期待提升到前所未有的高度。於是同居状态的两人,无时无刻互相陪伴的两人──积极地努力实现著梦想。
  静雄看著被自己按住四肢挣扎不已的男人,他散乱在前额上的黏著汗水的黑发,顽固地闪烁著憎恶的眼睛,清秀的脸庞上青紫红肿的痕迹无比刺眼。静雄看著临也咬住下唇狠狠瞪过来的模样,突然觉得一阵疲惫。
  ──其实,并不想变成这种状况的。
  在一切尚未显露迹象的最初。
  於是他放开钳制的手臂,腹部承受了自下而上的膝击,却毫不在意地站起身来。静雄拖著踉踉跄跄的临也走到厨房,从柜子里翻出一盒速食面丢给他。
  「最後一包──再用开水泼我的话,就吃塑料袋去吧。白痴。」
  捧起已经变成温汤的碗面,静雄用余光看见肿著眼睛的临也低下头小心地撕开包装,升腾起来的水蒸气後面模糊的乖巧模样,胸腔内某处突然被柔软地撞了一下。
  临也抬起眼睛,带点小心带点防备地,微微勾起嘴角。无关嘲讽或挑衅,而是带有些许讨好意味的浅浅微笑。
  ──啊啊,这家夥也有这种不讨厌的表情啊。
  静雄这样想著,用叉子卷起面条。
  「………………!!!」
  由於两人的扭打而被搁置一旁的,静雄最喜欢的速食拉面……泡烂了。
  「够了。」
  睡得迷迷糊糊的临也突然听到这样一句话。没有缘起,没有收尾,缺乏启承转合的一个短语。
  「我真的……不喜欢暴力。」
  ──哈啊。
  简直是充满了吐槽点,因此让人无从吐槽的发言。
  临也的睡意完全消散,迅速地以沈睡的姿态清醒过来。背後的静雄坐在床边,有一句没一句地自言自语,声线低回沈郁,语气里说不出的落寞无奈。
  「每次能够重新控制身体的时候,事情已经无可救药了……很糟糕吧?没办法,就算这麽糟糕,这也是我的人生。」
  ──是啊,你的人生也无可救药了,连选项都没有了赶快进结局CG血喷得到处都是地写出GAME OVER吧……
  「哢嚓」光用听觉就可以想象出背後修长有力的手指上燃起的小小火花,静雄深吸一口,吹出烟雾的气声如同叹息。
  「从高中的时候开始我就很想宰了你──每次都差一点,每次都会有下一次……居然有点期待起来了。」
  像是大提琴低沈的鸣响,缓缓地弥散在夜晚空气里的声音,带著些微苦涩的心情波动著。
  「‘啊啊,这家夥到底能承受到什麽地步呢,下一次他就会坏掉了吗,还是在这之前已经逃走了呢’,这样想著不断地不断地……」
  突兀地被掐断似的一时沈寂,数秒之後,静雄低低地笑了起来。
  「居然,已经这麽多年。」
  因为讨厌,所以至今还在身边的人。逻辑混乱情理不通的句子,蕴含了多少暧昧微妙的情愫?
  当局者迷。
  静雄掐掉烟头默默地靠近一点,嘟哝著「闷死你好了」扯下临也蒙头的被子,潦草地掖在後者肩膀以下的位置,然後裹著自己的被子翻了个身。临也一动不动地侧卧著,被子被扯下去的瞬间猛然瞪大眼睛绷紧神经,然後一点一点松懈下来。
  很快就听到背後毫无防备的呼吸声。如果现在手里有刀,不……任何利器都可以──应该能顺利割断小静的动脉吧?这样的话就能杀掉这个怪物一样的小静了。
  ──但是什麽都没有呢~
  临也对著空气假装很遗憾似的笑了笑。
  ──啊啊,得到了了不起的情报。
  夜色浓重,轻柔,寂静无声,笼罩覆盖这个世界。
  ──呐,小静,你知道吗。
  ──我们之间,有一个微妙的相同点呢。虽然想起来就令人作呕──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额头顶著额头,互相压迫的颅骨与表面的皮肤之间缓缓流下赤色液体。吃了一记剧烈头槌的临也觉得焦距有点模糊,即使如此他仍然一顺不顺地看著近在咫尺的琥珀色眼睛。
  盯著灼灼燃烧的愤怒光芒,觉得很有趣似的大笑著。压抑的,令人感到不快的,神经质的单调笑声。
  「……虽然不停地说著讨厌暴力,可是肆意挥洒力量著破坏一切的自己难道不是乐在其中的吗。啊啊,真方便啊,烦人的声音掐断就好了,碍眼的存在抹杀就好了,然後等所有一切都结束以後,再全部归咎於无法控制的‘暴力’就好了……」
  多麽简单。多麽复杂。
  多麽纯粹。多麽扭曲。
  多麽正直。多麽虚伪。
  多麽强大。多麽懦弱。
  最反感了。最讨厌了。最憎恶了。最鄙夷了。最敌视了。
  折原临也这个男人,到底是抱著必死的觉悟呢,抑或是根本不在意生死呢──
  无从知晓。
  所见的事实是,尽管身体已经残破不堪,好几根骨头哢嚓哢嚓发出响声,口腔里不断翻腾上涌著腥味,他欣然品尝著自身的痛苦与对方的焦躁,以言语毫不留情地逼迫著随时都可以给予自己致命一击的对手……
  「……」
  静雄一语不发,掐住临也後颈的手指痉挛地颤抖著。比起想要捏断对方颈椎的渴望,更加困难的是抑制这份冲动。粗重地呼吸著,努力控制愤怒与力量的静雄,紧抿著的嘴唇紧绷到发白。
  若即若离。似触非触。轻轻蹭过唇角,临也的下巴靠上静雄的肩膀,标准的树袋熊姿势,对池袋最凶的暴力狂专用的无敌防御姿态。
  「承认吧。」
  ──我们是这个世界上最厌恶彼此的人。
  所以……
  「你完了小静。」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干脆利落的手刀精确地切断噪音,静雄任由软垂下来的脑袋重重落在肩上,用自由的左手摸了摸後脑。
  怒气莫名消散,被紧紧攀住的金发青年沈浸在困惑里。
  ──这混蛋……胡说八道什麽啊?
