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节
作者:      更新:2021-02-18 14:08      字数:51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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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惊鸿赞赏的一笑:“你很聪明。”
  “好,我和你走这一趟。”花朝强撑着站起身来,恍惚抬眸。
  早有宫女捧了丧服来为花朝换上,花朝将满头珠翠齐齐拔下扔在地上,黑发如一弯瀑布般顷泓而下她取了金剪利落剪下一绺乌发,将白色绒花斜斜簪在鬓间,头也不回的随凌惊鸿向外走去。
  “皇上有旨,百官入朝!”
  内侍悠长尖利的声音响彻皇城内外。
  不多时,萧桓与禁军统领王昭率文武百官齐齐拥进勤政殿内,却只见花朝一身素服沉静立在同是一身素白的太子身边,凌惊鸿父子一左一右默然随侍身旁,侍卫重重围住皇宫,刀光剑影,杀气腾腾。
  “臣等参见太子殿下。”众人跪拜成礼。
  太子面有哀痛之色,挥手道:“众卿平身。”
  “敢问太子殿下,为何不见皇上临朝?”老臣苏行德发问道。
  太子看了一眼花朝。
  “父皇,已于方才龙御归天了。”花朝扫视着众臣,冷冷开口。
  众人不由得大惊失色,纵使有心存疑窦的,见花朝和太子均是丧服加身,也由不得不信,均跪下放声哀哀痛哭起来。
  萧桓随班跪在地上,担忧地看着花朝。
  “敢问太子殿下,皇上可留下遗诏不曾?”苏行德老泪纵横道。
  凌惊鸿淡淡道:“皇上驾崩地仓促,不曾留下只言半语。”
  众臣面面相觑,连哭都忘了。
  “皇上虽未留下遗诏,却在生前早已立好储君,如今皇上晏驾,但国不可一日无君,本王已命礼部择好吉日,太子将在灵前即皇帝位,众位大人可有异议?”凌惊鸿气定神闲道。
  萧桓蹙起眉头,正待出言,却见花朝缓缓冲他摇了摇头。
  众人你捱我,我捱你,捱了一会,便有几个只顾身前,不顾身后见风使舵的官员,跪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凌惊鸿满意一笑。
  随后便有内侍捧了丧服来为众人换上。
  众人见事已至此,只得穿上。
  花朝漠然看着这一切,只觉心寒地厉害。
  忽听殿外内侍通传道:“荣亲王到!”
  话音刚落,身着亲王服饰地荣王爷已迈步进殿,手持明黄卷轴:“大行皇帝遗诏在此!”
  中卷 第六十八章 措手不及(二)
  亲王本是大行皇帝一奶同胞,花朝的嫡亲皇叔。
  当年大行皇帝即位之时,荣亲王年纪尚小,皇帝念及生母早亡,遂将唯一亲弟养在宫中。荣亲王渐渐长大,开始参与朝政,却不满皇权旁落,定远王独掌乾坤,只可惜几番与之交锋,均以落败告终,皇帝虽有心偏袒,只无力护他周全,荣亲王心中怨愤,渐生隐退之意,这些年只寄情于山水书画,不再踏足朝堂半步,此时,他却手持一明黄卷轴,口称先皇遗诏,这不能不叫人惊疑不已。
  “皇上驾崩之时,本王与太子公主皆陪侍身侧,未曾听皇上提及遗诏之事,不知荣亲王手中的遗诏从何而来?”凌惊鸿先发制人,冷静道。
  这也是殿人诸人的疑惑。
  荣亲王不屑的看着他,冷笑道:“定远王可是对本王手中的遗诏有所怀疑?”
  凌惊鸿嘴角含了一抹笑意,只饶有兴致的打量着他。
  荣亲王立在丹之上,对着群臣道:“这遗诏是数月前,本王进宫探视皇上病情之时,皇上亲手交于本王,上面乃皇上亲手所书,印着玉玺,诸位若有不信,大可宣了翰林院众人前来印证。”
  “皇叔,父皇遗诏中说了什么?”太子惴惴不安道。
  荣亲王转过身子盯着太子:“自然是身后事。”
  凌惊鸿不甚为意的笑道:“皇上已然归天,怎么说都由着荣王爷的一张嘴了。”
  荣亲王怒目圆睁:“你地意思是本王矫旨?”
  众臣在他二人之间来回扫视着。一时却拿不定主意。
  “敢问荣亲王,皇上交给您这遗诏之时可还有他人见到不曾?”萧桓凝声道。
  失踪大半日的秦玉此时从殿外闯入。大声道:“奴才亲眼所见。”
  “放肆!”凌惊鸿沉声道:“大胆秦玉,皇上晏驾之时你不曾在身侧服侍,此时却又从何处而来,这朝中大事也容得你信口雌黄?”
