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节
作者:泰达魔王      更新:2021-02-18 13:11      字数:4783
  霎时间他眼中杀机完全消失,微笑道:“沈兄说的是,那小梁垂危之时,倒是没有提起过有关作的话。”
  他转眼向陈夫人望去,又遭:“小梁不知道厉斜有没有党羽,根本说不出所以然来。”
  陈夫人马上收起了毒刀,跳落地上。
  沈宇暗暗松一口气,也从车上下来,道:“走,先瞧瞧那些被害之人。”
  他双手虽然被缚在背后,但行动之时,仍然敏捷迅快。
  现在陈夫人的毒刃已离开他的身子,所以他可就不大害怕了。最低限度也可以试图逃走。
  他们一行三人,踏着荒芜小径行去,不一会儿,已抵达山坡。
  沈宇行上山坡,四下一望,发现前面里许处,便是通往长江的马车大道,可知道一场凶杀,是双方离开大道,选择山坡下那一片平地动手的。
  在山坡下是一片平旷荒野,四口棺木,放置在一块草地上,除了王乾带来三人外,还有四五个人,以及几辆大车。
  四口棺木,都未曾钉上盖板。
  陈夫人与王乾没有上坡,从底下绕过,向那些棺木走去。
  所有的人,看见素衣飘飘的陈夫人行来,霎时都肃静屹立,呈现出沉重凄凉的气氛。
  她一步步走去,看起来有弱不禁风之感,但淬遭此大变,尤其是那些连威堡之人,眼见年轻的主母,过来回视主公的遗体,大家都觉得十分凄惨,更加倍的同情这位孤弱无依的主母了。
  沈宇亦有此感,付道:“这个打击,对她一定十分巨大沉重,再从那些下人的表情看来,相信陈伯威生前,必与这个年轻娇妻,十分恩爱。”
  他本可趁这机会开溜,以他的脚程,虽然双手倒缚,影响速度,但连威堡之入,大概也追不上他。
  然而他一来觉得不忍乘人之危,增加这一班人的纷扰,二来连威堡这股力量,在四川境内,大可利用。
  当下大踏步走下山坡,引来众人的注目。
  他很快就行到陈夫人、王乾他们后面,一齐向格木行去。
  陈夫人向第一具棺木内的尸体,瞧了一眼,便接着移步,去看第二具。
  这样一直看完四具棺木内的尸体,才返回第一具相前,突然跪倒在地上,俯伏在棺旁,哭泣起来。
  没有人作声,亦没有人上前劝解。
  陈夫人的哭泣声,初时还很低沉,但渐渐提高,虽然不是号淘大哭,却也如巫猿哀啼,杜鹃泣血。这一阵肠断之声,真是教人不忍卒听。
  四下这一群人,除了一些赶车扛棺的壮汉,由于身份低,不能发言之外。其余的几个,以王乾为首,仅是曾经闯荡江湖之士。是以见识极为高明,都晓得悲哀必须发泄的道理,故此由得陈夫人哀哀啼过了好一阵,沈宇转眼看时,但见环绕侍立的男人,有三四个已经举袖试泪,王乾也是其中之一。
  沈宇忖道:“陈伯威是是黑道上隐名的大头子,但平日对待这些手下们,必定是恩威并施,是以培养出深厚感情,不然的话,这些心肠狠硬之人,岂是轻易就会流泪的?”
  关于陈伯威的为人,沈宇早已略有了解。这是当他发现那年轻貌美,谈吐不俗的陈夫人,无意中表现出她对陈伯威的深挚情爱之时,他已晓得此人不同凡响,必有过人之处,才会使陈夫人如此倾心。
  他无声无息地走开,但没有走远,却在附近慢慢的走,一边察看地面上和四下的情形。
  最后,当他听到王乾已开口劝慰陈夫人之时,这才走回棺木旁边。
  他的来去,都没有人加以理会。
  陈夫人泪流满面,一时哪里止得住。
  沈宇重重的咳了一声,只展得所有的人,耳鼓都略略作响,使他们都惊讶地向他瞧看。
  沈宇望着王乾,道:“陈夫人的哀伤,以及诸位的忠义,兄弟既同情又佩服。只是若要报仇雪浪的话,时机乃是最重要的因素,希望诸位不要耽误了时机。”
  他的话含气敛劲地说出来,字字怪铭震耳,连哭声未歇的陈夫人,也听得一清二楚,旁人更不必说了。
  第十一章 报夫仇诈死寻元凶
  王乾扶泪道:“沈兄有何见教?”
