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节
作者:散发弄舟      更新:2021-02-18 17:57      字数:4850
  忽然,后面蹄声又起,那两骑黄骠骏马的黄尘滚滚在又折了回来。
  去而复来,显然不怀好意。
  是不是打算动手?高踞在第一辆篷画上的蜜儿,似乎无动于衷,却扬声提醒道:“萧老爷子,情况不妙啦!”
  “老夫知道。”
  萧震掀开了车帘。
  骏马如龙,铁蹄翻飞,片刻间两人骑已飞掠篷车右翼而过。
  好快,眨眼间蹄声已远。
  “萧老爷子,你的照子一向很亮。”蜜儿问道:“这是哪一路的人马?”
  “哼,两个毛贼。”
  “老爷子,不可小觑啊!”
  “这个……”
  他一语未毕,忽听蹄声大作,只见前面山路转角之处,尘土蔽空,一下子冲来了八人八骑。
  这阵头不小,至少已不止两个毛贼。
  远远看去,那八匹马全是毛色纯黄,扬鬃踢蹄,匹匹神骏非常。
  “哦,骊山八骏!”萧震吃了—惊。
  他终于认出来了,来的是那一路的人马,座车一簸,立刻停了下来。
  后面的七辆篷车,一辆接着一辆,健步如飞,几乎连环相撞,一起停在路中。这骊山八骏到底是什么来头?
  萧震开始说成毛贼,此刻一瞥之下脸色倏变,显然有几分震惊。
  其实说成贼也并不过分,但不是毛贼,而是十分凶狠的八名捍贼。
  这八个人是七男一女,据说住在骊山之最,結寨而居,有人说这八个人是嫡亲兄妹,也有说不是,至少是拈香換贴,义结金兰的伙伴。
  这一群全靠打劫为生,生活得十分奢侈享受,开始自称八君子,后来也许想想不对,觉得世间绝没杀人越货的君子,就索性改称八大王。
  八大王姓氏不详,每个人只有一个外号,分别是龟、龙、麟、风、狮、象、虎、豹。
  为首的号称“元龟”。
  八人中年纪最轻是个女的,史叫绿凤,其余是青龙、赤麟、银狮、玉象、神虎、飞豹。
  由于每个人都有匹黄骠骏马,马背上功夫又都十分精湛,江湖上就称为“骊山八骏。”
  这骊山八骏在武林中天下无二,称的是人也好,是马也好,反正是人和马已混合成一种称呼。
  萧震当然久闻其名,今天却是第一次见到。
  他当然也知道这骊山八骏的来意,无非是为了十万两白花花的银子,一对翡翠玉马、五百顆明珠。
  但他早已知道,这七辆篷车中并无银子。
  他也希望骊山八骏一眼就能看也出,最好是立刻掉头而去。
  既然没有油水,何必枉费精力?当然,他自己也有几分厌战,说得明白些是有几分心虚胆怯。
  因为虚实难测,他弄不清楚骊山八骏的武功路数,也不敌八,他没有这分把握。
  没有把握的仗,对一个成名人物是不敢轻试的。
  萧震不仅是爱惜羽毛,而且此时此刻,他再也经不起一丝挫折。
  可惜的是,骊山八骏绝无罢手之意。
  说时迟,那时快,但骏马如飞,—冲而到,登时八骏齐嘶,就在路中排列了出来。
  中间一骑越众而出,马背上是个黄衫虬髯汉子,双目一闪,熠熠有光。
  后面跟着一骑也,也是一骑黄骠。
  这—骑显然与众不同,雕鞍锦垫,珠光灿烂,马头上文饰焕采,垂着金色的络缨。
  登坐马背上的是个青纱遮面,足登小蛮靴,一身翠绿,婀娜多姿的少女。
  看来准是八骏中的绿凤。
  黄衫虬髯脸浓眉,虎虎有威,他目注寻青龙牙旗,不禁仰面大笑。
  “哈哈,江南萧震,哈哈,江南萧震……”
  “大哥,这萧震是谁?”绿衣女手勒僵丝,故意问了一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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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八章  骊山八骏
  “一个老头子。”黄衫客不屑的说。
  “怎样的老头子?”
  “臭得很。”
  “臭?”
  “你瞧。”
  黄衫客指了指那面青龙牙旗,冷笑道:“这不是很臭吗?”
