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0 节
作者:瞎说呗      更新:2021-02-18 10:59      字数:4880
  “瑶妹!啊——”
  罗英瞪大眼睛,扫了圣手巧匠鲁易一眼,急急应道:“你……你在哪里说话……”
  鲁易神色一动,低声道:“罗少侠,你把壁上那铁盒掀开,盒中有一根铁管,她可能就从铁管中传进声音的。”
  罗英无暇细想,匆匆打开石屋中那只铁盒,果见盒中嵌着酒杯大一支铁管。
  江瑶的声音,竟然真的由铁管中传进来:“英哥哥,你听得见我的声音吗?”
  罗英忙对着铁管叫道:“听得见,听得见,你……你在哪儿?”
  江瑶的声音道:“我现在已经出了祁连洞府,正在洞外密林边上——”
  罗英蓦地一惊,又惊又喜,急道:“真的?你怎能逃出去呢?”
  江瑶的声音道:“我是照鲁爷爷的话,从水牢地底暗渠潜水出来的。”
  罗英叫道:“喂!你不是被楼望东擒住了么?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江瑶的声音道:“这件事一时说不明白,现在时间仓促,我得立刻去找明尘大师,有一句话,必须告诉你,你要仔细听着呀!”
  罗英咽了一口唾沫,道:“好!你快说!”
  江瑶的声音道:“祁连洞府后府现有突变,大约是左老前辈已经得手,今日午刻,包天洛将要开启前后府三道闸门,事情也许有意想不到的转变。希望你们随时留意,一旦洞府有开启的迹象,千万把握时机冲出来——好了,我得赶快走了,午刻左右,咱们会在这儿接应你们的。”
  话声至此,戛然而止。
  罗英听得大喜若狂,连连敲着铁管叫道:“瑶妹妹,请你暂时别告诉我奶奶,也别说我们现在被困在……”但未闻江瑶回应,想是已经离开密林了。
  罗英抚着铁管,惊喜交集,好—会,才跳过去抱住鲁易,叫道:“老前辈,老前辈,您说这像不像是做了一场梦?”
  圣手巧匠感叹道:“哪会是梦?这叫做吉人天相,冥冥之中,必有神明,好人是不会绝望的。”
  “但是,瑶妹妹分明被擒,怎么会突然脱身,这真是奇事?”
  罗英抓起酒瓶,猛喝了一大口,道:“老前辈,快吃吧!吃饱了才有精神动手……”
  第五十一章 残云重重
  饱餐一顿,结扎妥当,罗英负着燕玉苓,圣手巧匠背着杨洛。
  时将午刻,远处果然传来一阵山摇地动般隆隆声响。
  罗英和鲁易,四只眼睛,瞬也不瞬注视着前面那两扇竖的洞门,心里不约而同默默盘算着:“唔!第一道闸门已经开了。”
  半盏热茶之后,又传来第二次……第三次启闸巨响。
  两人心头狂跳,提气凝神握剑的右手,满捏着一把冷汗。
  但等了好一阵,那洞府石门却仍然沉寂如故,毫无开启的迹象。
  罗英忍耐不住,低声伺鲁易道:“怎么一回事?难道中途又起了变化?”
  鲁易摇摇头道:“很难说!不过,机关总枢,设在包天洛卧室,他刚刚开启了后府三道闸门,必然尚未离开,总得再等片刻……”
  不料话声未落,忽听人声喧腾,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遥遥向甬道疾奔而来。
  罗英骇然回顾,猛见一个人步履踉跄,奔入大厅,迅速按动壁上机钮,打开了那道铁栅,跌跌撞撞循着甬道向洞口奔来。
  那人一身衣衫尽都粉碎,胸有一大片血污,显然已经身负重伤。
  罗英一见那人,大吃一惊,脱口道:“是左老前辈么?”
  那人奔得上气不接下气,用手向和指了指,突然力歇跌倒在甬道上。
  这时候,一声厉啸破空传至,甬道口人影一闪,迅如惊虹般又闯进一个人,厉叱道:
  “姓左的,倒看你还向哪里逃?”
  声落,人至,手中竹杖一振,呼地一声,直向地上左斌背心点到。
  罗英猛见那蹑踪而至的,竟是瞎子许成,心头一寒,短剑疾转,旋身也冲进了甬道,身形已动,才低声叫道:“鲁老前辈请快救人——”
  那左斌倒地之处,距离大厅入口较近,何况许成发动在先,罗英应变在后,他背上又负着燕玉苓,出手抢救,难免迟了一步。
  情急之下,再也顾不得后果,身形甫动,振腕一扬,那柄短剑竟脱手向许成掷了过去。
  许成双目俱瞎,听觉却远胜常人,猛闻破空声到,杖势一顿,倒跨一步,手中青竹杖向上一翻,“当”地一声响,已将短剑拨落。
  他白果眼一阵乱翻,阴笑道:“好!就让你们在黄泉路上结个伴吧!”