  沈宇道:“见教倒是不敢当得,不过在谈论之前,倒是要请你们先表示一下态度,决定我究竟是友呢?抑是敌人?”
  沈宇在这等情势之下,提出这个要对方决定友敌态度的要求,甚是凌厉,迫得对方不能躲避。
  王乾沉吟一下,道:“老实说,在下一时难下判断。”
  沈宇道:“王兄智谋过人,长于应变,而且是极有决断之人,为何这回迟疑不决?”
  王乾道:“沈兄过奖了,若在平时,在下还有几分自信,但如今遭逢大变,心情紊乱,实是感到无所适从。”
  沈宇通:“好吧,我只好等候你们调查了。”
  陈夫人抬起头,她这刻泪痕满面,反而增添了几分楚楚动人的风韵。
  她断然道:“沈先生不会是敌人,请过来说话。”
  王乾过去,口中一面道歉,一面为他解缚。
  沈宇终于恢复了自由,当下走到棺边,向陈夫人道:“承蒙你信得过我,让我恢复自由,感激不尽。”
  陈夫人道:“王乾说过,你如果独自在山坡上之时,并不逃走,便可以肯定你不是敌人了。”
  沈宇道:“这话虽是有理,但如若在下窥测得透王兄用心,故意不逃走,你们岂不是反而中计户
  陈夫人淡淡道:“我已想过这一点了。”
  沈宇讶道:“夫人既是想到过,而又断然释放了在下,想必另有道理?”
  陈夫人道:“妾身认为沈先生你既然敢将计就计的话,必定另有所持。因此,解不解缚,都相差无几百。”
  沈宇击节赞叹,道:“高论,高论。”
  王乾插口道:“沈兄刚才已查勘过现场,也看过敞堡主等人的遗体,不知有何卓见?”
  沈宇道:“先说现场,我发现厂不少足印和血迹,大致上已告诉我动手时的情况。”
  王乾面色一变,显然心中甚感震惊,道:“沈兄居然看得见足印么?”
  沈宇道:“这些足印,与常人踏在泥沙上的不同,乃是运足内劲,动手拼斗时留下的痕迹。所能看见的,只是野草被践踏过的形状。”
  王乾连连点头,道:“对,对,含有内劲的压力,自是与平常重物压过不同。”
  他也看得出这些痕迹,是以知道沈宇的话,字字皆真。至于他震惊之故,便是因为他深知这等观察的技巧以及眼力,当世罕有识得的人,故此对于沈宇的估计,马上大大修正。
  沈宇又道:“足印与血迹,可以说明每个人受伤被害后的位置,又从分布的情形推测,也可大概想像得到当时的情况如何。”
  陈夫人道:“沈先生可不可以赐告?”
  沈宇道:“根据现场观察,陈堡主不失为一时之雄,他乃是单身出战厉斜,这两人拼斗时所遗下的痕迹,尺寸方位,中现中矩,毫不紊乱。离开另一处拼斗痕迹,有两丈之遥,这说明了陈堡主是首先出战的。”
  陈夫人迷惑地道:“这样就可以说明了么?”
  沈宇道:“是的,假设陈堡主不是先出手,而是由手下三人,先斗厉斜。则这三人被杀之后,陈堡主只有两种反应。”
  他停歇了一下,又道:“第一种反应是他转身逃跑,因为他看出敌人的真正功力,自知不敌。”
  众人都泛起不以为然之色,沈宇一望之下,已知道陈伯威平素本是胆勇过人,锐身自任之士。
  他接着道:“第二个反应,便是迅即扑上,出手猛攻,希望还能救回一两个手下的性命。”
  这回大家都露出同意的神情。
  沈宇微微一笑,道:“但这些遗迹,却显示他是站在原地,既不逃走,也不扑攻,倒像是吓呆了一般。”
  沈宇这一番话,把不少连威堡之人,激得怒形于色,认为他存心侮辱死去的堡主陈伯威。
  王乾道:“沈兄忽作惊人之论,只不知用心何在?”
  沈宇道:“别忙,我所谓陈堡主站着不动,好像是吓呆了一般,这等情形,只是在堡主后动手的情况下才会发生。如果他先动手,便不同了。”
  王乾道:‘源来如此,请沈兄再说下去。”
  沈宇道:“陈堡主明明是先行出斗强敌,以我猜想,可能是敌方发觉他们追来,突然转身迎上,两下碎然相遇,陈堡生已不能布置阵势,迫不得已作首先出战的决定,以免手下之人,同遭大劫。”
  他摇摇头,嗟叹一声,又道:“可惜的是他一定问过厉斜身世来历,在场人听见。厉斜为厂灭口,所以终于将其他的人,尽行杀死。”
  王乾露出讶色,似是因为沈宇清中了经过情形感到奇怪。
  他听过垂死的小梁说出经过,是以知道经过真相。
  沈宇又道:“陈堡主出战时,大概下令手下不得助战,所以他被杀之时,手下三人,仍在两三丈外站着。”
  他转眼注视着王乾,忽然问道:“王兄可知堡主为何下达此令么?”