  “对,臭架子。”
  “一个人要别人尊敬才有意思。”黄衫客道:“自己居然自命不凡,就成了臭狗尿。”
  “哎哟!”绿衣女人故意道:“真的有怪味。”
  “那就先捂住鼻子。”
  萧震端坐在敞开的车厢里,手按剑把,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眼睛里直在冒火。
  他在忍耐,还不想立刻发作。
  前九天受了白夫人顿奚落,那是因为他儿落在人家手里,他只好忍气吞声。
  此刻为何要忍?因为他知道,一旦动起来后果难以预料。
  “大哥。”绿衣女忽然伸出一根玉葱般的手指,笔直指着萧震,哂笑道:“这个吹胡子瞪眼的糟老头,莫非就是江南萧震?”
  “不错。”黄衫客道:“就是他。”
  “咦,他手里有剑。”
  “你小心,他是神剑,”黄衫客道;“听说他能百步飞剑取人首级就像砍瓜切菜。”
  “大哥,别唬我啦。”
  “唬你?”黄衫客道:“这是千真万确的事,江湖上差不多人人皆知。”
  “我怎么不知道?”
  “也许很快就知道了?”
  “大概二三十步以外,三十步不到。”
  “这就怪了。”绿衣少女笑道:“他要是真有这种本领,为什么还有动手?”
  “这个……”
  “莫非有了毛病?”
  “对,也许他今天有点不舒服。”黄衫客道:“譬如说感冒啦,伤风啦……”
  “不,都不是。”
  “不是?”
  “人老了,不中用啦,”绿衣女故意叹息说:“日墓途穷,可怜得很啊!”
  “不会吧?”黄衫客道:“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插面牙旗,而且还拔出剑来?”
  “这还不懂。”绿衣女道:“装点门面,摆摆样子,吓吓江湖那结小萝卜头。”
  “所以他只好忍,尽量的忍,”绿衣女道:“你瞧,他脸都气黄了。”
  “忍字头上一把刀,这很难受啊!”
  “说的也是。”绿衣女口角一晒:“不过比死还好得多。”
  “他能忍多久?”
  “这说不定。”绿衣女道:“也许到了无法下台的时候,只好拼拼老命。”
  好厉害的嘴,简直说到萧震心里去了。
  萧震的确是个打算,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动手,甚至还不想动嘴。
  因为一动嘴,就必然动手。
  若是嘴而不动手,准会招来更多的讥讽。
  他老于江湖,也看出对方还有几分忌惮,要不然为什么不直截了当的展开攻击?同时他也估量自己,拼力一迥,收拾其中一两个人倒有可能,若想尽数歼除,看来绝非易事。
  但结果呢?就全局而论仍然很糟。
  骊山八骏必然是生死同命,杀了一两个这后,其余的岂肯罢休?
  最令他担心的,就是他个宝贝儿子,依他估计萧临风仍被囚禁在一辆篷车里,只不知是哪辆篷车。
  他怕万—动手来无法兼顾,在一片混乱中萧临风可能受到伤害。
  一个被制了穴道的人,当然只有任人宰割。
  另外还有件事令他十分愤懑,却说不出口来。
  他想不到事到此时,高高登坐在一第辆篷车上的蜜儿居然不发一言。
  这分明是在冷眼旁观,准备看他的好戏。
  当然,他是答应过,要把这七辆篷车护送到六盘山,却没料到一开头就招来的麻烦。
  他自从儿子被擒,等于当头挨了一记闷棍,血手飞鹰之死,更好像失掉了一条胳膀,这种连番的挫折和打击,已使他气焰尽煞。
  “因此,为今之计,必须伺机而作。
  问题是总不能老是僵在这里,这岂不是明白告诉对方,自己已经毫无斗志?可惜那八骑骏马当路而列,要想闯关就必须一战。
  “大哥。”绿衣女忽又一声冷笑:“你看这糟老头在打什么主意?”
  “小妹,记住,他并不很糟。”
  “不糟?”
  “这些看来他威震江南.虎视天下……”
  “虎?”绿衣女咯咯一笑:“什么虎?别笑死人了,只怕是头纸扎的老虎。”
  “小妹,别惹火了他。”黄衫客眨眨眼睛道:“纵不是头虎也,是一匹狼,小心地狠狠咬你一口”
  “他不敢。”
  “不敢?”