  罗英趁他闪退之际,奋不顾身,掠过左斌,双掌连挥,一连向许成独劈三掌,欲在瞎子措手不及之下,迫他再退一步,就好先行抢回自己的短剑。
  哪知他这个打算,却未免太低估许成的掌上功夫了。
  果然,当他三掌连环攻出,劲风初起,许成大笑一声,左掌已横扫而出。
  劲力一触,高下立判。
  蓬蓬蓬三声暴响,甬道中狂风怒卷,许成纹风未动,罗英却踉跄向后连退了七八步,险些弓步踏在左斌身上。
  他只觉胸腑之中,心血汹涌,两眼金星乱闪,好容易拿桩站稳,许成的竹杖毫不放松,就势—探,已到面前。
  这时候,罗英内腑旧伤迸发,早已分辨不出杖风,连趋避也忘了,眼看难逃一杖之危。
  蓦地,甬道口又出现一个人,沉声道:“二哥,撤招,他是罗英!”
  许成竹杖湛湛已达罗英前胸,听了这话,挫脑一压,竟在千钧一发之际,硬生生将竹杖收了回去,翻着白果眼道:“怎么?竟是那不知好歹的小畜生?”
  那人接口道:“别违拗山主的令谕,不要伤他,捉活的好了。”这发话的五短身材,只有一条手臂,原来竟是矮子杨洋。
  许成冷哼道:“活的又如何?水牢中那一个不是活的么?这些时候.他可曾低过一次头?”
  杨洋耸耸肩,道:“山主自有山主的苦衷,二哥歇一会吧!小弟来擒他。”
  许成愤愤收杖,矮子杨洋身形一折,贴着壁角向罗英欺身过来,独臂疾探,逞向他肘间扣到。
  罗英听他们对答的话,直如坠入五里雾中,但此时强敌当前,无暇细细去揣摩他们话中之意,强纳一口真气,压制住内腑伤势,肩头一塌,拧撑横切,闪过一招。
  圣手巧匠鲁易业已趁机将左斌拖到洞门边,见罗英双掌仍然敌不住杨洋独手,自己照顾着两个人,又无法分身援助。何况他自知武功浅薄,就算上去动手,也难在杨洋掌下走满十招,正焦急无计,突然听得一阵沉闷的机关声响。
  他武功虽弱,对于机关布置,却经验丰富无比,一听那声音,心中狂喜,忙叫道:“罗少侠振作精神务必再支撑片刻,洞门就要开了。”
  罗英心神微分右胸上结结实实挨了一掌,登登登直退了四五步,喘息着道:“要是洞门开了,老前辈只管带着负伤的人先走,千万不要顾我……”才说了一半,杨洋抡掌又到,只得咬牙将下面的话咽住,强自苦撑应敌。
  若论武功修为,罗英本已不是杨洋敌手,加以他重伤初愈,背上又背着燕玉苓,越见支细不灵,好在杨洋立意生擒,未下煞手,要不然,罗英早就落败多时了。
  圣手巧匠见他招架不住,连忙拔出杨洛的长剑,递了过去。
  苦战之中,分秒艰难,罗英负伤奋战,这柄长剑,多少给了他一分苦撑的勇气。
  这时候,隆隆之声大作,那两扇其厚无比的石门,正缓缓向两侧退开。
  罗英又喜又急,奋力挥剑挡住杨洋的攻势,大叫道:“老前辈,快走!”
  圣手巧匠左肩扛着杨洛,右肩扛着左斌,见那石门才开了三数尺,就迫不及待,急步向外便冲。
  哪知才入门缝,却被迎面抢进来一人,“蓬”地撞个满怀,踉跄一跤,摔倒在地。
  圣手巧匠骇然大惊,忙不迭一跃而起,进来那人也急急爬起身来叫道:“英哥哥!英哥哥!”
  圣手巧匠一见竟是江瑶,这才如释重负,松了一口气,道:“来得正好,快帮我运送受伤的人出去。”
  江瑶闪身进来,却未帮他,长剑一挥,迳自向甬道中扑去,叫道:“英哥哥别慌,我来帮你!”
