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节
作者:蝎子王      更新:2021-02-18 14:06      字数:4903
  郭长风含泪低叫道:“小强,你觉得怎样?还能听见我的说话么?”
  小强两跟浮肿,目光仅余一线,吃力地点点头,轻轻道:“六哥——”
  只说了两个字,泪水已滚落在伤痕斑斑的脸颊上。
  郭长风哽声道:“都是我害你,小强,这场灾难,本来应该是我承受的,可是,你……”
  小强喘息着道:“不……六哥,这不能怪你,是我自己愿意的……我忘恩负义,这就是应得的惩罚……”
  郭长风忙道:“别这样说,你本来不会受苦,只怪我太疏忽,我没有想到那老婆子会施放‘三目血蝇’。”
  小强叹息道;“我也没有想到……那东西好毒,一被叮上,真气先就散了,令人连躲避的机会也没有……”
  郭长风道:“你现在觉得怎么样?除了外伤,内腑可有什么不适的感觉?”
  小强道:“还好!我只觉得有些晕,口渴,身子里空空地,好像血已流光了。”
  郭长风道:“这是失血太多的关系,我先替你倒杯茶,你闭上眼睛,好好休息一会。”
  说着,忙去倒了一杯冷茶,用汤匙一点一点喂给小强解渴。
  失血过多的人,必然口渴,但不宜喝大多的水,尤其不可喝得太快。
  郭长风这样做,是为了怕他喝水过急,引起虚脱。
  一杯茶喝完,小强闭目休息片刻,精神似乎略为撮作了些,便问道:“我好像听见六哥已经将吴姥姥擒住了,对吗?”
  郭长风道:“不错……”
  小强溃烂的脸上,立即浮现出一抹凄凉笑意,轻吁道:“谢天谢地,我这一身伤总算没有白受,六哥,问出她们藏身的地方了么?”
  郭长风不忍使他失望,只好含糊地点点头,道:“你要好好休息,别为这些事操心,等天亮以后我再去替你配药……”
  小强奋然道:“不!我的伤不要紧,吴姥姥的口供却是大事,你不要管我,先去询问她们的来历吧!”
  郭长风道:“不必问,我已经知道她们的来历了。”
  小强道:“真的么?她们是谁?”
  郭长风信口答道:“她们是‘毒魔君’蓝彤的门下,擅子饲养各种毒物,刚才施放的,名叫‘三目血蝇’,据说那东西产自天竺,能在顷间毒毙一只大象,直到血枯肉尽,仅剩下一副骨头……”
  他特别对“三目血蝇”详加描述,乃是想藉此转移小强的注意,以便将吴姥姥脱逃的事掩饰过去。
  谁知小强却对“三目血蝇”的故事丝毫不感兴趣,只盯着问道:“究竟谁是‘毒魔君’的门下?是吴姥姥?还是那黑衣少女?”
  郭长风道:“她们都和蓝彤有关。”
  小强又道:“那么,她们跟林元晖之间,又有什么仇恨呢?”
  郭长风一怔,几乎答不上话来,只得继续胡诌道:“据说仇恨是因情而起,那黑衣少女有一位亲人,名叫小玉,当初被林元晖始乱终弃,忧愤而死,如今黑衣少女长大了,决心杀死林元晖,为亲人报仇。”
  第 九 章
  小强道:“她们既是‘毒魔君’门下,尽可使用毒物对付林元晖,为什么不惜代价,反求外人去行刺?”
  郭长风笑了笑,道:“下手必须先有内应,并非想象那样容易,何况,林元晖的岳家红石堡,又是以丹药著名的神医,她们大约怕下毒不能得手,想到雇人行刺。”
  小强道:“六哥,说到现在,你还没有告诉我,黑衣少女到底姓甚名谁?”
  郭长风实在“诌”不下去了,只好故作追悔之状,跌足道:“糟糕!我只顾查询她们的来历,竟忘记问姓的姓名了!”
  小强道:“吴姥姥不是被咱们擒住了么?现在问她还来得及。”
  郭长风苦笑道:“来不及了……刚才……我已经放她走了……”
  小强吃惊道:“为什么放了她?”
  郭长风道:“因为……她已经说出跟林元晖结仇的原因,如果所说是真的,林元晖当年确曾负过心,咱们没有理由阻止她报仇,只好暂时放她回去……”
  小强大感失望,长叹一声,道:“这么说,今夜一番心血,竟是白费了!”