  “来人啊,把他带下去。”凌惊鸿下令道。
  荣亲王上前:“慢着,你要杀人灭口吗?”
  凌惊鸿眯起双眼,浑身如罩寒霜。冷冷道:“王爷慎言。”
  “两位不必争吵。”花朝淡淡启齿:“如今父皇骤然离世,未曾留下只字片语,内宫外朝皆六神无主,皇叔既然言之凿凿,不妨请翰林院院判来一辨真伪,也好对天下子民有个交待。”
  萧桓接口道:“公主所言甚是。”
  诸位大臣亦深以为然。
  荣亲王瞥了一眼凌惊鸿。挑衅之意跃然于形。
  不多时,翰林院院判韦直遗被宣来,他以状元出身,数年来为皇帝起草奏折,代笔御书,对皇帝地笔迹和印玺的真伪自然熟之于心,更难得的是他向来洁身自好,不参与任何一派争权夺势,且人如其名,刚正不阿。由他来判定遗诏的真伪。无人不会信服。
  韦直遗细细审视了那明黄轴卷良久,拱手道:“太子殿下。公主殿下。两位王爷,诸位大人。微臣敢以项上人头担保,这遗诏确是皇上手书,一字不差。”
  众臣着实松了一口气。
  “如何?”荣亲王斜睨着凌惊鸿。
  凌惊鸿没有做声,脸上还是一派的镇定,眸中却是杀机迸现。
  众人只听得几声沉闷的笨重响声在殿外响起,早已内侍滚爬着进来禀道:“宫门,宫门被御前侍卫关了起来。”
  诸臣哗然。
  “凌惊鸿,你要造反吗?”荣亲王是持剑上朝的,此时按了剑紧盯住他。
  凌惊鸿志满意得微微一笑:“王爷严重了。”
  霎时,无数侍卫如潮水搬涌进大殿,杀气腾腾围绕在御座左右。
  众臣见了,皆不免战战兢兢,谁人再敢多发一言。
  “王爷。”韦直遗唤道,:“下官斗胆,方才在辨别遗诏真假之时,无意看到遗诏内容,言语间只提及了两位公主地婚事。”
  荣亲王不禁一愣。
  凌惊鸿蹙起眉头:“念来。”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兹有花朝盈玉二女,朕即将离世,特旨二女盈玉下嫁代相萧桓,七女花朝下嫁定远王世子凌彻,
  后面还有好多的话,花朝什么都没有听见。
  父皇的愧疚和偿还竟是以这样的方式令她如此措手不及。
  韦直遗念完遗诏便躬身退了下去。
  诸人在丹之下窃窃私语:“怎么会这样?皇上不是一直有意将七公主嫁给萧桓,将二公主嫁给凌世子吗?怎么会反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咳,皇上什么时候说过那样的话?虽说二位都是驸马人选,只是嫁哪位公主是皇上做主,圣意难测啊。”
  “话虽如此,这未免也太叫人匪夷所思了吧?”
  “嘘,别说了,你没瞧见萧大人那脸色?”