  王乾点点头,道:“在下知道。”
  沈宇道:“好,你既然晓得,我便把我的猜测说出来,对证一下。我的看法是陈堡主晓得艾琳也是武林高手,为了怕被她从中干扰,或在紧要关头抢救厉斜,所以密令手下,看住艾琳。故此他与厉斜动手之处,故意远离艾琳等人。”
  王乾点头道:“堡主正是此意。”
  沈宇道:“当然,以陈堡主得传毒龙枪法的造诣和火候,若是决心以死相拼,那是有资格相信可以赢得厉斜的。如果不是练就这等奇功秘艺,则侥幸取胜之想,简直是痴人说梦一般。”
  王乾道:“沈兄高论,教人不能不服。”
  沈宇道:“这等猜测,算不了什么,我得承认有些地方,是看了遗尸上的致命伤势而得到帮助。”
  王乾道:“他们的伤势,可有值得指教的没有?”
  沈宇道:“我刚才看过,其他的三人,都是被锋快长刀所伤,而且都是一刀毙命,这是厉斜才办得到的手法。可见得那三人都在防范艾琳,直到堡主不幸败亡。厉斜便迅快过来,对付他们。”
  他的推理分析,极尽精微之能事,王乾大为惊服,说不出话来。
  沈宇移转目光,落在陈夫人面上,诚恳地道:“厉斜的武功,在当世之间,已难有敌手,刀法之凶毒,亦是举世无匹,可以称得上是刀下难有幸免一死之人,这种仇敌,陈夫人最好暂时避一避,不要急着报仇。”
  陈夫人道:“不,妾身天生薄命,祸延先夫,以致成为未亡人。现下正是生无可恋,死不足惜。若不复仇,留着一命,苟延残喘,还有什么意思。”
  王乾等人,都露出又敬佩,又悲惨的神色。
  沈宇道:“陈夫人的志行,诚然可敬可感,但若是白白送死,于事于补,还是从长计议的好。”
  王乾忙道:“沈兄说得甚是,夫人多多保重。”
  陈夫人仰天一笑,但声音十分凄惨。
  她道:“王乾,你们也这样劝我么?”
  王乾瞠目结舌,一时答不上话。
  陈夫人又道:“我年纪还轻,未来漫长岁月,可不是平坦大道。依我想来,壮烈复仇,以死殉夫,比起坚贞守节之举,可要容易得多,你们还劝不劝我呢?”
  陈夫人这一番道理,只骇得王乾等手下之人,全都有透不过气来之感。
  这是一个铁一般的事实,而且十分明显,不容易劝,只不过在通常的情形之下,没有肯说出口而已。
  沈宇肃然道:“陈夫人说得是,古人也说:慷慨成仁易,从容就义难。在慷慨与从容之间,实在有很大的差别。”
  他停歇一下,又道:“这是人类天性如此,不是可耻之事,咱们无须忌讳掩饰。”
  陈夫人感激地道:“沈先生首肯践妾的说法,叫人喜出望外。”
  王乾听她提到喜字,不禁皱皱眉头。
  只听陈夫人又道:“只不知沈先生肯不肯成全未亡人这个心愿?”
  沈宇道:“在下不是不肯,而是感到有心无力。”
  陈夫人挥挥手,示意众手下避开,只留下王乾,才道:“有些机密,特别是有关报仇之事,不宜给太多的人知道。”
  王乾道:“夫人志切复仇,可是厉斜武功强绝一代,不能如愿,也是没有法子之事。”;
  陈夫人道:”天下无难事,只怕有人心人。我不信厉斜就没有可以击破的弱点。”
  沈宇道:“他纵然有可乘之隙,然而陈夫人你一介弱质,无拳无勇,实在差得太远。这等机会,实是微乎其微。倒不如放弃此想,好在我不会放过他的。”
  陈夫人想了一下,又低头注视棺中的尸体。
  沈宇不禁也向棺中望去,但见陈伯威的尸体,当胸一片血迹,便是他致命的伤处。
  这陈伯威虽是五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