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节
作者:空白协议书      更新:2021-02-18 17:26      字数:47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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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过了些时辰,大家才渐渐都醒了。其他人似乎对乞丐没什么印象,唯有苏曼晴东张西望喃喃嘀咕着。
  凌逸渊看着苏曼晴,语气平淡道:“小曼,你知道我接下来要去哪儿。既然你和大哥找到我消了心结,如此还是就地别过的好。”
  宜逍听罢大为惊讶:“逸渊,这怎么行。听凌霖他们讲,你这次去锋砺汀可危险着呢。我虽然不见得能帮上什么忙,可多一个人毕竟就多一份力量。”
  凌逸渊别过头看着宜逍笑道:“大哥,你可曾为小曼想过?你可想过小曼千方百计要逃离锋砺汀,而今你却一手把她送回去?”
  “这……”宜逍正迟疑间,只见苏曼晴一步跨到他身旁道:“不,我要去。有逍哥哥在,我便什么也不怕!”她声音的微微颤抖,谁都听得出来,但颤抖中的不容犹豫,也是毋庸置疑的。
  “你?……”凌逸渊不禁有些恼怒了,望着纤手紧握宜逍衣襟的苏曼晴,他突然有中窒息的感觉,“胡闹!”
  气氛就这样僵持了片刻,才听到一个恬静的女声:“少主,我不知道小曼姑娘为什么不能同去。可听你们方才的话,似乎是她这个人不便出现在那里。若是这样,我兴许有办法。”说话的是九妹凌葵,心亭突然恍悟道:“对,九姊姊最善乔装易容,我们把小曼姊姊变个样,他们就不会想到苏曼晴也来到锋砺汀了!”
  直到心亭说出“苏曼晴”,凌霖八个人才暗暗会意了。凌逸渊仍有些迟疑:“这样行么?”凌葵抿嘴笑道:“可以。就把小曼易容成我的样子,恰巧我还有件白装,便说我们两个是孪生姊妹。把人化得更漂亮些我可能不行,把人化得比原来丑我最在行了。”
  她说毕拉了小曼的手进了破庙,心亭、凌落及凌蕴也一并跑去。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凌葵与小曼携手走了出来,宜逍和凌逸渊同时望去,不禁双双咋舌——凌葵的易容术当真一流,连他俩几乎都难以分辨出谁是苏曼晴了。
  苏曼晴袅袅移至凌逸渊面前,问道:“凌大哥,现在我这个样子,可以和你们一起去锋砺汀了吧?”
  凌逸渊腮边的肌肉微微牵动了一下,却终究没说什么,只是略略点头。然而最终的一声叹息就这样隐藏在了心头。
  六,走险着一进汀岛
  那残庙距离锋砺汀委实已经很近了,众人才行了不过一个多时辰,便隐约可见远处水面平阔,一片白茫不见彼端。而这端停靠了几艘气势逼人的檀木乌船,应该正是锋砺汀接应凌逸渊的下属。
  再走近些,船头的两人也已经注意到了他们。矮个子右手一旋收了折扇,似是故意慢吞吞地下船上陆,待他悠哉站定后,骑马而来的客人距他二人也不过几十步了。
  这矮个子正是祢世骁,他与同为砺四王之一的孤狼勇王路文仁被派至此接应凌剑谷少主。祢世骁右手玩捏着折扇,突然眉头一拧,但又瞬间释然。此时凌逸渊他们已下马,他上前一步略略低头一揖道:“阁下便是凌剑谷少主吧?小人祢世骁奉少主之命特来此迎接凌少主入汀。镇江城之事还怪小人不识体,冲撞了凌少主和小姐,望凌少主大人大量,莫怪罪小人。”
  几句话虽是致歉,但其实却是话中有话,多少还带了点不屑。对于凌逸渊的武功,祢世骁自然是服气的,然而他却自信踏上锋砺汀,凌逸渊的身手恐怕就不那样便利了。