  完全忘了生气这回事,处於茫然状态中的暴力分子,耳根通红。
  在刺耳的疯狂笑声前夕,确实有这样的一句话──听者有心,说者……有意无意。
  「小静你……迷、上、我、了、吧?」
  ──别扭,固执,刚愎自用,心口不一。
  ──我和你,我们……都是如此。
  …番外END…
  番外  爱是机缘巧合的注定
  番外  爱是机缘巧合的注定
  (上)
  晴天。
  暖洋洋的光线凝滞在轻透的白衬衫上,慢慢汇聚成一个灿烂的光点。
  「据说女生很喜欢穿著白衬衫的少年哟,因为很明媚阳光什麽的☆」黑发情报贩子难得没有披著那常穿的毛绒外套,而是换了一身干净宽松的白衬衫披著,扣子随意扣到第二个,精致的锁骨显露在暖暖的阳光底下。
  他可爱地半勾著嘴角,像个顽皮的孩子似的摇著和静雄握在一起的手,「所以小静也一起穿嘛,会更像人类哦噗……」
  静雄收回刚敲了临也的左手插回裤子口袋里,然後松了松领口,依然是酒保服不过没有系著领结,看上去有些慵懒,他叼著香烟一边面无表情地说著,「我的那件在你身上穿著呢,临也。」
  面对足以让万千腐女心跳不已的话语临也只是面不改色地微笑回复道:「小静你家又不是只有一件☆,说起来好无聊啊好无聊~都没有什麽有趣的人类麽……」
  单手圈著当望远镜,另一只眼微微眯起,细长浓密的睫毛打下点点阴影,勾起的嘴角里流淌著期待与欢乐。
  「啊还是去吃冰淇淋什麽的吧,热死人了~对了小静我知道哪里有那种很多球的冰淇淋哦──」
  叽叽喳喳。
  静雄刚想反驳道「你是思春期的少女吗”,就突然感到自己的衣角被人轻轻拽住。临也感到身後的家夥不动了便回头拉长音调问:「小静──怎…麽…了~」
  暖红色的两双眸子,在空中直直对上。
  发色是纯净的黑色,柔软蓬松地微微翘起几撮,石榴石般温润透亮的眸子里流淌几丝疑惑与茫然,脸部线条还很柔和,握住衣角的小手软软的,手心里有些潮湿。
  十岁的少年微微张开娇嫩似玫瑰花瓣的嘴唇,柔软的语调浸了糖汁似的:「PAPA~」
  於是平和岛静雄确实感到了一瞬被滚雷劈中的思维麻痹,直到临也不可置信地叫起来:「小静你私生子吗?!」他才回过神来恶狠狠地勾唇轻笑反吐槽:「看这样子,分明是我、们的儿子吧。」
  还特意在“我们”上面加了重音,於是折原临也很给面子地扭曲了微笑。
  「怎麽可能啦小静你脑子秀逗了麽☆」临也甩了甩自己柔软似云雾般的黑发,然後用那双与少年近似的红眸瞪回去,「这家夥和我完全不一样嘛,完、全☆」
  说著还蹬著看似轻快的步伐来到静雄身边,用修长的十指死命揉乱那个酷似小版自己的少年的黑发,然後极力摆出看似柔和实则抽动得嘴角都要僵硬的诡异微笑,用极尽温和和蔼的语调问:「那麽,小家夥你叫什麽名字呢?」
  小家夥无辜地眨著含满暖光的眸子,然後甜甜地笑了──不过那笑容在临也看来显然掺杂了几丝讽刺,因为和他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小家夥说出的名字是──
  「我……我叫做静临。」
  於是继平和岛静雄之後,平和岛太太(?)折原临也,也第一次感到了被雷劈的呆愣感。
  (中)
  「穿著紧身皮衣戴著大大漆黑头盔的漂亮姐姐在追著我……」小静临撒娇般地嘟起宛若涂满草莓果酱般柔润饱满的樱唇,湿漉漉的红眸中溢满了柔软的光泽,轻柔的语调仿佛沾上了牛奶香气,「PAPA我不想和姐姐走……」
  说著还咬了咬嘴唇,眨巴著浓密纤长的睫毛直勾勾地盯著静雄。
  一击必杀。
  不愧是骨髓里流淌著折原临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