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节
作者:泰达魔王      更新:2021-02-18 13:11      字数:4791
  并非如此,我离开之后,过了八年之久,他仍然是独身。”
  胡玉真道:“这样说来,你当年心境一定很寂寞和不安了。”
  沈宇道:“是的,我好几次几乎削发出家,但每次都因一些小事而没有达到心愿。”
  他停歇了一下,又道:“我离开先父八年之后,有一天忽然接到十分骇人的噩耗,原来,先父不但杀死了艾琳的父亲,还重伤了她的哥哥。假如艾琳不是被送到别处学艺的话,恐怕也会遭先父的毒手。”
  胡玉真大惊失色,道:“哟!这怎么得了?”
  沈宇道:“是呀,先父与艾琳的父亲,论交数十年,感情比亲兄弟还亲密。艾琳的哥哥,还是先父的义子,因此,我实在不明白何以会发生这等惨事。”
  胡玉真道:“那么你爹爹后来呢?”
  沈宇道:“他做出这件残酷血案之后,便引刀自刎了。”
  胡玉真道:“他可曾说出原因么?”
  沈宇沉重地摇摇头,道:“没有,他虽然留下一封遗书给我,但却使我更加迷惑和痛苦。”
  胡玉真急切地问道:“那是什么原故?”
  沈宇道:“他不但说不出原因,而且还叫我尽力设法弄个明白,他说他当时一定是忽然疯狂了,血案之后,他才始如梦初醒,晓得不对。可是大错已铸成,他实在不能苟活下去,所以引刀自刎。”
  胡玉真道:“这真是太奇怪,也太悲惨可怕了。”
  沈宇道:“他遗书中还说,八九年前,他已感到不妙,内心时时会发生杀人的冲动,所以把我遣走。”
  胡玉真道:“然而常言道是,虎毒不食儿。你是他独生爱子,为何要遣走你?”
  沈宇道:“唉,可怕的正是这一点,他想杀死的对象,就是我呀!”
  胡玉真为之愣住,半晌做声不得。
  沈宇又道:“现在你可明白了?我和艾琳之间,乃是人命血债,我除非遭遇惨死,否则她这一辈子也不会安心的。”
  胡玉真软弱无力地道:“我明白啦!”
  沈宇道:“自从这件血案发生之后,知者虽然不多,可是一些有密切关系之人,自然知道,例如家师紫木大师。”
  胡玉真仍然乏力地道:“他们得知此事,并不稀奇。”
  沈宇道:“可是先父这等疯狂惨酷的罪行,却难见谅于这些亲友。包括家师在内,所以我已被逐出门墙,并且追回我的武功。”
  胡玉真悄然地哦了一声,道:“这就怪不得你打不过厉斜了。”
  沈宇道:“他是数十年前天下第一高手魔刀宇文登的家数,我纵然武功尚在,恐怕也不是他的敌手。”
  胡玉真讶道:“什么?他是字文登的传人?”
  沈宇道:“是不是传人,我不知道,可是他的刀法,却是七杀魔刀,一定错不了。”
  胡玉真道:“这样说来,假以时日,厉斜将变成天下第一高手了?”
  沈宇道:“他的确有此可能,但你要知道,一个人想达到武道中登峰造极的境界,单单是武功刀法,还是不够的。”
  胡玉真寻思了一下,道:“我们且不谈他的事,你可有什么打算?”
  沈宇道:“没有。”
  胡玉真诚恳地道:“你可以信任我,如果有什么地方,我可以帮忙的话,我很愿意为你出力。”
  沈宇道:“你的盛情我心领了,我认为你最好远远离开我,这样对你我都有好处。”
  胡玉真道:“难道没有一点儿办法可想么?”
  沈宇道:“有什么办法呢?换了你是艾琳,你能放过我么?”