  罗英见她及时赶到,大喜道:“你快些帮助鲁老前辈,抢救负伤的人先走,我……我还能支撑得住。”
  江瑶道:“不要紧,救人的事,有大牛他们帮忙。”
  这时候,洞门外又急急冲进两个人,一老一少,竟是伍子英祖孙。
  伍子英急忙协同救人,那大牛抡臂而入,四下一望,扯着破锣嗓门笑道:“他奶奶的,你们倒会玩,关在石洞里捉迷藏呀!”
  江瑶喝道:“大牛,快过来揍这矮子,这是秦老爷子交待的。”
  大牛掳袖子奔进甬道,巨掌一分,早越过罗英,道:“交给俺!俺要打发不了他,俺就不叫伍大牛了。”
  杨洋仰头一看,只见面前恍如立着半截铁塔,心头一寒,抢先飞出一掌。
  伍大牛身躯不灵,甬道又窄,向侧一闪,竟没闪开,那一掌拍在他肩头上,蓬然一声,打得他连晃了两晃,哇哇叫道:“矮子,你怎么揍人?打架连招呼也不打一个!”
  杨洋心知这傻大个子必是愣人,却对他一身横练功夫莫可奈何,偷眼从他胯下望去,罗英、江瑶、鲁易……等都已趁机退出祁连洞府,可恨这大个儿挡住甬道,直如一堵墙,竟使人无法超越。
  一念及此,怒火横生,抡起独臂,乒乒乓乓就是一顿拳头,向伍大牛直捣了过去。
  许成横杖倾听,脸上也变了颜色,叱道:“什么人开了洞门?小辈们全溜了,四弟还顾什么死活的!”杖尖一抖,也向伍大牛冲来。
  吹牛全仗横练功夫,怎是二丑的敌手,勉强招架三数招,身上包挨了几下重的,掉头便跑,一路叫道:“小妞儿快来,俺吃不消了,这矮子厉害,又加了个算命的瞎子,俺要顶不住了……”
  江瑶扶着罗英,踉跄奔出洞门,密林前并肩站着明尘大师和竺君仪,竺君仪见了爱孙,慌忙迎上前来,诧问道:“孩子,你爹爹呢?”
  罗英至此真力尽泄,扑跪地上,含泪叫道:“奶奶!原谅英儿,我……我没有找到爹爹……”话未说完,便昏了过去。
  竺君仪黯叹一声,热泪纷落,道:“好孩子,苦了你了——”
  明尘大师身形一掠近前,低声道:“大嫂送英儿和受伤众人先退,这儿有贫僧,谅无大碍,其他的事,且容回谷后再从长计议吧!”
  竺君仪点点头,痴迷地望了祁连洞府那黑黝黝的洞门一眼,泪如涌潮,籁籁直落……
  不知过了多久,罗英从昏迷中醒过来,见自己正躺在茅屋中一张竹榻上,房中燃着微弱的灯光,想来时已入夜。
  茅屋不过五六尺大,紧紧并放着两张竹榻,另一张榻上,仰面躺着一个昏迷的人,竟是杨洛。
  昏暗的灯火下,竺君仪侧身坐在床缘边,正在轻轻饮泪。
  罗英挣扎着想爬起来,才一用力,右胸一阵巨痛,哼了一声,重又跌回榻上。
  竺君仪霍地回头按住他,道:“孩子,别动,你的锁骨已经断了,秦爷爷才替你敷了药。”
  罗英这才发现右边胸臂之间,裹着厚厚的布巾,浑身火烫酸疼,竟然伤势不轻,呻吟道:
  “这……我什么时候受了伤……”
  竺君仪道:“你在甬道中力阻杨洋,右胸被他掌力所伤,只是那时候你一心全在阻敌,没有发觉伤势很重罢了。”
  罗英喘息片刻,又道:“燕姑娘、左前辈……他们都没事么?”
  竺君仪慈祥地笑道:“燕姑娘伤势已经痊愈了,大家都平安回来,除了……啊!没有,大家都很好,只有你和这位杨公子伤得比较重,须得好好保养几天。”
  罗英长嘘一声,眼眶又潮湿起来,恨恨自责道:“我真是没有用,连累许多人负伤涉险,到现实竟连爹爹的面也没见到……”
  竺君仪急忙掩住他的口,道:“孩子,不许怨天尤人,奶奶知道,你已经尽了你的力量了。”
  说着,眼圈一红,自己忍不住倒滴落了两滴泪水。
  罗英哽咽道:“奶奶,您老人家别难过,只要爹爹还在世上,英儿总要寻到他老人家—
  —”
  竺君仪突地搂住罗英,泪如雨下,道:“好孩子,奶奶知道你的孝心,可是……可是……
  啊!苦命的孩子,这一辈子只怕你再也见不着你亲生的爹爹了……”
  罗英惊问道:“为什么?难道他老人家不在祁连洞府?”