  郭长风忙道:“并没有白费,至少,咱们已经大略了解黑衣少女向林元晖寻仇的原因。”
  小强摇摇头,道:“那只是一面之词,怎能深信?”
  郭长风道:“咱们可以向林元晖查证,如果她们说的是假话,再要擒她也不困难。”
  小强道:“可是,咱们连林元晖的面都见不到,又向何处去查证真假?”
  郭长风微微一笑道:“放心吧!我已经安排妥当,绝对能够见到林元晖……”
  接着,便把如何说服林百合,同往红石堡的经过,详细说了一遍。
  小强听了,不禁半信半疑。道:“你真的有把握,她会偷偷跟咱们私探红石堡?不会把消息告诉秦天祥?”
  郭长风道:“这一点,大可不必担心,我担心是你的伤势,此去红石堡,必须借重你的‘蜘蛛功’,万一你……”
  小强道;“不要紧,只要我能活着抵达红石堡,即使拼着一死,也要送你们渡过那千丈峭壁。”
  郭长风听他出言不吉,暗暗皱了皱眉间,说道:“现在你且安心养伤吧,总得等你的外伤痊愈以后,咱们才能够动身上路。”
  小强道:“六哥不是已经跟林百合约好,今天傍晚在樊城渡口见面吗?”
  郭长风道:“那没有关系,我可以告诉她延期……”
  “不!”
  小强毅然道:“时机一逝难再求,千万不能为了等我耽误大事,否则,我宁愿举掌自尽,死在你的面前。”
  郭长风苦笑道:“我当然也希望早些动身,但——”
  小强截口道:“六哥,我的外伤,不是三五天能够痊愈的,在路上,一样可以服药治疗,咱们一边赶路,一边疗伤,抵达红石堡时,或许伤势已经好了。”
  郭长风沉吟了一下,道:“待天亮以后,我先替你配药来,看情形再说!’小强道:“何必等待天亮?咱们现在就过江去,樊城一样能配到药。”
  郭长风道:“急也不在这一时刻,何况天色未亮,即使赶到江边,也找不到渡船。”
  小强道:“咱们宁可去扛边等侯天亮,总比枯守在这里好,客店内的伙计,可能都是黑衣少女或寂寞山庄的眼线,天亮以后,消息传扬出去,反会横生枝节。”
  郭长风想了想,也认为这顾虑不无道理,便点点头道:“好吧!我先送你过江到樊城去,至子今天能不能动身上路,且等跟林百合见面以后再作决定吧!”
  子是,用床单结成一副“背兜”,将小强负在背上,只携带简单的行囊,越墙离开了七贤楼客栈。
  临去时,故意留下几件换洗衣物,以免店伙起疑,但因那两只盛藏“三目血蝇”的瓦罐,一时没有妥善方法毁去,只好带在身边。
  抵达扛边,天色犹未亮。
  郭长风想找一处隐蔽地方安顿小强,便沿着江岸一路寻去。
  正走着,忽见前面一芦苇丛中,隐隐有灯光透出,近前一看,却是一艘小渔船,孤零零泊在浅滩旁。
  那是一只简陋的薄底船,无帆无桅,只有两柄木桨,竹藤编的船篷,也已经陈旧不堪。
  船头上,一灯莹莹,有个须发俱白的老头,正在灯下补渔网。
  郭长风暗忖:这倒是个最安全的藏身处所。
  当下,迈步上前,轻咳了一声,拱手道:“老人家,打扰了!”
  白发老头好像吓了一跳,连忙抛下渔网,举灯照视,诧道:“深更半夜,客人要到哪里去?”
  郭长风道:“在下是药材商人,想去樊城看一批货,不料同伴途中患病,耽误了行程,城里无处没宿,又找不到船只渡江,老人家能否行个方便?”
  老头道:“你现在要过江去?”
  郭长风道:“不错,老人家若肯送咱们过江,自当重重酬谢。”
  老头道:“送你们过江倒没有关系,只是天还未亮,我这艘船又小,万一在江面上发生事故,实在太危险,依我着,客人还是等天明搭渡船过去,比较妥当。”
  郭长风道:“在下也知道夜间行船不便,可是,距天亮还有个把时辰,咱们无处可去,能不能请老人家行行好,让咱们在船上休息一会?”
  老头道:“当然可以,只是小舟狭窄,客人若不嫌弃,就请上来吧!”