  胡玉真认真地考虑了一阵,才沮丧地道:“不行,我不能放过你。”
  沈宇道:“这就是了,我不论怎么做,她也不能放过我。”
  胡玉真满腹泛起了同情怜悯,轻轻道:“其实你最无事了,因为你原是可能被害之八。
  但后来你反而须得为你父亲的行为负责。”
  沈宇道:“父债子偿,这是天公地道之事。你不必为我抱屈,就算先父从来没有我这个儿子也就是了。”
  话虽如此,他的表情和口气,仍然十分沉重。
  这种牺牲的想法,与个人的求生欲望,有着不能相容的矛盾和冲突。
  一个人不生于世间则已,既已生出,就会有个人的喜怒哀乐,以及对死亡的畏惧和生存的欲望。
  如今硬是要他牺牲了个人,当然会有反抗的意念。
  可是在这种情形之下,人人都认为父债子偿的是应当的,连他个人亦承认此说,因而他又不能违抗。
  沈宇的奇异态度,无疑是因此而产生。
  他一方面自知必须让艾琳杀死,或是死在她眼前,以唤父亲的罪行。但另一方面,他求生的本能,又使他设法逃避。
  胡玉真只是代他设想一下,就痛苦的几乎要疯狂了。在沈字面前,她马上感到自己的一些烦恼痛苦,都变得微不足道了。
  她追:“你确知艾琳的父兄,一定是你父所杀么?那封遗书,有没有可能是假造的?”
  沈宇摇摇头,痛苦地道:“不会假的,紫木大师已鉴定过笔迹。”
  胡玉真遵:“天啊,你简直是无路可走啦!”
  沈宇道:“我有时恨不得快点儿死掉,求得解脱。”
  胡玉真道:“你别忙着去死,一个人只能死一次,这等决定,不可鲁莽。”
  沈宇道:“不死又如何呢?”
  胡玉真道:“我们从长计议一下,我想,也许可以劝劝艾琳。她何必要杀死你呢?反正已死的人,永不能复生了。”
  沈宇实在不想再提到这件事,当下默然不语。
  胡玉真接着道:“只要你不想死,总有方法可想的。”
  沈宇仍然不响,胡玉真温柔而固执地问道:“我说得对不对?”
  她连问了三遍,沈宇耳根不得清静,而且他感到她似乎很有决心,非问出一个结果方肯罢休似的。
  当下只好回答,道:“不对。”
  胡玉真讶道:“为什么不对?”
  沈宇道:“有两个理由,第一点是艾琳岂肯轻易放弃了家门血海深仇?你瞧,她已把我追得走投无路了。”
  胡玉真暂不置详,问道:“第二个理由呢?”
  沈宇道:“第二点是我经过这几个月来的流浪逃亡生涯,实在感到十分烦厌了。我想来想去,发现我竟没有活下去的理由。”
  胡玉真芳心大震,付道:“他说得多可怜啊!”
  沈宇见她没有作声,乐得不说话,当下也闭起嘴巴。
  他漫不经意地掠瞥胡玉真一眼,但见这个少女,虽然已经改扮男装,可是唇红齿白,美目流盼,使他不禁记起她是个绝色美女。
  胡玉真寻思了一阵,才道:“关于第一点理由,我们刚才不是谈过么?你可以跟艾琳商量,也许她肯放过你。因为她纵然杀了你,但对已死的人,亦无补益。”
  沈宇道:“此路一定不通,何须多说。”
  胡玉真道:“好,我们先谈第二点,你说你没有活下去的原因,但事实却不然。”
  沈宇讶道:“哦,那我倒要听一听了。”
  胡玉真笑一笑,道:“你内心之中,并没有当真愿意放弃生命,是不?”
  沈宇道:“当然啦,如果我实在心灰意冷到极点,全然不想活的话,老早就被艾琳逮住了。”
  胡玉直道:“在我说出你可以活下去的原因之前,有个小小的问题,望你解答。”
  沈宇道:“什么问题?”
  胡玉真道:“你的武功,一定高于那天你与厉斜动手时甚多,但你为何不全力一拼?而且后来在屋子里,你为何宁死亦不肯再行动手?”
  沈手道:“这是我的一个苦衷,刚才你也听见了,我是被逐出门墙之人,追回了本门武功。但事实上武功仍在我身上,只是不许使用而已。”
  胡玉真道:“原来如此。”
  沈宇又道:“其后我不愿再动手,却是另有原因,并非我害怕战欧被杀,也不是我耍无赖,而是基于两个看法,一是我如单以家传武学应付厉斜,实在不能匹敌。若使出本门武功心法,莫说不一定能抵挡得住他的盖世身法,纵然能够,也因被逐出门墙之故,不能施展。”他停歇一下,才接下去道:“二是我算定他渴望知道我避过他凌厉致命的一击时的招式身法,乃是什么来历。他认为如果能再看见一次,就可得知,从而得以改进他的刀法了。”胡玉真微笑想道:“这等想法,不是委赖么?”她当然不会说出来,只听沈宇道:
  “我深信他不会杀我,是以用性命来考验我的判断。若是我错了,只好认命。”
  胡玉真道:“这个错往未免太大了。”沈宇道:“在旁人来说,以性命来下注,当然太大了。但我的性命,不值一钱,所以不算一回事。”
  第八章 盗秘籍计诱二神愉
  胡玉真道:“我跟你说,你值得活下去的原因,就是战胜历斜,成为当代的一流高手。”沈宇道:“别开玩笑,厉斜已得魔刀字文登的嫡传心法,论刀法天下第一。”
  胡玉真道:“这话可是当真?”