  殿内顿时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看样子凌惊鸿也对这样地遗诏惊诧不已,他看了看儿子,又将目光停留在花朝的身上,眼神幽深幽深的甚是模糊。
  “如此,臣等就退下了。”苏行德打破沉默。
  凌惊鸿挥了挥手,示意众人退朝。
  如释重负的太子率先离开勤政殿,凌惊鸿随后而去。
  偌大的殿下,唯有萧桓面色灰白而立。
  凌彻与花朝站在高高的丹之上,并肩无言。
  良久良久,花朝沙哑着嗓子唤道:“萧桓。”只这一句便已泪流满面。
  萧桓抬眸,见她如此,几番启齿却说不出话来。
  “皇上大行,尚有好多事待我等处理,萧大人,咱们就此作别了。”凌彻倒是难得的满面轻松之色,亲昵拉起花朝的手向后宫走去。
  萧桓本欲出言相阻,话到嘴边却又生生咽了下去,眼睁睁看着花朝银红的裙角消失在碧檐金阑之后。
  中卷 第六十九章 别
  已深了。
  “月姑姑,奴婢哄了这半日,小王爷怎么都不肯歇息,一个劲儿的哭闹,您瞧。”乳母压低嗓音格外小心翼翼的将犹自呜咽不止的琛儿抱来。
  月娘用手轻轻拍着琛儿,探头看了看漆黑的寝殿,无奈的摇头叹息。
  自勤政回来,浑身缡素的花朝便把自己锁在了寝殿内,几日来不吃不喝,不言不语,阖宫上下无一人敢劝半分,个个加着谨慎小心,生怕一不留神便有杀身之祸,众人皆知皇上崩逝对无忧宫意味着什么,贵妃母女虎视眈眈,晌午已来大闹了一通,若不是定远王前来,只怕琛儿就要被她们抱走。
  “乖啊,小王爷快些睡,不要吵到姑姑。”月娘百般逗弄着,可琛儿哭的愈发响亮起来。
  两人正手足无措间,只听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
  花朝自内殿走出来,将琛儿接过自己怀中,说也奇怪,他立刻不哭了,一双晶亮的眸子一眨也不眨的盯着姑姑,才短短不过几日,花朝圆月般丰盈的面颊已枯瘦到如斯地步,苍白的面色仿佛是透明的,整个人都颓败了下来,水气满了她的眼帘,眼神却是空洞且木然。
  月娘见她终于迈出寝殿,又是欢喜,又是凄惶,忙唤了萤儿盛了参汤来。
  如水明镜下。
  花朝倚在游廊上坐了。
  “公主,进点参汤提提神吧,奴婢怕丫头们炖过了火候。亲自在一旁守着的,您几日不曾饮食。快趁热用点吧。”萤儿捧着金丝托盘柔声劝道。
  花朝只是愣愣地出神,好似没有听到萤儿的话一般,萤儿又赶着叫了两声,她才缓缓道:“先放着吧,我懒怠地用。”
  月娘叹道:“您别怪奴婢多嘴,眼下可不是哀伤的时候,您没瞧见这些日子那母女两个的神情吗。象是要生吞活剥了您和小王爷,定远王虽不知出于什么竟然维护着您,可也护的您一时,护不得您一世,以骆倾城的禀性,向来是睚眦必报的。如今她又做了太后,越发有恃无恐,更何况您身边有个小王爷,以后的日子长着呢,还要早做打算为是。”
  花朝回想起晌午那一幕,不由得不寒而栗。
  若是凌惊鸿及时赶到,只怕琛儿此时已不在人世了。父皇地用意在那一刻她也幡然醒悟,原来父皇做出这样的决定,也并非为着成全自己和凌彻,天下之大。如今唯有凌家才能保护自己和琛儿。凌惊鸿念在他是唯一女儿的血脉,不会容许任何人动他一根毫发。而花朝无论如何是他的儿媳。骆倾城打狗也要看主人,也许。皇帝唯一能做的就是如此了吧。
  “您倒是说句话呀。”月娘见花朝只是出身,急道。
  花朝低头看了看早已哭累沉睡去的琛儿,紧紧贴住他略有些冰冷地柔嫩面颊,咬住牙关:“乖宝宝儿,我们都要活下去,好好活下去。”
  平常不过的一句话,偏被她说的如金石掷地般落地有声。
  “这就好,这就好。”月娘不禁老泪纵横。
  皇帝大殓那日,太子如愿登基称帝,随即册封生母骆贵妃为太后,永平公主晋封为永平大长公主,自然,看在定远王府的面上,花朝也被晋封为永乐长公主。
  次日。
  骆太后在寿安宫升坐,接受诸妃及诰命贵妃朝贺。
  唯有花朝与容贵太妃称病未曾前往。
  “公主,凌王妃探病来了。”萤儿回道。
  花朝忙将琛儿递给乳娘,振衣出门相迎,只见凌王妃身着湖蓝色琵襟上衣,素色月华锦裙子,一手轻搭在宫娥手上,嘴角含笑端庄走来。
  “见过七公主。”
  未待凌王妃拜下来,花朝已双手扶起,连声道:“王妃快快请起。”
  凌王妃满脸喜色,不住的上下打量着花朝,由衷欣慰道:“我早说过与公主有缘,如今看来果然不假。彻儿能得公主为妇,我再无所求。”
  花朝粉面含羞,默默不语。
  凌王妃瞥见一旁的琛儿,忙接过抱在怀里,怎么都疼不够,口中道:“我可怜的还孩子,若你娘还在人世。。。。。。。。
  一语未了,眼泪潸然而落。
  “王妃快别如此,公主大婚必定要带着小王爷一同到王府的,有您这个外祖母和姑姑亲自照拂,这是小王爷的福分呢。”月娘笑道。
  凌王妃闻言喜极,连声道:“正是,正是呢。”
  正欢喜着,有宫女来报道:“公主,萧桓萧大人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