  接着,又向船舱内叫道:“石娃子,快起来,把床铺让给客人休息。”
  舱里应丁一声,钻出来一个黑牛般的男孩子。
  这男孩年纪只有十四五岁,却长得身躯粗壮,肌肤黝黑,宛如一头小熊,浓眉宽鼻,方腔厚唇,一看就是有几分憨气的样子。
  郭长风想不到舱里还有人,忙道:“真对不起,为了咱们,竟害这位小兄弟无处睡。”
  老头道:“没关系,他已经睡了整整一天,也该起来了。”
  那男孩揉着眼睛道:“谁说睡了整整一天?人家晌午才睡的,顶多只睡了七八个时辰。
  老头道:“那还不够吗?别嘀咕,快帮忙接病人上船来。”
  郭长风道:“不用了,我自己背着上来吧……”
  话设说完,那男孩已经“扑通”一声跳下船来,溅了郭长风满脸泥浆。
  敢情船边芦苇塘中,全是松软的烂泥污水,郭长风却未留意到。
  那男孩站在齐腰泥水中,伸出双手道:“来!把人递给我!”
  郭长风本可一跃而上,为了不愿显露武功,只得解下小强,用床单裹住,轻轻递了过去。
  不料那男孩竟像搬面粉袋似的,顺手接过,就“砰”的一声摔在船板上。
  这一下摔得不轻,直把小强摔得龇牙裂嘴,痛哼出声……
  老头喝道:“石娃子!手脚放轻点,有病的人怎经得起这样折腾!”
  男孩却怔愣地道:“有病?有什么病?我怎么从来没生过病?”
  郭长风心知他是个愣人,怨也无用,连忙涉水登船,急急将小强抱进舱里。船舱实在小得可怜,所谓“床铺”,只不过一张篾席而已,两人并肩躺下,连翻身都困难。
  郭长风安顿好小强,自己只得退出舱外,盘膝而坐。
  老头道:“船上太狭窄了,二位只好委屈些。”
  郭长风笑道:“老人家别客气,这时候,能得一席之地,已经感激不尽了。”
  接着,又问道:“老人家贵姓?这位小兄弟想必是令孙吧?”
  老头道:“我姓田,这孩子是个没爹没娘的孤儿,从小由我扶养长大,所以也跟着我姓田,小名叫做‘石头’。”
  郭长风道:“小兄弟好结实!今年有十六岁了么?”
  田老爹道:“虚岁才十四,空长了个大个子,只是有些憨,刚才没有伤着令友吧?”
  郭长风忙道:“不要紧,小孩子嘛,这哪能怪他。”
  那名叫“石头”的男孩正在船边洗脚,听了这话,突然接口道:“凭什么要怪?又不是我害他生病的!”
  田老爹叱道:“大人说话,你小孩子少岔嘴!”
  石头撇撇嘴,低声道:“不岔嘴就不岔嘴嘛,反正你们大人都是对的,说来说去,总是小孩子倒霉!”
  郭长风见他傻兮兮地,倒挺喜欢,笑道:“小兄弟这副体格,倒是个练武的好材料……”
  石头一听这话,立刻从舷边跳了起来,一把拉住郭长风的衣袖,大声道:“你说的可是真心话?”
  郭长风道:“当然是真话。”
  石头放了郭长风,又去拉住田老爹,道:“爷爷,你听见吗?连他都这么说,可见柳大叔没有骗咱们,我明天就去拜师练武,你说好不好?”
  田老爹摇头道:“不行!”
  石头嘟着嘴道:“爷爷,为什么不行?人人都说我应该练武,只有你老人家说不行?”
  田老爹沉声喝道:“我是你爷爷,我说不行就不行,难道你连爷爷的话都不听了?”
  石头挨了一顿骂,好像泄气的皮球,快快放手,低头无语。
  郭长风诧道:“这孩子天性淳厚,体格雄健,正是练武的资质,老爹为什么要坚决反对呢?”
  田老爹淡淡一笑,道:“我何尝不知道这些,正因这孩子天性太过淳厚,我才不肯让他去练武。”
  郭长风道:“老爹这么说,想必另有理由?”
  田老爹道:“理由很简单,一个人要练武并不难,难在练了一身武功之后,不仗以为恶,加害无辜,天下武功高强之辈,多如恒河抄数,能够凭武功行道扛湖,锄奸卫国的,都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