  “让我试试看。”绿衣女蓦地纤腕一扬,丝的一声,飞出一缕银光。
  他见银虹暴闪,一晃而到。
  “咔嚓一响,车辕上那面青龙牙旗登时折为两断旗杆倒了,牙旗一飘,卷下了车轮。
  本来只是口头讥诮,此刻变成了公然挑战,射断牙旗等于狠狠的掌的萧震一个嘴巴。
  萧震禁不住老脸一寒,勃然变色。
  正如对方所说,他已忍无可忍,他已无法不下,握住剑把的手猛的一抖。
  “好大的胆子,老夫……老夫……”
  “大家听着。”绿衣女晒然一笑,扬声道:“纸老虎叫啦!”
  他显然的在故意放火,添油。
  只听呼的一声,一条人影已从车厢里飞纵而起,掠过车辕,划过一道紫色的弧影。
  不动则已,一动果然惊人。
  弧影中忽然青光一冒,飞进而出,立刻森寒凛凛,挟闪击千里之势,直奔绿衣少女。
  “啊,来了。”绿衣女猛的一抖缰丝。
  好乖的马,但见它四腿一弹,霍地离地而起,腾空横掠了九尺。
  宝马通灵,这显然是匹训练有素的良驹。
  但这一跃是不是就以躲过这一剑?萧震既已动手,必然尽出绝招,一剑在手,有如鬼魅,附上了精灵。
  身形还在半空,四周业已剑气弥漫,冷飚逼人。
  虽然不是真能百步飞剑,至少剑锋所及,足足笼罩了两丈方圆。
  他凭一支剑独霸江南,当然不是浪是虚名。
  可惜今天有点不同,骊山八骏显然个个都非弱者,人矫马健,八人八骑,一开头就令人有种锐不可当的架势。
  这显然就在这同一时刻,排列在正面的站骑忽然一声喝叱,只听崩崩崩,弓弦响处射来一指弩箭。
  箭如飞蝗,一排正好六支。
  六支强弩选定一个目标,尖锐的啸震人心魄,破空而来。
  萧震不是铜筋铁骨,当然抵不住六弩箭。
  但他有柄出神人化的剑,但见剑光一撩,叮叮叮,竟然拔落了三支,同时身形一翻,又闪过两支。
  另外一支直奔胸腹而至,他伸手一探,接过正着。
  虽然在举手投足之间,化解了六支强弩,但剑势却为之一顿,失去了攻击之力。
  而且在电光石火一接之后,他已落下实地。
  “好,好剑法。”黄衫客立马路旁,叫道;“不过没有咱家想像的那么好。”
  “大哥,”绿衣女接道:“比我想像的强。”
  “哦,为什么?”
  “至少不是豆腐的。”绿衣女冷笑:“跳起来还有好几尺高呢!”
  萧震目光左右一闪,然后向前望去。
  对于黄衫客和绿衣女对答之言,他可以充耳不闻,对于排列在五丈以外的六人六骑,却捏着一把冷汗。
  因为这六个人箭已上弦。
  他只要一动,那六支箭就会一触既发了。
  他知道这种弩箭当然不限于每人一支,还可以尽量连续,他敢看到每个人的鞍桥都系着一个箭袋,箭袋中的箭装得满满的。
  这对于他显然是个极大的威胁。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何况一排六支。
  凭他手中的一柄箭,若是短兵相接,纵然八个人一齐围攻,他自认足可应付,至少可以杀一个少一个,耽心的就是这此猥集而来的强弩。
  只要略一疏神,江南萧震就从此完了。
  当然,连带着萧临风也必然难得生还,显赫一时的江南萧氏也将从此绝后。
  “萧老头。”黄衫客忽然道:“你先说说,这七辆篷车打算前往何处?”
  “老夫不知。”
  “不知?”黄家客嘿嘿一笑:“难道这七辆篷不是听命于你?”
  “这个……”
  “莫非你只是受雇于人?”
  “也不是。”
  “这就怪了。”黄衫客冷笑:“你自任前驱,难道竟跟这七辆篷车毫不相干?”
  “老夫不想解释。”
  “莫非有苦难言?”
  “哼,这是老夫的自己的事。”
  “你自己的事?哈哈,嘿嘿”,黄衫客仰天大笑:“这倒蛮有意思。”
  “有什么意思?”
  “萧老头,我听清楚。”
  黄衫客沉声道:“咱们骊山八骏并不想称雄江湖,只过一辈子舒舒服服的日子,顿顿有酒有肉,当然酒要佳酿,肉要珍馐,但咱们并不愿劳苦耕作,也不愿……”
  “于是只想打劫?”
  “对了,这是轻松的事。”黄衫客:“萧老头,难道你不想?”
  “老夫……”
  “好啦,听某家把话说完。”黄衫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