  沈宇道:“自然是真的。”
  胡玉真沉吟道:“但我记得以前你并没有这种表示,那时候你甚至不知道他的刀法的渊源来历。”沈宇坦白地道:“是的,家师虽然曾与我谈论过字文登的刀法,可是当我看见厉斜出手时,却没有法子认得出那就是天下无敌的魔刀。”胡玉真遵:“你是后来才知道的么?”
  沈宇道:“厉斜想知道的,就是我这一段经过了。”
  胡玉真道:“你若是说出来,有妨碍么?”
  沈宇含糊地嗯一声,不置可否。
  胡玉真也不再问了,把话题兜回来,道:“你一定得战胜厉斜,成为天下无敌的高手。”
  沈宇一愣道:“我自己倒没有如许雄心壮志。”
  胡天真道:“那是因为你认为艾家这段血仇,无法化解,所以绝意上进,不求闻达。”
  沈宇道:“我纵然不因此故,亦不敢作此惊人之想。唉,天下无敌说时不难,想做到就难啦!”
  胡玉真哀求地道:“你总得试一试呀!”
  沈宇又叹一口气,道:“难,难,不用试了。”
  胡玉真道:“你考虑考虑,关于艾家之仇,我认为仍然可以化解。但你是当局者迷,以为已经绝望而已。”
  沈宇突然感到迷惑,问道:“你如何如此关心我介胡玉真道:“以你的为人和品性,一旦成为无敌高手,才可以伸张正义,主持公道,没人敢再茶毒生灵。”
  沈宇楞了一下,才道:“听起来你觉是抱着悲天悯人的心肠。面劝我奋发上进呢!”
  胡玉真承认道:“是的。”
  沈宇道:“这样说来,你伪装神剑胡一冀的儿子,去观察厉斜刀法,为的就是看看他能不能成为天下无敌的高手么?”
  胡玉真道;“是的。”
  沈宇道:“他难道还不及格?”
  胡玉真道:“他在武功方面,虽然可成为一代名家,但他的为人与品性,却有点地问题。”
  沈宇这:“不,你错了,以我看来,厉斜还不失为正太君子。”
  胡玉真道:“不错,他可以达到正人君子的地步,但永不能成为受天下钦仰,热心地替武林主持公道的当代宗师。”
  沈宇耸耸肩,表示不再辩论此事。
  但胡玉真却不放松,又道:“你可知道,若是出类技萃之人,如果仅仅是关起门,做正人君子,那可不够。必须将正气公道,扩而充之,使多人受惠才行。以我看来,假如做到一流高手的地步,你一定不仅只是关起门的正人君子。”沈宇听了这话,不知不觉,激起了满腹豪情,眉宇间也侵出英气雄风。
  胡玉真看得发呆,楞了一阵,才道;“对了,你应该是这种样子才对。”
  沈宇慨然道:“承你如此看得起我,以及极力激励我,使我十分感激。现在我可以答应作一点儿,就是我不再逃避了。我要面对现实,尽力试一试。”
  胡玉真大喜道;“那太好了。”
  沈宇道:“你觉得这件事很重要么?”
  胡玉真道:“是的,我自幼即受庭训,谆谆嘱我要办这一件事,即是要我尽力发掘一个人,向武功无上大道迈进,成为无敌的高手,伸张正义,主持公道。这也是家父毕生想做到的愿望。”
  沈宇肃然起敬,道:“令尊真了不起。”
  胡玉真道:“家父的确是了不起的人,据他告诉我,自从他发此宏愿之后,奇事便发生了。”
  沈宇讶然问道:“什么奇事?”
  胡玉真道:“他说,他一旦开始热心地管闲事之后,便有无数不平之事,源源而来,让他知道。从这许许多多不平事中,他更感到非有一个向武道精进的绝顶高手,方能管得,所以他更坚定此志。”
  沈宇道:“果真是奇怪之事。”
  胡玉真道:“他晓得许许多多当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