  凌逸渊只是微微点着头,淡笑道:“我们都是自家人,那点小事想必大家都不会放在心上,也请祢兄莫要见怪。” 祢世骁毫无愧意地抬起头,然而就是这时,狂傲如他在碰到凌逸渊那双自若的眸子也不禁心头一颤,竟有一丝畏惧,这是他在面对杨峋时也不曾有的感觉。但他仍是极快地恢复了常态,一面介绍着路文仁,一面却用灵活的双眼扫视着远来的十二人。当他看到苏曼晴和凌葵时不由一愣,这一愣足让苏曼晴惊得捏紧了凌葵的手。所幸祢世骁的目光并未多停留,只是抽了一下鼻子,屈身道:“凌少主,一路劳累,还请船上歇息。想必少主与汀主也盼急了。诸位,请。”
  于是凌逸渊一行人同祢世骁一并上了中间的大船,十余马匹也被小厮牵上了左右两艘规模较小的船只。平稳起航后,祢世骁手中折扇倏然一抖,船顶上空即炸开五色烟霞,长聚不散,氤氲袅袅,十几里之外的岛上便得知贵客已至。
  其实,锋砺汀所在的岛屿便是有“长江门户,东海瀛洲”之称的崇明。据说古时这一带并没有这样一座岛屿,而是到了唐朝年间深海中一夜之间冒出大片陆地,有如神助,沧海桑田怕也不过如此。而后岛上开始有人居住,名其“崇明”,“崇”乃高之意,“明”乃海阔天空之意。又经过几百年的涨坍变化崇明岛方具如今规模。一百多年前,杨锋入岛而居,取名为“汀”,再恰当不过。
  凌霖八人与心亭自小在北方长大,鲜有乘船出海的经历;而苏曼晴虽生在江南,玄武湖也不知游过了多少次,却也是头一遭看到大海。一群不满二十的孩子自然不满于闷在华丽的船舱中,齐齐聚在船尾一览大海的明丽风光。
  凌逸渊却站在船头,雪透幽紫的长衣被湿咸的海风抖得笔直。他就这样背手站着,眉头微锁。年纪不大,与九妹凌葵恰是同年同月同日所生,然而年轻的脸庞上刻着极不相称的老成。这老成,是凌剑谷少主的身份雕刻的?或者说,是凌剑谷迷茫飘摇的未来所雕刻的更为合适。
  他沉默了这般长久的时间,突然吟道:“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宜逍正坐在他身边遥望天边的岛屿,听了这几句茫然抬头道:“逸渊,你在念什么今日啊,王子的,我可听不懂。”
  凌逸渊笑着蹲下身子:“这是先秦时摆渡的越人唱给楚王舅父鄂君子的古歌,讲的是知己间的情义。”他如此这般向宜逍解释了一番,宜逍却一脸惊讶盯着他:“果真是这个意思吗?” 凌逸渊听他这话,心中陡然一惊,表面上毫不显现,扬眉道:“大哥,怎么?”不料宜逍嘿嘿笑道:“若真是这样,这歌也该我来唱啊,王子应该是你才对。” 凌逸渊悬着的心这才稍稍放下来,侧头望着渐渐移近的锋砺汀,眼中闪着渺茫又坚毅的光芒。
  心亭躲在通往船头的舱门背后,眼光忽黯,一口气似叹非叹,徘徊在樱唇边。心中反复着两个熟悉又陌生的字:“哥、哥……?”
  “快到了。”并未向外张望,祢世骁瘫坐在船舱中的红木椅上,自得地摇着扇子道。
  “快到了。”凌逸渊重新直起身子,如今的他并不确定自己是否具备当年蔺相如入秦的信心。
  凌剑谷三面被团子、马鞭与双子山所围,锋砺汀则是四面环海,二者皆是清净的习武之地。前者发展至今谷中已有几百余人,浑似蜀中唐门一样的名门望族;而后者人数竟已逾万,俨然一个不小的帮派。这种状况的出现恐怕同两家使用的武器有着莫大的干系:凌家用剑,通常剑只用来单打独斗,顶尖高手以一敌百毕竟只是少数;而杨家则用弓箭,弓箭本就是军队常用的武器,愈远愈强,愈多愈强,于是人数亦相应而增,小有规模。
  锋砺汀上楼宇庄严肃穆,道路笔直平坦,就连花园中也以刚劲十足的松柏居多,并无江南风韵的小桥流水那种婉约醉人。一汪清涟上的淡色睡莲已难得至极。
  凌逸渊年幼时同杨家三兄弟见过一面,但那已是十多年前的事情。其实,饶是从未见过杨峋的人,也能立即从人群中辨出他。不是因为他被众星捧月般围在当中,而是——雪玉璧冠,翠酿珍珠,外衬金缕细纱的绯色长衫,而眼神,又是另人战栗的孤傲,仿佛暗示着王者气质,舍我其谁?
  “四弟今日方到,可真是等煞三哥了!”杨峋说罢笑着迎了上去。凌逸渊亦含笑抱拳道:“三哥,小弟因路上有事耽搁一时,这才迟了。”凌杨两家是世交,即使不常见面,每一代的子女也总以兄弟姊妹相称。在外人看来,两家亲若一家。这在上几代倒也是事实,可如今,凌逸渊看着眼前霸气暗凛的杨峋,心下忖他连同父异母的兄长也能逼死,更何况自己只是非亲非故的“四弟”。然而人既为刀俎,我却不能甘沦为鱼肉。
  杨峋听凌逸渊这般回答,不禁斜眼瞄了祢世骁一眼。祢世骁低下头,走到他身边轻声说了几句。他脸上并无表情,只是略微点头,扫视的眼神恰巧滞在心亭身上。
  心亭心中陡然一紧,跳动奇快,忙得退下目光,怕抵不过那如炬星眸。“是他,在苏州城外遇见的人一定是他!”心亭秀眉微皱,一种不知是喜悦、悲哀,还是悔恨的感觉霎时间涌遍全身。她又小心翼翼地抬头悄悄注视着杨峋,但杨峋似是并未在意她,早已笑着与凌逸渊并肩去了。
  杨峋只带了凌逸渊和凌心亭进了杨昔勉休养的阁宇中。自从一年前杨崛自杀,杨崎疯癫之后,杨昔勉便因过分自责而一病不起。因为小妾江氏的缘故,他后来的确是更加偏爱聪明乖巧的小儿子。在她的煽动下,他也曾动过将汀主的位子传给杨峋的念头。然而,接连失去两个儿子对他的打击实在过于沉痛。他再糊涂,也能看出其中的一些端倪。于是如今反而常常念起杨崛的仁爱敦厚。
  杨昔勉所在楼宇的镂窗上都加了浅黄的窗纱,即使外面日光艳艳,屋里依旧昏黄暗淡,唯有几枝长烛日夜不停地燃烧着。凌逸渊看到杨昔勉平卧于宽床上,深陷的眼窝中寻不到一丝神光;身子干瘪得好似没有一点水分,皱巴巴地缩在一起,哪里还有武林数一数二门派锋砺汀汀主的神韵?
  杨昔勉看到凌逸渊,眼中竟破天荒多了丝奕奕,颤巍巍伸出枯手拉过他,咳道:“贤、贤侄,你来了啊?” 凌逸渊嗯了一声,蓦地有说不出的痛楚。杨昔勉接着道:“少年才俊,二弟真是好福气……凌剑谷和锋砺汀也就靠你和小峋了……”
  凌逸渊不知怎么回答他,只是默默点头。杨昔勉已经卧病一年多了,恐怕并不知道锋砺汀如今太江湖上的作为吧。他或许恼怒杨峋,但终究也还是要原谅他。毕竟,若论才智,论武功,杨峋并不逊于他的两个哥哥,他只是太渴望权力了。毕竟,现在杨峋是唯一能接管锋砺汀的人,即使杨昔勉愤恨也无用。
  杨昔勉今日的心情果然好些,抱病之后对食物一向罕有兴趣的他竟然指名要吃华亭的煎馒头。杨峋亦是颇为高兴,走出房门便谢道:“四弟,今日皆是托了你的福了,父亲才能稍微吃点东西。”
  他的目光诚挚至极,仿若无邪的孩子。心亭在凌逸渊身后瞧得惊奇,那双澈明的眸子里,看不到半点她所心悚的权欲之火。
  “四弟风尘仆仆这么些日子,今日就好生歇息吧。后日在砺炼堂,三哥再为四弟摆宴。到时候你我兄弟二人可要不醉不休啊!”杨峋说毕大笑起来,而心亭也不由得微微颤抖——杨峋,他眼中方才还涌动的一泓清泉,刹那间被一团烈火取代,在深邃的眸中成就燎原之势。
  砺炼堂,怎会是宴宾之所,那是锋砺汀藏放祖传至宝七巧玲珑弓与九尾凤鸢箭之处,堂前一片空旷广场便是汀主集合门中属下的地方。
  今天对锋砺汀的意义可是非比寻常。杨峋暗忖着,昂首注视着砺炼堂前广场上上万名锋砺汀弟子。万人皆着黑月软甲,玄武战靴,列队规矩不紊,右肩共弦紧绷,试比天高;左肩箭身寒光,杀气毕现。这是怎样一种窒人气息的雄迈英武,睥睨天地。这正是令人不解的地方——锋砺汀弟子吃喝玩乐,背离正道,又怎有如斯严明的纪律,骇人之战斗力!
  杨峋嘴角微浮,觑着凌逸渊——他的脸色一如之前的平静,眼里似也并无动容,仅是略略颔首道:“小弟今日方开了眼界。锋砺汀箭队的战斗力,只怕与官方比起来亦是难分轩轾。”
  杨峋哈哈一笑,转身凝视着砺炼堂乌黑瓦顶,褪色朱墙,似是谦逊道:“哪里,四弟不晓得这些人大都是外强中干,中看不中用的。怎比得上你们凌剑谷,弟子个个精明能干,声明远播。” 凌逸渊眨一下眼,并未再两人抛绣球般的相互吹捧,却也随他转身。杨峋亦未立即说什么,凌逸渊那份从容淡定委实让他难安。然而,他杨峋就怕了吗?没有十分的把握的事,他从来都不会去做。但是,在他沉默的这一刻,凌逸渊又在想什么?杨峋不再自扰,他仍旧凝视着砺炼堂这毫不起眼的建筑。今日,它注定要因它怀中所藏而金晖耀体了。
  凌逸渊其实并没想什么。杨峋那边,除却孔雀明王与孤狼勇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